请选择 进入手机版 | 继续访问电脑版

13号避难所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楼主: NukeCoke

[原创辐射文学] 找水记(未完)

[复制链接]
发表于 2009-10-6 12: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找水记(未完)

“成年人每日饮用水分配1.3升。”
——约翰•巴比斯特
有点少,是不是?

约翰•巴比斯特在成为这个难民营的头儿之前曾经去过加州。他说那里的情况要比这里好一些。(真讽刺,加州在2077年10月23日挨的核弹要比这里,亚利桑那,至少多5枚)小型城镇已经出现,吃人现象几乎没有,一个贩水的商队正在逐渐成型……

啊……水……

在偏僻的乡村里躲过核打击的人们选择较安全的地方建立了居住点。警察和幸存的地方官首先建立了秩序,但是随着食品和药物的缺乏,很快暴乱便出现了。枪支弹药被抢走,不少居住点被屠杀,再一次幸存的人们开始流浪。一张地图,一个背包,从一座城市的废墟到一处难民营,寻找食物,水,药物,同时感染辐射,精神错乱,自杀。

幸亏中学的时候跟人学了点电子、机械知识我才能混到今天。我曾为威肯堡的幸存者们维修坏掉的净水系统,报酬是够吃半年的军用压缩干粮和50包“辐射一边去”牌辐射药——那是他们洗劫了当地驻军的仓库才获得的物资。对了,那是个无法处理核辐射污染的净水系统,所以他们大概现在都死光了。有人在成为废墟的菲尼克斯郊外发现了巨大的能供养上千人的核子避难所,他们用枪对着我的脑袋瓜把我押送到那——一个他妈的高辐射危险区——让我给他们打开避难所大门。那群蓬头垢面,满身病菌的狗妄想自己能够被里面的人接纳。我既不是超人又没有炸药,怎么他妈能打开那玩意?门前有大概10具尸体,据说都是以前没能给他们打开门的家伙。为了活命,我只好装装样子,趁他们不注意时用扳手在避难所外的终端机上敲了几下,强行“入侵”了门锁系统,然后避难所门口的红灯全部都亮了。他们中有人说门要开了,于是全部向那齿轮状的门扑了上去。他们疯狂地敲着避难所大门,喊着爸爸妈妈和上帝,结果触发了避难所门口的动能探测器,被看门的自动机枪直接打成了碎片。

那一次,我深受辐射的伤害,在漆黑的夜里眼睛都能看清东西了,头发也掉了不少,后来差点他妈死过去。不过我因此获得了一把9毫米手枪。枪即是说话的东西。

有农夫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甚至收割了2077年最后一茬庄稼。如果没有核战,这真是场大丰收。不过因为没有足够的阳光和降雨,或者,嗯,因为被人打死,他们在半个世纪内再也种不出庄稼了。控制粮仓的人是最先招来杀身之祸的人,因为争夺粮仓而引发的战争我看得实在太多了。战后的第3年,我所在的难民营因为缺乏食物只好用手提电脑、随身听一类的东西向一群控制粮仓的暴民换取粮食。土地上是不会长出硅片和磁盘的,最后所有人一致同意用武力消灭他们。结果可想而知,我们成了新的暴民。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甚至发胖了。

放射性尘埃正处于不升不降的状态,它们像阴魂一样漂浮在高空,因此经常可以看到一些五彩斑斓,极光一样的大气现象。人们甚至可以在白天看见它们。我知道这时候有辐射药或呆在相对安全区的人还能活下去。要是到了放射性尘埃大规模随着西风旅行并开始下降的时候,大多数没有防护设备的人都会害辐射病死去。事实上许多侥幸躲过核武器直接伤害,但却没有及时远离爆心的人早已经这么死去了。在避难所外的人想活到核冬天发生也实在不容易……

另外,它到底什么时候发生?

核战爆发后的第五年,虽然发生了一些惨痛的事但是一切照旧。我第一次发现亚利桑那这鬼地方真是一块福地。趁着我的辐射药还够用,我需要搞到防护服,防毒面具和盖格计数器一类的东西。我决定冒险去一次菲尼克斯。据流言,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应该有个校区还没被完全摧毁,那里可能有我需要的东西。

而这时,寻找人喝了之后不会死的水也成为了一个大问题。

威肯堡的幸存者们——现在是一群死人——是不幸的,他们的水源过早地遭到了污染。而其它地方的河流,只要不是源头附近挨了核弹,大多是在打击后第四、五年才变得绝对无法饮用的。在前往菲尼克斯的路上,我路过了一座监狱。很明显这里发生了人吃人的现象,每个囚室里的景色都惨不忍睹。有迹象表明有人把别人的手指骨磨成了钥匙,越了狱。

简直是他妈天才!

幸运的是,我在这里找到了几具防毒面具、无线电和一些防暴枪。哼,至少在死的时候我会有个健康的肺……


变种的生物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首先是怪异的耗子。我觉得这不单单是核辐射引起的,可能在打击的那天,敌国也一并投放了生化武器吧,或者,是美国军方自己泄露的病毒。不管怎样,它们很可口并且容易猎取,行动简直比20世纪的耗子笨多了。

到了菲尼克斯城下,几乎找不到可以饮用的水了。我只好用辐射药来净化一些受污染的水来饮用。这种行为是相当奢侈的,也是没办法的。我进入菲尼克斯城中,用最快的时间抵达了大学。在一座实验室里,我找到了防护服和盖格计数器。

就地启动盖格计数器,提示强辐射的“克拉克拉”声响个不停,同时我也能听见心脏狂跳的声音。我找了个密闭的房间,大概是做某些特殊的物理实验用的,那里基本没什么辐射。有意思的是,那里面有一个穿着防护服的死人,估计是被饿死或吓死的。我用两天的饮水清洗了自己的体表,有用混着辐射药的水清洗了贴身的衣服和防护服的内表面,等待衣服干的时候陪那死人聊了会儿天。待一切办妥的时候,穿上了防护服。

嘿嘿,这防护服的质地真他妈像尸袋。我打算穿着这身死人的衣服游览一下这座死城。

城市,充满死亡的城市。我希望在街的尽头看见一些人影,可事实是这里没有一个活人,有的只是废墟。我想象着核弹掉下来的情景,无数楼房在一瞬间被推到。光从一个圆心扩散开,人们被烧成灰,随风飘走,再降落在其它尸体上。它发生时的撼天巨响与清晨田野的寂静没有任何区别,因为那时已经没有人欣赏或害怕它了。

路过了几家便利店,我拿了些里面的罐头食物,尤其是水果一类的,既可以充饥又可以补充水分。在有的店里甚至还发现了“避难所科技公司”生产的防辐射罐头。我记得当时这东西销量很差,毕竟当时人们都觉得核战不会发生。我把大量的东西搬到了大学实验室的那个密闭室里。我花了3天时间寻找柴油——在21世纪后半页这东西还真不好找——来启动实验室里的老式应急发电机。有电之后,我可以启动实验室里的通风橱来对防辐射服的表面进行清理。

那具尸体被我摆在了密闭室门口站岗。


我靠吃城里的补给,一直活到2088年的圣诞节。

2088年12月28日,我在监狱里捡的那个无线电收到了一个加密频道,这使我认为美国军方还存在着。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躲着,任何地方!包括阿拉斯加以北,太平洋中心。每天靠水耕田生产的食物生存,可能还会有早操之类的训练。他们可以躲着,直到核冬天结束,然后,或许,再来起草一次《独立宣言》?

2089年2月1日,我的手指头开始肿胀——好象肢端肥大症患者的手,不过没那么严重——并开始呈现绿色。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感染了变种老鼠感染的病毒,我从此不再吃它们了。城里可食用的战前食品越来越少,看起来一切好象都要结束了。我对自己那双发胀的、不中用的手发火,甚至用针刺它们来让它们变得灵巧。我乱用从药店找来的各种药物,包括各种兴奋剂,妄想某些化学反应能让我的手变得像以前一样灵巧。结果是徒劳的,我只得适应它们,降低工作效率。万幸的是,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发生类似的变异。也许真的是某种药物把变异控制住了?天知道。

收拾东西后,我离开了菲尼克斯。那个死尸身上的防护服被我扒了下来。

啊,在“凤凰城”会被冻死?现在这不是个笑话了。有一天我看到雪花飘在东倒西歪的废楼间,不过后来发现是幻觉。这几年来气温下降得厉害,这倒是真的,一连几天看不到太阳是经常的事。我经常感到冷,总是想着:是不是核冬天就要来了。这实际上是辐射病的一种征兆。长期服用“辐射一边去”改变了我的体质,或者,也许是使我手部肿胀的病毒对我产生了影响,辐射对我变得不是那么致命了。


我开始北上,打算去科罗拉多高原地区。根据社会工程学,我猜测那里挨的核弹应该比较少,所以幸存的人也比较多。2089年3月,我的无线电收到了一个频道。广播里的人自称约翰•巴比斯特,犹他州民防局局长。

“……幸存者聚集在此……生存了8年……我们建立了一个自由民主的……科学家和心灵手巧的人将 受到极大的优待……位置在皮奇斯普林斯……”

瞧瞧那用词!“心灵手巧”。

他讲话的语气很像前任,或者是现任美国总统。另外,犹他州的局长跑到亚利桑那来干屁?

不管怎样,我有了一个目的地。
............................................................................................

在北上的过程中,我经过了城市,乡村以及荒野。一路上有更多的各式各样的尸体以各种姿势倒在各式各样的地方,它们有的在夜里会发光,免得活人走路时被它们绊倒。有个蹩脚的混账诗人说过:“死人比活人高尚”。对此我深表赞同。虽然有防护服的保护,我仍然不时地启动盖格计数器来听听报警的”克拉克拉”声,除了风声,这算是我走路时的唯一伴奏。盖格计数器探测到的大多数地区辐射仍然不是很强,但是这类地方却有着更多的死人,而高辐射的危险区却没有多少尸体。这真是个怪现象。

5月,我得了感冒,病得厉害。也许这些混账感冒病毒也变异了,变得厉害了?幸亏我随身带了一些稍微过期的阿莫西林胶囊——真是种古老的药物——才没有像20世纪初的人那样死掉。

沿着公路走,可以看见公路两边远方废弃的难民营,有人在那活了几个月,有人活了几年。它们是我搜刮的目标,不过里面通常没有什么值得拿的东西了。偶尔在公路上可以看见一些活人,他们大多是仨一帮俩一伙地出现。每次我都小心地避开了他们,因为他们的打扮实在不像什么善男信女。话说回来,我也一样。

一路上我一直注意路上有没有还可以跑的汽车。找到她们是不易的,因为核爆时放出的电磁脉冲几乎是在瞬间就毁坏了她们肚子里的各种电子系统,或者,她们在核爆后各地普遍发生的暴乱中被毁掉了。大概8年前我曾经找到一辆几乎完好无损的核电池动力汽车。起初她跑不了,经过1天的诊断,我发现只是动力控制器坏掉了,于是从别的车里拽下一个好用的给她装上了。她是一辆Chrysalis Highwayman 1960。 我记得当年电视里她的广告词是“……啧啧,车,一辆经典,真正的Chrysalis Highwayman!超过800 hp/ps,全避震,0-60公里加速只要1秒。漂亮极了……”那辆车帮了我的大忙,无论是用来赶路,还是撞人。我仍然记得用她撞碎别人骨头的声音。“咔”。

最后,因为找不到燃料,我只好把她停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再次去兜风。

饿肚子的问题……

菲尼克斯送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是一包”避难所科技公司”生产的营养粉。这玩意保质期超长,所以我一直留着没吃,打算应急用。

现在,真是到了应急的时候了。

在吃光了随身带着的其它压缩食品后,我只得开始吃那包营养粉。基本吃上一口就会有饱的感觉,简直跟前苏联作家别里亚耶夫描写的“神粮”(一种能自己生长的菌类聚集体)差不多,只不过这粉是越吃越少。想到要捕食其它活物我就感到厌恶。不过最后我还是屈服在饥饿的淫威下了。我留下四分之一包营养粉,留着应急。真讽刺。我在中午的时候沿着长着稀疏灌木的河畔挖了不少坑,妄想有东西能在傍晚的时候掉到里面让我吃。倒也真有倒霉的老鼠掉了进去。夜里,在发着荧光的河边吃烤老鼠是浪漫到极点还是可怜到极点的事?

另外我发现烤蜥蜴要比烤老鼠好吃多了!


2089年6月1日,我的无线电收到了一个频道,里面讲的全是俄语。对俄语我一窍不通,只能听懂“桶”和“姑娘”这样的词,但是从里面的平和的叙述语调来看,那边情况好像还不错。以前的流言曾经说西欧基本被炸平了,俄罗斯在欧洲的部分基本也全毁了。也许这些广播的人是在西伯利亚避难吧,也许还有伏特加喝。

过了几天,我遇到了一个人,这次实在是躲不过去了。他没穿防护服,只戴着防毒面具,看起来挺健康的,只是精神有点不正常,因为他一个劲儿地向我开枪。我跑到一座大石头后面蹲下,打开了霰弹枪的保险。除了对付一些主动来犯的野狗,我基本没用过这东西。几回合后,我崩到了他的腿,把他打倒在地,整个荒原上回荡着他痛苦的叫声。他好像在喊“我会感染的!”之类的话。

我跑过去,缴了他的枪,没有问他“你是谁?”之类的废话,直接拿走了他的包。 里面的东西还真不错,有几份印有“避难所科技公司”的干粮,一个印着“73”的金属水瓶,几个医用治疗针,还有两包辐射药。在挣扎中他的衣服裂开了,我看见他贴身穿的是避难所居民的蓝色制服。

“你是避难所里出来的?”我问。不算自言自语,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活人说话了。

“……是。”

“在这时候一个核子避难所居然会打开大门?”我踢了他一脚,没太用力。”请说实话。你的避难所在哪?”

“是……是被人强行打开的……一群强盗,杀人犯……”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500人要么被杀了,要么就是被抓去当奴隶……只有几个人活着跑到了这外面。”

“这外面”?他似乎在鄙视他躺在上面的东西,好像避难所里才是真正的世界。

“那避难所呢?”

“在东北方,往大峡谷城的方向……你从哪来,强盗?”

“菲尼克斯,我不是强盗。”

“外面的人都是强盗,我们的监督者这么告诉我们的。那里幸存了吗?”

“放屁,看你的岁数,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进了避难所吧?他们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没幸存,所有人都死了。当时没死的人,现在也死了。”我告诉他。“躲过了打击的那天又能怎样?最后还是要死。你们这些住在避难所里的人也是一样的。世界已经毁灭了。”

“有的避难所已经打开了,里面的人用战前的科技建立了新的居住地。”他说。

“谁告诉你的?”

“我们……咳咳……我们避难所的监督者。”这时,他流的血已经把地面染红一大片了。

“哈,他是在安慰你们受伤的心吧。虽然我不认识你们的监督者,不过我确定他是个混蛋。你马上就要死了,不介意我拿走你的东西吧,杰克?我在赶路去一个难民营,真的非常需要它们,我已经很久没吃一顿正式的饭了。”

他看着我,眼神空洞。最终他还是说话了:“拿去吧。我请你……我求你,如果遇到那群强盗……咳咳……能不能救出我的朋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叫弗拉基米尔,被他们抓去了……”

“我不能保证你,我不想送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孩子。我得走了。”我把他的东西装进背包里,继续向前走。不知道背后传来的是风声还是他的哭声。


在指北针,地图以及那聒噪的无线电的帮助下,我终于抵达了约翰•巴比斯特的难民营。他们用铁丝网圈起了一块地。门卫,保安,壮丁,随便怎么叫吧,远远地杵在那里,端着自动步枪,旁边还有一条又黑又脏的狗。见我来了,那狗狂吠不止,看门的人向身后打了几个手势。不一会,几个军人打扮的人围了上来。我的手不禁摸向腿上的枪套。

“欢迎你,幸存者。”一个军人打扮的家伙开口问候。

“我的无线电收到了你们的广播……约翰•巴比斯特的广播。”

“那么现在跟我去见他吧。”他说,似乎没什么商量的余地。

他们带着我进入了难民营。这里有民宅若干,医院一座,几座仓库,甚至还有一座教堂。不得不承认,这是10年来我见过的比较好的居住点了。最后我被领到一座锡皮搭成的小屋里。一个50多岁的胖男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叼着烟斗。桌上放着各种杂物,其中有一面小旗帜,上面有个复杂的图案,我没太看清。不是星条旗,这是好是坏?

“是‘青蛙摩顿牌’烟草……”我先开了口,”我爹以前也抽这个。”

“正确,幸存者。”他笑了一下,露出半边黄牙。”我是约翰•巴比斯特,犹他州民防局局长。那么,你打哪儿来,幸存者?”

“菲尼克斯。或者,前菲尼克斯。”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不过还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本事,不如就留在这儿帮忙吧。”

“听起来你们不是收留所有人?并不像无线电里说的那样。”

“我从没说收留*任何*人,幸存者。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况在变化。我们能搞到的物资是有限的。”他皱起眉,吸了一下烟斗。“而且,种种迹象表明核冬天就要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我们无法收留那些无法为这个居住点做出贡献的人。”他说着,递给我一张黄乎乎的纸。“看看这个,你的定位是什么?”

我阅读那张纸:
1,医生。熟悉药理知识,能做简单的外科手术。
4,军人。体魄强健,能熟练使用各种武器。(可以看出,这一条是从底下被划上来的)
2,技师。熟悉机械知识,能制造、修理各种机器。
3,科学家。精通物理、化学、生物学以及心理学知识,有学历证明者优先。
5,无特长者。身体、神智健全,服从指挥,吃苦耐劳,能参与各项重建工作。


“呃……我想,我比较符合一个机械师。”

“好极了!”他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那么你可以接受本居住点的三级供给,具体是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至于对你能力的考核,我们会知道的。”

“呃……”

接着,他双手在面前摆动着,似乎想依此增强他的语气。他说:“按照惯例,每个新来的幸存者将为这个居住点捐出点什么,来确定他在这里初始的声望。我看你带了不少东西来,嗯?”他窥视着我的背包。

“是的。如果,如果必须要这样做的话,我可以*捐出*一套防护服,防核辐射和生物化学污染那种……”

“一套防护服。嗯。我想这对我们是相当有用的。”他若有所思地说。“欢迎来到‘新皮奇斯普林斯’。”

............................................................................................

在“剥掉”我穿着的防护服后,我被他们带到一座空屋中,在一座民宅的二楼,并被告知这就是我的住所。约翰•巴比斯特还发给我一个PDA。

休息片刻后,我在难民营里四处乱走了一下。说实话在这么多活人出没的地方呆着我真有点不适应。傍晚的时候,我的PDA接收到了三条“推入式”信息。第一条里面是‘新皮奇斯普林斯’的概况——有多少张嘴,地理位置如何等情况。第二条是欢迎我的信息,并着重强调我为‘新皮奇斯普林斯’捐出了一件防护服。第三条是在‘新皮奇斯普林斯’的作息时间,还有一张整个居住点的平面图。最后几行是戒律,一共十条,都是不准吸毒,不准性交易之类的。还有几句特别显眼: “……自由,民主, 有问题要向组织反映……”。这个PDA还算不错,50年一换电池的那种,在一定范围内使用同种通讯协议的人都会在屏幕上显示出来。我看到屏幕上有大概30多个亮点。


盖格计数器显示这里的辐射很低,低到了安全范围内,大概是由于地理位置比较好吧。按照作息表,在晚餐时间我领到了我的晚餐——三级供给的一部分:一块面包,半条鱼以及未来24小时的饮用水1. 5升。那鱼我尝了一下,居然不是他妈的罐头!他们从哪弄到鱼的?

第二天一早,我被叫到巴比斯特的办公室。他,还有一个姓周的医生,大概是医生,跟我谈了2个小时,问我在过去的10年中经历了哪些事,目的是想摸清我这人精神是正常还是不正常。我对巴比斯特烦透了,不过那个周博士倒是个不错的人。

“那鱼,你知道是从哪弄来的吗?”我问周博士。

“吃的鱼?那是技师的供给里才有的吧。是他们养的,在这不远的一个地下湖。”

“这还有地下湖啊?那为什么每人还给那么少的饮水?”


“这你应该问约翰,不过我劝你别问。不只你一个人问过这个问题。”说着,他做了个怪相。

跟周博士混得比较熟之后,我给他看了我那双肿胀的手。虽然没有大喊大叫,不过他看到我那手时的表情暴露了他的惊讶。

“我猜,是变异吧。最近好多了,年初的时候肿得比这厉害。”我说。

“嗯,你还是跟我到医院去看看吧。”

我跟周博士来到医院,一幢白色的建筑。这个居住点的医院内部装修得不错,消毒水味儿弥漫。里面大概有10个医生,还有几个是女的……

博士注意到我盯着她们看,对我说:“想要约会吗?我可以给你安排。不过得收点钱。”

“啊……我身上好像还有点美元……”

“不不不,现在不花美元了。这儿,还有附近的难民营和部落都花瓶盖。”

“花啥?”

“瓶盖。啤酒、可乐的瓶盖。”

“瓶盖!拿瓶盖当钱?真是荒唐啊。我在菲尼克斯的时候,每走十步就能踩到个瓶盖……”

“哈哈,入乡随俗吧。凑齐40个瓶盖再来找我……好,我得抽你点血来验一下……”

他用一个采血针抽了点我的血,然后把血样放在一台自动医疗平台上进行分析。

“嗯,实在是没什么异常,只是有点贫血。我看不出什么名堂,也许你有空时应该去科学家们搞研究的地方看看,就在西北面。对了,你知道外面的事情,他们肯定会对你的见闻感兴趣的,当然,是会付你瓶盖的。水不够喝也可以用瓶盖贿赂一下运水的军人。”

“好吧。我觉得约翰•巴比斯特不会希望这里的人用瓶盖做交易吧?”

“他嘛,我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按照周博士说的,我找到了科学家的驻地,他们看起来无所事事,巴比斯特肯定有很强的理由留着他们。我汇报了一些旅行时的见闻,换了15个瓶盖。最后时刻,我没有给他们看我变异的双手(我一直戴着大一号的手套) 。我觉得他们要是知道了,是有可能会把它们割下来的。

呆了几天之后,我发现这个居住点并不是像巴比斯特说的那样令人愉悦。领五级供给的人活得比较悲惨,工人需要搬重物时叫他们,医生需要打扫卫生时叫他们,军人要挖条钩也叫他们,而且,必须随叫随到,否则就要挨打挨骂。他们所领的供给刚刚够维持生存,若是不幸地被选中去参加重体力劳动,那点食物和水是根本不够维持体力的。一些有头脑的五级居民当上了小贩,他们拾荒,贩卖各种小东西来换取瓶盖,然后私下里从管理伙食的军人那儿购买食物和水。有几个女性也提供”约会”服务,价钱比周博士介绍的要便宜点。我不认为巴比斯特不知道这些事。

我的工头,马克•比约恩,是一个典型的壮汉,而且脑子也绝对够用。进入这个难民营后,我每天跟他还有另外几个工人检修居住点内的各种机器。包括山上的空气水汽收集器、水耕田的水分回收器、发电机、蒸馏器和另外一些用处不大的机器。看得出来他对约翰•巴比斯特很不满意。我也是。

“听我说,老弟,巴比斯特肯定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用‘核冬天要来了’骗人,压缩水和食物的供给。”

“那依你看核冬天不会发生了?”

“是的,不会,因为各交战方投的核弹数量根本不够引发核冬天!不过确实会有一次长时间的降雪,作为一个‘后遗症’,但那将是40年后的事了!”马克大声说道。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的一个朋友,给政府干活的,我们平时在周末互相发电报玩儿。战后他一直呆在一个军方的研究所里,据说那里很安全。他模拟出了核战后北半球的大气变化情况,并最终得出了我刚才告诉你的结果。这个好家伙,第一时间把信息发给了我。好久没他的音信了……大部分放射性尘埃在4、5年前基本已经降下来了。等着瞧吧,过些天气温就会回升,天空也会晴朗的。”

听起来政府果然还存在。

“那巴比斯特到底想干什么?”

“不知道。并不是他建立了这个地方,他是去年才接管这里的。先前的那位……”

他突然闭上了嘴,从他的目光我知道现在我的身后可能就站着那个老胖子。

“一切都顺利吗?”巴比斯特沙哑的嗓音传来。

“……是的,一切,正常。”马克回答道,不卑不亢。

待我回头时,他已经走了。


PDA-#42-电子记事簿
时间:2089年7月13日
位置:北纬 35 32 21 西经113 08 32
所谓的“新皮奇斯普林斯”,幸存的人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居住点,领导人是约翰•巴比斯特,前犹他州民防局局长。前任领导人乔尼•奎斯特,2088年10月去世,死因不详。这里设施不错,几乎没有科技沦丧的感觉。新皮奇斯普林斯与周边的几个难民营和部落(当地人如此称呼被炸回石器时代、在荒野以狩猎为主的一些人的帐篷群)平均每季度进行两到三次商业上的往来。
新皮奇斯普林斯控制着该区域内的一个地下湖,湖水未被污染。那里的防卫据说相当严密。猜测饮用水和抗生素是新皮奇斯普林斯与其它居住点交易的主要物品。
一种变异的牛(当地人称之为“双头牛”)是部分周边居住点主要的食物来源。有的部落以驯养它们为生,其肉和奶皆可食用。戈壁上的蜥蜴也是该地区居民的食物来源之一。有迹象表明它们的体积正变得越来越大。
(省略)
瓶盖,尤其是可乐瓶盖是该区域的通用货币。据说加州的幸存者也把瓶盖当作货币使用。
(省略)
主要威胁是游荡在该地区东部的土匪集团,他们装备较差但人数多,大概在150人左右。不少难民营和部落的住民被他们抓做奴隶。
(省略)


我把一些用不上的小物件卖给了一个叫米基的五级居民——一个穿着帆布背带裤的矮子——换了大概10多个瓶盖。他让我觉得奸商的生命力简直比蟑螂还顽强。在与马克的交谈中,我打听到了一个地方,在那里能弄到瓶盖。

那是一个鬼镇。

“是的,那是一个鬼镇。”马克说,“闪电。”

“闪电?”

“对,闪电。记住,闪电。”他说,没有看我的眼睛,“没什么,习惯了。要是有什么意外,祈祷闪电保护你。”

真是匪夷所思……


--检查PDA中的资料库--
浣熊镇概况
人口 -330+/-(战前)
-不详(当前)
辐射强度 –偏高(危险)
生物威胁 -野狗 未知生物 变种老鼠 未知生物 孢子植物 强迫%#化病$@(此处是乱码)
资料创建人:卡尔•本尼西 马克•比约恩 伊万•多尔维奇(注销) 范•布伦(注销)

这一天是我的休息日。早晨五点,我带着枪、我的第二套防护服、防毒面具等等保命的东西向西北方前进。沿着公路走2小时,再登上一座山,可以望见那个山脚下的小镇。一片寂静。

我在山顶穿上防护服,戴好防毒面具。不出我所料,往山下走的时候,盖格计数器的报警声已经有些让人心烦了。风吹在防毒面具侧面,让我的耳朵里充满了“呼呼”的怪声,错觉让我以为我听到了狗叫。

我的目的很单纯:找几台可乐贩卖机,砸了它们,收集瓶盖。要是路上遇到什么好东西就顺手牵走。我不打算进那些废弃的屋子,并不是因为里面可能有怪物。它们给我的感觉不舒服。

进入镇子里,我开始警戒。耳边的怪声弄得我很烦,我只好让背对着吹个不停的大风。关掉噼啪作响的盖格计数器,我开始寻找可乐贩卖机。挺可笑的,不是吗?走了几分钟后,我看见地上零散地躺着几个啤酒的瓶盖。我把他们捡起来,放到背包里。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一台红色的可乐贩卖机摆在一幢灰白色的房子前。它是如此的显眼。

我走过去,毫无犹豫,心里只希望它里面还有货。一步一步地接近它,这种感觉好像在走向成功,令我如此开心?不,不仅是开心,简直是有点欣喜若狂了。风呼呼地吹着,把地上的黄沙都卷了起来,一些小沙砾打在可乐机的金属外壳上发出噼啪的响声。

接近它的时候,一股挫败感袭来。不只我一个人来过这里,就像马克,他们也都来过这个镇子。那台机器会不会是空的?它是不是可能早就被人洗劫了?马上就要知道了!

我晃了它几下,不是很重,但肯定不是空的。我掏出一美分硬币,塞入投币口中,没有可乐弹出来。也许是坏了?我掏出随身带的螺丝刀和扳手,琢磨着用哪个能更快一点。我选择了扳手。

我用力地敲着可乐机,这可真是件快乐的体力活。我没有注意我的脚下有些发软,只是不停地敲着可乐机。“当当当”的声音似乎盖过了风声,在整个镇子中回荡着。

当可乐机前面的面板被我打碎,当几十瓶可乐呈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整个身子陷到了地面里!

我掉了下去,接着头部一阵剧痛。

在最后看一眼头顶的亮光之后,我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但愿这下不够-不够重,这破枪-托都要碎了……”

“对。他可不像我们这么有耐力。这个光滑皮肤的小子。”

“真想要他的皮-肤啊……”

“得了吧,比利。”

我想我的眼睛是睁着的,但是什么都看不见。要么是我瞎了,要么是谁把灯给关了。有什么东西在碰我的脚,不过我没有力气去查看那是什么。等我的手能用上力的时候,却发现它们被绑住了。我伸出舌头,舌尖碰到了布一样的东西。看起来我是被绑架了?

“他醒了!”

“他行了。”

“是‘醒’,不是‘行’。”

“原谅我的舌-偷吧。”

几只手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拖到一把椅子上。我猜是椅子,因为我脑袋上的头套恐怕不会自己掉下来。

“光滑皮肤的小子。你来自南方的营地,不是吗?我知道你来这里是为了瓶盖。那些叮当作响的,金属。”一个声音说。

“呃,你说的对。能不能把我头上套着的东西拿下来?我有点……”
“喘不过气?”声音打断道。

“你们到底是谁?”我所问非所答了一下。不知怎地,我觉得这句有点唐突。

“我是吉米,他是比利,我们是一对好兄弟。”

“好吧。‘歪歪们’,我想谈谈释放我的条件。这头套,要是我戴着能让你高兴我就戴着吧。”

“你怎么不问问问我们为什么抓-抓你?”第二个声音说。

“钱,东西,无非是这些。”

“……嗯,上次吃-吃人是好究之前的事了吧,吉米?”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喂喂喂!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我包里有吃的!我还能弄到吃的给你们!”

“哈哈哈哈哈!”两个声音齐声笑着。虽然有点干涩,但是却一点都不猥亵。

“好了,玩笑开够了,两位。”第三个声音说。“你来自‘新皮奇斯普林斯’,对吧?从你健康的身体和精良的装备就能看出来。”

“是的。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弄到的,有些是用命换来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你想要的话就请拿走吧。”

“你?你自己?别逗了,咳咳……”第三个声音开始剧烈地咳嗽,以至于无法说出一个字。那咳嗽的声音是如此的骇人,以至于没有什么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人病得很厉害。

“……约翰……巴比斯特……”他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你是他的人?”

“他是那个难民营的头儿,我是那个难民营的一名工人,三个星期前才到那儿。‘工人阶级领袖’,知道吗,就是那种……”

“我问你,你是不是*他的人*?”第三个声音大声问道。“是还是不是?”

“不,我是个自由人,我不替任何人卖命。为什么这么问?”

“我是乔尼•奎斯特,‘新皮奇斯普林斯’镇镇长。前美利坚合众国亚利桑那州民防局局长。”第三个声音郑重地答道。

“啊?你,你不是死了吗?看来巴比斯特果然做过见不得人的事……”我似乎又嗅到了什么阴谋。

“咳咳。他让我死于意外,我却意外地没死。你刚才说你的枪,你的防护服,你的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弄到的?”

“是的,我以前在各个废墟中搞到的。那些时候的历险,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我颇有自豪地回答道。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事,无非是猎杀与被猎杀。

“哇!他跟我们一样,是个伟大的冒险家!”第一个声音说。

“可是他的皮-肤比我闷的好,唉……”第二个声音,也就是比利叹息道。皮肤?他到底在说什么?

“姑且相信你。”乔尼•奎斯特说。我觉得他已经相信了我说的话。“我能听出,你似乎也对巴比斯特不满。马克•比约恩一定跟你说了一些事情吧?”

“是的,巴比斯特正在减少供给,尤其是饮用水。他声称是为了度过核冬天才囤积物资的。马克不相信他,我也是。”

“我知道这一切的秘密。”乔尼•奎斯特小声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那么……”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幸存者。我释放你,不动你的任何财产。你要在下周这个时候之前给我弄一些抗生素回来。作为报酬我会告诉你一些秘密,它们关系到你的生死。你同意吗?”

“我同意!”虽然与他们的对话引起我心中无数的好奇,可我还是想赶快逃离这里。

“好吧。”乔尼•奎斯特缓缓地说,“现在,咳咳,是决定你生死的时刻。”

一片寂静,一个硬物抵在了我的头顶。它的直径大概有2厘米左右。我猜那是把手枪。

“祈祷吧。”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发誓,一定弄到抗生素给你!!不要杀我!”

“祈祷吧。最后一次,*祈祷*吧。”

祈祷……祈祷……

“祈祷吧。”

“闪电!闪电!闪电!”我突然悟到了!

一片寂静。

“雷鸣……”乔尼•奎斯特小声说。枪被移走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像做梦一样,我被带回到那台可乐贩卖机旁边,我的身边放着我的东西。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才摘掉我头上的头套,并割开捆着我双手的绳子。虽然外面不是很亮,可我的眼睛在第一时间还是被光刺得什么也看不见,以至于我没有看清他们三个中任意一人的长相,事实上我都没看清是几个人把我扔出来的。等我能看清东西时,他们已经回到洞里了。

我呆呆地望着那个洞,里面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我突然发现我脸上原本戴着的防毒面具不见了。我是不是应该跳下去把它要回来?毕竟他们答应不动我的*任何*财产。正在这时一个东西从洞里飞了出来——似乎还伴着比利或者吉米干涩的怪笑——差点砸在我脸上。正是我的防毒面具。

清醒几分钟后,我检查了一下我的防护服,没有发现裂口。对我来说,这玩意穿不穿也无所谓了。我把那台被砸坏的可乐贩卖机里的可乐瓶子倒出来,打算挨个弄下瓶盖。瓶里的液体全都温温的没有汽了。我一口气喝了两瓶,都是无糖型。这东西虽然不怎么好喝——事实上很难喝——但还是不要浪费为好,毕竟*村儿里吃水难*。接着我在贩卖机里翻出了一些绿色包装的茶饮料。我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于是装了几瓶打算带走。这时我突然想起地下湖的事,怎么也琢磨不明白为什么巴比斯特给每人那么少的水,即使是一个大杂种独裁者都不会这么吝啬。嗯,我想正是因为巴比斯特*不是*独裁者才会这样的。“皮镇”里任何一个阶级里都有他的人,也都有反对他的人,但是要想爆发革命还差得远。除非……

算上在地上捡的,在收集了30多个瓶盖后,太阳从云层后露了出来,真是少见。被我倒在地上的过期可乐很快就被蒸发了。我猜这时空气里肯定有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可惜这味道被滤掉了。街边有一家服装店,其建筑风格与这个比较西部化的小镇格格不入。我看见里面卖的是CX牌子的女装,几个光溜溜的塑料模特摆在玻璃窗后面,应该是有人把它们的衣服给剥下去了。这个小镇属于典型的二级地区,即躲过核打击,由于放射性尘埃扩散间接废弃的地区。我想这个地方的人在那天甚至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核战,像我一样。人们只知道电视和广播突然间都没有了,于是一个个焦急地给有关部门挂电话,却发现电话也挂不通。仅此而已。

“哔哔”。我的PDA响了一声。

我查看联网情况,发现有一个点亮着,机器名是CY。基督•耶和华?此时对方可能也在做与我相同的动作。如果还有为该通讯系统服务的卫星,可以很容易地知道对方的位置。即使没有也不难,你只要搜索以自己为圆心半径400米内的地区就行了。

我蹲低身子,环视四周,众多的小房子与二层小楼挡住了很多东西。这时PDA屏幕上的亮点已经不见了,那个人很可能关掉了自己的PDA。风声还是那么大,可以掩盖我本来就不重的脚步声。我小心地摸到一座二层的房子里。这儿以前是个酒吧,里面的桌椅东倒西歪,典型的卖洛特加的那种低消费场所。在上二楼时,墙上的飞镖靶差点被我碰掉。一瞥间我看见十环的位置被飞镖插着一张纸条:“混账东西!”

爬上二楼,视野好多了。我向窗外望去,似乎没有什么动静。10分钟后,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会不会有一个狙击手一直在瞄准我的头,而他没有开枪是因为他有“只射心脏”的怪癖?我靠着墙坐下,稍微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也许是是皮镇的其它人来赚外快吧?他们通常没我这么幸运,要么全副武装,要么嗑足辐射药才敢来这种地方。他们大多带着种赌博的心态去寻宝,因为一份辐射药就值150个瓶盖并且正在涨价。我从一堆破烂里翻出一瓶酒,带着木头塞子。“摩尔多瓦的葡萄酒,中产阶级的最爱!”自从来到新皮奇斯普林斯我就没沾过酒。我知道马克和几个工人曾经酿过一些并在居住点里贩卖,但那是在他们用完最后一麻袋土豆之前的事了。有个医生也曾用自动医疗平台弄出来过点儿东西,还差点烧了机器。

我从干粮包里拿出一份烤蜥蜴三明治,是从一个五级居民手里买的。闻起来很香,吃起来也不错。咽下一口带着土味儿的葡萄酒,我想起了在菲尼克斯的那几年,三天一小醉,五天一大醉的日子。为了不使自己患失语症,我捡来各种各样的书本堆在床边,在睡觉前大声朗读。可结果是越读心里越害怕,就像幽闭恐惧症一样,后来我根本不敢读出一个字了。那种恐惧感,无法克服。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爆发核战,我现在会在哪呢?开着贷款买的老爷车,拉着老婆孩子去加州度假?是种可能。或者在每个周末和一群无聊的人打牌?再或者我成了财阀,每天在自己的高尔夫球场里飙车?被我杀死的那些人,还有试图杀死我的那些人,他们又会在干什么?天知道……蝴蝶效应是骗人的,万事都只有一条路,唯一的一条路。

吃饱喝足之后,我踏上了返回新皮奇斯普林斯的路。天又一次阴了下来,风似乎也更大了。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看见广场上的告示板上有了新消息:“明日商队来访。”

收拾好东西后,我到了医院。

“周博士,在吗?这是40个瓶盖……”


第二天一早,轮到我和马克去山坡上检查空气水分收集器。在确定周围没有别人的时候,我稍微酝酿了一下,说:“昨天,在鬼镇,我听到了‘雷鸣’。”

“什么雷鸣?”马克正背对着我检查机器内的线路,稍有不耐烦地说。

我放下扳手,一本正经地说:“‘闪电-雷鸣’。”

马克转过头,一脸严肃地问:“你在说什么?”

“乔尼•奎斯特,他没死。我见到了……呃,*听到*了他。就编造死因来说,‘失足从山崖摔下去’一直都是个不高明的选择,看来这次也不例外。”我详细地告诉了他我遇到乔尼•奎斯特的经过。

马克吃惊地瞪大了双眼。我打算给他几分钟来消化这个事实。

“他病得很重。”

“巴比斯特没有杀掉他……”马克轻声说道。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据乔尼•奎斯特自己说,巴比斯特是失手了。马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最好别乱说。巴比斯特不是个一般的人。他至少犯有谋杀罪、欺诈罪、盗窃罪——如果有人来审判他的话(马克的这句话使我很尴尬……)。他在跟一些危险的人进行通讯,大概每个月一次。开始是关于避难所的事,乔尼‘失踪’后,他们最近的通讯我无法破译……当时时间仓促,我只能说我知道的并不多,而且对许多东西我也不了解。如果乔尼愿意,他会告诉你更多。”马克板着脸说,“乔尼在被害前告诉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要我尽量阻止巴比斯特的通讯。”

“那你做到了吗?”

“我尽了力。我偷偷地在他的广播上做了手脚,通过一个小机器记录他们的通讯内容。每次检修他的广播站时,我都偷偷地换上了几个快坏掉的零件,这样在他下次使用时就会发作,可以耽搁一阵。昨天我彻底搞坏了发报装置并且弄得像个‘正常’的意外。他差点被气死。”

“你这么做相当冒险,我认为。”

“是的,但是他一点儿都没察觉到是我在帮乔尼。我应该去找他,不过抗生素真的不大好弄……”

“这个由我来做,我们之间是有交易的。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开始不信任我,还差点杀了我。多亏了你告诉我的暗号。”

“如果没有答对暗号,他会杀了你。这点毫无疑问。”

的确,如果没有马克那不经意的几句话,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我想问马克为什么如此效忠奎斯特。也许他救过他的命?也许是因为奎斯特的人格魅力?也许是因为奎斯特是个*正义*的人?皮镇里的大多数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挣扎,只要日子过得去,他们不在乎谁是统治者。这里有食物,饮水,甚至还有医疗和宗教,人们还有抱怨的权利,一切……看起来都不错啊。如果没有那些我还不是很明确的阴谋,巴比斯特让我讨厌的地方仅仅是他的性格和他肥胖的架子——他让我想起某个曾和我作对的中学同学(我敢肯定他没生存下来)。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是篡权杀掉前任统治者,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马克•比约恩似乎已经把我当成了他的战友,当成了“乔尼•奎斯特的人”。我是个自由人,比起结盟我更喜欢做交易。如果一个人把我当成“可以把背后托付给对方”的战友,我只能说祝他好运……现在,我可以用我知道的东西向巴比斯特开价。我会得到许多瓶盖,尽情享受一番。然后,很有可能在某个清晨死于“摔下去”。知道太多事情的人总是会被别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灭口。

也许他并不是非常信任我,只是在吃惊中一时忘了保密?谁知道呢……不过他告诉我“别乱说”,想想也挺有道理的,除了巴比斯特,还有谁会在乎这些话呢?


检修完毕后,我和马克回到了镇中。此时皮镇的广场上非常热闹,我看见许多双头牛车停在那里,看起来应该是来自其它居住点和部落的商队。很多双头牛拖的是“皮卡”的后半截,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那些商人和保镖的言谈间带着一种匪气,相貌也比皮镇的人更加凶恶,也许是恶劣的生存环境打造了这些强悍的人吧。他们嫉妒皮镇拥有的高科技设施,当然还有那个传说中的地下湖。一个猴子模样的波斯装束商人对我的一把刻着十字的小刀十二分地感兴趣。我不怎么喜欢用刀,就用它换了35个瓶盖。我买了一磅牛肉干和一瓶酒,花了20个瓶盖。那瓶酒名字怪怪的,叫“俄国红牌伏特加”?在知道巴比斯特做的那些事之后,我决定开始囤积一些补给。马克•比约恩早就开始这么做了。

有个不明智的小偷——名字好像叫杰克•道森什么的——在下手时被抓到了,遭到了一顿毒打。他们没砍下他的手真是他的运气。算起来,我至少砍过10个小偷的手呢。我正要离开集市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从背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喂,你。巴比斯特先生要见你,在他的办公室。”

我回过头,认出他是一个姓韦森的枪手,他似乎是巴比斯特的保镖之一。韦森穿着一件手工缝制的皮衣,褐色的牛皮和墨绿色的蜥蜴皮交错着纠结在一起,有些地方的漏洞不知是被子弹射穿所致还是因为制衣人的手法不够高明。据说去年有次土匪来袭击这里,他一个人击毙了10名敌人。

“好,我现在就去。”

我向巴比斯特的办公室走去,韦森就跟在我后面。几分钟后,我已经站在那个锡皮房子里了。巴比斯特坐在桌子后面,仍旧叼着烟斗。他摆手示意我坐下,同时缓缓地吐出几个烟圈。

“明天,我们将有一次‘狩猎’,我想知道你是否有兴趣参加。”巴比斯特开口道。

“什么是‘狩猎’?”

“一次超出你职责的任务,危险但报酬丰盛。”巴比斯特平静地陈述着,“这次‘狩猎’可能会有不少战斗。不过你很能打,在这方面你不次于乔治•韦森,也不比兰斯•史密斯差。这方面你毫不逊于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我知道,不然你是活不到今天的。无论是戈壁上的毒蛇还是成群的饥民,都能要你的命……我在加州的时候也见过不少事情。”

“我想知道更多细节。”我回答道,尽量使自己显出感兴趣的样子。

巴比斯特皱起眉,吸了一下烟斗。不知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还是因为他对我的提问有些不耐烦。空气中的烟味似乎比刚才更劣了。

“对于每个参加‘狩猎’的人,我可以提供一部分枪械、弹药和急救针剂。如果你像部落人一样喜欢用长矛,我没有意见。规则是:‘服从队长指挥,不拖队伍后腿’。如果活着回来,你可以得到五天的饮用水和食物,或者别的什么。”

“听起来不错,我加入。”

透过浓重的烟雾,我隐约看见巴比斯特笑了一下。

“很好,明早5点30在广场集合。”


--检查PDA中的资料库--
脏水坑概况
人口 -不详(战前)
-不详(当前)
辐射强度 –低 (较安全)
生物威胁 -野狗 巨型蚂蚁 变种老鼠 未知生物 类人生物 强迫%#化病$@(此处是乱码)
资料创建人:卡尔•本尼西 乔治•韦森 范•布伦(注销)

“人都齐了吗?快点拿你们要的装备,别磨磨蹭蹭的!”乔治•韦森站在吵闹的队伍前粗暴地喊道。

“好了好了!再给我一份辐射药……”

“一人两份,别多拿!有防护服的一边去!”

“没有.45子弹了?他妈的!”

“也他妈不发包烟……”

我从一个手推车里拿了几个9毫米手枪的弹夹插到作战背心的口袋里,又抓了两把暗红色的霰弹枪子弹塞到子弹袋里。我打量着这支参差不齐的队伍:乔治•韦森是队长,穿着他野性十足的皮衣,背着一支老式步枪。约瑟夫•贝尔正拉着他那把短卡宾枪的枪栓,发出“刷拉”一声脆响。周博士背着一个急救箱,我相信里面没有多少绷带。阿诺,那个总偷懒的工人端着和我一样的霰弹枪,我希望他别在战场上偷懒。兰斯•史密斯,一个相貌凶恶的军人,运水队的队长,因受贿而富有的人,同时也是个战斗英雄,正紧紧地握着一把自动步枪——他好像有紧张症。我把我的防护服出租给了他,费用是100个瓶盖。他说我这人“要钱不要命”。

“好了,出发!”

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去离皮镇80英里(是多少公里自己算吧,这是个公制和英制混用的地区)外的脏水坑夺取一些资源。据说脏水坑是一个堆放放射性废物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绿莹莹的大水坑,那个地方因此而得名。我不知道那种地方会有什么资源,更不知道会有什么抵抗力量,最好不是老人和小孩。

“奇怪,我的军用地图上怎么找不到那个鬼地方?”约瑟夫•贝尔自言自语道。

“20年前中国军队绘制的吧?”阿诺懒洋洋地说。

“地图上没写的东西可多了。”乔治•韦森说着,踢开一颗挡路的石头。

“最近倒是偶尔能看见太阳了。”周博士边走边踩他前面的人的影子的脑袋,“我看不会下大雪了。”

“我没看见太阳,倒是见过一架直升飞机,那天……算了……”兰斯•史密斯说。

等每个人都聊到口干舌燥时,这样的对话就不再发生了。一行六个人只管赶路,脚步由稳健变得拖泥带水(如果地上有水的话),所有人的靴子表面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沙。到天黑时,升起篝火,围坐在一起,吃干粮,喝酒,无所谓谁和谁是朋友,仅仅是为了消磨时间的聊天,直到入睡。


第二天中午,脏水坑的轮廓已经出现在望远镜里了。随着距离的推进,隐约可以看见那里有一些活物,但到了篮球看起来是高尔夫球的距离时,我们面前仅仅是一片死寂。没有鲜花,也没有扔来的石头或射来的箭,只有随风传来的一股铁锈味儿。

继续前进。韦森做了个警戒的手势并取下背着的步枪,其它人也做出摩拳擦掌的样子,但是我认为此刻所有人都不那么紧张。一个绿色的大水坑周围有一些破败的建筑,有平房、铁塔、垃圾堆,还有一些锈得不像样子的废车。它们是很好的掩体,至于它们后面会有什么,我想马上就要知道了。

“我不知道能不能称呼它们是人类。”韦森小声说,“这里的生物非常不友善。”

“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拿的东西啊?”周博士问,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绿绿的脏水坑。

“那个屋子里好像有人!”约瑟夫•贝尔指着一座废墟说。

突突突。

伴随着闪闪的火光,一串子弹朝我们的方向飞来。

“找掩护!”

“妈的,也不问问是谁就开火……我的外交技能都白学了……”

六个人四散开来。韦森和阿诺飞身扑到半截水泥柱子后面,随时准备还击。贝尔、周博士、史密斯和我躲到旁边的一辆废车后面。我注意到子弹至少从三个方向射来。

“约瑟,向左边的那扇窗户射击!”韦恩一边还击一边大喊。敌人的子弹打在引擎盖上,发出“噼啪”的响声——我得说他们的枪法很一般。贝尔倚靠在废车的侧面,探出小半个身子,向韦森所指的方向点射。“突突”的枪声很像拖拉机的声音。

“根本看不见他们!”

史密斯向右前方的一面矮墙跑过去,在他站住脚跟之后我马上跟了过去,似乎敌人没有注意这个方向。紧接着我发现一座歪歪扭扭的铁塔上有一个敌人!至于他看没看见我和史密斯,得等我们其中一个探一下头才知道……

“周!你他妈在干什么?”韦森大喊,“压制中间的敌人……阿诺,投掷烟雾弹!”

“我打死了一个!”

“我猜他们不超过十个!”

阿诺向前扔出一个罐子。落地之后,它打着滚儿喷出灰色的烟雾。我看见韦森纵身一跃,翻过了水泥柱子。几秒之后他便消失在了烟雾中。

“冲,阿诺!跟我冲!”

“左面的敌人冲出来了……该死,看不到了……”

“兰斯,那个铁塔上有个敌人!”

兰斯•史密斯向铁塔上的敌人射了几枪,不但没有命中敌人,反而吸引了那个敌人的注意力。我看见几颗子弹落在矮墙的附近。

打光一个弹夹后,贝尔停止了对左方窗口的射击。由于烟雾太浓怕误伤队友,他只得把火力转移到中间的废墟。我离开矮墙,向左前方的一座房子跑去。几秒钟后我的后背已经挨上那腐朽的墙壁了。我决定 不管有没有人先往里开一枪。我快速地侧了一下身子,从窗户向里面盲射了一枪。在听见一声巨响的同时似乎也听到了一声惨叫。

史密斯冲了过来,铁塔上射来的子弹险些击中他。我听见附近传来爆炸声,好像是手榴弹。不知道左路的韦森和阿诺怎么样了……

“得想办法打掉那个狗娘养的!”史密斯气喘吁吁地骂道。

“先别管他,这个屋子里的还不知是死是活呢!”我和史密斯小心翼翼地摸进了屋子,幸运的是没有遇到抵抗,有的只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这具尸体的许多地方都没有皮肤。我很纳闷儿霰弹枪是否能造成这样的结果?

“天哪!真他妈恶心,你把他怎么了?”

我耸耸肩。这时外面的枪声少了很多,我能清晰地辨认出贝尔卡宾枪的射击声。也许敌人后撤了? 我和史密斯打了个配合,搞掉了铁塔上的狙击手,他的尸体掉到了绿莹莹的脏水坑里。阿门。这时贝尔和周也赶来了。五分钟后,我们和韦森会和,战斗结束。不幸的是:阿诺胸部中弹,挂掉了。


在确定这里没有敌人之后,我们开始打扫战场,平分战利品和被埋葬的阿诺的物品。我现在明白了刚才韦森为什么说这里的家伙不是人类,因为他们的确他妈不是正常人!六个被我们打死的家伙,全部受过严重的烧伤,这是最保守的形容。他们深红色的肌肉有不少都露在外面,上面蒙着一层灰色的黏膜。枯草一样的头发没有盖住被烧焦的头皮,没有眼皮的眼睛卡在眼窝中,脸上的皮紧紧地裹着头骨。

“这些……怪物……他们以前是人类?似乎是由于大量放射线照射造成的……他们不会天天喝这绿油油的水吧?”周博士看着那些尸体,一脸吃了双头牛粪的表情。

“喂,快给我包扎一下!”约瑟夫•贝尔抱怨道,同时揉着自己被一片碎石头割破的胳膊。

“好了,现在就觉得恶心了?我们得带回去一个呢。”韦森说。

“什……”

“带回去一个这样的……‘僵尸’……”韦森回答道,“都休息一下吧。明早我们离开这里。”说着,他站起身向铁塔走去。


我们轮流站岗,熬到了天亮。收拾东西后,韦森做了个担架,要我们把一具比较完整的“僵尸”抬回皮镇。这就是要夺取的资源?我发誓以后谁要是再让我干这个我就把他踢到脏水坑里!

在返回皮镇的路上,我和兰斯抬着那具尸体走在队伍后面。看得出来,他对我在战斗中与他的配合比较满意,我想借机从他那儿打听一些事情。

“兰斯,能不能告诉我点儿关于,嗯,地下湖的事?”我用轻松的语气小声问他。

“哼哼,老约翰给了我们这些运水的人很多东西,要我们保守这个秘密。除了药物,水是这个地区最昂贵的资源……”

“嗯,是的,如果人人都知道它的位置,事情会有些乱。你的差事好极了,在我看来。”

“你说的没错。你很能打,也许你应该向约翰建议把你安排到运水队里,最近劫水的家伙越来越多了。不过东部的土匪们却很少来劫水了,这很奇怪。以前他们可是我们最难对付的敌人,至少有20个运水队的人死在与他们的战斗中。我得说老约翰上任之后,许多事情都变得很怪。比如说,他上任之后一连来了好多个难民。”史密斯若有所思地说。

“那就是每人分配水量减少的原因吗?现在我每天只有1.25升,连一水壶都装不满了……我看再这样下去,皮镇的那些混混们早晚要造反。”

“告诉你实话吧,从去年这个时候开始,我们这些运水队的人就没进过那个地下湖。约翰把一些人安排到那里,专门负责打水。他们拿出多少,我们就运回多少。”史密斯说着,用力向上提了一下担架。“传言更可怕,有人说那个地下湖要干涸了。还有人说那个地下湖被污染了,地下湖可能是和脏水坑在某些地方相连的……啊呀。”

我想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然为什么突然闭嘴了呢?


未来的几天中,我可能会有许多事要忙。如果在昨天的战斗中阵亡,就不会这样了。

“嗨,老周,跟你说件事……”

“……抗生素吗?”

“150个瓶盖怎么样?”

“听着,这不是多少钱的事……巴比斯特有时亲自检查那些货物……”

“既然这样……”

“好吧。”

“好吧好吧……”

“至少250个瓶盖……”

我真的不喜欢软磨硬泡。等到下一个休息日,也就是两天之后,我将带着手中的药瓶再去一次鬼镇,完成那个交易。马克•比约恩本来要和我同去,但是在出发的前一天,他被约翰•巴比斯特派到脏水坑修东西去了。我突然意识到脏水坑的那个铁塔应该是某个电台的一部分。马克•比约恩在临走前塞给我一个双头牛毛编织的袋子,里面有一张PDA用的全息磁盘,磁盘上贴着一张便条纸:请交给乔尼。

第二天,我前往浣熊镇,路上顺利得要命,甚至连野狗都没有遭遇。

我找到上次栽进去的坑,现在已经有一辆废车被挡在了上面,于是我他妈又得费劲地把废车给推开,然后再一次掉进去……

我磕磕绊绊地向里面走着,这个掩体里仍然是那么黑。我猜里面的人应该知道有人来了,因为那辆混账废车没有轮子,我确定车体和地面摩擦的声音穿透力很强。不久,我走进了一个房间,乔尼•奎斯特正坐在黑暗中。房间黑暗的角落里似乎还有几个人影,我看不清他们。他已经不咳嗽了。

“我给你弄到了抗生素,乔尼•奎斯特。”我在他面前展现那个药瓶,尽量使自己的动作不像一个正在对狗摇骨头的园丁。

“你很守信用。”

“是的,我们是在做交易。跟我说说你知道的秘密。你都知道些什么?关于战争?关于战后的奇闻异事?还是哪里能找到更多的饮用水?”

“巴比斯特给你们喝饮用水?”他问,语气不大对劲。

“那我们喝什么?当然是过滤后的地下湖水了。难道是脏水坑里的*液体*吗?知道吧,就是那个绿水坑。”我有点儿生气地说。

“那个地下湖早该无法为皮奇斯普林斯提供干净的水了……”他似乎没有听我在说什么。

我没有问“什么”。因为我觉得这样问很蠢。我只是突然感觉到这地下的空气是多么的冷,冷得我有点打颤。

“是的,那湖。应该被污染了。就被你说的那个‘脏水坑’污染了。除非有避难所科技级强大的(这是个长长的形容词)净水设备,不然那种水是无法被过滤的。”

“喔哦,那是个好地方,我的朋友们都住那儿。在那儿居住的时候我们经常到湖里游泳,嗯,有时还放风筝……不过风筝总被铁塔刮坏……”一个声音从屋子的角落里传来。是比利还是吉米来着?

整理一下思路后,我问道:“这件事是不是只有你知道?”

“是的,你的推理正确,不过我对你用来推理的证据很感兴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盖式计数器。我一直瞒着其它难民。等到无法隐瞒的那一天,我将采取应急措施,或者带领所有人迁移。那一天,早就应该到了。”

“可是我没看出来巴比斯特采取了什么应急措施。他只是把地下湖封了起来派他的亲兵进行打水的工作。”

“哦?他没大量使用辐射药净水吗?他是能搞到那东西的……他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奎斯特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愤恨。

“他上哪儿弄?炸开避难所的合金大门,然后去里面抢吗?哈,既然能搞到那么多辐射药,那我宁愿搞来一台‘避难所科技级强大的’净水设备。”

乔尼•奎斯特沉默了。在我提问之前,他小声说:

“炸开避难所的合金大门……我想你说对了。”

“那玩意儿也能炸卡……”这句话我说了一半,因为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被我杀死的避难所少年。

“难道73号避难所是……”

“73号避难所,位于大峡谷城附近。是的,年轻人,你脑中想的事情很有可能已经发生在这个毁灭过一次的世界上了,因为这个世界还不够糟。现在我请你静下心来,让我们完成这个交易。哦,对了,请把马克•比约恩要交给我的东西给我。嗯……还有你的RobCo‘Pipboy2000’型PDA,我也想借用一下。”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0:3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磁盘,我本来想用它跟奎斯特敲……嗯……交换一些瓶盖的,但是我已经不自主地把他要的东西都递给了他。他把马克的磁盘插入我的PDA,接着又插入了另一张磁盘,然后运行了一个全自动程序。在那之后,他把PDA小心地放下,似乎那是核按钮一样。接着他说:“听好了,我不想再说一遍。美国政府建造避难所,根本就不是为了保护它的人民,一切仅仅是一个实验。正式的名字是‘避难所实验’。”

“实验?”

“是的,或者你可以叫做测试,对人性的测试。”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使他看起来仿佛是在重温一个读过的悲剧故事。“每个避难所,都是一个不同的测试。所有的避难所都有缺陷,有的无法制造正常的食物,有的没有娱乐设施,有的被设定为永不关闭。有的避难所里有大量的枪支弹药。有的避难所内只有男性,有的只有女性。没有他们做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每个避难所都有至少一种问题。”

“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想要测试,核战是个难得的机会。这个疯狂的想法,在战争爆发20年前就诞生了。既然我们无法拯救大部分人,那么干脆一个不救。很疯狂?他们就是这么想的。这项计划是绝密的,无数人知道防核避难所在兴建,却只有20个人知道这个残酷的计划。建造避难所的绝大多数设计师、工程师、各种技术人员全部都被蒙在鼓里。他们为自己创造的东西骄傲,却不知道它们的真实用途。

“后来由于疏忽,一位爱国的将军知道了这个计划,他的震惊达到到了极点。他立刻派他的亲兵暗中调查这件事。当发现它并不是愚人节玩笑时,他决定做点什么。但那时已经是2077年1月了,百分之九十九的避难所已经建成近15年,许多东西,比如硬件上保留的缺陷都已经无法改变了。这位将军想为祖国保留一些种子,他开始着手制订对策。对那些防御能力无问题,控制系统上被做了手脚的避难所,将军都拟定了比较完善的修正措施。”
“但是它们施行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是不是?”

“你说得对,但不是难在技术上。施行它们的人,必须是信得过的人。而能够施行它们的人,是各州民防局局长(就是在隔三差五的防空演习中,在半夜3点用大喇叭把你从床上吵醒的混账们)。华盛顿、俄勒冈、内华达、亚利桑那、蒙大拿、怀俄明、科罗拉多、新墨西哥、密苏里、阿肯色、路易斯安那、密西西比……这些州民防局的局长们最先响应了将军的号召并发誓保密。由于平均每个州都有两个以上的避难所,因此我们迅速行动了起来,暗中按将军的计划修正可以被修正的避难所。将军则继续寻找其他州可以信赖的民防局局长。接着,出了岔子。”

“犹他州……”

“是的,犹他州民防局局长约翰•巴比斯特有着另一个身份。作为那20个知道‘避难所计划’的人之一,他在知道将军的计划后立刻前往加州向他的一个上司报告这一情况。他们在第一时间对俄勒冈、内华达、蒙大拿、科罗拉多以及密西西比州的民防局局长进行了枪决,并试图恢复将军对避难所做出的修正。几乎在同一时间,我们收到了将军的信息,他让每个还没被追杀到的人能逃多远就逃多远。这时我们还不知道谁是叛徒,13个人中每个没死的人都有嫌疑。那一天是2077年10月22日。

“23日,我正在逃跑的途中,防空警报四起。我真的希望这是另一次‘狼来了’的演习,没有得到通知仅仅是因为我的擅离职守。可事实是核战爆发了。我的车里带着一个‘避难所科技公司’制造的重建工具箱……”

“我知道那个东西,我在‘迪恩电子’杂志上看到过。他们叫它‘伊甸园工具箱’(真俗的名字),它里面记载着重建用的科技知识。”

“是的。随后我和一些幸存者用那里面的科技建立了‘新皮奇斯普林斯’。我四处寻找幸存者,一切进展得都不错。直到那一天,2087年6月2日,约翰•巴比斯特来到了这里。在被告知*他当年也按照将军的指示行动*后我十分高兴,毕竟我们共同为美利坚合众国保留了至少两万人。我当众任命他担任新皮奇斯普林斯镇副镇长,并在我有意外时接任我的职位。”
“你是如何知道他是叛徒的?”

“马克•比约恩。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个加密频道,我用一个军用软件——俄国人写的,非常劲爆——进行了破译。我吃惊地发现那竟是幸存的美国政府——现在他们自称‘英克雷’。而通讯的对象则更令人吃惊,是可怜巴巴灰头土脸的从加州逃难过来的约翰•巴比斯特!这个卧底加骗子!我接连几次监听英克雷的通讯,发现他们正在给约翰•巴比斯特发布命令——获得菲尼克斯、图森、大峡谷城附近三座避难所的控制密码。只有我知道那三座避难所的控制密码,有了密码,他们在太平洋中心就可以更改它们的控制系统,重新把它们调整成一个个装着小白鼠的笼子。

“你下手晚了。”

“巴比斯特来后,又来了几个‘难民’,他们都是英克雷的军人和科学家。他一直在派人监视我,所以还没等我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就已经先这么做了。那是在一天夜里,他和他的人把我押送到荒野中,然后在我体内注射了一种病毒,威胁我如果不告诉他避难所的控制密码就让病毒在我体内玩环游世界。”

“我猜你还是没告诉他。”

“是的,我从山上跳了下去。”

“就那么跳了下去?”

“是的,直入山腹……幸运的是我没有摔死,被这些好心肠的绅士们给救了。因为我有夜里外出散步的习惯,所以对于我失踪的原因就很好编造了。在山崖边上放点儿我的随身物品,做出失足掉到山里的假象;或者把某位女士的内裤扔在镇子附近,假装我被野狗吃了。好了,在我消失以后巴比斯特做了什么?现在我们来看看……”他说,拿起我的PDA。

这一次,PDA屏幕发出的光照亮了他的脸。这是我第一次看清他的脸……我得说他的长相很不对劲。他右半边的脑袋似乎……似乎相当肿胀。他面部的皮肤泛出绿色,而且我确定那不是PDA上的发出的光导致的。我重新估计他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体型,突然发现他的个头儿大得惊人。现在看来,他那硕大的体型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父亲是重磅拳击运动员那么简单的事了。

“嗯,他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乔尼•奎斯特放下PDA,我感觉他正看着我,至于他的眼神是怎样的,我无法知道。沉默片刻后,他还是开口了:

“FEV病毒,他们这么叫它,据说能改变动物的体质。我的身体每一天都在变大,就像他妈的蜥蜴……好吧,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你他妈怎么那么有好奇心?!”他说着,突然大吼起来。我感觉整个屋子都在颤抖。

“光滑皮肤的小子,别那么看着他。”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屋子的角落里传来。

“好吧。不提这个了,现在让我们看看巴比斯特都干了些什么。”乔尼•奎斯特平静地说,好像变了一个人。

“88年10月2日,任务失败。
88年10月3日,寻找目标下落。
88年10月10日,寻找目标下落未果。
88年10月20日,与东部土匪集团交火,安德森下士阵亡。
88年10月23日,大气成分分析组成立,开始调查大气情况。
88年10月30日,开始调查大峡谷城周边区域。
88年11月10日,开始调查周边区域。
88年11月20日,大峡谷城周边区域调查完毕。
88年12月1日,周边区域调查完毕。
88年12月20日,开始调查图森城周边情况。
89年1月30日,与调查小组失去联络,皮特中士、麦卡锡下士待确认失踪。请求人员增援。
89年2月2日,开始调查周边区域变异生物。
89年2月19日,开始调查菲尼克斯周边区域。
89年2月20日,图森城周边情况调查完毕。
89年3月28日,菲尼克斯周边情况调查完毕。
89年4月2日,大气情况分析基本完毕。
嗯,一些废话。
89年4月25日,以饮用水为报酬收买了东部的土匪集团。
89年5月1日,派土匪掠夺了大峡谷城外的73号避难所……
(较长时间的停顿)
89年5月3日,将73号避难所的净水设备运至地下湖。
89年5月4日,将73号避难所的食物制造设备运至地下湖。
(我终于知道那鱼是哪来的了……)
89年6……嗯,废话。
89年6月12日,周边生物变异情况调查完毕,开始逐一研究。
89年6月23日……废话。
89年7月17日,取得电台。
89年7月18日,开始研究周边区域变异人类。
(正是“脏水坑任务”的第二天。)
看来他还真是日理万机啊……”

“他在皮镇成立了‘科学家俱乐部’,就像书呆子大学生搞的那种。”我说。

“正像你看到的那样,73号避难所确实已经被他破坏掉了。英克雷很有可能将它里面的居民带走了,作为实验的对象。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在73号避难所里?”

“不,如果那天他没有把警报当作儿戏的话,他应该在图森城外的71号避难所中,和他妈妈在一起……从巴比斯特的报告来看,图森城附近似乎有什么危险存在,这是个好消息。”

“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我要阻止他破坏菲尼克斯和图森的避难所。”他说着,站了起来。

“你用什么阻止他?召唤一个活死人军团,来个‘僵尸斯塔布斯’式的突然袭击?”

沉默,又是沉默。

“你可能说对了。”他说。

“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周围有人笑了起来。


在正式与奎斯特所谓的“好心肠的绅士们”见面之后,我终于明白吉米为什么说脏水坑的“居民”们是他们的朋友了。他们确实存在某种,嗯,也许是“亲戚关系”(我没有告诉他他们的“朋友”可能被全歼了,但后来得知他们两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好时我松了一口气)。后来在比利磕磕巴巴的口中得知,核弹掉下来的时候他们都在搞户外活动(现在我知道童子军手册上写的“强光下阅读有害健康”不是骗人的了)。他们的皮肤被严重地烧伤了,而且出于一种不知名的原因(也许是核辐射造成的,也许不是),他们的新陈代谢速度慢了下来。核辐射对他们毫无伤害,钉子扎破手指这种事也不会使他们痛得尖叫了。如果说我顽强地撑过了地狱般的13年,他们则是轻松地度了13天的假。当然,我确定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们,即使他们是百万富翁。

“你错了,”吉米说,“我妹妹也是这个样子……”

“嗨,我叫可利塔西。”

我回过头,看见一个曾经是女人的家伙向我招手。虽然我哆嗦了一下,不过我还是得说,她是他们中最有“人样”的了。也许某些糊在脸上的化妆品真的能抵挡紫外线?

乔尼•奎斯特的面貌我不想描述,我只能说他现在的样子非常像漫画中的大反派(或者感情上不如意的正派)。为了减轻他的不平衡感和不自在感,我给他看了我那双变异的双手,那之后我觉得他对我的态度好多了。

现在我知道了奎斯特和巴比斯特两人的秘密。这个阴谋那个陷阱,那些活跃在历史书上的混账们都是这个德行。我突然感觉自己被夹在这两个家伙之间了,似乎投靠背景强硬的(人家是政府耶!)巴比斯特才更有机会过上好日子,但是奎斯特讲的那些事让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让我的胃往上反酸水。

“你觉得巴比斯特养着你们这些家伙是为了什么?”奎斯特问。

“呃,皮镇确实有一些设备需要维护,并且……嗯,周围也不那么太平所以需要枪手。另外,他不是在调查附近的各种情况吗?他需要人手。大多数人都是用工作来赚得给养的嘛。”

“得了吧,这不是鸡生蛋蛋生鸡的情况……没有食物和水的话,你的枪法再好、技术再高又能怎样?他早就可以废弃皮奇斯普林斯,和他的人在军用帐篷里吃新鲜的干粮。他把73号避难所的设备拿出来养你们,是因为爱你们呀?巴比斯特之所以还养着你们有他的目的。伪装?这是确实一个目的,至少他们还没穿着动力装甲、开着‘飞鸟’来执行任务……”

“是的,那样会把一些人吓坏的。再过不出两代人的时间,他们就会完全退化到石器时代……哦呀,防毒面具会成为部落的图腾!”僵尸吉米哼哼呀呀的说道。活死人笑话原始人?

“那么你有什么高见?”我问道。

“我猜皮镇也是实验的一部分。皮镇的人也是实验品,也许是作为对照组?他们正在以最小的程度来干预这个核战后的大陆,没发现吗?要不他们干什么不设几个FEMA营地,哪怕是装装样子……”

“呃,那是因为FEMA在本州的办事处被炸了(我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从内华达州过来的时候确实见过FEMA的难民营,因为设施比较好,所以它们都是第一个被挤在外面的流浪人掠夺的目标。也许别的地方也会有打着官家旗号的难民营吧……并且……嗯,幸存到今天。不过他们貌似应经不用星条旗了。嘿嘿,美国噩梦。”

我想起在巴比斯特的办公室里见到的那面图案复杂的小旗子。“巴比斯特的办公桌上有一面奇怪的旗子。也许这就是新政府——怎么称呼它的,‘英克雷’——的旗帜。”

“是什么样的?”吉米急切的问道。看来他的好奇心还没有死掉。

“大概是两个肌肉男托起一个什么东西……记不太清了。”

“半鱼人,海神波塞冬。哼哼,大陆上的许多核电站都用过这个名字,一个半秘密半公开的政府网络的代号。”奎斯特苦笑着说。

“是的,内华达的波塞冬5号核电站,我敢打赌它现在还在运行着。”吉米说。

“回到正题。你们这些在皮镇居住的人,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捉走。”

“但在那之前,大多数人都无处可去。”

“是的,镇中有不少人只能任人宰割,他们没有胆量去荒野浪游,他们……不像你这样的流浪人,他们缺少血性,因为皮镇从一开始就给了他们太过安逸的生活。”

“我只能说你为别人着想的太多了,我尊敬的局长先生。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现在,现在我只想着我的妻儿……”他小声说,显得很虚弱。

你的相貌会先于核战后的世界吓倒他们的。这句话我没说出口。

“你是一个喜欢做交易的人,流浪人都是这样。”奎斯特肯定地开口道,“我可以和僵尸先生们安静地生活下去,但我选择‘不’;你也可以安逸地生活在皮镇中,直到某一天从天而降的士兵们将你捉走,我猜你不会喜欢这样,所以你也选择‘不’……”

“那只是你的推论。”我打断他说。

他没有理会我,继续说道:“你当然也可以投靠巴比斯特,告诉他我……不,不是我在这里,是本州避难所的控制密码在这里。说不定他还能把你扔进某个只有女人的避难所,让你快活几年,然后再抓去作为‘纵欲过度在精神和肉体上损伤’的样本。我需要你——还有马克在我的行动中作为内应,你的报酬将是丰厚的。”

“听起来好像现在世界上除了你所有人都拿人不当人,是吗?”


“我当然不知道被英克雷捉去的人们是在过一种什么样的日子,不过我敢保证他们的给养中肯定没有‘自由’,正如那些在避难所中的人一样。住在舒适的笼中,吃着安全的食物,怀揣重建世界的梦想,担心中国再次打过白令海的同仇敌忾。”

“有的人不喜欢自由,他们就是喜欢住在狭小的床铺中,吃着自己那份小小的补给。你知道避难所中一个小小的铺位对在荒野上被野兽和同类残杀的人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进入那些‘有缺陷的’避难所而送命吗?避难所简直是梦的源泉!你甚至可以侥幸地想想被英克雷捉去当实验品是不是一个很舒服的归宿。”

“住嘴!”

“该住嘴的是你!你和皮镇的那些人一样过惯了安逸的日子!你不知道那些没有科技支持的营地有多么嫉妒你们!我相信任何一群在荒野中生存至今的人要是被送进避难所中,都不会因为没有娱乐设施而发疯,都不会因为每天吃粥而癫狂,也都不会互相残杀!我们会哭得浑身颤抖,我们会挽着彼此的胳膊跳舞……你应该庆幸你的妻儿还在避难所中!你应该感谢那些建设它们的阴谋家们!”

一阵沉默。

“如果71号避难所按实验的设计运行着,它将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奎斯特竭力维护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每日2,3,4时最大音量广播 ‘图森牌’吉普车的广告。”奎斯特一字不差地背诵出了这条指令,然后把脸埋在了双手中。

“仅此而已?”

“是的。”

我为他们脆弱的神经而祈祷。

“他们那些在避难所中的人的确没有体验过在外面的日子,所以幽闭症和一点小小的其它方面的折磨可能就会把他们的生存欲望打消——或者让他们患上消化不良。你和你的同事,还有那位将军所做的已经是相当高尚的事了——尽管和我这样的流浪人无关。现在避难所怎样已经无所谓了,你现在仅有的是对家人的挂念,以及和巴比斯特的私人恩怨。”

“你说得对。可我仍然不能把密码告诉巴比斯特或英克雷的其他人,因为实验计划中作用于菲尼克斯避难所的部分对里面的居民是相当危险的,他们的皮肤可能被某种设施烧焦(搞一次集体毁容?我似乎听见了比利和吉米兴奋而低沉的叫声)——当时我没能拆除它。况且……”

“况且你也不能确定现在他们有了密码后对73号避难所按原计划进行改动。”

奎斯特点点头。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2:15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果巴比斯特背后是幸存的美国政府,那么与他对抗无异于送死,这点奎斯特的确明白。有时候我想,这个巴比斯特是不是在虚张声势啊?也许他背后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大神?人家只是想吓唬吓唬人好过个安稳日子?至少他使皮镇维持到现在——换了奎斯特可做不到——尽管他用的方法比较血腥——用一个避难所换一个营地,按理来说许多皮镇的居民都欠他的。如果说他和他的士兵是接受上级的任务而扎根荒野的——如果他是自愿的——那他还真是个爱国者呢。

巴比斯特将皮镇人按工作——实际上是卡路里和营养供给把人分级(他们在研究熵还是心理学?);73号避难所确实被人搞掉了;巴比斯特的一些手下确实是经过正式训练的军人(没有老百姓会用“10-4!”代替OK吧?),比如乔治•韦森;供给里的鱼肉确实是机器造的而不是地下湖里的产物;报告里那些阵亡的士官;史密斯声称见过直升机飞过……这些事实摆在这,所以我还是趁早停止胡思乱想吧。

异想天开的人倒有的是。记得80年的时候,我遇到了一队沙漠巡逻兵,他们说自己是奉命调查亚利桑那发生的核爆事件的特派员。简直笑死人了,他们一直以为四处开花的蘑菇云是因为事故或恐怖袭击!你真该看看那些呆子们一本正经的样子,穿着童子军一样的短袖衣裤,连防护服都没有,头顶带着个便利店里买来的头盔,活像一群周末战士,真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穿越沙漠和戈壁的。后来听说那些家伙去了内华达州,说是要去找他们的一个基地,还消灭了恐怖的机器人部队……简直荒唐到家了。

作为一个正在变异中的人类,奎斯特表现得很理性。我推荐给他几种药物,都是我发现自己的手不大对劲后用过的。他告诉我原先打算夜袭皮奇斯普林斯,活捉约翰•巴比斯特,不过愿意跟他干的僵尸们实在是数量不多。他本人没什么战斗经验,僵尸们中倒有不少身经百战的凶神恶煞,但是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们不需要皮镇的资源——那些东西对他们实在是过剩的。如果他们发动也进攻也仅仅是因为好奇吧——或者想换个生活环境。在我刚才的一番训斥一样的言论后,他似乎放弃了脑中许多疯狂的计划。

“我要走了,去71号避难所附近。如果巴比斯特或别的什么人打算搞它,我就……”

“从巴比斯特的报告上看那附近挺危险的,你得小心。”僵尸吉米说,“我会派几个跑得快的护送你一程。嗯,你可别抱怨他们走路太慢。对了,你的朋友马克会跟你一起去吗?”

“不。他的现在过得不错,完全没有必要跟我去冒险。”奎斯特低着头说,“我会见机行事的。咳咳,你们这些住在皮奇斯普林斯的人也要睁一只眼睡觉。”奎斯特转过头对我说,“谢谢你的抗生素,尽管我自己也搞到了一些。”

“不用谢我,我只是认真地完成了一个交易。一个人能做到的并不多,千万别逞能。就像核弹落下时,许多人只能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变成粉尘和气体……呃,我说太多了。”亲人,多么奇怪的词。

一丝微笑似乎出现在奎斯特臃肿的嘴唇边。“我仍然需要你最后一次为我做一次信使:在我离开这里后请马克继续监听巴比斯特的通讯,并将重要的消息(我猜应该是关于71号避难所的)发送给我——我搞到了这个无线电。他有办法。”奎斯特说着,把他的一个储物箱指给我看,“我的这些东西你都可以拿去,作为报酬。不再需要它们了。另外,如果皮奇斯普林斯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到这个地方来躲躲,这里的人都是热心肠的好人。”说着,他看了看吉米-比利兄弟。

可利塔西妹妹穿着女侍的围裙端上比利烹饪的老鼠眼球拌意大利面条,里面还有他跳动的半截舌头……好吧,我猜任何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在享受这里的热情招待时都会被他们吓死。

“嗯啊,尼-还没吃过我-们中的蘑姑吧?”比利说。

PDA-#45-电子记事簿
时间:2089年7月25日
位置:北纬 35 32 21 西经113 08 32
关于……不知道怎么称呼这类人,姑且叫他们“僵尸”吧。从僵尸们自己讲述经历来看,他们不是偶然出世的少量个体。不算亚利桑那州,加州和内华达州都有数量不菲的“僵尸”存在。
由于暴露在大量的放射线之下,他们的体表被完全地破坏了。腺体、毛细血管以及大部分的毛发通通完蛋。缓慢的新陈代谢速度使他们的寿命格外地长。他们的恶劣环境的忍耐力也比正常人类强得多。
从僵尸们自己讲述经历来看,他们这类人并不是特别受欢迎。恐怖而病态的外表使他们无法被正常人的居住点接受。已知的僵尸居住地有亚利桑那州北部的浣熊镇,加州的贝克斯菲尔德等地。
(省略)
约翰•巴比斯特的科学小组显然开始了对僵尸们的研究。他们把僵尸归为“变异人类”的一种……
(省略)


俄国人永远是俄国人,虽然他们也吃黄油。
--芬兰谚语

韦森带着队伍向北走了一天一夜,一个营地出现在了视野中。

俄国帮里都是些什么人?所有的男人看起来都像是在40岁到60岁之间,女人则让人看不出年龄。时常拜访的饥饿赶走了他们的啤酒肚,可你仍然不能用健美来形容他们。在愚笨的外表下,没人相信他们那布满伤疤的手指能灵巧地摆弄哔哔作响的小部件,也没人相信他们之中或许有人知道核战爆发的真正情况。

“俄国帮里都是些什么人?”周医生问。

“前苏联间谍?或者卖盗版磁碟的贩子?我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最后几年中他们还允许俄国人进入美国……”

韦森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说:“行了,你的脸捏吧捏吧就能变成高加索面孔了。我劝你一会别那么多废话。”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4: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端着AK-520(还是叫AK-250?反正是中国军队入侵阿拉斯加时使用的无数种武器之一)自动步枪的大膀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上,瞭望台后边就是俄国帮的营地:一些简单的砖房,锡皮房(一些大大的俄文字母被刷在墙上),帐篷,牛棚,还有一些废车搭成的掩体。
“记住,拿了货就走人。别跟他们废话……对了,有PDA的,把你们的PDA都关上。”韦森说着,向刚要发问的几个人使了个“别问为什么”的眼色。

在关上PDA前,我清楚地在区域通讯中的诸多亮点中看见一个叫CY的亮点,de-ja-vu……
这时几个大膀抬着两个板条箱从一幢锡皮房里走了出来。他们的肩膀上满是尘土和汗珠。我突然想起上次在商队购买的“俄国红牌伏特加”,应该就是他们尿出来的……一个身材匀称的人走上前来,一双小眼睛深嵌在眼窝中,浅黄色的短发像勃起一样根根直立。他昂首挺胸地站着,好像后背钉上了木板。领头的都是这个德行。

“五百个瓶盖。”韦森对领头的说,拍了拍腰上的袋子。

“涅都……涨价了。”领头的伸出了左手的五根手指,又伸出了右手的两根手指。

“我们谈好的。”

“水,水涨价了,你们干的。”

“六百五。”韦森说。他不是犹太人。

领头的俄国佬收回左手,还有右手的一根手指,做了个国际手势。

“地勒。”俄国式舌音。“顺便,你们能不能搞到鱼子酱?”

突然间一个赤膊的人从一栋营房中冲了出来,我看到韦森紧张地一抖。不是伏击。房中冲出的人趴地上大口呕吐起来,我猜连瞭望台上的那个家伙都能闻到那股恶心的味儿。吐罢,那人用俄语撕心裂肺地诅咒某人的母亲,鼻涕和眼泪溅了一地。队伍中的几个人发出嘿嘿的傻笑,虽然没有恶意,不过我觉得还是不应该在别人的地盘上笑话他们。

“那些屎袋子给他灌了屎。”领头的说,并不是为了缓解尴尬。

“土匪吗?”韦森问。

“大,那些狗。娘。养。的。”

“活着已经不错了。”

呕吐的人抬起头,看着我们。他眼中凶光一闪,踉跄着向我们跑(爬)来。嘴里哇啦哇啦地喊着什么,那架势好像要吃了我们。

“呱啦洗礼切吧!歌夫捏吧谢嘛!啊啊啊啊!哇啦哇啦!”

我忽然发现他是对着韦森冲过来的。幸好几个俄国帮的守卫跑过来抓住了那个臭烘烘的家伙,把他拖回了营房。

“我们该走了。”韦森付了钱,领头的俄国人点点头。“你们几个去抬货!”

在走出俄国帮营地大门的时候,我回过头,看见领头的俄国佬急匆匆地跑回营房。
这些俄国佬……


“刚才那人叫唤的什么?”我问周医生。
“好像是‘要你命’什么的。我的俄语都忘光了。知道么,有段时间中国让中学生学俄语而不是英语。”
“麻辣杰斯。”我耸耸肩。


在回普林斯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商队,就是经常拜访普林斯的那支武装一般的商队。我惊奇地发现他们大部分人突然间变得友好得要命,几乎是咧嘴笑着向我们招手。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在旅行的过程中遇到了一支被打得丢盔卸甲的土匪队伍,于是这支经常扮演野兔角色的商队突发奇想地扮演了一次猎犬——在那些受伤的屁股上又踢了几脚,并抢了他们的武器和口粮。为了庆祝共同的敌人(某种程度上的)被击败,我们的队伍受邀参加他们的篝火晚会,所有酒水打八折向我们出售。

在队员们的一致要求下,韦森只得同意与商队共同露营,不过得有人保持清醒轮流站岗以防万一。其实他担心的才不是我们的小命,而是……这不,在欢呼与群魔乱舞的衬托下,韦森窝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看守着那些从俄国帮买来的货物。有个醉醺醺的印度阿三递给他一个盛酒的罐头盒,被他不大友好地拒绝了,阿三又不识时务地开始推销他的大麻……

商队中不多几个的妓女(我确定商队的两个老板娘也在其中)早已被预订了,所以我只好喝酒吃肉。半瓶俄国红牌伏特加下了肚,当我开始吃酒喝肉的时候,在菲尼克斯独自一人过活的日子又在我脑中浮现。这个操蛋的世界似乎又变得到处都是人了——这可不是战争发动者的原意!乔尼•奎斯特给了我许多好东西,压缩饼干-桃罐头,防晒软膏-辐射药——再加上我吞了放射性物质也不会马上死的体质——足够进行一次新的远行。我甚至可以从俄国帮或马克那儿搞些汽车电池,然后去找我那辆宝贝儿。也许我真的应该把这些成天搞来搞去的傻瓜蛋们抛在脑后,一个人去加州转转。

在那之后,我要去夏威夷去找我那个拉皮条的叔叔。开车去。

在那之前,我会死于脱水。


假设皮镇停止向周边地区供应水,那么北亚利桑那会发生什么情况?人们疯狂到饮鸩止渴,全都死翘翘?完全错误。虽然皮镇控制着附近最大的水源地,可这并不意味着其他人连一口水都搞不到。比如浣熊镇,僵尸们收集寒冷的地下石壁上流下的水珠,量虽少但对他们的身体来说足够了;住帐篷的部落人们通常有着能闻到泉水的鼻子,更别说他们那些经过训练的“寻水双头牛”了;俄国帮貌似也有一些土制的水汽收集器。

假设皮镇无法获得比较干净的水,那么倒大霉的是谁?靠酿酒为生的俄国帮?靠饲养双头牛为生的部落人?答案无疑是新皮奇斯普林斯。“伊甸园工具箱”最大效率为居住者造福的前提——正如它的广告词:“不会用?没关系,往里倒点水再搅一搅就成了!”——是你有足够的水。皮镇是整个地区中对水源依赖最大的居住点,水耕田、自动医生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设备,一个个都像吃水的怪物。曾有个其它居住点的人在看到皮镇的水耕田后出于无以言表的心情而晕了过去,只听他在昏迷中嘟囔道:“大海啊……全他妈是水啊……”。

皮镇周围的那些水汽收集器大多快报销了,“伊甸园工具箱”中的设计并不能让它们维持长达10年的运行时间,更何况当年就没有严格按标准制造。它们提供的水量逐年下降,目前只有每天10公升。工人们偷喝几口后再分给200多人的话,连润喉都不够用。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了个擦,我妈把我电脑搞坏了,有大段未发文字都丢失了,好不容易在GOOGLE DOC里搞下来些,赶紧贴上吧。)
(接上回)

在那种情况发生前,还有许多要操心的事。

以前读那些疯子们写的冒险故事,探险者们不是到一个什么与世隔绝的山林里,就是到一个什么与世隔绝的大海上,再就是到一个什么与世隔绝的物理定律反常区域……年轻时我读那些故事入了迷,总觉得自己也变成了探险者的一员。心惊胆战又带着一丝焦虑,去探险,发现宝物,然后全身而退、告老还乡,去享受好日子。好吧,至少那些个险恶的、与世隔绝的地方外面有一个还算不错的世界。可现在,这个核战后的世界已经没有地方让你告老还乡了,苟延残喘的人们却经历着比那些书中真实一百倍的危险。

说来就来了……

西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微弱的亮光。由于篝火太多太旺的原因,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姑且认为他们中还有人保持着清醒。那时我刚刚跟几个人分享了一颗大麻烟,脑子就像刚刚从装满麦片粥的桶里捞出来一样,不过我还是发现了那光是从西边而不是东边出现的。低头看看腰间的显示屏,绿色的“00:22”相当醒目(时间旁边的卡通小人正摆出睡觉的姿势)。我捅了捅旁边的几个人,可他们几个还在傻呵呵地拍手唱歌呢。于是我用力晃了几下脑袋,随后快步走到韦森蹲坑的地方。


“乔治,看那边,有光。”


乔治·韦森站起身,顺势拎起了枪。他向左边走了几步以避开篝火。我看见他总是紧锁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叫几个人,带上枪。”接着他回头喊道:“杰米!过来,看着货。”


我从一堆醉鬼中找到还算清醒的兰斯·史密斯和约瑟夫·贝尔,接着和老J一起拽着不怎么清醒的周医生向韦森靠拢。我们的动作早已经被几个狡猾的商队保镖看见,在判断我们并不是想趁醉打劫后,商队保镖们将手指从扳机边移开,在发现西边有光后也加入了我们的队伍。


我们离开了篝火一段距离,西方的光更明显了。我和老J趴在一座大石头后面,贝尔则端起他的望远镜向发光处看去——他这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装备。韦森也拿起一个瞄准镜向西边望去。


“1,2,3…… 5个光点。不会有人傻到开着手电筒走夜路吧?”贝尔说道。


“也许是特快专递。”


“Cao,不会是鬼吧。”周医生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我听见他打开了枪的保险。


“一晃~一晃的~”贝尔因专心观察而放慢了语速,“再近点~就能看清~是什么了。真奇怪。哎!好像是五个人!”


“你看到的是脑瓜上顶着灯的五个人。T型动力装甲上的氙气灯。他们已经看见篝火了。”韦森放下他的瞄准镜毫无语气地说。“叫你们的老板派出最好的打手警戒。我们不知道这几个家伙的来意……不管结局怎样都会相当尴尬……”他对商队保镖说道。


动力装甲,我的天,现在的土匪都武装到这个地步了?几十个人手中唯一能有效对付那玩意的是两杆电池几乎殆尽的电浆枪——就是那种一启动就会发出“吱呀”一声讨人厌的怪响、枪口闪一下绿光的型号,商队老板用他们吓唬部落人以获得好价钱。和平对话是建立在心中有数的前提下的,商队老板终于意识到了不速之客的严重性,于是掏出他的两支家伙,发现其中一支已经“低电压”了。正在老板恼怒之时,韦森一把夺过枪,灵巧地拔下电池,迅速地拧下一个部件并用打火机一烧,再照原样装回。就这样他在老板的保镖“嘿!”并举枪对他瞄准前便使那支枪回到了可以制作肉泥的状态。


一句西班牙语的“武装起来!”后,商队的人们大多醒了酒。有的人在篝火被踩灭前点燃了几根火把,有的人点亮了手电筒,有的人趁乱摸向了别人的钱袋。“……你可以用四节SR44电池串联起来代替不好找的TR164电池,这样扣扳机时就可以实现精准的点射……”我听见韦森在向有点气恼和困惑的商队老板解释,“如果必须开战,最好用电浆枪射击他们肝部的位置……什么?肝部当然在右面(你没受过教育吗?)……他的右面是你的左面……”


兰斯·史密斯在商队老板的脸变成猪肝色之前打断了他的说教:“喂,我和约瑟去左边埋伏——那还有几个商队的人。”韦森点点头,对他使了个“小心点”的眼色,接着让我、老J和他呆在一起,然后又对正在给枪上子弹的周医生喊道:“周,找找有没有能用的。我记得有人带了手榴弹吧?弄两个过来!”


待我们这群小蚂蚁做好准备来后,那五个家伙已经近在眼前了。他们停留在原地,也许在望着在他们面前摆出弧形阵势的人们,我不确定,因为他们头盔上的五盏大灯实在是太亮了。在外面流浪的人或帮派互相遭遇时是不会喊“放下武器”这句话的。事实证明这句话最容易使对方先发制人。通常情况是双方在互相监视中慢慢放低武器,再展开对话——前提是如果有对话的必要。


“关掉你们的灯!”商队的人对他们喊道。


他们居然真的关掉了。


这样我们这边的火把和手电就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亮光。不同颜色和强度的光打在那五个人的身上和头盔上。我猜他们应该不会觉得眩目,因为我见过着甲人在闪光弹爆炸中从容还击的情形。看见那曾经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合金躯体,我的胃部忍不住矫情地痉挛了一下。


“你们是谁?军队还是政府?”商队的人喊道。


“我是沃克中士,他们是我的手下。”站在中间的着甲人说道。通过装甲的发声器,他的声音中带“嗡嗡”的静电声。“我们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斯特希尔斯。我们奉命侦查加州东部和亚利桑那州西部地区。”


“现任美国总统是谁?”有人喊道。


“我们直接听命于罗杰·马克森将军。”看来他们也不知道。


“我看是冒牌的,搞不好是土匪。”我听见附近有人小声议论。


“幸存者们,为了完成使命,我们需要食物和饮水。”着甲人开口道,“我知道你们的习惯是交换。”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


“是的,交换。你们有什么可以交换的?”这次是商队老板发话了。


“信息,我们有未来20年的大气变化信息,了解它们可以让你们选择安全的地区作为居住点和农牧区。”


“不,这对我们没用,我们不是庄稼汉。我们不种地。种地的都饿死了。”


“事实上在加州已经有人重新开始尝试耕种了……既然这样,我们还可以提供洛斯特希尔斯掩体的坐标。你们可以去那里避难,我们也需要新兵。”沃克中士说道。


“你指望我们迁徙过去吗?如果你们真是从加州过来的,那你一定知道亚、加、内三周交接处的食人族是多么嗜血……”我似乎看到沃克中士微微点了一下头。“你不会希望我们死在去那的路上吧?说实话,我们过得不错,不需要什么各式各样的信息。不过我倒是相中了你们的铁皮衣啊。”商队老板喊道,我甚至能听出其中的贪婪。“脱下一件给我,我们就不用怕那些土匪了,我可以给你们充足的食物和水,足够你们走到东海岸的!你看怎么样?”


片刻的沉默。


“怎么样?”商队老板追问道。


“你不能剥掉一个士兵的军装,尽管他又饥又渴。”沃克中士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怀疑我们的身份,但是我告诉你,我们是正规的军人。我们的军队是一只有战斗力的队伍,任何阻止我们前进的障碍都将被铲除。”说着,他身边的4个人各自动了动手中的武器,但并不是出于威胁的目的,最多只是警告。我看见一个士兵手中握着的是PS20——过去黑市上常见的一种一次性的电浆弹发射器,制造公司到现在都是个谜——这可不是正规军的装备。


“同时我们也是一支有组织的队伍,”沃克中士继续说,“跟四处游荡、打家劫舍的歹徒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们掌握着战前的科技,这使我们在加州站住脚跟,很快我们将向西部进发,招募有意加入我们的人,共同重建一个有秩序的美国。”


“既然这样……”商队老板的奸商本性似乎使他在上述的废话中听到了最关键的语句——“又饥又渴”。“……你们走吧,去建设美国吧。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给他们让路!”他对手下下令道。


“我们需要食物和水……”沃克中士用低沉的声音说。


“我说过了,用铁皮衣换!”


“这个蠢货。”我听到韦森小声骂了一句。


“都别他妈乱动!”于此同时老J对身边的人低声喝道。我们的人马上会意了,都瞬间做好隐蔽的准备(周医生把这叫做“战略性畏缩”),盯准了离自己最近的巨石或土包。我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这不是“既视感”……


5个着甲人全部端起了武器。


“放下你们的武器!放下你们的武器!”商队中的枪手像猪被杀一样叫唤着,同时也端起枪开始瞄准。


可是在他们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前对方已经开火了……


我和老J在象征开了两枪之后(为了勾起身边商队人的射击欲)连滚带爬地跑到最近的巨石后面,侧身而视:战场上火光冲天,枪口的火苗映亮了那些残忍的表情。一时间你可以看到愤怒的脸、憎恶的脸、恐惧的脸,以及……不再是脸的脸。一枚淡绿色的电浆弹射了过来,瞬间融化了两个商队的人,他们的嚎叫声像是含着水叫喊时发出的声音。几乎是在同时,商队这边也射出了两串绿色的电浆弹,其中有几枚明显射飞的弹却碰巧刮在了一个着甲人的头上——他趔趄着倒地的砰然巨响被混乱的枪声盖住了。


一个着甲人顶着迎面射来的子弹冲入了人群中,顿时使战场上的喊叫声大过了枪声。他挥舞着的那根黑色的原本被我以为是来福枪东西实际上是一根金属棍。只见他棍拳并用,周围的人不是被打得向后飞去就是吓得连连后退。我看见商队老板一边嘶吼一边用冲锋枪向最近的着甲人疯狂射击,他浑身的颤抖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因为枪的后坐力。


“啪”,一个人落到我和老J身边。他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便不动了。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005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7:09 | 显示全部楼层
006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7:22 | 显示全部楼层
007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7:33 | 显示全部楼层
008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8:34 | 显示全部楼层
009
 楼主| 发表于 2009-10-6 12:38:59 | 显示全部楼层
010
发表于 2009-10-6 21:35:06 | 显示全部楼层
呃 好长 慢慢看
发表于 2009-10-11 20:09: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顶NukeCoke的 终于没坑啊 谢谢你的文
发表于 2010-5-22 10:4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狂顶
强烈拒绝作者TJ
发表于 2010-6-16 07:48: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错的文章
 楼主| 发表于 2011-7-9 01:45:20 | 显示全部楼层
4楼已更新
发表于 2011-7-16 19:4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 15楼(NukeCoke) 的帖子

呃,LZ没有让我们失望
发表于 2011-8-4 10:36:46 | 显示全部楼层
真TM好看。
发表于 2011-8-29 03:54:21 | 显示全部楼层
啥时候更新,等好久了
发表于 2012-5-26 00:04:38 | 显示全部楼层
坑王,什么时候能写完啊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小黑屋|Archiver|13号避难所

GMT+8, 2024-3-28 18:27 , Processed in 0.169250 second(s), 13 queries .

快速评论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