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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风谷三部曲之碎魔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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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6 00:43: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更新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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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06 00:43
    因为要重装点脑的缘故,我临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文档,偶然发现了N年前DOWN的R.A.萨尔瓦多的<冰风谷三部曲>...既然IWD区被独立了出来,本人就想多为本区添砖加瓦,望大家(其实就几个人)踊跃支持吧~~

    书共三本,此楼发第一本<碎魔晶>,全书三篇,现发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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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06 18:03   
    第二篇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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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08 00:40
    全线竣工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0:45: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篇  十镇

第一章   傀儡

         如果我能自由选择我要过怎样的生活,我将会选择现在的生活,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我在这里很安详,但即使如此,我四周的生活仍常骚动不安。这里充满着蛮族的侵略以及讨伐地精的战火,还有危险的苔原雪猿跟极地巨虫。冰风谷是个现实的、残酷的世界,是一个无情的环境,在这里犯上任何一个小错误很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这些正是此地的乐趣,一个危险地带,但却不像我的故乡魔索布莱城,那里的危险是架构在互相背叛上的。我可以接受冰风谷的各种危险;我可以在其中遨游,利用这些危险使得我战士的本能不至于生锈。我可以逶过这些危险,每天提醒自己生命中的喜乐与光芒。在这个充满危险的地方,人将会学会不自满。随便一阵风都有可能让你头上的积雪崩塌;只要在船上不小心踏错一步,你就会跌落到瞬间可以冻僵你的肌肉让你淹死其中的恶水之中,而在冻原上稍一个犹豫,你就会成为凶猛雪猿腹内的美食。
  当你居住在与死亡如此接近的地方,你将会更加珍惜生命。
  而当你有着像我这些年交到的朋友一般的人来分享你的生活时,你将会了解什么叫天堂。在当年底索布莱城以及幽冥地域的日子里,或者甚至是我刚来到地表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妄想我会有像这样的朋友们。他们分属于三个种族,三个跟我都不一样的种族。然而,他们在内心中却比任何人都更与我相像,除了我的父亲札克纳梵,或者是教导我梅莉凯女神之道的游侠,蒙特里。
  在这蛮荒的冰风谷十镇中,我遇到过很多知道我的血统却还能够接受我的人。但是其中的三个,对我来说却几乎跟家人一样亲。
  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我对布鲁诺、瑞吉斯跟凯蒂布莉儿会如此珍视,如同对我多年来的忠实战友关海法一般呢?
  每个人都认为布鲁诺很粗鲁,虽然矮人族本来就以莽撞出名,但布鲁诺似乎更加严重。或者其实他正要大家这样相信。但我很清楚他。我知道布鲁诺个性的另一面,一个被隐藏起来的地方,一个温和且温暖的地方。是的,他有一颗热情的心,只是他很努力地想埋起来。他很粗鲁,没错,特别是口无遮拦。当别人犯错时,他从来不会考虑情况是怎样或者是先为他的意见道歉,就会开口批评。他通常只负责说出事实真相,而不管犯错者改不改正。布鲁诺在告诉世界如何变得更好的时候,是毫不圆融没有同情心的。
  但这只是布鲁诺的一面而已。在另一面上,他一点都不莽撞。当要赞美他人的时候,他并不是不诚实,只是变得比较安静而已。
  或许这就是我喜欢他的原因。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冰风谷的影子,冷硬严厉无情,但却无比诚实。他总是让我随时都必须保持最佳状态,因此他也帮助我更能在这里生存。世上只有一个冰风谷,也只有一个布鲁诺•战锤,我还能够找到一个地方跟一个人是如此相配的吗?
  相对的,瑞吉斯一站起(更正确地说,是靠在着某个东西上),就让我想起完成一件工作可以得到的报酬,虽然瑞吉斯从来不会是那个真正把事情做好的人。瑞吉斯让我和布鲁诺(我猜)知道生活中除了责任之外,还有其他的东西。生活中还有休闲和享受工作的成果。他在冻原中显得有点过于软弱,肚子太大,动作也太慢。他毫无战斗技巧,也没有能力追踪一群在积雪中行走的驯鹿。但靠着他的智慧跟方法,他不只生存了下来,甚至在这边过得非常好。他远比布鲁诺和我更了解如何取悦身旁的人,了解如何操纵他人,而不只是回应他人的动作而已。瑞吉斯不只了解其他人做了什么,更了解背后的原因。而就是这种了解的能力,使得瑞吉斯能够不被我的皮肤颜色跟族人的恶名所影响,看到真正的我。如果布鲁诺是在表达他的观察方面很诚实的话,那瑞吉斯则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上诚实。
  最后是凯蒂布莉儿,如此美好、充满着生命力的女孩。凯蒂布莉儿与我正像是硬币上不同的两面,一个推向相同结论的不同原因。我们是透过经历世上无数事而到达同一地点的灵魂伴侣。或许我们互相证实了彼此的存在。或许看到凯蒂布莉儿从另一条不同的道路走到与我相同的地方,能告诉我自己有按照着内心诚实而行。是如此吗?我比相信自己更能相信她吗?
  这并不是怀疑我自己的感觉或是控诉自己。我们之间有着对世界的共通信念。她与我的心是如此相近,如同梅莉凯女神一般。如果说我透过诚实查看自己的内心而寻找到我的女神,我也透过同样的方式找到我最亲密的朋友与伙伴。
  他们与我同在,他们三个以及我最亲爱的关海法。我生活在一个如此美丽又如此现实的地方,一个你随时都得保持在最佳状态,小心谨慎的地方。
  我把它称作——天堂。
  
  ——崔斯特•杜垩登
  
  当这支由巫士塔巫士塔(Hosttower Of Arcane)路斯坎城的巫师工会,也是该城实质上的统治者。出发的巫师商队看见凯恩巨锥凯恩巨锥(Kelvifln's Cairn):一座独自挺立在冰风谷的山峰,是世界之脊山脉以北惟一的高峰。缓缓地由地平线升起时,他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趟由路斯坎路斯坎(Luskan):被称为千帆之城,一个位于冰风谷以南的大城。前往位于遥远边境,被人称作十镇十镇(Ten Towns):位于冰风谷中,环绕三个大湖的十个小城镇。由于与被遗忘国度的其他地区相隔甚远,被统称为十镇。十镇里除了最大的布林•山德之外,其他几乎都是以捕鱼为生。十镇分别是为布林•山德(Bryn Shander)、凯迪内瓦镇(Caer Dineval)、凯柯尼镇(Caer Konig)、道根之洞(Dougan'sHole)、东流亡地(East Haven)、蜜酒镇(Good Mead)、独林镇(Lonely Wood)、塔尔歌斯镇(Targos)、塔马兰镇(Termalaine)、布理门镇(Bremen)。三个湖泊分别为都尔登湖(Maer Dualdon)、迪尼夏湖(LacDinneshere)、迪仑鲁恩湖(Dellon-lune),其中迪仑鲁恩湖现在被称做红水湖(Redwaters)。的地方的艰苦旅程,已经超过了三个星期之久。
  其实,刚开始第一个星期的旅程还蛮轻松的。队伍挨着宝剑海岸前进,即使他们是在被遗忘国度最北边的区域旅行,由无痕之海吹来的夏日微风仍然是相当舒服的。
  但是当他们绕过了世界之脊世界之脊(the spine of the World):被遗忘的国度中北方最古高大的山脉。——“被许多人认为是人类文明的北方边境的广阔山脉”最西边的支脉,并且进入冰风谷的时候,这些巫师很快地便了解了为什么当初大家都建议他们最好不要来的原因。冰风谷,一片广达千里、荒凉贫瘠、凹凸不平的冻原,在人们的口中,是整个被遗忘国度中最不友善的地区。而虽然只在世界之脊北边行进了一天,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帝巴,以及其他一起从路斯坎出发的巫师们,却都已经认为这个恶名是实至名归。跟南方相隔着无法穿越的高大山脉,与东方则为不断扩张的冰河所阻隔,一个遍布冰山难以航行的海域则坐落在东方和北方,要到达冰风谷,只能由世界之脊与宝剑海岸交接处的小路进入,通常只有最不怕死的商人才敢走这条小径。
  对这些巫师以后的日子来说,只要他们回想起这段旅程,就有两个回忆会深刻地在心中回荡着,两个旅行者将永不忘怀,但在冰风谷却是司空见惯的现象。一是永无止息的寒风所发出的鸣声,如同大地不停遭受苦难所发出的哀嚎一般。一是谷内的空旷,一片蔓延千里只有灰褐色的地平线。
  这支商队的目的地是整个谷地中惟一还稍有生气的地方,坐落在凯恩巨锥,这一带惟一的山峰的阴影下,环绕着此地区三个湖泊的十个小镇。如同其他踏入这个严寒之地的人一般,这些巫师是来收集十镇著名的骨饰,由此地湖中特产的硬头鳍头骨所制成的上等雕刻。
  然而,有几个巫师,心中有着更加邪恶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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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长的匕首如此轻易地刺穿重重摺叠的长袍并刺入那老迈的躯体,就连下手者也感到惊异。
  红衣巫师莫凯转身面对他的弟子,他双眼睁得老大,带着不愿相信的眼神,他这十五年来扶养长大,待之如子的人居然背叛了他。
  阿卡尔•凯梭放开匕首,从他的恩师身旁退开。对这个已经受了致命重伤的人还能站着,他感到十分恐惧。他跌跌撞撞地往后逃了一段距离,直到撞上小屋的后墙。凯梭明显地颤抖着,想像着如果老巫师的魔法克服了死亡,他将会面临的灰暗命运。
  当他魔力强大无比的老师处罚他的背叛时,他将面临乍心样的可怕命运呢?一个像红衣巫师莫凯这样一个真正充满力量的巫师,会用哪一种远超过大陆上最残酷的苦刑的魔法来折磨他呢?
  老人双眼紧紧地盯着阿卡尔•凯梭,即使最后的一点生气已经开始从他垂死的眼神中涣散。他并没有问为什么,他甚至也没有质问凯梭的动机。他了解,背叛的真正原因,脱离不了权力的斗争。真正让他困惑的不是下手的动机,而是下手的人。凯梭?这个即使连念起最简单的咒语都会结巴的年轻学徒,居然以为杀死惟一一个真正关心他的人,可以获得什么好处?
  红衣巫师莫凯,就这样倒下,挥别了人世。这是少数几个他永远无法找到答案的问题。
  凯梭贴着墙不动,靠着墙的支撑才勉强能站着,不断着颤抖着。最后,那股置他于如此危险境地的自信再次充满了他的心中。他现在可是大人物了,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市巴、以及其他一起前来的巫师是这样跟他说的。当他的师傅死亡之时,他,阿卡尔•凯梭,将可以获得奖赏:一间冥想室与一间链金室,在路斯坎的巫士塔。
  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帝巴,以及其他巫师们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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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办成了吧?”在约定的地点,一条暗巷中,一个壮汉向刚赶到的凯梭问着。
  凯梭充满渴望地点着头。“路斯坎的红衣巫师以后再也不能施法了!”他大声地宣告着,希望能取悦他的同谋者。
  “小声点!白痴!”躲在巷道的黑暗之中,斑衣巫师丹帝巴,一个看起来很虚弱的人,用他一贯单调、毫无生气的语气说着。丹帝巴是个很少讲话的人,即使在激动时,他的脸上也从来不会流露出一丝感情。他向来都把自己的面容隐藏藏在拉低的帽缘下。绝大多数遇到丹帝巴的人,都会被他的冷血弄得神经紧张。虽然在这个经过四百多哩旅程到达边境十镇的商旅队中,班巫师丹帝巴最瘦小、最不起眼,但是他却是所有巫师中最令凯梭感到害怕的。
  “红衣巫师莫凯,我的前任老师,已经死了。”凯梭柔声地重复着。
  “我,阿卡尔•凯梭,从今起称为红衣巫师凯梭,从现在开始,我将是路斯坎巫师公会的一员!”
  “放轻松点,我的朋友。”艾尔德路克将手轻轻放在凯梭因紧张而紧绷的肩膀上,这样说着。“等我们回到老家,那时就是你正式成为公会一份子的最好时候了。”他在凯梭背后说着,并对丹帝巴使了个眼色。
  着迷于未来身份所将带来的各种利益,凯梭不由得觉得天旋地转。他再也不会被那些比他年轻,却在公会阶级比他高的法师学徒们嘲笑了。这下他们可得尊敬他了,因为他可是一口气超越了那些在学徒阶段成绩比他好的那些家伙,先得到了崇高的巫师身份。
  然而,正当他沉浸于未来美好日子的一点一滴时,他脸上原本的兴奋光芒却突然黯淡了下来。他快速地转身面对他身旁的人,他的神情变得紧张,因为他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艾尔德路克以及其他在巷子里的人,也变得不安起来。他们都了解一旦巫士塔的大法师知道他们的谋杀罪行,他们将面对的后果。
  “那件袍子!”凯梭问着,“我应该带回那件红袍吗?”
  艾尔德路克放下了心,再也忍不住他嘴角的笑容,但凯梭只认为那是新朋友为了让他放心的微笑。
  我早该知道这种人只会担心这种有的没有的琐事,艾尔德路克心中这么说着,但是对凯梭,他却只这样说:“不必担心。巫士塔里面有各式各样的长袍。如果你穿着莫凯被杀死时穿的长袍去见大法师,向他要求继承莫凯留下来的空缺,这样不是很可疑吗?”
  思考了一会,凯梭点了点头。
  “或许,”艾尔德路克继续说着,“你不应该穿红袍。”
  凯梭的双眼因着害怕而紧紧眯了起来。从他小时候就挥之不去的自卑感又开始作祟。艾尔德路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改变主意,打算夺走这个他该得的位置?
  艾尔德路克用着模棱两可的句子取笑着凯梭,但是他不想把凯梭逼入危险的焦虑状态中。他向一旁私下窃笑的丹帝巴再次使了个眼色,然后回答这可怜家伙不敢问的问题。“我只是认为或许别的颜色会更适合你,蓝色跟你的眼睛很配。”
  凯梭放下了心,咯咯笑着。“有可能喔!”他神经质地玩弄着手指,表示了他的同意。
  丹帝巴突然间对这场闹剧感到厌烦。他示意他那强壮的伙伴该是摆脱这个窝囊废的时候了。
  艾尔德路克照丹帝巴的意思,带着凯梭走出巷子。“现在,回到马厩去。”他指示凯梭,“告诉马厩主人巫师们今晚就要回路斯坎了。”
  “但那尸体怎么办?”凯梭问着。
  艾尔德路克邪恶地微笑着。“放着就好了。那间房间是专为南方来的富商所保留的。到明年春天前,我看大概都不会有人住的。在这里,谋杀是司空见惯的。而且我向你保证,即使东流亡地的家伙们知道了真相,他们也不会愚蠢到来干涉巫师间的私事的。”
  来自路斯坎的旅人们走进逐渐变弱的日光照映下的街道。“就是现在,去吧!”艾尔德路克命令着凯梭。“日落之时来见我们。”他看着凯梭如同个兴奋的小孩子一样地跑开。“有个这么好用的工具还真是幸运!”丹帝巴说着。“红衣巫师愚蠢的弟子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我还一度以为我们动不了那个老家伙呢。尽管只有老天才会知道原因,红衣莫凯的最大弱点,就是养大这个废物。”
  “一把匕首就可以刺穿的弱点。”第二个人大笑着。
  “而且这里真是个方便的下手地点。”另一个人滔滔不绝讲着。“在这蛮荒边境,无名尸不过是负责清理房间的女侍的小麻烦而已。”壮硕的艾尔德路克大笑着。这件肮脏的任务终于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广阔寒漠,回到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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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凯梭穿梭东流亡地,前往寄养巫师们坐骑的马厩路上,他的脚步是轻快的。他觉得他的生活将因为成为一个巫师而焕然一新,而他那不怎么样的魔法天赋也将有神奇力量进入。
  他为了将得的力量而兴奋不已。
  一只街猫跳过他身旁,用戒备的眼神盯着他。
  凯梭眯着眼,注意四周有没有人在观看。“有何不可呢?”用着致命的手指指着那只猫,他念出召唤爆裂波的咒语。紧张的猫看到这奇景,如同闪电般快速跳开,但是并没有任何魔法攻击打中它,甚至是接近它。
  凯梭看着他那发出嘶嘶声的指尖,思考自己到底哪里搞错了。
  但他并没有太失望。他那烧焦的指甲,是他施展这个法术所得到过最强的效果了。

第二章 都尔登湖的湖岸
 
     瑞吉斯,方圆百里内惟一的一个半身人半身人(Halfling):被遗忘国度的特殊种族,身高大概是人类的一半。一般来说生性开朗,不过由
  于喜欢偷东西的恶名,使得在其他种族中的评价不高。,用双手作枕,靠在一棵长满青苔的树干上。即使用半身人的标准来看,瑞吉斯仍然算是很矮的,他那棕色卷发的发稍,站起来也只是刚好到达三尺而已。不过贪吃的瑞吉斯,对任何一顿美食(只要有机会的话)从不放过,所以他的腰围也是越来越粗了。
  他用毛茸茸的脚指钳住他的钓竿——支弯木棒。钓竿伸出在安静的湖面上,在都尔登湖那明亮的湖面上反射出完美的倒影。上了红漆的木头浮标微微地晃动,细碎的涟漪使得倒影上上下下起伏着。因为那松弛钓线太靠近岸边了,瑞吉斯根本没有感觉到鱼儿们正吃着他的饵。不到几秒的时间,鱼饵就无声无息地消失无踪,不过这个半身人却一点也不知道,等到他想起要检查时,恐怕已经是几个小时后的事了。不过,他也不太在乎就是了。
  他是出来休息,可不是来工作的。随着冬天的到来,瑞吉斯觉得这大概是他今年最后一次来了,他可不会在冬天来这里钓鱼,像那些十镇里面贪钱的人类一样。此外,瑞吉斯早已经储备了足够的鱼骨,足以让他在长达七个月的雪季都忙不过来。对半身人这个好逸恶劳的种族来说,他可是个了不起的异类,他的雕刻工夫鸟这一带的蛮荒大地带来了些许的文明气息。其他的半身人即使在夏天,也不会到这么北的地方来,因为他们比较喜欢南方温和的气候。要不是招惹到了一个著名盗贼工会的首领,瑞吉斯也会很乐意收拾行李回到温暖的南方。
  在横卧着的半身人身旁是一块四尺长的“白金”,还有几个精巧的雕刻工具。在这块鱼骨的边缘已经雕出了一点点马口套的形状。瑞吉斯本来是想在钓鱼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作品完成。
  瑞吉斯本来就该做的事,还多着呢!
  “天气太好了嘛!”他总是用这个他永远不会觉得老套的理由替自己脱罪。不过这一次却跟往常有点不一样,这日的天气异常的好。就好像平常肆虐此地的气候之魔突然放了天假,又像是他们是躲了起来预备下一个严酷的冬天一般。而结果就是一个如同南方文明之地般舒适的秋日。这对一向吹拂着从雷格冰河而来的寒风,赢得“冰风谷”称号的此地而言,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日子。即使在少数没有寒风吹袭的日子里,这里也并没有好过多少,因为环绕在十镇周围的,是一片广漠的冻原,以及更多的冰浮冰之海。只有南方的风可以带来些许温暖,但大多数都被世界之脊的高峰所阻隔。
  瑞吉斯试着把眼睛再睁久一点,从毛茸茸的树枝缝隙中看着天边的白云随着微风缓缓地飘动。日头洒下它的温暖光线,半身人不由得脱下他的背心。不过每当云朵挡住阳光之时,瑞吉斯又可以马上感受到这九月间冻原的冷。再一个月就会下雪了。而两个月后,十镇西南边通往最近的城市路斯坎的道路,将再也无法通行,除了对那些够勇敢或够愚蠢的人之外。
  瑞吉斯看着从他的小小鱼竿延伸出去的湖岸。十镇的其他地方也受益于这样的天气,渔船成群结队地出动,互相竞逐着捕鱼的好地点。不管看过了几次,瑞吉斯仍然对人类的贪婪感到惊讶。在南方的卡林杉之地,瑞吉斯曾经在著名的卡林港盗贼公会迅速崛起。但是,人类的贪婪终止了他的窜升之路。公会首领,巴夏普克,收集了至少一打以上的美丽红宝石,每一个都是切割得如此完美,使得看过的人都会为之迷乱。每次当公会首领把宝石拿出来展示,瑞吉斯总会被这些闪闪发光的宝石着迷,而且,拜托,他也不过顺手拿了一个罢了。即使到了现在,瑞吉斯还是不能了解,为什么公会老大会如此愤怒,他明明至少还有十一个的。
  “人类的贪婪!万岁!”每次当瑞吉斯被公会派出的人追上,逼迫他逃到更遥远的地方时,他总会对那些追兵这样吼着。不过这句话他已经一年半没有讲过了,自从来到十镇之后。公会的势力范围虽然广大,但是却也到达不了这个蛮荒之地。瑞吉斯对他的这个新家提供的安全相当满意。而且这边还有个生财之道,对于那些手艺够灵巧,可以把那些看起来很像象牙的硬头鳟鱼骨雕刻成骨饰骨饰(scrimshaw):以冰风谷三湖中盛产的硬头转头骨雕刻出来的工艺品,是十镇外销的主力商品。的人来说,不用多努力工作就可以过着舒适的生活。
  由于十镇的骨饰在南方流行了起来,瑞吉斯打算努力扩张他的新生意,不再偷懒。
  从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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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杜垩登安静无声地移动着,他那柔软的短靴在地上只扬起了微尘。他拉低了斗篷的帽缘,遮盖住他那与众不同的白发,毫不费力,优雅地移动着,不知情者或许还会以为这是冻原的幻象呢!
  黑暗精灵黑暗精灵(Dark Elf、 Drow):被地上的精灵所放逐,在地底下建立了庞大王国的黑色精灵。黑色
  的皮肤与银白色的头发是黑暗精灵最为人所知的外表。黑暗精灵向来以冷酷无情闻名。在斯特是少数的例
  外。拉紧身上的斗篷。在阳光下,他的不安全感就可比拟人类在黑暗中一样。在地底深处超过半个世纪的日子是无法被这几年地上的生活所取代的。直到今日,日光仍然令他感觉虚弱、晕眩。
  但是赶了整夜路的崔斯特却还是得继续赶着路。跟布鲁诺约好在山谷的会面,他已经迟到了,而且他看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
  驯鹿群已经开始了它们秋季往南的迁徙,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发现有人群随着移动的痕迹。游牧的野蛮人用来作为中继站的那些十镇北方洞穴中,长途旅行的补给品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被储存起来。崔斯特了解这代表些什么。野蛮人部族通常是靠着跟随着驯鹿群维生。离弃他们的传统是令人很困扰的。此外,崔斯特还听到了战鼓之声。
  只有野蛮人部族才能了解的精细鼓声如雷声般传遍了这个空旷的平原。但崔斯特知道这些鼓声代表的意义。他是个能够分辨敌友的观察者,而且他过去时常使用他那精良的潜行技巧观察这些冰风谷骄傲住民的日常生活与传统。
  崔斯特加快了他的脚步,强迫自己到达能承受的极限。在短短的五年间,他变得关心十镇以及其居民。就如同其他许多最后定居此地的流亡之徒一般,崔斯特在其它地方都不受欢迎。即使大部分十镇的居民也只是“忍受”着他,但在这些流亡之徒的默契下,没有人会特别来骚扰他。而且他比大多数的流亡之徒幸运,因为在此他有一些朋友可以真正不受他的背景影响而看到真正的他。
  黑暗精灵有点焦虑地看着凯恩巨锥,这座标示着在迪尼夏湖与都尔登湖之间,矮人的岩石峡谷的惟一山峰。但他那在夜间拥有如枭般视力的淡紫色眼眸,在阳光下却模糊地连距离都无法估计。
  他再次将头缩回帽缘之下,在阳光的持续照射下,他宁可把自己当作在赶路的瞎子,沉浸在暗无天日,他祖先的地底城市魔索布莱城的梦魇中。黑暗精灵曾经也如同他们白皮肤的表亲一样住在地表,在太阳与星光下跳舞嬉闹。但是即使是他们那些不竟喜欢论断的表亲也无法忍受这些无情残忍的杀手。在无可避免的精灵族内战后,黑暗精灵一族被赶到地底之下。而他们却在那发现了各式的黑暗秘密以及魔法,甘愿留下。几世纪以来,他们再次繁盛,并且调整自己适应神秘的魔法。他们变得比他们那些习于阳光下施展魔法的表亲更加强壮。
  整个黑暗精灵一族,都不再想看到太阳与星辰。他们的肉体与心灵都习惯于地底,不过对那些住在蓝天之下的居民来说,幸运的是黑暗精灵们对于地底世界很满意,所以只会偶尔回地面烧杀掳掠。就崔斯特所知,居住在地表的黑暗精灵只有他自己一人。他已经能忍受相当的阳光,但他仍然因为黑暗精灵一族的传统弱处受苦。
  然而即使考虑到自己在阳光下所处的劣势,当两只长着褐色长毛如熊般的苔原雪猿苔原雪猿(Tundra Yeti):生活在冻原地区,巨大的白色雪猿。失然眼前冒出时,他仍对自己的粗心感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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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艘捕渔船缓缓升起一面红色的旗子,这代表他们抓到硬鳟了。瑞吉斯看着旗子越升越局。“至少有四尺长,不然就更大。”瑞吉斯看着旗子一直升到桅杆横木的下方,赞许似地喃喃自语着。“今天晚上大概有一家人会高歌庆祝了。”
  另一艘船突然加速,靠上之前升起旗子象征捕获的那艘船。两艘船的船员们立刻拔出了武器互相对峙着,虽然还各自停留在自己的船上。瑞吉斯跟那两艘船之间只有着湖水,所以他可以很清楚听见两艘船船长的声音。
  “喂!你偷走我的鱼!”第二艘船的船长吼叫着。
  “我看你是晕船了!”第一艘船的船长回敬着。“那只鱼可从来不是你的。这可是我们亲手抓到的。现在就带着你的臭船给我闪一边去,不然……”
  不出瑞吉斯的预料,这句话还没讲完,另一艘船的船员已经大声怒吼,挥着武器冲了上去。
  瑞吉斯将视线移到天上的云彩,他对于两船上的争斗并没有兴趣,虽然兵器相交的噪音让他觉得很烦。小型争斗在这湖上是司空见惯的,通常都是为了鱼获而战,特别是捕到大鱼的时候。一般来说,这些打斗都不会太激烈,多半只是叫骂以及点到为止的打斗,而不会真正的拼命,所以很少会有人真正受伤或死亡。不过偶尔还是会有意外。在一场总共有十七艘船的战斗中,总共有三艘半船的船员被屠杀,尸体浮满了水面。从那天起,三个湖中最靠近南方的迪仑鲁恩湖,换了一个新名字:红水湖。
  “啊!小鱼儿们,你们可真会制造麻烦啊!”瑞吉斯喃喃自语着,想着这些银色的鱼对十镇贪婪的人类的无情报复。要不是这些长着拳般大头的鱼有着如同象牙般的头骨,十镇是无法生存下去的。这里的三座湖是全世界惟一拥有这些鱼的地方,即使这一带是如此的荒凉野蛮,各式可以毁掉最坚固建筑的类人怪物及蛮族在此横行无阻,但一夕致富的贪念仍然将人们带到这国度的边境。
  就像一直有人迁移到十镇一样,也一直有人“离开”这地方。冰风谷是个荒凉单调的荒原,有着数不清的的各式危险以及严酷的天气。死神经常造访此地,带走那些无法承受冰风谷残酷真面目的人的灵魂。
  然而自从发现硬头鳍后的百年过去了,十镇仍然发展得相当可观。一开始建立在湖边的九个鳟其实只是边境人们各自为了宣示占领了渔获点所建立的简陋聚落而已。第十个城镇——布林•山德,虽然现在是个居住着好几千人,有着高墙的繁华城镇,但当年也只不过是其他九个城镇一年固定一次与路斯坎商旅交换情报以及货品的小丘而已。
  在当年整个十镇只有一艘船而已,而且还只是艘单人桨船。偶尔会有人落入全年寒冷如冰的湖水之中,不幸掉下去的人通常撑不了一分钟。但是现今十镇都各自拥有挂着旗帜的舰队。最大的捕鱼镇塔尔歌斯,就可以独立派出一百艘以上的船舰到都尔登湖上,有些还是超过十个船员的双桅帆船。
  从激战中的船上传来死亡的哀嚎,兵器交锋之声响亮地传出。不知道是第几次,瑞吉思想着,或许没了这些制造麻烦的鱼,十镇会更好。
  不过半身人还是得承认十镇对他来说如同天堂一般。他拥有一双用来雕刻骨饰的灵巧双手,而且还被选为其中一个镇的发言人。虽然独林镇在十镇中是最偏北和最小的,但瑞吉斯仍然觉得这个使命是个荣誉,而且对他来说也很有帮助。身为独林镇惟一的骨饰制造者,瑞吉斯是整个镇里惟一会想要固定到布林•山德一趟。而这对瑞吉斯在镇上的地位有相当的帮助。他负责带着独林镇的渔获到市场上,代价是可以拿到货品的十分之一,所以他从来不缺用来雕刻的鱼骨。
  在夏季的每个月,瑞吉斯都会去参加十镇议会议程,实行他发言人的责任。冬天则是三个月一次,只要天气许可。这些会议都是在布林•山德举行。虽然这些会议都会沦入各城镇捕鱼领域的争执,但通常都是几个小时内就结束了。瑞吉斯将这件事当成独占南方市场所必须付出的小小代价。
  船上的战火很快就停息了,只死了一个人。瑞吉斯悠闲地看着天上浮云。他转头看着独林镇繁密树林里一座座的小木屋。如果不考虑那些恶名昭彰的居民,瑞吉斯认为独林镇是这一带最棒的城镇。周围的树林提供了一个造房屋的好地点,并且相当程度地挡住了肆虐的寒风。要不是离布林•山德太远,独林镇的名气其实会更大。
  瑞吉斯粗鲁地从他的腰包拿出了红宝石坠子,看着这个使他从南方卡林港逃到千哩外蛮荒之地的炫丽宝石。
  “啊!普克,如果你找得到我的话!”他窃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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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迅速取出他腰间的两把弯刀,但雪猿快速地靠近了过来。崔斯特往左一转,露出右边的空隙,准备承受靠近的怪物的攻击。当雪猿怪用巨大的双臂抓住他时,他的右手无助地被压在身旁,但崔斯特试着用左手拔出另一把武器。忍受着被雪猿怪紧勒的痛苦,崔斯特把弯刀柄紧靠在髋骨上,对准冲上来的第二只怪物。
  在死亡的剧痛下,第二只雪猿带着插在身上的弯刀退开,倒下。
  残存的那只雪猿将崔斯特压倒在地。黑暗精灵用他还能动的那只手抵抗着那对即将咬上他喉咙的利牙,但他知道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因为对手比他强壮得多。
  突然间崔斯特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雪猿剧烈地颤抖着,头部严重变形,鲜血与脑浆从前额涌出。
  “精灵!你迟到了!”一阵熟悉的低沉声音传来。布鲁诺•战锤从雪猿的尸体上踩过,完全不顾压在怪物尸体下的精灵朋友。虽然他的痛苦只是有增无减,但崔斯特还是很乐意见到矮人那时常断掉的尖鼻子和带着几许银丝的满嘴红胡子。“为什么每次来找你的时候,你都惹了一堆麻烦啊?”
  看着布鲁诺努力想把斧头从雪猿头骨中拔出来的样子,崔斯特不禁为了这个令人讶异的矮人微笑着,即使他自己还被压在雪猿的尸体之下。
  “这个头跟结冻的橡树一样硬!”矮人抱怨着。他跨立在怪物尸体的头上,猛力一拔,将他的战斧扯了出来。“你的小猫呢?”
  崔斯特在背包里找了半天,拿出了一个豹型玛瑙雕像。“我可不会叫关海法关海法(Guenhwyvar):崔斯特的魔法黑豹,居住在星界(Astral Plane),是崔斯特的忠实战友。小猫喔!”他半爱半敬地说着。他双手抚弄雕像,检查有没有因为刚刚雪猿的攻击受到任何损伤。
  “哈!猫就是猫啦!”矮人坚持着。“为什么刚刚那么危险还不把它叫出来?”
  “即使是魔法生物也是需要休息的。”崔斯特解释着。
  “罢!”布鲁诺再次嘲弄着。“一个黑暗精灵游侠居然在空旷的平原上遭到两只苔原雪猿的突袭,真是个悲惨的日子啊!”布鲁诺舔了舔染血的斧头,不屑地吐了口口水。
  “该死的怪物!”他抱怨着。“他们的肉连吃都不能吃!”他用力地用战斧敲击地面想把污血去掉,快速地朝着凯恩巨锥移动。
  崔斯特把关海法放回背包,朝着另一只雪猿的尸体走去。他的弯刀还插在那。
  “精灵,快点!”矮人责难着。“我们还有五哩多的路要走呢!”
  崔斯特摇着头,将刀上的鲜血擦拭在雪猿尸身的毛皮上。“前进吧!战锤布鲁诺!”他微笑地说着。“你一定会高兴的!这路上的怪物如果知道你要来,一定会把它的头好好地藏起来!”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0:47: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蜜酒之厅
  
          穿越了无痕的冻原到达了被遗忘国度中最北方的边界,在十镇北方数十哩之处,地面早已因着冬季的寒霜而结了一层白色的冰。无情的风从东方吹来,带来雷格冰河的寒气,却没有任何的山脉或树林可以稍微阻挡这寒风的噬咬。浮冰之海的巨大冰山从旁缓慢漂流而过,寒风从那高耸的冰峰粗暴地呼啸而下,提醒着即将来临的季节。然而此时,夏季时随着驯鹿群迁徙北上的游牧部落,却尚未随着鹿群的迁徙前往半岛西南方较适合居住的地方。
  一座孤单的营地在这平坦的地平线上突了出来,这是一百多年来北方蛮族的最大型集会。为了接待各族的族长,几座鹿皮帐棚依着环状树立着,而每座帐棚外又被一圈的营火环绕着。在圆圈的正中央,树立着一座巨大的帐棚,一座为了容纳所有的蛮族战士而建立的鹿皮帐。野蛮人们通常称之为“亨格洛”,意指“蜜酒之厅”亨格洛,蜜酒厅(Hengorot,the Mead Hall):是野蛮人各部族间定期聚会的最神圣场地,被视
  为是向坦帕斯献上美酒的欢庆之地。。对于北方的野蛮人来说,这里是一个尊荣之地,他们在此一起分享食物与酒,作为对战神坦帕斯坦帕斯(Tempso):被遗忘国度里的战神,一般被称为Tempus,野蛮人则称之为Tenos。的献礼。
  今晚,蜜酒之厅外面的营火低燃着,因为麋鹿部族的希夫斯塔王将在夜晚结束前到达。其他先到蜜酒之厅的各族已经开始集会前的各种欢宴。每张桌子上都摆满了一杯杯的蜜酒,而娱乐性质的较技也随地可见。虽然野蛮人各部落之间也常有争战,但在蜜酒之厅这圣地,没有人会计较那些恩怨。
  毕欧格王庄严地站在主桌之前。满头凌乱的金发,逐渐转白的胡子,褐色的脸庞上满着皱纹,他是个强壮的战土。身为他部族之民的代表,他抬头挺胸地站着。冰风谷的野蛮人平均身高比十镇居民高了一个头不止。这些野蛮人如野火般地席卷整个荒野冻原。
  野蛮人似乎天生就跟这荒野冻原是一对的。就像他们奔驰的这片土地一样,在烈日的照射与强风的吹拂下,他们褐色的脸上满是皱纹。那毫无感情、坚韧强悍的表情就像穿戴着一个不欢迎外来者的面具一般。他们鄙视南方十镇的居民,对他们来说,那些人不过是一些只懂得追逐财富的弱者罢了。
  但在蛮族最神圣的厅堂中,此时却有一个“贪财者”也混身其中。惟一一个非野蛮人,一个黑发的南方人站在毕欧格王的身边。迪柏那曾警戒地看着厅内的其他人。他很清楚这些野蛮人一点都不喜欢外来者,而即使是这厅内最年轻的野蛮人,也可以轻易地用双手将他折成两半。
  “镇静点!”毕欧格王指导着南方人。“今天你可是跟狼之部族对饮,如果他们发现你的畏惧…”虽然话没说完,但迪柏那曾知道这些野蛮人是如何处置弱者的。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挺直他的双肩。
  即使是毕欧格王也相当紧张。希夫斯塔王是他在这片荒原中最强的敌手,他手下的蛮族,无论是在勇气、纪律、或是数量上,都足以与毕欧格王的部族比美。毕欧格王这次的计划并不是普通的劫掠,他打算一口气征服十镇,奴役那些渔夫们,并靠着湖中的特产来壮盛野蛮人部族。毕欧格王看到了一个足以让他族人脱离危险的游牧生活却能过得更好的机会。现在一切的关键就在于希夫斯塔王的同意。希夫斯塔王是个野蛮的家伙,只对个人的荣耀跟蛮横的劫掠有兴趣而已。毕欧格王知道,就算真的成功攻占了十镇,他还是得处理他的这个宿敌。希夫斯塔王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让他达到目前地位的血腥生活方式。不过对于狼之部族的首领来说,这是以后的问题了。现在的第一要务是让希夫斯塔王同意这个计划。如果他不同意,其他的小族将会被逼选择一方投靠。而说不定今天一过就得兵戎相见了。这对整个蛮族是很大的伤害,就算获胜的一方也得马上面临将来的寒冬,驯鹿群早就迁徙到南方了,一路上的洞穴内也没有准备足够的粮食。希夫斯棋王可是很狡猾的,他也知道这么晚到的部族只有遵行决议的份。毕欧格王很想知道这个他最强的敌人会用怎样的说辞。
  毕欧格对这次的聚会相当满意,聚集的诸族并没有什么大型的争斗,而且今晚大家聚集在一起的气氛,充满了友谊与欢愉。每个人的胡子上,都沾满了蜜酒的泡沫。毕欧格认为在共同的利害下野蛮人诸族是可以一致对外的。目前一切看起来都进行的很顺利。
  但那个残暴的希夫斯塔,仍然是整件事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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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在希夫斯塔一族部众的铁蹄下震动。身材雄伟的独眼之王亲自领军,大步大步地向前跨出。一方面是对毕欧格王提出的计划感到兴趣,另一方面则是注意到今年似乎将会提前来临的冬季,即使在这寒冷的夜晚,希夫斯塔王仍然决定继续行军。只有在必要的情况下才短暂地停下来休息与用餐。虽然蛮族之间传颂的都是他骁勇善战之名,但希夫斯塔王其实是很工于心计的。其他部族的战士看到了这雄壮的军容,将会更将尊敬麋鹿部族。只要有机会,希夫斯塔王不会放过任何对他有好处的事。
  他也不希望蜜酒之厅内会出什么乱子。希夫斯塔王相当尊敬毕欧格王,过去他曾跟狼之部族的王交手过两次,都是不分胜负。如果毕欧格的计划真的像他所讲的那么好,希夫斯塔王也会同意的,只要双方的权力相同就可以了。他并不在意在胜利之后族人是否将会放弃游牧生活而像那些渔夫一样靠着硬头鳟来发财。只要能给他战争与胜利的快感,他愿意暂时放任毕欧格王做他的白日梦。就暂时好好地劫掠一番,温暖度过寒冬。在那之后他将会撕毁一切协定,重新改写蛮族间的势力分配。
  当营火的光点在黑夜中出现时,部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我骄傲的战士们,大声的唱吧!”希夫斯塔命令着,“用心用力地唱!让那些家伙知道麋鹿部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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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毕欧格王听到远处传来坦帕斯之歌时,他并不特别感到惊讶。他很了解他敌手的策略。金发之王马上做出了反应,他跳上了一张桌子,示意众人肃静。“听吧!北方之民!”他吼叫着,“仔细听着这歌声的挑战。”
  蜜酒厅瞬间陷入骚动之中。各族的战士各自快速地聚集了起来。所有的人高声唱着战争之神的颂歌,歌颂着在神圣的战场上的英勇行为与壮烈牺牲。每个野蛮人男孩在开始学讲话的时候就被教唱这首歌,在野蛮人部族中,坦帕斯之歌是一族族力的象徵。各族之间的不同就在于唱歌的人数不同。战士们的歌声逐渐地变强,因为在歌之战获胜的就可以得到坦帕斯的聆听。
  希夫斯塔王带领着他的族人走到蜜酒厅的入口。在蜜酒厅中,狼之部族的歌声压倒一切。但希夫斯塔王的战士们却足以与毕欧格王一族抗衡。
  在狼与麋鹿两族压倒性的歌声下,其他较小的部族一个个地停止歌唱。剩下的两族互相对抗着,试着要在他们的神面前取得优势。在蜜酒厅中,其他各族的战士紧张地握住自己的兵器。因着无法在歌之战分出胜负而导致的战争不是只有一两次。
  终于,帐棚的门被掀起,希夫斯塔王的使者走了进来。那是一个高大而充满傲气的年轻人,用那不合他年龄的眼神仔细观察着一切。他拿出鲸骨号角,放在唇边吹出一个音符。根据传统,两个部族同时停止了歌唱。
  使者穿越了房间,走到了毕欧格王的面前,眼神一直盯在毕欧格王身上,眨也不眨。希夫斯塔选了个好使者,毕欧格王想着。
  “伟大的毕欧格王,”当所有骚动都平息下来时,使者说着。“以及其他诸王。麋鹿部族希望能在蜜酒厅里跟你们一起喝酒,让我们一起向吾神坦帕斯献上酒宴。”
  毕欧格王仔细看着这个使者,故意停顿了一下,看这个使者会不会被吓到。
  但使者眼睛眨也不眨,眼神丝毫没离开毕欧格王,仍然充满镇静与自信。
  “当然可以。”毕欧格留下深刻的印象。“真是欢迎。”他小声地抱怨着,“可惜希夫斯塔没有你这种耐心。”
  “让我引见麋鹿部族之王,希夫斯塔!”使者嘹亮地宣着。“强壮之王霍索夫之子,勇敢之王安卡之孙。勇猛的屠熊勇者,两次征服塔马兰的征服者。在一场战斗中一刀就杀死了熊部族之王,拉格•多宁。”(引起熊之部族的骚动,特别是拉格之子,现任熊部族之王,哈夫丹)使者继续把希夫斯塔的每一件知名事迹跟每一个封号一一念了出来,花了一大段时间。
  如同歌之战是族与族之间的竞争,这一长列的封号与事迹则是个人间的竞争,特别是王与王之间。各族战士们的力量会直接影响各王所能获得的荣耀。毕欧格王在瞬间甚至感到敬畏,因为他的敌手的荣誉似乎比他还多。他知道希夫斯塔就是为了让各族之王都能够听到才故意这么晚到。因为各族之王在来此之时都私下接见了毕欧格的使者,这是主办之族的优势。在最后各族之王聚集之时才姗姗来迟,希夫斯塔把这个劣势扳平了过来。
  使者终于念完了希夫斯塔王那一长串的头衔,走回帐棚门口替他的王将桅幕掀开。希夫斯塔王缓缓地穿过蜜酒厅,走到毕欧格王的面前。
  如果人们对希夫斯塔王的功绩头衔感到印象深刻,那他的外表也不会让他们失望。这个长满红胡子的麋鹿部族之王几乎有七尺高,有着甚至让毕欧格王逊色的壮硕身躯,身上满着令他骄傲的伤痕。他的一只眼睛被驯鹿的犄角弄瞎,而他的左手在与极地熊的战斗中残废。麋鹿部族的王比冻原上的任何人都经历过更多的战事,而且看起来他以后还会再经历更多。
  两王庄严地互相对视着,别说眨眼,身体的任何部分都没有动作。
  “狼或麋鹿?”希夫斯塔王简短地问着,在歌之战不分胜负后,这是很适当的问题。
  毕欧格王小心地给予适当的回应。“来得好也唱得好。”他说着,“让坦帕斯大神锐利的双耳去决定吧,虽然她可能难以决定。”
  在适当的礼仪实行之后,希夫斯塔终于放下严峻的脸色。他向他的对手露出笑容,“好久不见,狼之部族的毕欧格王。真高兴看到你的时候我的血没有染在你的矛尖之上。”
  希夫斯塔友善的话让毕欧格吃了一惊,他可没想到作战会议会有个这么好的开始。他回敬善意的恭维。“那我也不必闪避你那威猛无比的战斧了。”
  当希夫斯塔王看到毕欧格身旁的黑发人,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无踪。“搞什么?这个南方的懦夫凭什么踏进坦帕斯的蜜酒厅?”红胡之王质问着,“他该待在他该待的地方,了不起就跟女人们在一起。”
  “相信我一次吧,希夫斯塔。”毕欧格王解释着。“这个家伙是迪柏那曾,一个可以使我们获胜的关键人物。他的价值是他两年多来在十镇所收集的情报。”
  “那他扮演怎样的角色?”希夫斯塔王进一步质问着。
  “他有情报。”毕欧格王重复着。
  “那你也已经得到情报了!”希夫斯塔说着。“他现在对我们有什么用?他可没办法跟我们的战士并肩作战。”
  毕欧格看了迪柏那曾一眼,强忍住自己对这个为钱出卖家园的狗的不屑。“南方的家伙,你自己说吧。希望坦帕斯在战场上替你找个可以埋骨之处。”迪柏那曾试着跟希夫斯塔王那钢铁般的眼神对视,却终究徒劳无功。他尽他所能大声自信的说着,“当十镇被征服的时候,你们需要一个懂得南方市场的人。我就是那个人。”
  “喔!那你得到什么?”希夫斯塔王咆啸着。
  “舒服的生活,”迪柏那曾回答。“和一个受尊重的职位,就这样而已。”
  “哼!”希夫斯塔王哼了一声。“他会背叛他的人民,有一天他也会背叛我们!”希夫斯塔王从腰间解下战斧,对准着迪柏那曾。毕欧格王脸色大变,知道一个不对就会毁了他的整个计划。
  用他受过伤的左手,希夫斯塔抓住迪柏那曾那头黑发,把他的头压到一边,露出他的脖子。他盯着南方人的双眼,对着目标挥下着他的战斧。但毕欧格王已经替南方人预习过很多次,虽然这是违背传统的。迪柏那曾被警告如果有任何反抗,他将死无葬身之地。但如果他愿意接受斧击而且如果希夫斯塔王只是试探他,或许他可以保住一命。用着他最大的意志力,迪柏那曾坚定地看着希夫斯塔王,即使死亡迫在眉睫,却丝毫没有一点反抗。
  在最后一瞬间,希夫斯塔王让他的战斧偏移了一寸,斧刃在南方人喉咙一发之隔之处掠过。希夫斯塔放开他的手,但他那眼神仍然让迪柏那曾动弹不得。
  “一个诚实的人会接受他所选之王的判决。”迪柏那曾试着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蜜酒厅的众人同声发出了欢呼,当欢呼声停止的时候,希夫斯塔王转身面对毕欧格王。“谁来领导?”这个身躯巨大的战士率直地问着。
  “歌之战获胜的是谁呢?”毕欧格王回答着。
  “很好,伟大的王!”希夫斯塔向他的对手致敬。“你我将共同领导,没有人可以违背我们的命今!”
  毕欧格王点头同意,“敢违抗的就得死!”
  迪柏那曾深深地吐了口气,放下了心,防御性地移动着双腿。如果希夫斯塔或毕欧格注意到他双腿间的那滩水渍,他的小命将会马上消失无踪。他再次紧张地移动着双腿,望着四周。当他看到那年轻使者的眼神时,他恐惧的脸色变成惨白,准备迎接他的死亡。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对蛮族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慈悲,那使者移开了他的眼神,什么都没说。
  希夫斯塔王伸出他的双臂,举起他的战斧,眼神望着屋顶。毕欧格王也很快地取下腰间的战斧做出一样的动作。“坦帕斯!”他们同声呼喊着。互相再对望了一眼,他们用战斧在没持斧的手臂上划出一道伤口,让战斧上染着自己的鲜血。几乎是同步,两人转身投掷出手上的战斧,两把战斧同时钉在同一个蜜酒的酒桶。就在一瞬间,离那酒桶最近的人们立刻拿着酒杯抢着去接第一滴受到他们的王鲜血祝福的蜜酒。
  “我有拟定一套作战计划,只等待你的同意。”毕欧格王告诉希夫斯塔王。
  “稍等一下,我高贵的朋友!”独眼之王回答着。“今晚我们就尽情庆祝即将到来的胜利吧!”他拍着毕欧格王的肩膀并眨了他那独眼。“你该高兴我的到来,你这次聚会的准备实在是不够啊!”毕欧格王疑惑着看着他,但希夫斯塔王再次对他古怪地眨了眨眼,化解了他的疑虑。
  突然地,这个精力旺盛的巨人向他的将领做了个手势,用手肘轻推着他对手,似乎催促着他来一同享乐。
  “把侍女们叫上来!”他命令着。

第四章 碎魔晶
  
         四周一片黑暗。
  算是上天的怜悯吧!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记得他在哪里。四周只有黑暗,让人感到舒服的黑暗。
  脸颊上传来的寒意使他从无意识中逐渐清醒过来。很自然地,他睁开他的眼睛,但他看到的景象是如此残酷。
  他发现他是面朝下地趴在雪地之中。四周都是高耸的山脉,如同锯齿般的山峰与那厚厚的积雪让他想起他在哪里。他们把他丢在世界之脊。他们把他丢在这里,要让他死在这雪地中。
  阿卡尔•凯梭试着把他那剧痛的头从雪堆中抬起。太阳在天空闪耀着,但残酷的冷风把所有阳光的暖意都给驱除了开。更何况现在还是冬天,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长袍能够抵挡这致命寒风的侵袭。
  他们把他丢在这里,要让他死在这雪地中。
  他勉强移动他的身体,双膝深埋在雪中,四周望了望。他的下方是个很深的峡谷,在峡谷的北方就是冻原,有着一条环绕着山脉的小路。凯梭看到了他那要回到路斯坎的巫师商队所行成的小黑点。他们欺骗了他。他只不过是他们用来除去红衣巫师莫凯的傀儡罢了。
  艾尔德路克,斑衣巫师丹帝巴,和其他的家伙。
  他们从来没有真的想要给他巫师的头衔。
  “我居然如此愚蠢!”凯梭呻吟着。在他内心因着罪恶感,不断地浮现红衣巫师莫凯的影像,这个惟一真正尊重他的人。他记得这个巫师所给予他的许多快乐经验。莫凯曾经把他变成小鸟让他能够体验自由自地飞行的感觉,也曾把他变成鱼,让他能够探索深海的奇妙。
  而他却给了这个好人一刀。
  在下方的小径上,离开的巫师们听到山谷传来凯梭痛苦的哀嚎。
  艾尔德路克微笑着,催促他的马继续往前走。他们的计划能够如此完美地执行,令他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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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梭吃力地在雪地中移动。他不知为什么他要动,因为他根本没地方可去。艾尔德路克把他丢在一个充满积雪的碗状坑洞,他的双手早被冻得毫无知觉,根本不可能逃得出去。
  他试着呼唤魔法火焰。他将双手朝天伸出,从颤抖的嘴中念出咒语。
  什么都没发生,连一点烟都没有。
  他只好继续移动。他的双腿剧痛,他觉得他左脚的几个脚指已经断掉脱落了。但他不敢把他的靴子脱掉来证实是真是假。
  他开始再度环绕坑洞,随着他之前留下的脚印走着。突然间,他发现他走到坑洞的中央。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精神几近错乱的状况下,他也没有停下来搞清楚的念头。他眼中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一片冰冻的雪色。凯梭感觉到自己倒了下来。他再次感受到寒冰在他脸颊上噬咬,感受到生命已经走到尽头。然后他突然感觉到温暖。一开始几乎感受不到,但那温暖稳定地逐渐升高,某个东西在招换他。就在他身体的下方,埋藏在雪里。但即使被层层冰雪所阻隔,凯梭还是能感受到那个东西所散发的温暖。
  他开始挖掘。即使看不出挖了多深,他还是为了他的生命而挖。突然间,他挖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并感觉到它的温暖。疯狂地清除其上的积雪,他最后试着把那东西拔了出来。他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或许是神智不清的错吧。在他冻僵的双手之中,是个切割得很整齐如冰块般的东西。它散发出的温暖穿透了凯梭全身,让他感受到重生的感觉。
  凯梭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一点都不在意。至少现在,他有了可以活下去的希望,这就够了。他在胸前紧抱着这个水晶块,并朝着坑洞一边的石墙靠了过去,找寻他所能发现可以安身的地点。
  在一块因着那块水晶的热力而把积雪融化的石块上,凯梭过了他在世界之脊的第一晚。他的枕头是那块水晶,碎魔晶——克林辛尼朋,一个在此等待不知多少岁月,希望被发现的古老神器。再次苏醒的碎魔晶,它开始计划要怎么控制意志薄弱的凯梭。这件上古创造出来的魔物,数百年来消失在世界上,使得所有邪恶之辈因寻找不着而沮丧不已。
  克林辛尼朋非常神秘,是个靠着吸收白日之光来增强其魔力的邪恶力量。它是演奏毁灭乐章的乐器,一个可以占卜的工具,一个可以保护持有者的法器。但碎魔晶最可怕的力量在于它可以把它的力量传送给它的使用者。
  阿卡尔•凯梭安稳地睡着,没察觉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也只在意他还活着这件事。但他很快就会开始接受碎魔晶给的暗示了。他很快就会了解他不必再做艾尔德路克和丹帝巴等人手下的走狗了。
  他很快将成为因自己的事迹而闻名的阿凯尔•凯梭,所有的人都要在他面前下跪。
  “尊敬。”他喃喃地说着梦话,在一个碎魔昌晶他编织的梦境中。
  阿凯尔•凯梭,冰风谷的狂暴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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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梭在次日的清晨醒来,一个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的清晨。碎魔晶在长夜中保护着他,不仅只是让他不被冻死而已。这天早上,凯梭觉得自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那晚之前,他只单纯地想让自己能够活得更久。但他现在开始思考他要怎样才能过得更好。生存下去已经不再是个问题,他感觉他的体内充满力量。
  一只白鹿在坑洞的边缘站着。
  “鹿肉,”凯梭自言自语。他朝着他的猎物伸出了食指,口中念着魔法咒语,感觉到一股力量从他的血液中涌出。一道白光从他手中劲射而出,准确地击中了他的目标。
  “鹿肉,”他宣告着,毫不思索地用心灵力量把那头鹿从远端举起,飞到了他面前。即使连他的导师,红衣巫师莫凯,都没有能力施展如此的传送法术。贪婪的凯梭并没有停下来想为何他拥有远超乎他所能的力量,而碎魔晶也不会让他想到。
  现在他有了食物,和碎魔晶的温暖。但巫师应该要有一座自己的城堡,他推论着。一个他可以尽情研究他的黑暗秘密而不被打扰的地方。他看着碎魔晶,希望它能解决他的问题,却在碎魔晶旁发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水晶。直觉地,凯梭了解了他在实现愿望中扮演的角色(虽然这只是另一个碎魔晶给他的暗示)。他从碎魔晶中流出的温暖和力量知道这是原来那块,但第二块水晶同样引起他的兴趣,其外笼罩着一股强力的魔法。他拿起了第二块水晶到坑洞的中央,将其在雪中立了起来。
  “伊波参•达•阿布达!”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但他缓缓地念出了几个字。
  凯梭不由自主地后退,因为他感受在那块水晶中的力量急速地扩张。它把阳光吸收到它的深处。坑洞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因为阳光都被那块水晶吸收了。逐渐地,那块水晶从内部开始发出一闪一闪的闪光。
  接下来那块水晶的居然开始变大。
  它的底部不断变宽,几乎占据了整个坑洞。有一阵子凯梭甚至害怕他自己会被压扁在石墙上。底部变化的同时,水晶的顶部逐渐往天空伸展,似乎与其内所蕴藏的力量相呼应。在这过程结束后,它仍然维持着跟碎魔晶一样的形状,但却大了数千万倍。
  一座水晶的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凯梭就是知道它的名字,就跟他知道碎魔晶的一切事一样。
  克利沙——提利斯。克利沙——提利斯(Cryshal-Tirith):魔晶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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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只是凯梭本人的话,他或许会很满意了。他住在魔晶塔中,享用一切经过附近的不幸食物们。他只是个没有野心的农夫之子,即使他很努力追求着不符他身份的虚荣,他也只是权力斗争下的被利用者而已。他并不了解那些出身贫贱的人是怎么成功的,他把自己的失败归咎于命运。
  现在他充满了力量,但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但克林辛尼朋等待了这么久才重回世间,是不甘心作为一个小人物的打猎工具而已。凯梭的平庸懦弱其实更合碎魔晶的心意。只要给它一段时间,碎魔晶可以用梦中的暗示来指挥凯梭作它想做的事。
  而且碎魔晶有的是时间。这件古法器非常想要重尝征服的快感,但对这个从上古被创造至今的魔石来说,一两年并不太久。它将会把无能的凯梭改造成足以代表它的使者,将这个弱者变成传达它毁灭旨意的铁拳。它从上古以来已经做了这样的事好几百次了。
  它会再做一次。
  就在这夜,在魔晶塔二楼安眠的凯梭,做了一个征服的梦。并不是个像攻占路斯坎这样的大战,甚至也不到跟边境的十镇发生战争的规模。他做的梦没有那么野心勃勃,对他自己的王国却更加实际。他梦到他强迫一群地精成为他的仆人,强迫它们服侍他,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当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这个梦记得很清楚,并且相当欣赏这个点子。
  这天早上稍晚,凯梭进入魔晶塔三楼中探索。一个由坚硬的水晶形成,看起来跟其他房间一样的房间,但是其中却放满各式各样的魔法物品。突然间,凯梭一股冲动涌上,做了一个动作和念出一句古老的咒语,他猜想或许听过莫凯念过。他在惊讶中看到室中的一片镜子的镜面突然充满了回旋的灰雾。当雾消去时,镜中出现了一个影像。
  凯梭认出那是在他被丢弃的坑洞附近的一个小峡谷。
  在影像中有一群地精正在建筑一个营地。这些只是一些在外流浪的地精,因为一般的地精劫掠队并不会带着女性跟小孩。这些山脉中有数以百计的洞穴,但却还不够供地精、半兽人、食人魔甚至更强的怪物居住。洞穴的争夺战是相当激烈的,比较弱小的地精部落通常都会被赶到地表上,不然就是被当作奴隶,最惨的是被屠杀殆尽。
  “多么方便啊!”凯梭轻笑着,思考着梦中的景象是否是个预兆。在另一个冲动下,它把他的意志透过那面镜子送出。这效果连他都感到惊讶。
  所有的地精同时转过身来,很明显地困惑着,面对着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地精战士们不安地拿出了他们的木棍跟石斧,而女性跟小孩躲到了队伍的后面。
  一只特别大的地精,似乎是领导者的样子,手拿着木棍保护性地在身前挥动,走到了其他战士的前面一点。
  凯梭抓抓他的下巴,思索着这股他新发现的力量的本质。“过来我这里,”他向那地精酋长讲着,“你无法抵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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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地精部落在一段时间后到了这个坑洞,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猜想着这座塔是什么跟从哪来的。凯梭让他们惊讶于他新家的华丽,然后再次召唤那酋长,召唤那些地精进入魔晶塔。
  违反它自己的意志,那只较大的地精从队伍中走出。抵抗着不由自主的脚步,它走到塔的底部。它看不见任何的门,因为魔晶塔的入口只有异界的居民或是碎魔晶或其持有人所准许的人,才能够进入。
  凯梭导引着那害怕的地精走进魔晶的塔的第一层。当它踏进魔晶塔内部,地精酋长动也不动,双眼寻找着在这水晶建筑召唤它的超强力量的痕迹。
  巫师(一个持有碎魔晶者该有的封号,虽然凯梭自己永远不可能达到这地位)让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在那空等着,为了加强它的恐惧。然后他从一个秘密的镜门穿出,从阶梯的上方出现。他朝下看着这个可怜的东西,愉悦地笑着。
  当地精看见凯梭时,很明显地颤抖着。它感受到巫师的意志再次强加在它身上,强迫它跪下。
  “我是谁?”凯梭问着这个跪在地上哀鸣着的地精。
  地精酋长感受到一股它无法抵抗的力量正操纵着它,撕裂它的意志强迫它说出。
  “主人!”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0:48: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未来的某一天
  
         布鲁诺用计算精密的步伐走上了岩坡,他的靴子踩着他每次走上矮人谷南端的高点时所踏的立足点。对常看到布鲁诺站在那里的十镇人们而言,这些沿着谷顶山脊排列的高耸石柱叫做布鲁诺岩。在矮人底下的西方是塔马兰镇发出的灯光,再过去则是都尔登湖的幽暗水面,偶尔被渔船的光照亮,那些不屈不挠的船员在捕到硬头鳟之前是拒绝上岸的。
  矮人在辽阔的冻原和夜空中闪烁着的无数低矮星星上方。穹苍似乎被入夜后吹起的寒风打磨得晶亮,布鲁诺感觉自己就像脱离了地球的束缚一样。
  他在这里寻梦,这些梦总是把他带回故乡。秘银之厅,他列祖列宗的家乡,在那里闪耀着的丰富金属溪流流向深处,矮人铁匠们用锤子敲打着来颂赞莫拉丁与杜马松莫拉丁、杜马松:锻魂者莫拉丁与守密者杜马松是矮人族的神 。在矮人一族的传说中,莫拉丁是铸造冶炼之神,而杜马松则守护着各样的秘密。。当族人们挖到世界的太深之处,并且被黑暗洞穴中的黑暗之物赶走时,布鲁诺只是个嘴上无毛的小孩。现在他是人数不多的族人幸存者中最年长,也是他们当中惟一看过秘银之厅宝藏的。
  远在除了野蛮人之外的人类们来到冰风谷之前,他们就已经在两个比较靠北的湖之间的山谷建造家园。他们是曾经繁盛一时的矮人社群惟一仅存的,是一群失去家乡和祖先遗产的受挫难民。他们人数继续不断减少,年长者死于忧伤跟死于年老的一样多。虽然这一区域的矿藏非常良好,然而他们似乎依然注定要渐渐衰败灭亡。
  但是当十镇兴起之后,他们的运气似乎大幅改善了。他们的山谷就在布林•山德的北边,离这个十镇的主城跟其他捕鱼为生的村镇一样近,而这些常常互相争战与抵抗侵略的人类也很乐于透过交易取得矮人锻造的神奇铠甲和武器。
  但即使生活获得改善,布鲁诺还是期盼恢复往昔祖先的光荣。他认为只是因为发生了问题才来到十镇作短暂的居留,这个问题只要重新发现并夺回秘银之厅就可以解决了。
  “这样的夜晚来到这么高的地方是很冷的,我的好朋友。”后方传来了喊声。
  矮人转身去面对崔斯特•杜垩登,然而他知道背景是黑暗的凯恩巨锥,所以他不可能看得见黑暗精灵。在这个地方,整座山看来是平直的北方地平线上隆起的惟一黑影。这个地方叫做凯恩巨锥,因为看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去把鹅卵石堆成锥形;野蛮人的传说中说这是一座坟墓。现在矮人们建造家园的所在的确看来不像是自然的地标。冻原往四面八方延伸,整个都是一片平坦的冻土。但是在这个山谷,只有岩壁与石缝中才偶然有一点泥土。谷地和它北缘的山是整个冰风谷中惟一有高品质岩石的地方,就好像他们在创造天地的初期被神放错了地方一样。
  崔斯特注意到了朋友的眼神。“你又在寻找只有你的记忆才能看见的影像了。”他很清楚那古老的故乡一直萦绕在矮人心中。
  “那是我会再看到的景象!”布鲁诺坚持说。“我们会到达那里的,精灵。”
  “我们连路都不知道。”
  “路可以找到。”布鲁诺说。“只要你去找。”
  “在未来的某一天吧,我的朋友。”崔斯特迎合他说。在这几年他跟布鲁诺成为朋友的日子中,矮人老是烦着要崔斯特陪他去找秘银之厅。崔斯特认为这个想法很愚蠢,因为他交谈过的人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关于这个矮人家乡位置的任何线索,布鲁诺对这些充满秘银的厅室也只能忆起破碎的片段。然而黑暗精灵对于朋友最深的愿望还是很敏感,他每次都用“未来的某一天”来回答布鲁诺的恳求。
  “我们现在有更紧急的事要做,”崔斯特提醒布鲁诺。那一天稍早,在矮人厅室举行的会议中,黑暗精灵已经把他发现的细节告诉了矮人们。
  “你确定他们会来吗?”布鲁诺现在问。
  “他们冲过来,会震动到凯恩巨锥的所有石头。”崔斯特离开了以山背景的黑暗中,来到朋友身边。“如果十镇不联合起来抵抗,那他们就死定了。”
  布鲁诺蹲下,将眼神转向南方布林•山德的发出的那些光芒。“他们不会联合的,那些顽固的蠢蛋,”他喃喃地说。
  “他们会的,如果你们的人去找他们。”
  “不,”矮人咆哮说。“如果他们选择要一起抵抗,那我们会跟他们并肩作战,那野蛮人就可怜了!如果你想去找他们,你去好了,祝你好运,但是这不关我们矮人的事。让我们看看那些渔夫能鼓起什么样的勇气?”
  崔斯特对布鲁诺拒绝的讽刺做出了微笑。他们两人都知道没人相信黑暗精灵,甚至受到公开的不欢迎,除了在独林镇之外,那里的发言人是他们的朋友瑞吉斯。布鲁诺注意到了崔斯特的眼神,然而精灵强忍地掩饰了下来。
  “他们欠你比他们所知的还多,”布鲁诺宣称说,他把带着怜悯的目光移向他的朋友。
  “他们什么都不欠我。”
  布鲁诺摇了摇头。“你管他们干麻?”他吼了出来。“你居然帮这群对你不抱好意的家伙们。你欠他们什么?”
  崔斯特耸耸肩,他被逼着要找到答案。布鲁诺是对的。当黑暗精灵刚来到这块土地上,惟一对他表现出友谊的人就是瑞吉斯。当瑞吉斯到布林•山德做生意或是开会的时候,他常常会护送半身人从独林镇出发,穿越都尔登湖北面危险的冻原到那边去。他们事实上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瑞吉斯试着要逃离崔斯特,因为他听到了很多关于崔斯特的恐怖谣言。对他们两人都很幸运地,瑞吉斯是一个能够对人保持心胸开阔的半身人,而且会自己对别人的性格下判断。他们两人成为朋友并没有花多少时间。
  但是到这一天为止,瑞吉斯与矮人们是这个地区惟一把黑暗精灵看作朋友的人。“我不知道我为何关心他们,”崔斯特坦承地回答。他的眼睛转回自己的故乡,在那里忠诚只是一种为了占敌人上风而做出的策略。“也许我关心他们,只是因为我挣扎着要变得跟我的族人不同。”他说,不只是对布鲁诺,也是对他自己说。“也许我关心,只是因为跟我的族人真的不同。我也许跟其他地表种族比较相像…至少这是我的希望。我关心他们,因为我必须要关心一些东西。你跟我也没有很大的不同,布鲁诺•战锤。除非我们的生命是一片空虚,要不然我们都会关心的。”
  布鲁诺好奇的目光上扬。
  “你可以否认你对十镇居民的感情,但不是对你自己。”
  “去他的!”布鲁诺厉声说。“我当然很关心他们!我还要跟他们贸易呢!”
  “顽固,”崔斯特喃喃地说,他会心地微笑了。“那凯蒂布莉儿呢?”他继续逼问。“这个多年前在塔马兰的袭击中成为孤儿的人类女孩又如何呢?你把无家可归的人带回家,视为己出来抚养。”布鲁诺很高兴夜色遮蔽住了他的脸红。“她现在还跟你住在一起,但是你也必须承认她已经能够回到自己族人那里。也许你很关心她吧,粗暴的矮人?”
  “闭上你的嘴,”布鲁诺咆哮道。“她只不过是个女仆,让我生活可以过得轻松一点,你不要这么娘娘腔好不好?”
  “顽固,”崔斯特这一次更大声地重复说。他在这场讨论中有一张最后的牌要打。“那对于我呢?矮人们平常不喜欢普通精灵,更别说黑暗精灵了。你怎么样解释你对我的友谊?我除了我的友谊以外。没有东西可以回报你。你为什么关心我呢?”
  “因为你会带给我最新的情报,当我们有难……”布鲁诺突然停了下来,他知道崔斯特已经把他逼到角落了。
  但是崔斯特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再进逼了。
  这两个朋友静静地看着布林•山德的灯光一一熄灭。不管布鲁诺外表上看起来多铁石心肠,他知道黑暗精灵的评论是正确的;他其实很关心住在这三座湖岸边的人们。
  “那你要怎么做?”矮人终于开口问他。
  “我要去警告他们,”崔斯特回答说。“你低估了你的邻居们,布鲁诺。他们比你所相信的还要顽强。”
  “我同意,”矮人说,“但是我怀疑的是他们的性格。每一天我们都看见湖上有人打起来,而且每次都是为了那些该死的鱼。这些人都只关心自己的村镇,其他村镇全被地精拿去也毫不在乎!现在他们必须要向我还有我的人证明他们会团结抵抗!”
  崔斯特必须承认布鲁诺的观察是事实。这些渔夫在最近的几年变得更加互相竞争,因为硬头鳟进入了更深的湖底,变得更难捕捉。当每一个城镇都希望在自己的湖上得到经济优势之时,各镇间的合作关系就荡到了低点。
  “两天之内在布林•山德将召开议会,”崔斯特继续说。“我相信我们在野蛮人来之前还有一些时间。但是我害怕任何的延误,我不相信我们还能在更短时间内让这些发言人聚在一起。我需要一段时间教导瑞吉斯怎么做,因为他必须使议会正视这个消息。”
  “你说那馋鬼?”布鲁诺轻蔑地说,他用他帮这个贪吃的半身人取的绰号来称呼瑞吉斯。“他去参加议会最大的理由就是为了把肚子塞得饱饱的!那些人宁愿听你的话,也不会听他的!”
  “你低估了半身人,比你低估十镇的人更多,”崔斯特回答说。“永远别忘记他带着那块宝石。”
  “去他的!不过是块切割得比较好的宝石罢了,”布鲁诺坚持说。“我自己也看过,那对我来说根本没什么法力。”
  “上面的魔法对矮人的眼睛来说太微弱了,也许穿不过你那么厚的头骨。”崔斯特笑着说。“但是它就在那里,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它,也知道这种宝石的传说。瑞吉斯也许比你所相信的还能影响议会,而且一定比我的影响力大。让我们如此希望吧,因为你跟我一样清楚有些发言人很不愿执行各镇联合的计划,不管是因为他们对自己力量的傲慢,或是因为他们相信野蛮人侵袭其他比较弱小的对手能够满足他们自私的期望。布林•山德仍然是关键,但是这个最大的镇只有那些比较主要的捕鱼城镇,尤其是塔尔歌斯加入,才会想要采取行动。
  “你知道东流亡地会帮忙的,”布鲁诺说。“他们总是希望十镇团结起来。”
  “还有独林镇,因为瑞吉斯代表他们。塔尔歌斯的坎普绝对相信他们的城墙可以独自抵御侵略,而他们的敌人塔马兰将会被逼得后退。”
  “他不会加入任何包括塔马兰的组织。而且之后更麻烦的是,如果争取不到坎普,你也没办法让凯柯尼镇和凯迪内瓦镇闭嘴!”
  “但这就是瑞吉斯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崔斯特解释说。“他的那个红宝石能够做到很神奇的事,我跟你保证。”
  “你又在讲那块石头的法力了,”布鲁诺抱怨说。“但是馋鬼说他的老主人有十二个那种东西。”他推论说。“威力强大的魔法不会一出现就是一打!”
  “瑞吉斯是说他的主人有十二个类似的宝石,”崔斯特更正说。“事实上,半身人不可能有办法知道那十二个或是其他的宝石有没有魔法。”
  “那为什么主人会把惟一有魔法的送给馋鬼呢?”
  崔斯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沉默让布鲁诺也无可避免地得到跟他相同的结论。瑞吉斯有种收集不属于他的东西的手段,即使这个半身人解释说宝石是别人给的礼物……

第六章 布林•山德
  
         布林•山德不像十镇中的其他村镇。它骄傲的旗帜高高飘扬在矮人谷以南、三座湖间冻原中央山丘的顶端。没有一艘湖上的船挂着它的旗子,它在任何湖上也没有码头,但是无可争辩地,它是这个区域的地理中心,也是各样活动的集中地。
  这是从路斯坎来的主要商队暂住、矮人们前来交易,以及大部份工匠、手工艺品制造者和估价买卖者居留之处。布林•山德只有在渔获量上比不上别的城镇。在都尔登湖南岸的塔马兰、塔尔歌斯,以及迪尼夏湖西岸的凯柯尼与凯迪内瓦才是湖面上的霸主。
  高墙围绕着布林•山德,在阻挡寒风的同时也阻止了地精和野蛮人的入侵。在里面的建筑物和这一带其他村镇的都很相似:低矮的木造建筑。只不过布林•山德里面的房子是紧靠在一起,并且通常会有好几个家庭挤在同一小间屋子。虽然这里很拥挤,但是城里还是有某种程度的舒适和安全,这是渺无人烟的四百哩地之内最大的文明之处。
  当瑞吉斯穿越北墙那镶着铁边的木门时,他总是很享受欢迎他的声音与气味。虽然这座城比南方那些大城市小了许多,但是布林•山德公众市场上的喧嚣声以及街上群集的小贩还是让他想起了在卡林港度过的那些日子。而且就像在卡林港一样,被遗忘的国度中每一个种族似乎都派了代表到了布林•山德。有高大深色皮肤的沙漠种族混在从月影群岛来的浅色皮肤旅行者当中。喜欢吹牛的黝黑南方人以及强壮的高山居民互相交换着各种关于爱情或战争的传说,在每一个街角的酒馆中。
  瑞吉斯将这些东西照单全收,因为除了位置不同,这些噪音还是一样的。如果他踏着轻快步伐走过狭窄街道时闭上眼睛,他似乎就重拾了多年前在卡林港尝过的生活滋味。
  然而现在,他的任务太过严肃,让他高兴不起来。他被黑暗精灵的坏消息吓到了,而且对于身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议会的使者相当不安。
  瑞吉斯离开了吵闹的市场区域,经过了布林•山德发言人凯西欧斯宫殿般的家门前。这是十镇中最大最奢华的房子,正面有许多柱子,四面墙上装饰以浮雕。这本来是建造给议会使用的,但是当发言人们对于开会的兴趣渐渐消失,在外交上富于技巧并且手段柔软的凯西欧斯就占用了这个地方,当成他的正式居所。议事厅则被移到城内远处角落的空仓库内。有几个发言人曾经抱怨过这场改变,可是这些捕鱼的村镇虽然能够常常在公共事务上对这座主城发挥影响力,可是在这一类对大多数人而言不重要的议题却不会得到多少支持。凯西欧斯很了解他那座城的地位,也知道如何把大部份的其他城镇操纵于股掌之间。布林•山德的民兵团足够击败其他九镇中任五镇的联军,而凯西欧斯手下的那些官员垄断着和南方那些必要市场间的联系。其他的发言人也许会对改变会议地点有意见,可是他们对主城的依赖使得他们不敢对凯西欧斯采取任何行动。
  瑞吉斯是最后一个进到小小会议厅里的人。他看了其他九个已经坐在桌前的人,就发现到自己事实上是多么地不适合担任这个职位。他被选为发言人只是因为独林镇的其他人都没有意愿要出席会议,但是其他发言人都是靠自己英勇的英雄事迹挣到这个位子的。他们是自己村镇的领袖,筹办各自的建设与防务。每一个发言人都至少打过二十场仗,因为地精和野蛮人袭击十镇的日子比这里的晴天还要多。在冰风谷有一个很简单的生存规则,就是如果你不战斗,你就活不下去。而出席议会的发言人又都是整个十镇里其中一些最老练的战士。
  但瑞吉斯从来没有因为这些发言人而感到压迫感,因为他平常在开会时都不说话。独林镇被隔绝在小而浓密的冷杉树林里,对别人毫无所求。由于他们的渔船队规模非常小,所以在都尔登湖上的其他三个城镇也对它没什么要求。瑞吉斯除非被逼急了,不然他绝对不发言,每次投票的时候,他也很小心地跟随大多数人的脚步走。如果会议在一个问题上分裂,他就会听凯西欧斯的。在十镇里头,跟着布林•山德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然而这一天瑞吉斯发现自己在议会有点麻烦了。他带来的坏消息会让他暴露在那些人欺凌弱小的策略与愤怒的报复当中。他把自己注意的焦点集中在两个最有力的发言人凯西欧斯与坎普身上,这两个人正坐在长方形会议桌的前头喋喋不休。坎普看起来像是健壮的拓荒者;虽然不是很高,但是胸膛很结实,手臂上肌肉纠结,同时带着一种无论是朋友敌人都会害怕的杀气。
  而凯西欧斯看起来则不太像个战士。他的骨架很小,有着修剪整齐的灰发以及没有一点胡渣的脸颊。他大而明亮的蓝色眼睛总是让人感觉他内心的满足。但是如果有人看过这个布林•山德的发言人在战斗中举起剑或是带领部队冲锋的样子,就不会怀疑他的武艺或勇气。瑞吉斯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但是他也很小心不让自己被有机可趁。凯西欧斯可是以牺牲他人成全自己而闻名的。
  “会议开始,”凯西欧斯宣,拿着议事棰往桌上敲。这个会议主席一向都是很仪式化地来开始会议,他会念出原本就计划好的提案来增加会议重要性的光环,这使得有些偶尔代表远处城镇来开会的恶棍印象深刻。但是现在,由于议会功能的退化,使得程序仪式只不过是用来延迟会议的结束,使十个发言人都感到遗憾。结果是每一次集会都削减了更多的程序仪式,有些人也提过要全部删掉。
  当整张单子上的东西念完了,凯西欧斯就转而开始讨论重要的议题。“在议事日程上排的第一件事,”他说,他好不容易瞄了一眼摊在他面前的记录,“是关于迪尼夏湖上的姊妹镇凯柯尼与凯迪内瓦的领土纠纷。我看到朵林•鲁加已经带来他上一次会议时说好要带来的文件,所以我将发言权交给他。请鲁加发言。”
  朵林•鲁加是一个骨瘦如柴,皮肤黝黑的人,他的眼神一直不安地四处注视,当主席提到他时,他简直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现在在我手中的,”他大喊着并举起的手中握着陈旧的羊皮卷,“是凯柯尼和凯迪内瓦原本的协议,由双方的领导人签字的,”他伸出指控的手指对着凯迪内瓦的发言人,“也包括你的签名在内,杰辛•布兰特!”
  “那是在相互友好的时候,在善意的精神下签署的,”杰辛•布兰特反驳说,他是一个较为年轻的金发男子,稚气的脸庞常让人以为他很天真。“打开羊皮卷,发言人鲁加,让议会的所有人看一看。他们会看到上面完全没有关于东流亡地的规定。”他环视了一下其他发言人。“东流亡地在协约中规定把湖分成两半的时候连个小村庄都还算不上,”他解释说,而且不是第一次了。“他们那时连一艘渔船都没有。”
  “各位发言人,”朵林•鲁加大喊,吵醒了一些已经快要打起瞌睡的人。同样的争吵占据了前四次会议的时间,可是两边都丝毫占不到上风。除了两镇和东流亡地的发言人以外,这个话题对其他人既不重要也很无趣。
  “我们当然不能因为东流亡地的兴起而怪罪凯柯尼,”朵林•鲁加辩护说。“谁能够预见东方路的出现?”他问道,他指的是东流亡地所盖的那条通向布林•山德,又直又平坦的道路。它设计得很好,对这个迪尼夏湖东南角的小村镇是个很大的恩赐。它结合了远处社群和通向布林•山德的便捷交通之优点,于是成为十镇中成长最快速的地方,渔船队膨胀到跟凯迪内瓦旗鼓相当的地步。
  “谁料到了?”杰辛•布兰特反驳说,现在他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很明显的是,东流亡地的成长逼得凯迪内瓦跟他们在湖的南方水域中作严酷的竞争,而凯柯尼的船则是自由地航行在湖的北半部。但凯柯尼却冷淡地拒绝重新协商条件,来补偿这种不均衡的状态!我们没办法在这种条件下繁荣起来!”
  瑞吉斯知道他必须在布兰特与鲁加的争论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展开行动。前两次的会议都因为他们的争执而拖延到现在,瑞吉斯不能在告诉他们野蛮人即将入侵之前就让会议解散。
  他迟疑了一下,他必须再次对自己承认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他也不能从这件紧急的任务上撤退;如果他什么都不说,他的避难所将会被摧毁。即使崔斯特跟他保证他拥有的力量,他还是怀疑那块宝石是否真的具有魔法。但是由于他自己的不安全感(这是此种矮小种族的特性),瑞吉斯发现自己盲目地相信崔斯特的判断。黑暗精灵是他认识的人里头最有知识的,拥有的经验也比瑞吉斯所能说的传奇故事还要多。现在该是行动的时候了,半身人决心要试试黑暗精灵的计划。
  他抓起了面前桌上的小木槌。他感觉到非常的陌生,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东西。他轻轻地敲了木桌,但是其他人都正专心地看着鲁加与布兰特之间发生的互相叫嚣。瑞吉斯再次提醒自己黑暗精灵的消息很重要,然后拿锤子重重敲了下去。
  其他的发言人都转向半身人,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瑞吉斯在会议中很少说话,除非被一个直接的问题逼到角落。
  布林•山德的凯西欧斯敲下他沉重的木槌。“现在会议转由…呃…独林镇的代表发言。”他说,从他忽高忽低的音调中,瑞吉斯猜出他是挣扎着来严肃对待半身人的发言请求。
  “各位发言人,”瑞吉斯试探性地开始说,他的声音由于害怕而变得尖锐。“我虽然很尊重凯迪内瓦与凯柯尼发言人之间争论的重要性,但是我相信我们还有更紧急的问题要讨论。”杰辛•布兰特与朵林•鲁加由于被打断而脸色发青,但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半身人。这是个好的开始,瑞吉斯想,我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清了清喉咙,试着要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并且使人更印象深刻。“我毫无疑问地得知野蛮人部落将要联合攻击十镇!”虽然他试着让这个宣告听起来更戏剧性,但是瑞吉斯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群无动于衷又困惑的人。
  “除非我们结盟,”瑞吉斯继续用着急的语气说,“那一群人会把我们的城镇各个击破,杀掉任何胆敢反抗他们的人!”
  “的确,独林镇的瑞吉斯发言人。”凯西欧斯用一种刻意冷静,但事实上是嘲笑着瑞吉斯的声音说。“我们以前也被野蛮人袭击过。没有必要在这里……”“这一次不一样!”瑞吉斯高呼说。“所有的部族都联合起来了。以前的袭击是一个部族对付一个城市,通常我们也处理得很好。但塔马兰或凯柯尼,甚至布林•山德怎么可能对抗冰风谷所有蛮族的联合军?”有些发言人靠回椅子上去沉思半身人所说的话;其余的则开始私下窃窃私语,有些很忧虑,有些则是愤怒和不信。最后凯西欧斯又敲了槌子,要整个议事厅安静下来。
  然后,塔尔歌斯的坎普用他令人熟悉的虚张声势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能发言吗,友好的凯西欧斯?”他用不必要的客气问道。“也许我能够让大家用比较适当的眼光来看这重大的宣告。”
  瑞吉斯与崔斯特在计划半身人于议会中的行动时都做过一些假设。他们知道在十镇互助原则下奠基并繁荣的东流亡地一定会公开支持共同对抗野蛮人的念头。同样地,十镇中最容易被攻击也被劫掠最多次的塔马兰和独林镇将会欣然接受别人给的任何帮助。
  但是如果塔尔歌斯的坎普拒绝接受这个计划,连能够在这样的同盟获益最多的塔马兰发言人阿果瓦也会规避这件事并保持沉默。塔尔歌斯是九个渔业村镇中最大也最强的,它的船队规模是第二大的塔马兰的整整两倍。
  “各位议会的成员,”坎普开始说了,他身体往前倾,使他在其他人的眼里看起来大些。“让我们在担心之前先来知道半身人所说故事的更多细节。我们击退过蛮族入侵者太多次,所以能够相信即使我们最小城镇的防卫措施也是足够的。”
  当坎普继续他那论点设计好要摧毁半身人可信度的演说之时,瑞吉斯感觉自己越来越紧张。崔斯特很早就认定在他们的计划中塔尔歌斯的坎普是关键,但瑞吉斯比黑暗精灵更清楚了解这坎普不是好应付的。坎普的个人特质正好很清楚地描写了塔尔歌斯这个大镇的行事风格。他身材高大,又喜欢仗势欺人,即使是在面对凯西欧斯时,也常常会充满威胁性的发怒。瑞吉斯之前试着要把计划中的这一部份改掉,但是崔斯特很坚持。
  “如果塔尔歌斯同意接受与独林镇结盟,”崔斯特推论说,“那塔马兰就会欣然加入,这座湖上惟一剩下的布理门镇就没有别的选择,只得同意。布林•山德一定不会反对最大且物产最丰富的湖上四镇结盟,而东流亡地也会第六个加入公约。那就达成了很明显的多数。”
  其余的城镇将不得不加入共同联盟,没有别的选择。崔斯特相信凯迪内瓦与凯柯尼害怕东流亡地会在未来的议会中得到特别待遇,所以会夸张地表现出忠诚,希望他们在凯西欧斯的眼里蒙思。红水湖上的两个城镇蜜酒镇与道根之洞虽然由于僻处边缘,在入侵中相对安全,但也不敢反对其他八个城镇。
  但是瑞吉斯在看到坎普从桌子对面瞪过来的眼神时,了解到这一切都只是乐观的想法。崔斯特承认在结盟的过程中最大的障碍就是塔尔歌斯。这个强大的城镇太傲慢,相信自己可以撑过任何野蛮人的袭击。而如果它生存了下来,那它竞争者所受的破坏会对它很有利。
  “你说你知道了有人要入侵的消息,”坎普开始说。“你怎么会得到这个有价值又很难得到的情报呢?”
  瑞吉斯发现自己的太阳穴在冒汗。他知道坎普的问题会引到哪边去,但是他没有办法回避这个事实。“从一个常在冻原上旅行的朋友那里知道的。”他坦诚地回答。
  “那个黑暗精灵吗?”坎普问。
  由于瑞吉斯的颈子向上弯,而坎普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瑞吉斯很快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迫进入守势。这个半身人的爸爸曾经警告过他当他面对人类的时候常会处于不利的地位,因为人类在肉体上必须低头才能跟半身人对话,就像跟自己的小孩说话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爸爸的话让瑞吉斯觉得心痛又真实。他擦去了上唇上的一滴汗。
  “我没办法代替你们其余的人说话,”坎普继续说,接着笑了出来,用一种荒谬的眼光来看半身人严重的警告,“但是我还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因为黑暗精灵的一番话就跑去躲在城里!”这个魁梧的发言人再次笑了,这次笑的不只他一个人了。
  塔马兰的阿果瓦对半身人失败的意图提供了一些意料不到的帮助。“也许我们应该让独林镇的发言人继续说。如果他的话是真的…”
  “他的话只不过是黑暗精灵谎言的回声!”坎普咆哮说。“不要理他,我们以前就击退过野蛮人,而且……”
  但是之后坎普也突然停了下来,因为瑞吉斯跳上了会议桌。这是崔斯特计划中最危险的部份。黑暗精灵对这一部份很有信心,甚至描述了实际的情况,就好像不会有任何问题一样。但是瑞吉斯感觉临近的灾难就在他身边徘徊着。他的手紧钩在背后,也试着要表现出一切在控制之内的样子,如此凯西欧斯才不会对他不寻常的策略采取制止的行动。
  在阿果瓦分神的时候,瑞吉斯悄悄把红宝石坠子从背心里头弄出来。在他走上走下,把桌子当作自己舞台的时候,它在他胸前闪闪发亮。
  “你们知道什么,可以这样嘲笑黑暗精灵?”他质问其他人,特别针对坎普。“你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说出被他伤害之人的名字吗?不行!你们因为他族人的罪而责罚他,但是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过崔斯特•杜垩登跑到我们当中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拒绝接受自己族人的生活方式?”议事厅中的寂静使得瑞吉斯相信他如果不是打动了这些人,就是被视为胡说。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傲慢或愚蠢到认为他这场小小的演说可以完成他的任务。
  他走过去面对坎普。这一次是他往下看了,但是塔尔歌斯的发言人似乎到了快要爆笑出来的边缘。
  瑞吉斯必须迅速行动。他微微弯下腰,把手举到脸颊边,假装要抓痒,事实上则是想要让坠子开始旋转,当它荡过去的时候就用手臂轻敲它。然后他耐心地保持片刻沉默,照崔斯特吩咐的来数。十秒过去了,坎普的眼睛眨也不眨。崔斯特曾经说过这样就够了,但是瑞吉斯一方面惊讶,一方面又担心这样是否能完成任务,于是在胆敢测试黑暗精灵的信心之前又等了十秒。
  “你们一定能够了解事先防范这次攻击是有智慧的作法,”瑞吉斯镇静地建议。然后他用只有坎普能听见的耳语补充说:“这些人仰望你的引导,伟大的坎普。军事同盟只会增高你的地位与影响力。”
  效果很让人吃惊。
  “也许半身人的话里头比我们一开始所相信的包含有更多的东西。”坎普机械性地说着,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红宝石。
  瑞吉斯发了一阵呆,然后就站直,把宝石藏回背心后面。坎普摇了摇头,就好像从脑中清除一个令他困惑的梦,然后揉了揉他干燥的眼睛。这个塔尔歌斯的发言人似乎没办法忆起最后的片刻,但是半身人的建议已经深植在他脑海。坎普自己也惊讶地发现他的态度变了。
  “我们应该听瑞吉斯的话,”他大声宣告说。“因为组成这样一个联盟并不会让状况变得更糟,但是什么也不做的结果可能真的很严重!”
  杰辛•布兰特抓住了这个好机会,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坎普发言人说得很有智慧,”他说。“把我们凯迪内瓦镇,算进将要击退敌人的军队中!”
  其余的发言人都向崔斯特料想的一样排在坎普背后,而朵林•鲁加又做出了一番比布兰特还夸张的忠诚表现。
  瑞吉斯当天稍后离开议会时,他感到相当骄傲,而他对于十镇存活下去的希望又回来了。但是半身人发现他满脑子充斥着关于他所发现的宝石力量的想法。他想要找出最不容易失败的方法把这个刚发现,可以说服别人合作的力量转化为利益与逸乐。
  “普克真好,居然给我这个!”他走出布林•山德城门的时候这样告诉自己,然后走向他跟崔斯特与布鲁诺约好相会的地点。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0:5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即将来临的风暴
  
          他们在黎明之时出发,像愤怒的旋风一样冲过了冻原。动物、怪物、甚至凶猛的雪猿在他们面前都恐惧地逃走。冻结的土地在他们沉重的脚步下裂开,冻原寒风无尽的低语被他们战神之歌的力量掩盖。
  他们行军到深夜,在黎明的第一道晨光洒下之前又再度出发,超过两千名野蛮人战士渴求着鲜血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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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杜垩登坐在凯恩巨锥北面的半山腰,他的斗篷在呼啸着穿过山石的寒风下紧紧地裹着。黑暗精灵在布林•山德会议之后每个晚上都待在这里,他紫色的眼睛不断扫视着黑暗的平原,要寻找即将来临之风暴的最初迹象。由于崔斯特要求,所以布鲁诺安排了瑞吉斯在他身边。风像一只看不见的动物夹住了半身人,他把自己挤在两块大石头中间,进一步地保护自己不受那些不被欢迎的寒风侵袭。
  如果有别的选择,瑞吉斯可能会缩在独林镇他柔软温暖的被窝当中,听他温暖屋子墙外树枝摇曳的声音。但是他了解身为一个发言人,每个人都希望他去执行他在议会中所建议的行动。对其他发言人和代表矮人出席战略会议的布鲁诺来说,他们很快就发现半身人在组织军队或订定作战方案上没什么用,所以当崔斯特告诉布鲁诺他需要一个传信者跟他一起守望之时,矮人马上就要瑞吉斯自告奋勇。
  现在半身人真是惨透了。他的双脚与手指都被冻得麻木,他的背因靠在坚硬的石头上而发痛。这是在外面过的第三个夜晚,瑞吉斯不断地抱怨,这更加重了他偶然打喷嚏时的不适。然而崔斯特在这种条件下却坐着一动也不动,他为了完成责任不会顾到自己所受的压力。
  “我们还要等几个晚上?”瑞吉斯发出悲鸣说。“我确定有一天早上,也许就是明天,他们就会发现我们冻死在这座天杀的山上!”
  “别怕,小朋友,”崔斯特带着微笑回答。“这些风告诉我们现在是冬天。野蛮人很快就会来,他们决心要打败初雪。”就在说话的时候,黑暗精灵的眼角瞥见了火光一闪。他突然从蹲的姿势站起,吓了半身人一跳,然后转向火光的方向。他由于警觉的反射动作而缩紧了肌肉,眼睛努力要去找确定的迹象。
  “什么…”瑞吉斯开始说,但是崔斯特用伸出的手掌要他安静。第二点火光在地平线边缘闪了一下。
  “你的愿望达成了,”崔斯特确定地说。
  “他们在那里吗?”瑞吉斯低声道。他的夜视力不可能比得上黑暗精灵。
  崔斯特静静地站着,专心了好一阵子,试图估计出营火的距离,并计算野蛮人走到目的地所需的时间。
  “去找布鲁诺和凯西欧斯,小朋友,”他终于说。“告诉他们,明天日正当中时敌军会抵达布理门小径。”
  “跟我一起去,”瑞吉斯说。“你带着这么紧急的军情,他们一定不会赶你的。”
  “我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崔斯特回答说。“现在快去!告诉布鲁诺,只能告诉布鲁诺,我会在明天第一道曙光之时在布理门小径等他。”与此同时,黑暗精灵奔进了黑暗之中。他有一段长路要走。
  “你去哪里?”瑞吉斯在他身后大喊。
  “到地平线的那端去!”暗夜中传来这样的呼声。
  然后就只剩下寒风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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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蛮人们在崔斯特抵达营地外围时刚扎好营。这些入侵者离十镇如此近,所以戒备森严;崔斯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他们派了很多人守夜。但即使他们很机警,但营火却刻意燃得小小的,而且这是夜晚,属于黑暗精灵的时间。平常很厉害的守卫也赢不过从完全不知到有光的世界来的精灵,他可以施法造出一团最锐利的眼睛也无法看穿的黑暗,而且把这黑暗带在身边,像是一件真正的斗篷一样。他就像黑暗中的影子一样看不见,他的脚步就像蹑着脚走路的猫一样无声,崔斯特就这样穿越了许多守卫,进入了营区的中心。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野蛮人还在唱歌,聊着明天即将发生的战役。虽然肾上腺素与嗜血的欲望在他们血管中流动,也没办法解除他们强行军的疲劳。大部份的人都安详地睡了,他们沉重而规律的呼吸让正在寻找他们那些在讨论作战计划的首领的崔斯特觉得安心。
  在营地中,有几个帐棚聚集在一起。然而其中只有一个在入口处外面有卫兵。门口的布帘盖着,但是崔斯特能看见里头透出的烛光,也能听到粗哑的声音,常常在愤怒中高起来。黑暗精灵绕到那后面去。幸运地,没有战士被允许在那座帐棚后面睡觉,所以崔斯特离其他帐棚都很远。他为了以防万一,拿出了背包中的豹形小雕像。然后他拔出了细细的匕首,在鹿皮帐棚上刺了一个小洞,然后向里面窥视。
  里面有八个人,七个是野蛮人酋长,还有一个矮小的黑发人,崔斯特知道他不可能来自北方。酋长们在地上围着那个南方人坐成一个半圆,问他第二天将要遭遇的地形和敌人军力。
  “我们要先摧毁在森林里那个城镇,”帐棚中身材最巨大的人坚持说,他也许是崔斯特看过最巨大的人,身上有着麋鹿的符号。“然后我们再按照你的计划去那个叫布林•山德的地方!”
  那个矮小的人看来非常惊慌愤怒,但是崔斯特能够看出他对巨大野蛮人的恐惧使得他的反应缓和了下来。“伟大的希夫斯塔王,”他试探性地回答说,“如果渔船队在我们抵达布林•山德之前就发现出事,那我们就会发现在那座城的墙中有比我们人数还多的军队在等我们!”
  “那些只不过是软弱的南方人!”希夫斯塔咆哮着,骄傲地挺起他厚实的胸膛。
  “伟大的君王,我向你保证我的计划能够满足你对南方人之血的欲望,”那个黑发人说。
  “那就说吧,十镇的迪柏那曾。向我的人证明你的价值。”
  崔斯特能够看出最后一句话让这个叫做迪柏那曾的人紧张了起来,因为野蛮人之王询问的语气清楚地表现出他对南方人的轻蔑。黑暗精灵知道野蛮人们对外界的人普遍是怎么想的,所以知道在这场战役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会使这个矮小的人送命。
  迪柏那曾弯腰从脚边拿起了一个羊皮卷。他打开递给野蛮人之王看。那是张简陋的地图,只粗略地画了一些线条,上面的线条又因为南方人的手微微颤抖而更模糊了,但是崔斯特能够清楚看出上面许多标记都代表十镇在一片广漠荒原上的位置。
  “在凯恩巨锥的西方,”迪柏那曾解释说,他的手指沿着地图上最大湖的西岸走,“这里有一条细长的高地叫做布理门小径,夹在山与都尔登湖之间。我相信从我们的位置出发,这是最直接通向布林•山德的路。”
  “在湖岸上的城镇,”希夫斯塔推论说。“是我们第一个要毁灭的!”
  “那是塔马兰。”迪柏那曾回答。“它全部的人都是渔夫,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会在湖上。你在这里没什么好玩的。”
  “我们才不会在背后留着活生生的敌人!”希夫斯塔大吼,几个其他的首领也喊着同意。
  “不,当然不会,”迪柏那曾说。“但是当船出去捕鱼时,要击败塔马兰不需要那么多人。让哈夫丹王带着熊之部族包围那个村镇,而其他人则跟着大王您还有毕欧格王进逼布林•山德。燃烧城镇的火焰会让个船队,甚至都尔登湖其他城镇的船都到塔马兰上岸,哈夫丹王会在码头上杀光他们。我们要让他们跟塔尔歌斯要塞隔绝,这是很重要的。这样布林•山德会没办法及时得到来自其他湖的支援,必须独自对抗你们。麋鹿部族会围住城池所在的山丘,阻断任何逃跑的路或是紧急增援的军队。”
  增援的部队离得太远了。
  “这座城会在日落之前陷落!”迪柏那曾得意地宣称。“你们的人会享受到整个十镇中最好的战利品!”围坐的酋长们对南方人宣告的胜利扬起了一阵欢声。
  崔斯特把背靠向帐棚,思考他所听到的东西。这个叫做迪柏那曾的黑发人对十镇的事很清楚,也了解他们的长处和弱点。如果布林•山德被攻陷,那么将不会再有任何组织性的抵抗行动。事实上,只要掌握了这个固若金汤的城池,野蛮人就可以慢慢地随他们高兴攻击其他所有的村镇。
  “你又再一次对我显出了你的价值,”崔斯特听见希夫斯塔对南方人如此说,之后的对话也让黑暗精灵知道这就是他们最终接受的计划。接着崔斯特就把他敏锐的感觉集中在四周的营地上,想要找出最佳的脱身路径。他突然注意到两个守卫一面走一面说话。虽然他们太远了,人类的肉眼看到他也只会以为是帐棚边的影子,然而他知道如果他一动,那些人就一定会察觉。
  崔斯特立刻行动,他把那黑色的小雕像放到地上。“关海法,”他轻轻地呼唤。“来到我身边,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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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大星界的某个角落,一头豹正踏着迅速而轻巧的脚步,跟随着一头鹿的影像前进。如自然界中真的鹿跟豹做过无数次相同的行动,这是本能的引导。这头豹屈膝准备要做最后的一跃,感觉到即将来临的杀戮所带来的甜美。这是自然的命令,也是豹存在的目的,而肉则是它的奖赏。
  然而当它听到对自己真名的叫唤时,它突然停了下来,将其他的本能都甩开,只专心听着它主人的呼唤声。
  这头大豹的灵魂跳进了标示出界与界间虚空长而黑暗的通道,寻找在物质界代表它生命的光点。然后它就到了身为它灵魂伴侣兼主人的黑暗精灵身旁,蹲伏在人居处悬挂的鹿皮所造成的阴影之下。
  它了解主人召唤的急迫性,快速地打开心房倾听主人的吩咐。
  两个卫兵小心翼翼地来到这里,试着要看清楚在首领帐棚旁边的黑影是什么。突然关海法跳向他们,越过了他们拔出的武器上方。两个卫兵徒劳地挥着剑,跟在豹后面跑,尖叫着警告营中其余的人。
  在这分心的惊讶中,崔斯特悄悄向另一个方向潜行。他听到了关海法冲过熟睡战士的营帐间时,野蛮人间呼喊的警告。当豹穿越一大群人时,他不由得笑了出来。看到一头豹动作优雅迅捷犹如猫科动物的神灵一般,老虎部族的人不但没有追,还跪下举手高呼感谢坦帕斯。
  崔斯特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就逃出了营区的范围,因为所有的哨兵都往发生骚动的方向跑。当黑暗精灵跑到了开阔冻原的黑暗中,他转向南方的凯恩巨锥并且加速穿越这孤寂的平原,全心要完成防御反制计划最后的关键部份。星星告诉他到黎明只剩下三个小时,他知道如果要完全准备好偷袭,他跟布鲁诺的会面不能延迟。
  那些野蛮人惊讶的喧闹声很快就平息了,除了老虎部族将要持续到天亮的祈祷声以外。几分钟之后,关海法轻易地跟了上来,跑到崔斯特的身边。
  “你救了我的命太多次了,我信赖的朋友,”崔斯特拍着豹布满肌肉的颈子说,“比一百次还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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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已经互相争吵了两天,”布鲁诺厌烦地说,“大敌终于逼近还真是一件好事!”
  我们最好用不同的方式来称呼野蛮人的到来。”崔斯特回答,然而他平常有着坚毅表情的脸上也浮现了微笑。他知道他的计划很完整,而这一天战役的主控全将操在十镇之人这一方。“现在去设陷阱,你没什么时间了。”
  馋鬼一告诉我们你的情报,我们就开始把女人和小孩载到船上。”布鲁诺解释说。“我们会在这一天过完之前把那些害虫赶出 们的疆界!”矮人跨大步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又把他的斧头砍在自己的盾牌上来强调他这番话。“你对战争的眼光很不错,精灵。你的计划会让野蛮人反吃一惊,而且会平均地分配荣耀给那些需要荣耀的人!”
  “即使塔尔歌斯的坎曾也会很高兴。”崔斯特同意说。布鲁诺拍了拍他朋友的手臂,然后转身离开。“那你会跟我并肩作战吗?”他回头问,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应该是。”崔斯特向他保证。
  “那头豹呢?”
  “关海法已经扮演完了他在这场战役中的角色,”黑暗精灵回答说。“我会马上送我的朋友回家。”
  布鲁诺听到这个答案很高兴;他并不信任黑暗精灵的神奇魔兽。“那不是自然的东西,”他走下布理门小径向十镇聚集的军队前进时说。
  布鲁诺已经离得太远了,所以崔斯特听不清楚他在念些什么,但是黑暗精灵太了解矮人了,猜得出他的喃喃自语大概是什么意思。他能了解布鲁诺跟很多其他的人对不可思议的豹所感受的不安。使用魔法是他们地底世界族人很出名的一部份,也是他们每天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事实,但是这在地表的种族间却是较为稀少并且不被了解。特别是矮人会对这一类事物会感到很不舒服,除了他们自己常常制作的魔法武器与铠甲之外。
  然而黑暗精灵自己从遇见关海法的第一天就毫不忧虑。当时这头豹属于玛索吉•赫奈特,属于在巨大的魔索布莱城中地位崇高的某个显赫家族,那是一个魔王为了交换玛索吉对付一些麻烦的侏儒而给他的礼物。在当年地底城市的生活中,崔斯特与这头豹有着密切的接触,而且常常是被计划好的。他们彼此的情感到后来胜过了豹与原来主人的关系。
  关海法甚至曾在崔斯特几乎死定了的时候救过他,就好像豹在看顾保护黑暗精灵,虽然那时崔斯特还不是它的主人。崔斯特独自离开魔索布莱要到邻近的城去,成了洞穴钓客蟹的猎物,那是一种住在黑暗洞穴中的蟹形动物,平常躲在坑道高处的壁笼里,然后放下一条看不见又有黏性的线。就像钓鱼的人一样,洞穴钓客蟹会等候,而崔斯特就像一条鱼一样落入了它的陷阱中。那条很黏的线完全缠住了他,当他在走道的石墙边被往上拉的时候,他无助地放弃了挣扎。
  他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希望了,也清楚了解死亡正在等待着他。
  但是这时关海法出现了,它沿着墙壁的裂缝与突出的地方往上跳到了怪物的高度。它不顾自己安危,也没人命令它,这头豹直接冲向了钓客蟹,把它从高处打了下去。怪物只求自保,想要爬走,但是关海法重重打了下去,就好像为了它攻击崔斯特而惩罚它一样。
  崔斯特与豹从那一天起就知道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奔跑的。但是豹没有权力违反主人的命令,崔斯特也没有权利跟玛索吉要这个雕像,特别是赫奈特家族在地底世界的家族排行阶层里头远比崔斯特家族的地位高。
  所以黑暗精灵与豹继续维持着分隔两地的战友关系。
  然而不久之后发生了一件崔斯特不能忽略掉的事。关海法常常跟玛索吉一起出去袭击别人,不管是对付敌对的黑暗精灵家族或是其他地底世界的居民。豹平常都会很有效率地完成主人的命令,很兴奋地要在战斗中帮助主人。然而在某一次对地底侏儒一族的袭击当中(那是一些在地底深处挖矿的谦虚侏儒,常常倒霉地在他们的栖息地碰上这个黑暗精灵),玛索吉实在恶毒得太过分了。
  在最初的攻击之后,幸存的侏儒分散到他们如同迷宫的许多坑道中。这次的袭击很成功;宝物找到了,而且被带走了,那一族人也被杀得差不多了,很明显不会再去烦黑暗精灵了。但是玛索吉想要更多鲜血。
  他用关海法这只骄傲又有尊严的豹当他的谋杀机器。他派豹去追那些逃亡的侏儒,将他们一一赶尽杀绝。
  崔斯特跟其他的几个黑暗精灵看见了这景象。其他人由于本性邪恶,所以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游戏,但崔斯特发现自己非常憎恶这件事。不只如此,他知道这耻辱严重伤害了豹的自尊。关海法是猎人,而不是杀手,命令它执行这种罪恶是一种严重的侮辱,更不要说玛索吉加在无辜的侏儒身上的恐惧了。
  这件事实际上是长久隐忍众多愤怒的爆发点,崔斯特已经不能再忍耐了。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很多层面上和族人不同,虽然他常常会害怕自己其实比自己所相信的更像他们。他很少会冷酷无情,也认为别人的死亡不只是大部份黑暗精灵所认为的一种游戏。他没办法描述这种心情,因为黑暗精灵的语言中从来没有一个字提过这种特性,但是对后来才认识崔斯特的地表居住者来说,这叫做良心。
  一个礼拜后的某一天,崔斯特在魔索布莱喧闹的城外单独遇上了玛索吉。他知道这一刀下去就不能回头了,但是他没有迟疑,将他的弯刀插进了玛索吉的肋骨间。那是他一生中惟一一次杀害了自己的同族,违背了他不杀同族的信念,虽然他极端厌恶他的族人。
  然后他拿起了雕像就逃,本来只打算找到地底世界无数黑暗洞穴中的一个来藏身,但偶然走上了地表。然后由于他的种族,他在人口众多的南方一个城接一个城被拒绝和迫害,所以他走上了通向边荒十镇的道路,那是无家可归者的熔炉,人性最后的前哨,在那里至少他被容忍了。
  他并不太在乎甚至在这里还常常被人闪避。他已经得到了半身人、矮人们、以及布鲁诺的养女凯蒂布莉儿的友谊。
  他还有关海法在他身边。
  他再次拍了拍这头豹肌肉结实的颈子,然后离开布理门小径去找一个黑暗的山洞,让他能够在战役之前稍作休息。

第八章 染血的原野
  
         野蛮人部队在中午之前进入了布理门小径。他们期盼着用战歌宣告这光荣的前进,但是他们也了解如果要成功执行迪柏那曾的计划,某种程度的隐密是很重要的。
  迪柏那曾在哈夫丹王旁边行进时,很高兴看到都尔登湖上点点船帆的熟悉景象。他相信这将是一次完美的偷袭,然后他注意到有些船已经扬起了显示捕到鱼的红旗。“胜利者将得到更多的东西。”他低声笑道。当熊之部族离开主力前往塔马兰的时候,野蛮人们还没有开始唱战歌,然而扬起的烟尘会告诉一个机警的观察者有不寻常的事发生了。他们继续往布林•山德前进,并且当主城映入眼帘的时候,他们喊出了第一次的欢声。
  都尔登湖边四镇的联合军队躲在塔马兰镇内。他们的目标是要快速强力地打击进攻这个城镇的小部族,尽可能在短时间内完全解决他们,然后冲过去帮忙布林•山德,将其余的敌军包围在两军之间。塔尔歌斯的坎普统帅这边的行动,但是他答应当地的发言人阿果瓦要由塔马兰来首先攻击。
  哈夫丹的军队蜂拥进入镇里面的时候,第一批建筑被点燃了。塔马兰在九个渔业村镇里面人口仅次于塔尔歌斯,但是它的建筑分布是不规则散开的,许多房子延伸到广大的地区,房子之间隔着大道。它的居民得到了隐私和呼吸的空间,让这座城镇有一种偏僻的气氛,使人看不出它真正的人数。然而,迪柏那曾还是感觉到这个地方被不寻常地遗弃了。他对身边的蛮人之王提出了他的担心,但是哈夫丹向他保证那些鼠辈只不过是因为熊的到来而逃去躲了起来。
  “把他们从洞里拉出来,烧掉他们的房子!”野蛮人大吼。“让那些湖上的渔夫听见他们女人的叫声,看见他们燃烧的城镇冒出的烟!”
  但是接着一枝箭射中了哈夫丹的胸膛,深深穿过了他的血肉,刺进了他的心脏。这个震惊的野蛮人在恐惧中低头砍着还在震动的箭杆,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喊出最后的一声,死亡的黑暗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他了。
  塔马兰的阿果瓦用他的白杨木弓让熊之部族的王永远安静了下来。然后阿果瓦发出了攻击信号,都尔登湖边四镇的部队跳了出来。
  他们从每栋屋子的屋顶上跳下,从每一条巷道和街口跳出。面对着这一大群人的猛烈攻击,困惑的野蛮人们了解到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许多人在拔出武器之前就被杀了。
  有些战斗经验丰富的入侵者们形成了小队伍,但是为了自己家园与所爱之人作战,并且配备着矮人铁匠们锻造的武器与盾牌的十镇部队很快就推进了。这些无惧的防守者靠着人数优势又砍倒了许多入侵者。
  在塔马兰边缘的一个巷道中,两个野蛮人逃过身边之时,瑞吉斯躲在一辆小马车下面。半身人因为个人的两难问题而挣扎;他不想被人视为懦夫,可是他又不打算跳回去跟比他高大的人打。当危险过去之后,他绕回马车后面,试着要想出他的下一个行动。
  突然一个黑发人,瑞吉斯认为是十镇民兵的一员,进入了巷道,看见了这个半身人。瑞吉斯知道他躲猫猫的游戏已经玩完了,现在应该是他要挺身而出的时候了。“有两个人渣跑到那边去了!”他对这个黑发的南方人大叫道。“来,我们如果跑怏一点,还能追上他们!”
  然而迪柏那曾心里想的是另一回事。他拼了命要活下去,所以之前决定要溜出巷道,在另一个巷道中以民兵的身份出现。他不想要留下任何目击他背叛的证人。他稳稳地走向瑞吉斯,细长的剑准备要出手了。
  瑞吉斯感觉到这个逼近之人的行为有点不大对劲。“你是谁?”他问道,然而他也预料到料方不会回答了。他觉得他认识这城中的每一个人,可是他不认为自己之前看过这个人。他已经在怀疑这就是崔斯特对布鲁诺描述的叛徒了。“我之前怎么没看过你…”
  迪柏那曾的剑挥向半身人的眼睛。瑞吉斯很机敏而且总是很小心,所以突然向旁边一侧身,然而剑还是削到头的侧面,他收不住力道,旋转着摔到地上。那黑发人带着无情冷血的平静,再次向他靠了过来。
  瑞吉斯爬了起来,然后开始向后退,攻击者步步进逼。但是接着他就撞到了小马车。迪柏那曾很有步骤地前进。半身人已经无处可逃了。
  瑞吉斯在绝望中从背心里头拿出了他的红宝石魔坠。“不要杀我,”他恳求道,他拿着链子,让这个闪耀的宝石魅惑地舞动着。“如果你放我走,我就会给你这个,再告诉你哪里还有更多!”迪柏那曾看着宝石而稍微犹豫了一下,瑞吉斯大受鼓舞。“当然,这切割得非常漂亮,抵得上一头龙的所有宝藏!”
  迪柏那曾的剑还是拿在前头,但是瑞吉斯在计算着这个黑发人没眨眼的秒数。半身人的左手开始要稳住,而藏在背后的右手则紧紧地握住布鲁诺为他量身打造,虽小却甚重的钉头锤。
  “来吧,更靠近一点来看,”瑞吉斯轻轻地建议说。迪柏那曾完全被闪亮宝石的魔法所吸引,于是弯腰要看清楚它那迷人的光彩。
  “这其实不公平,”瑞吉斯大声地哀悼说,他相信这一刻迪柏那会已经听不见他所说的任何话了。他把钉头锤上的长钉重重打在迪柏那曾的后脑勺上。瑞吉斯看到他诡计的结果,心不在焉地耸了耸肩。他只不过是做了必须做的事。
  街上战斗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他躲的巷子,惊醒了他的沉思。半身人再一次按照本能来行动。他爬到已死的敌人身体下,然后在底下挣扎着,弄得看起来好像是被这个人的重量压在下面。当他检查迪柏那曾最初的一击,他很高兴他的耳朵还在。他希望这个伤重得让他垂死挣扎的景象看来更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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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蛮人的主力抵达了通向布林•山德又长又低矮的山丘,不知道他们在塔马兰的战友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他们再次分开,希夫斯塔带着麋鹿部落围住山丘的东边,毕欧格则是带着其余的人直接走向那座有墙环绕的城池。现在他们唱起了战歌,希望能够进一步让十镇惊慌害怕的人们更加丧胆。
  但是在布林•山德城墙后面的景象跟野蛮人想像的完全不一样。这座城本身的军队和凯柯尼与凯迪内瓦两镇的援军都拿着弓、矛以及热油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在急转直下的讽刺情况中,看不见城墙前发生了什么事的麋鹿部族之人听到了山丘上第一声死亡的惨叫,大声叫好着,他们认为死者一定是十镇毫无预备的人。几秒钟之后,希夫斯塔带着他们的人绕过了山丘的最东端之后,他们也遭遇了灾祸。蜜酒镇与道根之洞的军队固守在那里等待,野蛮人还搞不清楚是什么在攻击他们的时候就被逼得节节后退了。
  然而在最初困惑的片刻之后,希夫斯塔又取回了整个状况的控制权。这些战士们身经百战,不知道什么叫惧怕。即使在最初的攻击当中有损伤,他们的人数还是比眼前的军队多,希夫斯塔确信他能够迅速解决这些渔夫,让他的人进入适当的位置。
  接下来,东流亡地的军队叫嚣着冲下东方路,进逼野蛮人的左翼。希夫斯塔还是没有动摇。但才刚命令完部队改变阵型抵抗这批新出现的敌人,又有九十个身经百战且穿着重形铠甲的矮人从后方杀了过来。这些凶猛的矮人组成楔形的阵势,尖端是布鲁诺。他们杀进了麋鹿部族,砍倒野蛮人就像是低挥的镰刀斩断高草一样。
  野蛮人奋勇作战,许多十镇的渔夫在布林•山德的东坡上阵亡。但是敌军人数比麋鹿部族多,又从好几面包围,野蛮人的血流得比敌人多得多。希夫斯塔疯狂地要重整他的人马,但是整个阵形与行列都在它身边瓦解了。这是他最惧怕,最羞辱的一天,这个野蛮人之王了解到如果他们不杀出一条路突破重围,逃到冻原安全之处,那么他所有的战土都将会死在这个原野上。
  希夫斯塔本身不曾在战斗中被击败过,他带领人们突围。他跟许多他能聚拢的战士绕过了矮人军,寻找一条介于矮人与东流亡地军队之间的路。大部份部落的人都被布鲁诺的人马砍倒了,但还是有一些冲了出去,奔向凯恩巨锥的方向。
  希夫斯塔穿越了铜墙铁壁,经过的时候顺手杀了两个矮人,但是这个巨大的君王突然被一个穿不透、完全黑暗的球体吞没了。他低头冲了过去,回到光明中,发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黑暗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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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诺的斧柄上将会再增加七条痕迹,而他现在面对着今天第八个敌人,那是一个高大纤瘦的野蛮人青年,年轻到晒黑的脸上没有一点胡渣,但是却很有经验地背着麋鹿部族军旗。当布鲁诺冲向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好奇地思考着那吸引人的目光以及冷静的脸庞。他很讶异在这个年轻人的脸上找不到野蛮人嗜血的残酷火焰,却看见了一种机警而善解人意的深度。矮人发现自己要杀掉这么年轻又不凡的人会觉得很痛心,他的怜惜心让他在两人打起来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然而这个年轻人就像他们种族天生一样的凶猛,无所惧怕,布鲁诺的迟疑让他有机会先出手。他用致命的精准度拿军旗的杆子打在敌人的头上,杆子折成两段。这令人讶异的强力攻击使得布鲁诺的头盔凹了下去,震得布鲁诺弹了起来。然而他像是自己所开采的山石一样坚硬顽强,布鲁诺把手放到臀部上,瞪着因为矮人并没倒下而讶异过度,武器差点掉到地上的年轻野蛮人。
  “愚蠢的男孩,”布鲁诺砍向那个年轻人的腿时咆哮着说。没人告诉过你不要打一个矮人的头吗?”年轻人拼命要再站起来,可是布鲁诺用铁盾打上了他的脸。
  “第八个!”矮人跑开要找第九个的时候喊着说。但是他回头看了一眼,对于浪费了这么一个又高又壮的青年摇摇头,有着可以跟武艺匹配的聪慧眼睛,那在冰风谷的狂野又凶猛的土着中是很希罕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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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希夫斯塔发现他的新对手是个黑暗精灵时,他的愤怒倍增。“用妖术的狗!”他大吼,一面将巨大的斧头高高举向空中。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崔斯特轻轻弹了一下手指,一股紫色的火焰从他的头顶燃烧到脚底。希夫斯塔在对魔法火焰的恐惧中咆哮,然而这火焰其实并没有烧到他的皮肤。崔斯特冲了过来,他的弯刀呼啸,不断地高低交叉攻击,野蛮人之王不可能同时挡住两把神出鬼没的刀。
  血从伤口中淌出,但是希夫斯塔似乎甩一甩就把这些细长弯刀造成的伤口甩掉,好像这些伤口只是让他稍微不舒服一样。大斧头挥了下来,虽然崔斯特挡住了这一击,然而手臂却发麻了。野蛮人再度挥动斧头。崔斯特转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挥,但希夫斯塔却因为失去平衡而跌了几步,给了崔斯特反击的机会。崔斯特没有迟疑,将他其中一把刀深深地砍进了蛮王的侧面。
  希夫斯塔在疼痛中咆哮,反手攻击黑暗精灵。崔斯特认为他挥出的那一刀足以致命,但是希夫斯塔斧头的钝面打中他肋骨,让他飞了出去。对于蛮王的顽强,他讶异到了极点。野蛮人马上冲了过来,要在这个危险的敌人站稳之前解决他的性命。
  但是崔斯特如同猫一样灵敏。他空中一个翻滚之后着地,用另一把握得稳稳的弯刀迎了上去。希夫斯塔的斧头还无助地举在上头,惊讶的野蛮人没办法在自己肚子划过刀尖之前停下来。他瞪了一眼黑暗精灵,然后斧头下击。崔斯特已经确认了这个野蛮人超人的力量,于是他采取了防御的行动。他用第二把刀刺向第一把刀的下方,横向切开了希夫斯塔的小腹。
  希夫斯塔的斧头无力地落在地上,他抓住伤口拼命不让肚子喷出血。他巨大的头从一边垂向另一边,感觉天旋地转,而自己正在无尽地下沉。
  无视身后矮人的追击,几个野蛮人拼命冲了过来,在蛮王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他们拼了命要保护希夫斯塔王,两个人把他背了起来带走,而另外两个则面对如潮水般蜂拥而来的矮人,虽然他们知道这样做必死无疑,但是他们的愿望就是给战友足够的时间来把部族之王带到安全的地方。
  崔斯特一个翻身远离这些野蛮人,然后跳起来要站稳,想要去追击那两个背着希夫斯塔的人。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觉得这个可怕的蛮王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够活下去,他决定要把事情做完。但是当他站起来之时,他也开始觉得天旋地转。他斗篷的旁边沾满了他自己的血,他突然发现自己喘不过气来。正午闪耀的阳光在他适合夜晚的眼中燃烧,他浑身是汗。
  崔斯特跌进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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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布林•山德里等待的三支军队很快就杀光了第一线的入侵者,然后将其余的野蛮人赶到半山腰上。勇猛的野蛮人毫无惧怕,认为时间会让他们占优势,所以重新集结到毕欧格王身边,开始稳定并小心地走向城池。
  当野蛮人们听到了东坡有人往上冲,他们假设是希夫斯塔在那里打完了他的仗,知道在城的前门有遭到抵抗,所以回头来帮他们攻城。然后毕欧格就看到部落之人逃向北方的冰风隘道,那是布理门小径对面,夹在迪尼夏湖与凯恩巨锥西方的一条路。这个狼之部族的首领知道他的人马有麻烦了。由于他宣过他的矛尖将会穿过任何胆敢质疑命令的人,所以他毫不解释地要他身边的人马往反方向冲,希望能够和哈夫丹与熊之部族的人重新集合在一起,尽可能救出更多他的人马。
  他还没完全使军队转向,他就发现坎普跟都尔登湖的四镇联军在他背后,庞大的队伍几乎没有在塔马兰损失多少。布林•山德、凯柯尼与凯迪内瓦的军队从城墙里出来,布鲁诺带着矮人以及十镇其余的三支军队绕过山丘前来。
  毕欧格命令他的人围成紧密的圆圈。“坦帕斯正在看!”他对这些人喊。“让他为了他的子民而骄傲!”
  还剩下将近八百个野蛮人,他们由于相信他们的神会赐福而继续战斗。他们几乎支撑了一个小时,一面唱着战歌,一面看着他们同袍倒下,但之后战线被突破,爆发混战。
  逃走生还的还不到五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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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战事将近尾声之时,十镇精疲力尽的战士们开始了计算伤亡的工作。他们有超过五百个伙伴被杀,还有两百多人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然而比起死在塔马兰街道上与布林•山德山坡上的两千个野蛮人来说,这损失并不算惨重。
  那一天出现了许多英雄,布鲁诺虽然急着要回到东边的战场上寻找失踪的伙伴,但是当看到被光荣地抬上布林•山德山坡的最后一人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馋鬼?”矮人惊讶地说。
  “我的名字是瑞吉斯,”半身人从高处反驳,骄傲地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请表达敬意,好矮人,”其中一个抬着瑞吉斯的人说。“在一场战斗中,独林镇的发言人瑞吉斯杀掉了为敌人领路的叛徒,然而他自己也受了重伤!”
  当游行队伍过去之后,布鲁诺笑着轻蔑地说:“我打赌这个故事里面一定有很多细节没说出来!”他对身边都在笑的伙伴们说。“要不然,我就是个长胡子的侏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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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尔歌斯的坎普以及他的一个副手是最先来到倒在地上的崔斯特•杜垩登身边的人。坎普用他沾满血迹的鞋尖踩了踩黑暗精灵,听到了意识模糊的呻吟回应。
  “他还活着,”坎普带着微笑对副手说。“真是可惜。”他再度踢了重伤后的黑暗精灵一脚,这一次更热心了。另一个人笑着赞同,也抬起了自己的脚,要加入一起取乐。
  突然,一个戴着铁手套的拳头打在坎普的腰上,让这个发言人飞过崔斯特上方,掉到了斜坡底下。他的副手一转身,刚好让布鲁诺第二拳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你自己也试一次!”发怒的矮人在感觉这个人的鼻子已经被他打碎的同时咆哮说。
  布林•山德的凯西欧斯从山丘顶上看到了这件事,愤怒地大叫并且跑下山坡往布鲁诺的方向去。“应该有人教你一些外交礼仪!”他责骂道。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你这个沼泽猪之子!”就是布鲁诺威胁性的回应。“肮脏的你们欠这个黑精灵你们的命还有家!”他对周遭所有听得见的人大吼,“你们居然把他当恶人来对待!”
  “给我讲话小心点,矮人!”凯西欧斯反驳说,他试探性地抓住了剑柄。矮人们在领袖面前排成一列,凯西欧斯的人马也聚集到他身边。
  然后第三个声音清楚地传来。“你自己小心点,凯西欧斯!”塔马兰的阿果瓦警告说。“如果我有矮人的勇气,我也会对坎普做同样的事!”他向北一指。“天空很晴朗,”他大喊,“但是如果没有黑暗精灵,现在那里就是焚烧塔马兰的烟了!”这个塔马兰的发言人跟伙伴们走过去加入布鲁诺的战线。两个人轻轻地把崔斯特从地上抬了起来。
  “别担心你的朋友,勇敢的矮人,”阿果瓦说。“他会在我们镇上被细心地照料。我或是塔马兰的人都不会再用他的肤色或是他们种族的名声来判断他了!”
  凯西欧斯的怒气爆发了。“叫你们的士兵给我滚出布林•山德!”他对阿果瓦大吼,但是这是个无效的威胁,因为塔马兰的人都已经离开那里了。
  布鲁诺对于黑暗精灵的安全很满意,于是跟他的族人去寻找战场上其余的伙伴。
  “我不会忘记这件事的!!”坎普从山丘底下向他大叫。
  布鲁诺对塔尔歌斯的发言人吐了一口口水,然后继续前进。
  十镇的联盟在共同的敌人倒下的时候就瓦解了。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00:5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尾 声
  
          在山丘的四周,十镇的渔人们在倒下的敌人间走来走去,掠夺他们身上的些许财物,并且把剑插进那些还没死的不幸人们身上。
  但是在这血腥景象当中却出现了一丝怜悯。一个蜜酒镇民将一个已经跛了,不省人事的年轻野蛮人翻成背朝上,准备要用匕首结束他的生命。布鲁诺来到他们身边,然后认出了这个少年就是打凹他头盔的掌旗手,于是他要这个渔夫先别刺下去。“别杀他。他只不过是个小男孩,他一定不清楚他跟他的族人做的是什么事。”
  “去你的!”渔夫发怒说。“那我问你,这些贱狗会怜悯我们的孩子吗?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坟墓了。”
  “我再说一次,你不准动他!”布鲁诺咆哮说,他的斧头不耐地敲在他的盾牌上。“我很坚持!”
  渔夫吼了回去,但是他在战斗中看过布鲁诺的武艺,知道最好少惹他。他恨恨地叹了一声,然后离开去寻找其他没人保护的牺牲者。
  这个男孩在草地上翻身,并且呻吟。
  “所以你还没死嘛!”布鲁诺说。他跪在这个少年的头边,抓着他的头发一把拉起来,眼睛对着他的眼睛,“好好听我说的,男孩。我在这里救了你的命,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但是不要认为你已经被十镇的人原谅了。我希望你看看你的族人带来的悲惨结果。也许你的血液中就带有杀戮的因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应该让那些渔夫的刀在这里解决你!但是我感觉你不太一样,你会有时间向我证明的。”
  他继续说:“你要在我们的矿坑里服侍我还有我的族人五年,直到你证明自己有资格得到生命与自由。”
  布鲁诺看到这个少年已经又昏过去了。“那就别在意了,”他喃喃地说。“你在做到这一切之前要听我的,不要怀疑!”他把野蛮人的头放回草地上,轻轻地。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相当惊讶,但是没有人真正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即使是布鲁诺本身,无论他如何猜想,都没办法预见这个男孩,沃夫加,将会成为足以改变冻原历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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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方的远处,在世界之脊高耸山峰间的一条大路上,阿卡尔•凯梭在克林辛尼朋提供的悠闲生活中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他的地精奴隶们又从商队那里抓来一个女孩子给他玩弄,但现在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烟气在十镇方向的天空中飘了起来。
  “野蛮人,”凯梭猜。他跟路斯坎的巫师在东流亡地的时候听过各部落联合的传言。但是这不关他的事,为什么关他的事呢?他现在在这魔晶塔中拥有他想要的所有东西,不想再到别的地方去了。
  他自己的意志里面,没有其他的欲望了。
  克林辛尼朋是件透过自身魔法而得到生命的法器。而它生命其中一部份就是征服与控制。碎魔晶并不满足于待在孤立的山上,在这里的仆人只有低等的地精。它想要更多,它想要权力。
  凯梭看到烟柱的时候,他潜意识中对十镇的回忆激起了碎魔晶的渴望,所以它用它的力量向凯梭暗示着。
  一个突如其来的景象抓住了凯梭内心深处的需要。他看到自己坐在布林•山德的宝座上,拥有无可计算的财富,被他的整个朝廷所尊敬。他想像着路斯坎巫士塔中的法师听到阿卡尔•凯梭成为十镇与冰风谷的统治者时,会有怎样的反应?特别是艾尔德路克跟丹帝巴。他们到时候会不会向他献上一件袍子?

  虽然凯梭非常满足于他目前的悠闲生活,但这个想法还是相当吸引他。他继续幻想着,寻找着能够达成他野心的方法。
  他排除了像统治这个地精部落一样统治那些渔人的可能性,因为连那些最笨的地精也对抗了他强大的意志力好一阵子。当那些地精离开塔的力量范围之时,它们就又获得了决定自我行动的能力,会逃到山里头。不,这种简单的统治法不可能对人类有效的。
  凯梭考虑着是否要用他在魔晶塔内所感受到的强大力量,那是比他听过的任何东西,甚至比巫士塔还要巨大的毁灭性力量。这会很有帮助,但光是这样还不够。即使是碎魔晶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必需要在阳光下吸取新的力量来补充消耗掉的能源。再说,十镇的人太多太分散,没办法用单一的力量全部控制住,凯梭也不想毁灭他们所有的人。地精是很好用的,但巫师希望有真的人在他面前下拜,就像那些在他生命中不断折磨他的人。
  在他得到碎魔晶的之前的生命中。
  最后,他的思索得到了一个必然的结论。他需要一支军队。
  他想到了现在他所操纵的地精,它们将会盲目地满足自己每一个愿望,甚至欣然为自己而死(事实上,有一些已经这样做了),但是它们的数目怎么算都不够占领广大的三个湖区。
  然后碎魔晶再次悄悄地给了巫师一个邪恶的主意。“在这一带广大崎岖的山区,”凯梭大声喊了出来,“有多少山洞与洞窟呢?又有多少地精、食人魔、甚至巨魔与巨人住在这里呢?”他心中一个邪恶的远景开始成形。他看到自己站在地精与巨人大军的前头,扫过平原,没人能阻止,没人能抗拒。
  人们将会因他而颤抖!
  他靠回柔软的枕头上,叫来一个新的侍女。他心中想着一个新游戏,以前在一个奇怪的梦中梦到的;让她祈求、啜泣,最后让她死。巫师知道他要仔细考虑成为十镇之主的可能。但是这不必急;他有很多时间。地精随时都能帮他再找到一个玩物。
  克林辛尼朋似乎也很平静。它将种子播在凯梭的心里,它知道这种子将会成长成征服十镇的计划。但就像凯梭一样,它没有必要着急。
  碎魔晶的等了一万年才回到世间,才看到这个重拾权力的机会。它可以等待。
发表于 2006-9-6 13:02: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才第一章啊!全部发完不知道要看多久,不知道能不能直接把文件传上来,这样也好收藏啊。我的电脑上也有《龙枪》系列的小说,但不知道怎么上传 [s:2]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17:45: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篇 沃夫加

第九章 不再是个小男孩

           光听到这个字,就会令人产生神圣又沉重的感觉。传统,在黑暗精灵语中,称之为“苏筹克”。就如同其他所有语言一般,这个字念出时带有无比的负担与力量。
  传统。它是我们的根源,与古老遗产的连结。它提醒我们,人的群体将会跨越时间而存在。对很文少人与社会来说,传统是结构与法律的根源,是否认那些法外之徒狂妄的宣称与盗贼的错误行为的存在。它是在我们心中、灵魂里不断回响的声音,透过强调我们的过去,来提醒我们的现在。对很多人来说,传统甚至比法律还重要;它是宗教、信仰,引导着社会伦理。对很多人来说,传统就是神、古老的仪式与圣文,被抄写在无法辨识、泛黄的古老卷轴中或雕刻在永恒石碑之上。
  对那些人来说,传统就是一切。
  我的个人意见是,传统是一把双刃的剑,而且如果挥舞在错误的方向上,将更加可怕。
  我过去看过魔索布莱城的“传统”,奉献家族之三子的仪式(差一点我也成为牺牲者),以及黑暗精灵学院的方法。传统使得在格斗武塔中,我姐姐对我的强迫正当化,并且夺走我拒绝那无耻仪式的理由。传统让主母们能维持权势,阻止男性获得地位。即使是在那黑暗之城里各贵族间的邪恶战争,也是根源自传统,传统让这一切都正当化了。
  这样的失败并不是黑暗精灵所独有。我常常坐在凯恩巨锥的北面看着广大冻原,以及其上蛮族营火的闪动。蛮族,也是个完全被传统所吞没的种族,完全依附着当年让他们可以在这荒野之地生存下来的古老诫命和方法,即使这些传统在现在对他们的伤害绝不比帮助小。冰风谷的野蛮人们随着驯鹿群由谷地的一端迁移到另一端。在古老的日子里,那是他们惟一可以生存的方式。但是在现在,如果他们愿意用皮毛与牲畜与十镇的人交换南方坚固的材料,他们早就可以建造坚固可以永久使用的家园了。
  在很久以前,在还没有其他的、又明进入北地之时,蛮族们拒绝接受冰风谷里任何不是蛮族的人,各部族常联合起来将入侵者驱逐出境。在那段日子中,任何入侵者都将是此地稀少的食物跟资源的竞争对手,所以这样的种族歧视是对生存来说是必要的。
  十镇的人并不是这些野蛮人的竞争对手,他们自己有着高超的捕鱼技巧,并且跟路斯坎间有着很好的贸易关系,我猜大部分人甚至没吃过鹿肉。但传统要求野蛮人不准与这些外来者为友,甚至还要常常与其作战。
  传统。
  这个字是多么的沉重啊!又是多么的有力啊!它给我们根源与背景,透过过去给我们希望,但也常常造成报复性的破坏与拒绝改变。
  我从来不会假装我了解其他民族深到可以要求他们改变旧有传统,但对我来说,无顾世界如何变化而固执于传统,是多么的愚蠢啊!
  这世界不断地在变化。魔法与科技不断地进步,人口的兴盛和衰落,甚至种族的混血,如同半精灵社群的产生,也造成了世界的改变。世界不是一成不变的,而如果我们认知的根源——传统一成不变的话,我想,我们就完了,我们就走进末日了。
  我们将在这把双刀剑的黑暗面之前倒下。
  
  ——崔斯特·杜垩登
  
  瑞吉斯背靠着他最喜欢的树,懒懒地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大哈欠。阳光穿过重重树枝,把他的脸颊照得发亮。他的钓竿稳稳地竖在他的身旁,然而钓钩已经很久不曾挂上饵了。瑞吉斯很少钓到鱼,但是他对于自己从来不浪费鱼饵这件事相当自豪。
  从独林镇回来之后,他每天都会到这里来。他现在在布林·山德过冬;跟他的好朋友凯西欧斯在一起。这座在小丘上的城市无法跟卡林港相比,但是此地发言人宫殿般的宅邸却是整个冰风谷最豪华的。瑞吉斯认为自己说服凯西欧斯请他到这里过冬真是个明智的抉择。
  一阵冷风吹过都尔登湖,带走了半身人心满意足的轻叹。虽然六月已经过了一半,但这还是此处短短夏季第一个天气热的日子。瑞吉斯决定要好好利用这一天。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在早上出过门了,他想要待在这个地方,脱光衣服,让太阳好好地将温暖注入他的每一寸肌肤,直到日落。
  湖上的一声怒嚎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半张他沉重的眼皮。他所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情是,经过了一个冬天,他的肚皮明显地大了许多,这让他觉得很满足。从他平躺的角度来看,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脚趾尖。
  有四艘船正在横度湖面,两艘是从塔马兰镇而来,另两艘则是来自塔尔歌斯镇。它们不断地变换位置,改变方向越过对手,它们的水手互相对挂着对方城市旗帜的船诅咒并且吐口水。从布林·山德战争以来的四年半,这两个城市实际上是处于战争状态。然而他们的战争大部份是用嘴巴跟拳脚,而非武器。很多艘船被撞到岩石上或是搁浅在海滩边
  瑞吉斯无奈地耸耸肩,再次把头钻回他折好的背心。这几年十镇没有什么大改变。瑞吉斯跟其他的一些发言人曾经对各社群的联合抱着高度的希望,虽然塔尔歌斯的坎普跟塔马兰的阿果瓦在战后为了黑暗精灵起了很大的争执。
  即使同在湖边上,这些长期以来敌人之间的善意只维持了很短的时日。凯迪内瓦镇跟凯柯尼镇之间的停战协定只持续到凯迪内瓦的船在凯柯尼让给他们的湖面上捕到一条五尺长的稀有鱼类时为止,那个地方是为了补偿被东流亡地扩张的船队夺走的水域而让出来的。
  更有甚者,在南方红水湖上的两个朴素而勇猛的镇:蜜酒镇与道根之洞强烈地要求布林·山德和塔马兰给予补偿。他们在布林·山德斜坡的战役中蒙受了重大的伤亡,然而他们从来不觉得那是跟自己有关的事。他们认为在联合各镇的努力中得到最大利益的地方必须付出代价。那些北方的城镇当然拒绝这个要求。
  所以统一有利的教训一下子就被抛在脑后了。十镇还是跟以前一样分散。
  事实上,在战争中得到最大利益的是独林镇。十镇的人口一直维持没有多大改变。很多来寻求发财的人和逃亡的恶棍持续渗进这个地区。但是也有相同数目的人被杀,或是了解到这里的野蛮而回到待人亲切的南方去了。
  然而独林镇却显著地成长了。都尔登湖一直是这几个湖当中,硬头鳟产量最多最稳定的,而由于塔尔歌斯镇与塔马兰间不断争斗,加上布理门镇所在的位置又常受盛冈河汜滥的困扰,独林镇就成了这四个地方当中最吸引人的。这个小社群的人们甚至用标语将这里形容为“半身人英雄的家”,以及几百哩之内惟一有树荫的地方。
  瑞吉斯在战后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发言人的地位,这是出于他跟镇民的共同决定。独林镇现在声名大噪,并且摆脱了“恶棍熔炉”的恶名,它需要更积极的人坐在议会的位置上。瑞吉斯也不想再被那些责任缠身了。
  瑞吉斯当然还是找到了一个方法把他的声名换成利益。每一个新到这里的移民必须把第一次渔获物的一部份缴交出来,换取挂独林镇旗帜的权利,而瑞吉斯说服了新发言人和镇的其他领导者说,如果他的名字被用来号召新移民,那这些税金他也应该分到一份。
  当他想到他可观的财富时,半身人快乐地笑了。他平静地度日,整天很悠闲,大部份时间靠在他最喜欢的、长满青苔的树上,将钓鱼线放到水中,然后等着一天过去。
  他的人生经历了这样一个舒适的转折,而他现在惟一做的工作就是雕刻骨饰。现在他雕刻的东西价格比以前贵了十倍,这有一部份是来自于他的小小名气,但大部份还是由于他说服了来到布林·山德的鉴定家,说他独特的雕法跟风格使得他的雕刻品有特殊的艺术与审美价值。
  瑞吉斯拍了拍挂在他坦露胸部的红宝石魔坠。最近他好像能“说服”任何人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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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锤子打在闪耀的金属上,发出了响声。火星从砧上呈弧形地四溅,然后消失在石室的黑暗中。沉重的锤子轻松地被一条巨大而充满肌肉的手臂引导,锤打着一次又一次。
  这个铁匠在这个小而热的房间中只穿着一件裤子,系了一个皮围裙在腰上。煤烟在他宽阔的肩膀与胸膛的肌肉缝中形成了一条条的黑线,他的汗水在这个打铁坊橘色的光线中闪耀着。他的动作很有规律,永不疲累的轻松似乎不可思议,好像他是在人类出现之前创造了世界的神一样。
  当他感受到这块铁在他的锤打下变得坚硬,认可的微笑出现在他脸上。他以往从来没有在金属上发现过这种力量;这让他测试了自己精力的极限,他感觉到自己轻微地颤抖,这就像能让他证明自己很强壮的战争一样吸引他。
  “布鲁诺会很高兴的。”
  沃夫加停下来一阵子,思考他想法中的意涵。虽然他记得自己第一天到矮人矿坑里面时的经历,他还是笑了。他那时是一个多么顽固又愤怒的青年啊!被一个大声抱怨的矮人骗走了光荣战死在沙场的权利,这个人辩护说,自己主动加诸不想被同情之人身上的同情心是一种“太棒的事”。
  在他定的契约中,这是他七尺高的身躯弯着腰在矮人矿坑中工作的第五个,也是最后一个春天。他渴望辽阔冻原的自由,他在那里可以尽情将手臂高高伸展到能接触太阳的温暖或是月亮无形的引力。或是他可以伸直腿平躺着,让无尽的寒风用冰冷轻触着他,水晶般的星光用未知地平线神秘的景象充满了他的心。
  虽然有诸多不便,但沃夫加还是得承认他会想念矮人厅室中的热风与噪音。他本来被自己民族的野蛮规范绑着,这些规范认为被俘是很羞耻的一件事。在他身为奴隶的第一年,他不断念诵坦帕斯之歌,希望坦帕斯给予他力量,避免因为跟南方软弱而定居之人在一起而被同化。
  布鲁诺跟他所敲打的金属一样顽强。这个矮人公然宣称不爱战斗,但是他挥动那充满凹痕的斧头确是致命的精准,并且可以在谈笑间就打倒像食人魔般强壮的对手。
  在他被俘虏的早期,矮人对沃夫加来说一直是个谜。年轻的野蛮人被迫要尊敬布鲁诺,因为布鲁诺在战场上光荣地打倒了他。即使如此,他们两个在战场上很明显地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但是当沃夫加在矮人的双眼中看到了一种坦诚而深植的感情时,他困惑了。他跟他的同族前来掠夺十镇,可是布鲁诺对他的模糊态度比较像是一个严父,而不是站在奴隶主的冷酷角度。然而沃夫加还是一直记得他自己在矿坑中的阶级,因为布鲁诺常常对他暴跳如雷并且使用侮辱性的字眼,要沃夫加做卑贱甚至可耻的工作。
  过了漫长的几个月之后,沃夫加的怒气也消散了。他开始坚忍地接受这些苦难,留意布鲁诺的命令而毫无疑问或抱怨。渐渐地,情况变得越来越好。
  布鲁诺教他如何在打铁坊里工作,之后又教他如何将金属打造成武器或工具。最后,在一个沃夫加永远无法忘却的日子里,他得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作坊和铁砧,他可以在那里独自工作,不被监视。然而布鲁诺还是会常常探出头来,对于他错误的一锤加以抱怨,或是给予他一些指导。但重点不在于沃夫加获得的自由,而是他在这个小工坊中重拾了自信。自从他第一次举起了属于自己的打铁锤,一个奴隶守分的坚忍就被一个匠人对作品饥渴与细心的献身所取代。这个野蛮人发现他自己受不了任何一个小小的瑕疵;他有的时候为了一个小小的不完美而重新制作整件东西。沃夫加对于这个想法的改变感到喜悦,认为这是一个在未来能帮助他很多的特质,然而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布鲁诺称之为“品格”。
  这项工作在肉体上也带给他许多报偿。切削石头与锤打金属使得他的肌肉更加结实,使他瘦长的年轻身躯转变成强壮得无与伦比的壮硕肉体。而他拥有了过人的精力,因为矮人永不休止的工作节奏,让他的心肺能力到达了高峰。
  沃夫加鲜明地忆起他在布林·山德战役之后第一个有意识的想法,就是他发誓当他身为奴隶的期限一满,他就要杀了布鲁诺来报复。他羞愧地咬紧了嘴唇。他现在惊讶地了解到,他在布鲁诺·战锤的管教之下已经变成了一个更棒的人,向这个矮人举起武器的想法让他觉得很难受。
  他将情绪化为行动,他的锤子用力锤在铁上,渐渐将它坚硬得无可置信的前端锤成剑刃的形状——这将会是把好剑。
  布鲁诺会很高兴的。

第十章 聚集的黑暗

  半兽人涂尔加明显藐视着面前的地精葛洛克。从有记忆以来,他们各自的部落就是处在战争之中。他们一起住在世界之脊的一个山谷中,用他们好战的野蛮残忍来争夺土地与食物。
  而他们现在站在同一块士地上,武器没有出鞘,他们是被一个比他们之间仇恨更大的力量逼到这个地点的。在任何其他地方、其他时刻,这两个种族都不可能如此靠近却还保持和平。但是现在,他们在沉默的威胁以及危险的监视之下不得不合作,因为他们被命令要将他们之间的岐异放在一边。
  涂尔加跟葛洛克转身,并肩走向他们未来主人所在的建筑物。
  他们进入了魔晶塔,站在阿卡尔·凯梭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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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两个部族加入了他不断膨胀的队伍之中。几个不同族群的地精兵团布满着这座塔所在的高原;螺旋枪族地精、屠杀族半兽人、割舌族半兽人,还有许多其他的种族都来尊奉他为主人。凯梭甚至还控制了一大族食人魔、少数的巨魔、四十多个亚巨人亚巨人(Verbeeg):一种体型较小的巨人,通常被认为是巨人中较次等的。但他们通常并不笨,也不胆小,惟一的缺点是很自私。盗贼,虽然是巨人族中最不起眼的。
  但是他最高的成就是让一群霜巨人霜巨人(Frost Gaint):居住在冰天雪地中,拥有寒冰力量的巨人族。直接走进来,渴望能取悦克林辛尼朋的支配者。凯梭本来对自己在魔晶塔中的生活感到很满意,因为他所有一时兴起的念头都被他遇见的第一个地精部落顺服地执行了。这些地精能够袭击贸易商队,并且补充一些人类女性供这个巫师享乐。当时凯梭的生活既惬意又轻松,就像他所喜欢的方式一样。
  但是克林辛尼朋并不满意。碎魔晶对力量的渴望是永不知足的。在它得到一些东西之后,它会安分一阵子,然后再要求它的支配者去做更大规模的征服。它不会公然反对凯梭,因为在他们之间不断进行的意志斗争中,凯梭拥有最终的决定权。这块小小的碎魔晶隐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但是若没有了支配者,它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却少了一只手将它从鞘里面抽出来。所以克林辛尼朋借由操纵来实行它的意志,它将征服的幻影投射到凯梭的梦中,让凯梭看到拥有权力能够做哪些事。它在这个曾经是卑微学徒之人的鼻子前挂了一根他无法拒绝的萝卜——尊敬。
  凯梭的身份曾经像是路斯坎自负巫师(而他自己的感觉是所有人)的痰盂,所以他很容易地就被这样的野心所俘虏了。他曾经跪倒在重要人物靴子旁的尘土中,所以他渴望能够将角色掉转过来。
  碎魔晶常常提醒他现在他有了机会能将自己的梦想变成现实。只要拥有他最珍视的这水晶,他就能够成为征服者,他可以聚集一大群人,即使是巫士塔的巫师们,只要提起他的名字就会颤抖。
  他还是继续保持耐心。他已经花了好几年时间学习如何狡猾地操纵一个地精部族,然后再去找第二个。他已经收服了十二个部族,而将这些部族之间与生俱来的敌意转化为对他效忠的共同原因则是一个更大的挑战。他以往是一次收服一个,等到确定这些人都全心遵从他的意旨之后,他才敢去找另外一群人。
  他获得了很好的成效,于是他现在很有把握地同时召唤了两个互相为敌的部族。涂尔加跟葛洛克已经进了魔晶塔,两个人都在找一种可以不激怒巫师又杀死对方的方法。然而当他们跟凯梭短暂讨论了一阵子之后,他们就像老朋友一样开始谈论着他们未来在阿卡尔·凯梭的军队中作战所能获得的荣耀了。
  凯梭回到了他的枕边,开始思索他的好运。他的军队真的已经成形了。他有霜巨人可以做他的战场指挥官,有食人魔可以做他的战场护卫团,有亚巨人可以做他的敢死突击队,还有巨魔,卑劣而让人害怕的巨魔,可以做他的贴身护卫。而在他到目前为止的计算中,他有一万狂热忠诚的地精军队能够执行他毁灭的计划。
  “阿卡尔·凯梭!”他对在他沉思期间为他修指甲的侍女大叫。这个女孩子的心智很久以前就被克林辛尼朋摧毁了。“冰风谷的暴君万岁!”
  在这些冻原的遥远南方,定居的人们可以把更多时间花在休闲和沉思上,而不是汲汲于维生。此处巫师以及未来的巫师没有那么地稀少。那些真正的法师,一辈子学习这种神奇技艺的学生,用对魔法的适当敬意来使出他们的技艺,他们总是对施法可能造成的后果有高度的警觉。
  除非心中充满对力量的贪婪(这对一个法师是非常危险的),否则真正的法师会很沉着小心地进行他们的实验,因而很少造成灾害。
  然而那些未来的法师,在某种程度上有法力的人,也许他们找到了一个卷轴、一本高深的魔法书或是一个带有法力的物品,就常常会搞出不幸的灾难来。
  这就是这一天晚上在远离阿卡尔·凯梭与克林辛尼朋一千哩的某处所发生的情形。一个充满光明未来的年轻巫师学徒得到了一张威力强大魔法阵的图表,然后他找到了召唤的魔法。他深深被这种力量所吸引,在他师父的秘密笔记本里面找出了一种恶魔的真名。
  从异界中召唤实体到这里来役使是这个年轻人的特殊偏好。他的师父准许他在受自己监督的情况下召唤小恶魔来,希望能实地示范潜在的危险,并且再次强调小心的重要。事实上,这些示范只是让这个年轻人对这种技艺更有兴趣而已。他曾经要求师父让他试着召唤一个真正的恶魔,但是巫师知道他还没准备好。
  这个学徒却不同意。
  他当天就把魔法阵画好了。他非常有自信,所以没有花第二天的时间来检查那些神秘文字跟符号,(很多巫师会花一个礼拜)也不想用来召唤其他比较弱的东西,比如说小恶魔,来试验这个魔法阵。
  他现在坐在魔法阵中,眼睛注视着铜盆上的火焰,这是被当作通往深渊魔域的大门。他过度自信地微笑了,这个未来的法师召唤了恶魔。
  厄图,这强大的恶魔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从远处的另一界中传来了它的名字。如果是在平常的话,这只巨兽会忽略掉这样一个微弱的呼声;这个召唤者完全没有足够的力量能够驱使这只恶魔乖乖听话。
  但是厄图听到这个冥冥中注定的呼声时非常高兴。好几年前,它就感受到物质界有一阵能量的波动,他相信这将是他一百万年前就开始的追寻过程中的高潮。这恶魔最近几年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它很渴望有一个巫师为它开路,它才能够来到物质界去寻找。
  这个年轻的学徒感到自己被铜盆火焰的催眠之舞所吸引。四窜的火苗聚集成惟一的一道火焰,就像是大几十倍的烛火,它嘲弄地前后摇摆着。
  这个被催眠的学徒并没有警觉到火焰的密度已经大幅增加了。火焰越跳越高,闪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它的色调渐渐移向高热的白色。
  前后摇摆。前后摇摆。
  它摇得越来越快而且猛烈,快到能够提供力量去支撑等在另一边的强大实体。
  前后摇摆。前后摇摆。
  那个学徒正在流汗。他知道这个法术的力量已经超越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了,魔法已经掌控全局,并且有了自己的生命。而他并没有力量去制止。
  前后摇摆。前后摇摆。
  他看到了火中的黑暗阴影,巨大的爪子,还有蝙蝠一般的翅膀。而它居然如此巨大!用它们同类的标准来看也大得不得了。
  “厄图!”年轻人叫了出来,这是被魔法的需求迫使而叫的。这个名字在他师父的笔记本中并没有被完全确认,但是他很清楚地看出这是一个强而有力的恶魔,在深渊魔域的权力阶层中仅次于那些魔王。
  前后摇摆,前后摇摆。
  现在他看见了一个怪异、像是猴子的头,有着狗的肚子以及口鼻、还有野猪的牙齿;巨大、血红的眼睛从火焰里面瞪视着他。酸性的唾液滴入火中的时候发出嘶嘶的声音。
  前后摇摆。前后摇摆。
  火焰突然暴长,厄图走了出来。这恶魔完全没有停下来考虑有关这个愚蠢召唤它,现在却被吓坏的年轻人类的事。它开始慢慢地沿着魔法阵走,要找出这个巫师力量的大小。
  这个学徒终于让自己平静了下来。他居然召唤了一只大恶魔!这件事让他重新评估对自己身为巫师的自信。“站到我面前!”他命令说,他知道必须要有坚定的手才能够控制从低层界中来的生物。
  厄图完全不受干扰,继续它的步伐。
  学徒越来越生气。“你得听我的!”他大喊。“我把你带到这里,我也有办法折磨你!你听我的命令,我才会放过你,让你回到你们那肮脏的世界!现在立刻给我站过来!”
  这个学徒藐视它,这个学徒很自负。
  但是厄图在神秘文字的图样上找到了一个错误,这个致命的缺点使得魔法阵算不上完美。
  学徒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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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厄图更清楚地感觉到了物质界的那股力量,而它也能毫无困难地分辨出放射这股力量的方向。它张开巨大的双翅飞过许多人类的都市,在被看到之处都引起了骚动,但是它并没有兴趣停下来欣赏下面发生的混乱。
  它笔直地全速前进,飞过湖泊与山岭,飞越了辽阔的荒地。它飞向被遗忘国度最北的山脉世界之脊,以及他找了许多世纪的魔法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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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梭在他的军队于恶魔猛然下扑的阴影底下恐惧地四散之前就已知道它会到来了。克林辛尼朋早就告诉了他这件事,这个活生生的魔法宝石料想到了这个从低层界恶魔的行动,这恶魔已经垂涎它无数个世纪。
  然而凯梭并不担心。在他的力量之塔中,他很有自信能应付像厄图一样的强敌。他还可以在这件事上占到便宜。他是碎魔晶的正统支配者。这个东西已经跟他互相调和了,而就像从世界开端时遗留下来的其他许多魔法物品一样,克林辛尼朋不可能被暴力夺走。厄图打算支配这个宝石,所以它不敢对抗凯梭以至于激起克林辛尼朋的愤怒。
  当恶魔看到魔晶塔时,酸性唾液从它的口中流出。“几年了?”它胜利地大叫。厄图清楚地看见了塔门,因为这个恶魔不属于物质界,而它马上飞了过去。凯梭的地精,甚至是巨人都没敢阻挡它。
  巫师在魔晶关塔一楼的主厢房中等待着厄图,身边围绕着他的巨魔护卫。巫师知道这些巨魔在面对喷火的恶魔时没有多大用处,但是他希望这些怪物能增强恶魔对他的第一印象。他知道他拥有能够轻松地把厄图打到远方的力量,但是碎魔晶却灌输了他另外一种想法。
  那只恶魔会非常有用的。
  当厄图穿越狭窄的门廊进到巫师所在之处时,它突然停了下来。由于这座塔偏僻的位置,恶魔预想应该是一只半兽人或是巨人拥有这个碎魔晶。他打算要威胁或是欺骗这些低智慧的生物来取得魔法宝石,但是它却看到了身穿袍子的一个人类,一般说来应该是法师,使得它的计划不得不终止。
  “欢迎,强壮的恶魔,”凯梭很客气地说,深深地鞠了一躬。“欢迎来到寒舍。”
  厄图在愤怒中咆哮并且开始前进,在满心愤恨和对这个自鸣得意的人的嫉妒中,忘记了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克林辛尼朋提醒了它。
  一阵突如其来的闪光从塔的四壁上开始闪烁,让厄图像被沙漠中的十二个太阳般的光笼罩住,因而非常痛苦。这只恶魔停下来转动它敏感的眼睛。这光线很快就消散了,但是厄图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巫师轻举妄动了。
  凯梭得意地笑了。这个碎魔晶支持他。他洋溢着自信,再次对恶魔开口了,这一次他的语调严酷多了。“你是来拿这个的吧。”他从袍子里面拿出了碎魔晶。厄图的眼睛眯了起来,盯着这个他渴望已久的东西直瞧。
  “你不可能得到它的,”凯梭直接了当地说,又再度把它放回袍子底下。“这是我的,我找到了它,而它也不会承认你拥有它的权利!”凯梭人格上的致命缺点愚蠢的骄傲总是把他推向一条确定是悲剧的路,让他不断嘲弄陷于无助的恶魔。
  “够了!”内心的一种感觉警告他,他猜测这声音是来自于碎魔晶。
  “这不关你的事!”凯梭大声咆哮地顶回去。厄图向房间内环视了一会,思考着巫师在跟谁讲话。很明显,那些巨魔并没有注意他。为了预防,恶魔使用了好几种侦测的法术,他害怕有隐形的攻击者在场。
  “你是在嘲弄一个很危险的敌人,”碎魔晶坚持说。“我虽然保护你不受恶魔侵害,可是你是在破坏一个有价值的盟友之间的关系!”
  就像平常克林辛尼朋跟巫师沟通的情形一样,凯梭开始看到了这种可能性。他决定要让步,这是对他跟恶魔双方都有利的。
  厄图思考了它的困境。它杀不了这个无礼的人类,虽然这个恶魔很喜欢这种行动。而它也无法接受没有得到碎魔晶就离开这里,这是它这些世纪以来的生活目标。
  “我有一个建议,这是对你有利的协定。”凯梭故意诱惑它,避开了恶魔欲致他于死的目光。“站到我身旁,成为我所有军队的指挥官!有了你来领导、克林辛尼朋的力量、以及阿卡尔·凯梭在背后支持,他们一定可以马上横扫北地!”
  “你要我为你效劳?”厄图笑了。“你不可能控制我的,人类!”
  “你错估了情势,”凯梭反驳道。“想想看,这并不是效劳,而是加入一个能够摧毁和征服一切的战役!你会得到我最高的尊敬,强大的恶魔。我不会说自己是你的主人。”
  克林辛尼朋在下意识中的指示指导了凯梭。厄图比较不那么具威胁性的姿势显示他对巫师的提议有了一些兴趣。
  “想想看未来你能得到的报酬,”凯梭继续说。“按照你们的寿命来看,人类活不了多久的。阿卡尔·凯梭不在世上之后,谁会得到碎魔晶呢?”
  厄图邪恶地笑了,在巫师前面鞠了一躬。“我怎么能拒绝这么慷慨的提议?”恶魔用他令人恐惧、不属于这世界的刺耳声音说。“让我看看在我们光荣征服的道路有些什么,巫师。”
  凯梭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了。他的军队总算真正完成了。
  他得到了他军队的统帅。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17:48: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艾吉斯之牙
  
           当布鲁诺把钥匙插进满灰尘的沉重木门时,他的手上满是汗珠。他准备将自己毕生的技术与经验用在这最后一次的试验上,从此刻开始。就像所有精通打铁的矮人工匠,从他漫长受训生涯一开始,他就用兴奋与忧虑期待着这个时刻。
  他用力把门推开,里头是个小房间。木门唧唧嘎嘎呻吟抗议着,它已经多年没被开过了。然而这却让布鲁诺感到安慰,因为他害怕有人已经进到这里面去过,看到了他最珍贵的宝藏。他在这个很少用到的走道中环视了一下子,确定后面没人跟踪,然后他进了房间,将他的火把往前伸,好烧掉许许多多挂着的蜘蛛网。
  在这房间中惟一的东西是一个镶着铁边的木盒,用两条沉重的铁链捆住,再用一个大锁锁着。箱子的每个角上都垂挂着蜘蛛网,顶上有一层很厚的灰。对布鲁诺来说,这是另一个好的迹象。他再次看了看大厅,然后把木门尽可能小声地关了起来。
  他跪在箱子前,将火把放在身边的地上。有些蜘蛛网被火舌吞噬了,瞬间喷出了橙色的火焰,然后熄灭。布鲁诺从腰包里拿出一小块木头,然后从脖子的项链上拿下了一把银钥匙。他把木块稳稳地拿在手上,然后让另一只手尽可能放得离锁越低越好,轻轻地把钥匙插进了锁里面。
  现在到了最微妙的步骤。布鲁诺慢慢地转钥匙,一面仔细聆听。当他听到锁里的针发出了喀拉声,他就提起精神,迅速地把手缩回来,让锁头自己掉下来,松开了压在锁和箱子间的杠杆。小小的箭射进了木块,然后布鲁诺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机关是将近一世纪之前由他自己设的,但是他知道冻原杀夫蛇的毒性让它过了这么久之后还能轻易地致人于死。
  过度的兴奋压倒了布鲁诺对此时此刻的崇敬,他马上把铁链拉下,并且吹掉盒盖上的灰尘。他抓住了盖子,想要一下子掀开,但是他突然又慢了下来,他发现自己必须镇定,并且提醒自己每个动作都很重要。
  任何偶然发现这口箱子并且躲过死亡机关的人都会对其中的宝藏感到高兴。里头有银高脚杯、一袋金子、一把被价值较低的私人物品围绕着而竖立着的镶宝石短剑。那些物品是带凹痕的头盔、旧靴子,以及其他对小偷不构成吸引力的东西。
  但是这所有一切都只是陪衬的物品。布鲁诺想也不想,就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丢到地上。
  沉重的箱子底看来跟地板是一样高的,也看不出里面还能找到什么东西。但是布鲁诺狡猾地在地板底下挖了一个槽,然后完美地把箱子装在槽上,连观察力最敏锐的贼也会发誓它是放在地板上。矮人把手指戳进箱底一个伪装过的小孔,然后把他粗短的手指钩在洞口上。这块木板搁在这里也有许多年了,布鲁诺要很用力才能把它拿起来。”开始那块木板动也不动,然而突然间整块被拔了起来,害得布鲁诺往后跌了几步。他马上走回箱子边,小心地从箱子边缘之上望着他最珍惜的那些宝物。
  那是一块纯的秘银秘银(Mithril):一种奇幻世界常被提到的特殊金属,外表看起来如同白银。通常秘银所铸造的武器或护甲都是冒险者所追求的宝物。,一个小皮袋子,一只金盒子,一支顶端镶着钻石的银卷轴管,还是照布鲁诺多年之前所放的位置静静地躺在那里。
  布鲁诺的双手颤抖着,当他把箱子里珍贵的东西拿出来时,他必须停下来将手上的汗擦掉好几次,将可以放到袋子中的东西放进袋子,然后把秘银块放到他摊开了的毯子上。然后他快速地把假的箱子底放回去,把小孔上伪装的木块塞回去,再把用来瞒别人的宝物放了回去。他用铁链绕上箱子锁好,把一切恢复原状,除了他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把机关装回去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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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鲁诺在凯恩巨锥山脚下的隐匿处建了一个露天的打铁坊。这是在矮人山谷中人迹罕至的部份,北端有布理门小径通到围绕山西边的辽阔冻原,东面则是冰风隘道。布鲁诺很惊讶地发现这里的石头硬度强又纯净,深深地注入了大地的力量,很适合他的打铁坊。
  就像往常一样,布鲁诺用慎重而带敬意的脚步走到了这个圣地。他现在带着祖传的宝藏,他的心飘回了好几世纪之前的秘银厅,那是他们一族的古老故乡,他也想起了当他得到第一把打铁锤时,父亲对他说的话。
  “如果你有顶尖的打铁才能,”他的父亲说:“而且你又有幸活得够久,能够感受到大地的力量,那么你将会发现一个特别的日子。那是被加诸在我们种族身上的一种祝福(也有人说是诅咒),在一生中会有一次,而且仅有一次,我们种族中最棒的铁匠会做出一件比他们之前的任何作品还要好的武器。你要留心那一天的到来,孩子,因为你将会把自身很大的一部份投入那件作品里面。你一生中将不会再做出跟这个一样完美的作品,你自己会知道,所以你将会丧失一个工匠挥动铁槌的欲望。那一天之后,你将会发现自己的生命是一片空白,但是如果你真的发挥出你的血统应有的能力,那你将会造出一把传说中的武器,在你的骨骼灰飞烟灭之后很久仍然继续长存。”
  布鲁诺的父亲在侵袭了秘银厅的黑暗中被杀了,所以没有活到属于他的这一天,但是如果他真的活到这一天,现在布鲁诺背着的东西就会被他用掉了。然而布鲁诺并不觉得他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是件可耻的事,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做出一件令父亲的灵魂都感到骄傲的武器。
  属于布鲁诺的日子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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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周稍早,布鲁诺梦见双头锤敲打秘银块的影像。矮人马上了解到这个征兆的意义,也知道自己必须马上行动,做好准备以迎接即将到来的魔力之夜。现在空中的月亮又大又亮。它会在夏至那一天晚上成为完全的满月。那是季节与季节交替的灰色时间带,空气中激荡着魔法的因子。满月增加了那一晚的魔力,而布鲁诺相信自己可以透过念诵魔法咒文而得到威力强大的法术。
  如果矮人想要完全准备好,那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的工作开始于建造小的锻造炉。这是比较轻松的部份,他机械式地进行着,试着把思绪集中在手边的工作上,而不是分心去想要如何制作武器。
  现在到了他所等待的时刻了。他从包包中拿出了沉重的秘银块,感受到了它的纯度和强度。他曾经拿过类似的一些秘银块、他担心了好一会。他凝视着这块银色的金属。
  这金属保持方形的块状好一阵子。然后当神奇战锤的影像浮现在矮人眼前时,它的边缘开始变成圆形的。布鲁诺的心跳开始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他所看到的幻象变成了现实。
  他点起火炉,马上开始工作,他彻夜不休息,直到黎明的晨光驱散了来到他身上的魔力。他那天回家只是为了要去拿他保留下来要作为武器柄的精金。然后他回到炉边睡觉,之后又紧张地踱着步等待黑夜的到来。
  当白昼的光线一消失,布鲁诺就饥渴地回到工作岗位上。金属在他高超的技巧下轻易地被打成他要的形状,他知道在晨光打断他之前,锤子的锤头就能成形了。然而他还要工作好几小时,这一刻他感受到心中骄傲的情绪起伏。他知道他能够赶上自己严苛的时间表。第二天晚上他会将柄装上去,然后在夏至夜的满月底下,赋予武器魔力的准备就一切就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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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头鹰悄悄地扑向地面上的小兔子,它是被跟其他生物一样敏锐的直觉所引导。这在自然界是一场例行的杀戮,而不幸的猎物并没有警觉到猎食者的靠近。但是猫头鹰突然奇怪地被干扰了,这个猎食者集中的注意力在最后一刻被扰乱了。这头大鸟很少失手,但是这一次它飞回凯恩巨锥边的巢中,却没有带着食物。
  远处的冻原中,一头寂寞的狼像雕像般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当夏季满月的巨大银盘从地平线边缘升起时,它心中虽然焦急,但仍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它直等到满月出现在夜空中,就开始照狼族的古老习性嚎叫着。而这叫声也一遍又一遍地被远处的其他野狼和夜行动物应答着,一起对着诸天的力量高呼。夏至之夜开始了,魔法力在空中激荡着,使得除了不受本能影响的理性动物之外的所有生物都兴奋了起来。
  布鲁诺在感性的状态下清楚感受到了这份魔力。但是他专注于人生颠峰的工作上,进入了极度的专注状态。当他打开小盒子的金盖子时,他的手一点抖动都没有。
  威力强大的战锤被夹在矮人面前的铁砧上。它是布鲁诺最棒的作品,现在就已经非常有威力而美丽了,但是还在等待精微的神秘文字与咒语将它化为幽巾有特殊力量的武器。
  布鲁诺恭敬地把小银锤和凿子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走到战锤边。他毫不迟疑,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做这件复杂的工作,他把凿子放到秘银块上,用小银锤结结实实锤了下去。毫无瑕疵的金属发出了清脆的音色,使得矮人的脊椎在赞赏中颤抖。他心中知道一切的状况都很完美,当他想到今晚工作将会有什么样的成果,他又再次忍不住地颤抖着。
  他并没有注意到近处山脊上一心一意守护着他的阴暗眼睛。
  布鲁诺并不需要照着指示雕刻,这些符号早已经刻在他的心和灵魂上。他庄重地在战锤锤头的一面雕上莫拉丁锻魂者的铁槌跟砧子,又在另一面雕上矮人战神克蓝吉顿的十字斧。最后他拿出了银色的卷轴管,轻轻地打开了钻石盖子。当他看到里面的羊皮卷过了这几十年还在,他松了一口气。他将手上带油的汗水擦去,拿出了卷轴慢慢地展开,然后铺在砧上。开始,这个皮卷看起来是空白的,但是当满月的光照了上去,它上面那些具有力量的神秘符号就慢慢显现了。
  这些文字是布鲁诺一族的祖先传下来的,虽然他从来没看过,但是上面神秘的直线和曲线让布鲁诺有一种满足的亲切感。他的手在自信中稳稳地把凿子放到那些符号中间,然后开始把那些神秘的文字雕到战锤上。他感到魔力从羊皮卷上经由他传到了武器上。他很惊讶地发现,每当他在秘银上雕一个字,羊皮卷上的同一个字也随之消失。当他如此深深地出神于工作,时间对他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他雕完这些字的时候,他注意到月亮已经过了中天并且开始减小了。
  对于矮人专业技术的一大考验是要把守密者杜马松的法符镶上宝石。这个神之法符的线条跟那些神秘文字排在一起,掩饰住了力量的秘密来源。
  布鲁诺知道即将大功告成了。他把沉重的铁槌从夹子上拿下来,拿出了小皮袋。他必须深呼吸来让自己冷静,因为这是对他技术最后、也是最决定性的考验。他解开了袋子上端的束带,讶异于钻石尘在皎洁月光下发出的温柔光辉。
  在背后的山脊上,崔斯特·杜垩登由于想到将会发生什么事而紧张了起来,但是他很小心不去打扰到朋友的专心。
  布鲁诺再度稳定自己,在空中拍着袋子,里面的钻石尘高高地洒进了夜空。他把袋子丢到一边,两手抓起了战锤,举到头的上方。当他念诵力量的咒文时,矮人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吸走了,但是要到他完成整件工作,他才能知道自己做得怎么样。他雕刻的完美程度决定了他念诵咒文的成功与否,因为他已经把神秘文字雕在武器上了,而这些字的力量自动流入了他的心中。然后这份力量把钻石尘吸引到武器上,然后它的力量就能透过观察它所捕获钻石尘的多寡而得知。
  一阵黑暗落在矮人身上。他的头转了过去,他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维持他不倒。但是咒文让他精疲力尽,他已经无法负荷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这些咒语接连不断地从他口中说出,吸去他的力气,越吸越多。然后他倒下了,虽然在他的头撞到地面之前,他早已经完全失去意识。
  崔斯特转身跌向山脊,他也因为这个景象而虚脱了。他不知道他的朋友能不能活过今晚的严酷考验,但他还是为布鲁诺高兴。因为他目击了矮人一生中最颠峰的一刻,纵使布鲁诺自己没看到,这一瞬间战锤的秘银头因着魔法的生命而闪闪发光,吸引了如雨而下的钻石尘。
  没有任何一粒发光的钻石尘逃过了布鲁诺的召唤。

第十二章 礼 物
  
            沃夫加高高坐在布鲁诺岩的北面,他的双眼瞄准着下方巨大的岩石谷地,一心一意地寻找矮人已经回来的迹象。这个蛮族常常孤身一人来到此处,与他的思绪以及风的呻吟声相伴。在他正前方越过矮人谷之处就是凯恩巨锥以及迪尼夏湖的北半部。在它们之间的是一条狭长型的平地,以冰风隘道之名广为人知,这条路通向东北方以及开阔的平原。
  对这个野蛮人来说,这条路通向他的家乡。
  布鲁诺曾经说他会离开几天,一开始沃夫加很高兴能够暂时脱离矮人永不停止的唠叨与批评。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高兴没持续多久。
  “你在担心布鲁诺吗?”他后面传来一句话。他没转身,就知道那是凯蒂布莉儿。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猜想她只是随口问问,而且就算他否认,她也不会相信。
  “他会回来的。”凯蒂布莉儿一面说一面耸了耸肩。“布鲁诺跟山石一样顽强,冻原中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拦阻住他。”
  现在这个年轻的蛮族真的转而开始想这个女孩子的事了。很久以前,当布鲁诺和沃夫加之间建立了某种愉快的信任时,矮人就把他的“女儿”介绍给沃夫加,那是跟年轻野蛮人同年纪的人类女性。
  她表面上是个文静的女孩,但是内心中的火热和活泼却让沃夫加觉得很少遇到这样的女子。蛮族的女孩子在被养大的过程中,被教育成要把她们的心思意念埋在心里,这些东西对男人来说是不重要的。就像她的父亲一样,凯蒂布莉儿有话就直说,对于她的感受也都会坦诚相告,不让人有怀疑的余地。她跟沃夫加常有言词上的激烈争论,但是沃夫加还是很高兴有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伙伴,她不会因为自己的人生经验多而看扁他。
  凯蒂布莉儿在他当奴隶的第一年帮助他度过了很多困难,并且在他一无所有之时尊敬地对待他(虽然他们两人很少意见一致)。沃夫加甚至觉得她间接地影响了布鲁诺把他收为弟子的决定。
  她跟他一样大,但是在许多方面凯蒂布莉儿似乎都比他更年长,她有一种坚毅的内在特质,让她能够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但是在其他方面,凯蒂布莉儿却永远是个小孩子,比如说走路蹦蹦跳跳的。这种活泼和文静、沉着和不受拘束快乐的独特平衡深深吸引着沃夫加,并且让他每次跟这个女孩子讲话的时候都会紧张。
  当然,还有其他的感觉让沃夫加面对凯蒂布莉儿的时候处境变得更加不利。无法否认,她非常漂亮,浓密的褐色头发被在肩上,蓝色深到不能再深、能看透所有东西的慧黠双眼在凝视任何追求者的时候都会使他们的脸红了起来。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肉体魅力之外的东西吸引了沃夫加。凯蒂布莉儿这样的女孩子是他从未遇到过的,她的行为并不符合冻原上沃夫加被教导的那种女性应扮演的角色。他不确定自己是否喜爱女人的这种独立性。但是他无法否认自己被她强烈吸引。
  “你常常来这边,对吧?”凯蒂布莉儿问。“你在寻找什么呢?”
  沃夫加耸耸肩。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地知道答案。
  “你的故乡吗?”
  “也有。还有其他女人不懂的东西。”
  凯蒂布莉儿笑了笑,将这不经意的侮辱置之度外。“那你教我。”她逼问他,语气中夹带着一些讽刺的意味。“也许我的无知能够在这些问题上带给你一些全新的观点。”她跳下岩石,绕过野蛮人,在他身边的突出岩块上坐了下来。
  沃夫加讶异于她优雅的动作。就像她的个性是独特的混合体,却如同磁石般吸引人,她的体格也让人觉得是个谜。她又高又瘦,所有的动作都很灵敏轻巧,但她又是在矮人的坑穴中长大的,很惯于做繁重的工作。
  “我在寻找冒险与还没实现的誓言。”沃夫加故作神秘地说,也许他是要让这个女孩有更深的印象,但更是为了坚持他的想法:有些事情是女人应该关心的,有些则不必。
  “你一定会去实现的誓言,”凯蒂布莉儿推论说,“只要你有机会。”
  沃夫加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我们族人的传统,是我父亲被杀之时加诸在我身上的重担。那一天将会到来…”他越说越小声,然后他渴望地回头望了望越过凯恩巨锥那边辽阔而空旷的冻原。
  凯蒂布莉儿摇了摇头,褐色的发丝在她肩上跳动着。她看透了沃夫加神秘的外表,了解到他为了所谓的荣誉打算采取危险甚至是自杀性的行动。“我看不出是什么迫使你做这些事。希望你的冒险一切顺利,但是如果你进行的理由只是你自己想的,那你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一个女人懂什么荣誉?”沃夫加生气地大声反驳说。
  但是凯蒂布莉儿并没有被吓到,也没有退让。“难道你认为只因为你的裤裆里有某个东西,你就掌握了一切吗?”
  沃夫加把他红得不能再红的脸别了过去,他没办法接受一个女孩子居然会讲这种话。
  “此外,”凯蒂布莉儿继续说,“你可以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我知道你在担心布鲁诺,你无法否认的。”
  “你只知道你想知道的东西!”
  “你真的很像他,”凯蒂布莉儿突然说,她转移了话题并且忽视了沃夫加的评论。“你比你愿意承认的更像那个矮人!”她笑了。“两个人都很顽固,两个人都很自负,而且两人都不愿承认自己对对方的感觉。随便你怎么说吧,冰风谷的沃夫加。你可以骗我,但是对你自己…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从位子上跳了起来,然后跳下岩石,奔向矮人的矿坑。
  沃夫加看着她离去,虽然他很生气,他还是用赞赏的眼光瞧着她轻摇的臀部和优雅的脚步。他没办法停止思考自己为何对凯蒂布莉儿如此疯狂。
  他知道如果他好好去思考,他将会像往常一样发现她的观察真是一语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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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杜垩登耐心地守护他那不省人事的朋友已经整整两天了。虽然他很担心布鲁诺,对神奇的战锤也很好奇,但是这个黑暗精灵还是礼貌地保持离这个秘密锻造炉一段距离。
  好不容易到了第三天的破晓,布鲁诺动了动,伸直了身体。崔斯特静静地走开,下到他知道矮人将会经过的道路。他找到一块适当的空地,急急忙忙搭上了帐棚。
  一开始,阳光对布鲁诺而言只是一片模糊,他花了好几分钟才重新适应了周遭的环境。然后他就把视线集中到闪闪发光的战锤上面。
  他很快地环视了一下,寻找有没有钻石尘落在地上的迹象。他没有找到,他的期望也变得更高了。当他举起这棒极了的武器,他再次颤抖,他把它倒转过来放到双手上,感受它完美的平衡与不可思议的力量。当他看到秘银上三个神明的符号,他松了一口气。钻石尘因着魔力熔进那些深深刻着的线条。由于他的作品实在太完美了,布鲁诺感到无比的喜悦,而他也开始了解到父亲所说的空虚了。他知道自己永远没办法再做出一样好的东西了,他也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他是否能够再度举起打铁的锤子。
  矮人试着要理清他混杂的思绪,他把银锤跟凿子再度放回盒子里,把卷轴放进管子,虽然羊皮上面的字迹已经消失而且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他突然发现到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而他的力量被魔法吸去,还没恢复过来。他把他还能背得动的东西尽可能收好,把巨大的战锤扛在肩上,然后吃力地走回家。
  当他来到崔斯特·杜垩登的帐棚附近时,烤兔肉的香味正欢迎着他。
  “你旅行回来啦?”他对朋友大声招呼说。
  崔斯特眼睛紧盯着矮人的眼睛,他不想流露出他对战锤的过分好奇。“关于你的问题,好矮人,”他说着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你一定派了很多人去找我,才会猜想我会回来。”
  布鲁诺承认这个说法,但是现在他只心不在焉地回答:“我需要你。”现在美食当前,他有更迫切的需要。
  崔斯特会心地微笑。他自己已经吃过了,他是为了布鲁诺特别去抓这只兔子来烤。“一起吃吧?”他问布鲁诺。
  他还没说完,布鲁诺就渴望地冲向了兔子。然而他突然停了下来,带着怀疑的眼神转向黑暗精灵。
  “你在这里多久了?”矮人紧张地问。
  “今天早上刚到,”崔斯特骗他,希望能够在这件特别的仪式中保持对矮人隐私的尊敬。布鲁诺听到这个答案,得意地笑了,然后在崔斯特把另一只兔子插上叉子之时把原来那只撕开。
  黑暗精灵一直等到矮人全神贯注于大餐之上时,才迅速握住了那把战锤。到布鲁诺有所反应的时候,崔斯特已经把它举了起来。
  “对一个矮人来说太大了,”崔斯特随口说。“而且对我细瘦的手臂来说,也太重了。”他看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不耐烦地跺脚的布鲁诺。“那你要给谁?”“你真是有管别人闲事的天分,精灵。”矮人粗鲁地回答。
  崔斯特笑着回答他。“你是要给沃夫加吗?”他故作不信地问。他知道矮人心中隐藏着对这个年轻蛮族很强的情感,虽然他也知道布鲁诺永远不会公开承认。“这是很适合给蛮族的武器。你自己做的吗?”
  如果不考虑到他的唠叨,崔斯特真的对布鲁诺的技术肃然起敬。虽然这把锤子崔斯特用起来嫌太重,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它不可思议的均衡感。
  “那只是一把旧锤子而已,没什么。”布鲁诺喃喃地说。“那孩子的棍子没了;我不能放他在这荒野之处乱跑,身上却没有武器!”
  “它的名字是?”
  “艾吉斯之牙艾吉斯之牙(Aegis Fang):布鲁诺毕生的最高杰作,日后由沃夫加使用的魔法战锤。,”布鲁诺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在他还没有时间想名字之前,这名字就自动从他心中冒了出来。他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是当他在仪式中念诵魔法咒文时,就决定了这武器的名字。
  “我了解,”崔斯特说,他把战锤拿回给布鲁诺。“这是把旧锤子,但是对那个孩子来说已经够好了。秘银、精金跟钻石加在一起不过是把旧槌子。”
  “你给我闭嘴!”布鲁诺怒斥道,他的脸因尴尬而通红。崔斯特鞠躬道歉。
  “你为什么需要我,朋友?”黑暗精灵转移话题问。
  布鲁诺清了清喉咙。“那个孩子,”他轻声地说。崔斯特看到布鲁诺的喉咙哽住了,让他说不出下一句嘲弄之词。
  “他冬天就重获自由了,”布鲁诺继续说,“而他还没被好好训练过。他比我看过的所有人都强壮,而且动作像奔逃的鹿一样轻灵。但他对于战斗的方法还很生涩。”
  “你希望我来训练他吗?”崔斯特无法实信地问。
  “对,我做不到!”布鲁诺突然大声说。“他有七尺高,学不好矮人的下盘斩!”
  黑暗精灵好奇地看着他受挫的同伴。就像其他亲近布鲁诺的人一样,他知道在矮人跟年轻蛮族之间已经有了密切的关系,但他猜不出到底密切到什么地步。
  “我不希望跟他在一起五年,到最后却让他被一只发臭的苔原雪猿干掉!”布鲁诺不加思索地说,他对于黑暗精灵的迟疑感到不耐,对于这个朋友可能已经猜出了他不该知道的事也很紧张。“你到底干不干?”
  崔斯特再度微笑了,可是这一次不带嘲讽之意。他记得自己五年前跟苔原雪猿作战的情形。那一天布鲁诺救了他的命,那不是他第一次,大概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欠这个矮人的人情。“诸神知道我欠你的,朋友。我当然会训练他。”
  布鲁诺发出了咕噜声,又抓起了第二只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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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夫加敲打的声音在矮人的厅室间回荡着。由于被在他与凯蒂布莉儿的讨论中揭露的事实所激怒,他回到这里拼命地工作。
  “停下你的铁锤,男孩,”他身后传来粗哑的声音。沃夫加原地转了身。由于他太专注于工作,并没有注意到布鲁诺已经进来了。他脸上由于放心而现出了不经意的微笑。但是他马上就掩饰住了这个弱点,又恢复一派严肃的表情。
  布鲁诺很欣赏这个年轻蛮族的巨大身高、壮硕的身材以及金黄色的脸部皮肤上刚长出的、参差不齐的金色胡子。“我不能再叫你小男孩了。”矮人说。“你高兴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沃夫加反驳说。“我是你的奴隶。”
  “你的心像冻原一样狂野,”布鲁诺微笑着说。“你从来都不是,未来也不会是任何人类或者矮人的奴隶!”
  在不像会出自于矮人之口的赞扬下,沃夫加心防瓦解了。他想回答,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从来没把你当奴隶看,男孩,”布鲁诺继续说。“你是为了清偿你们族人的罪而在我底下做事,我也教导你很多作为回报。现在放下你的锤子。”他停下来思考沃夫加的好手艺。
  “你是个好铁匠,对石头有很敏锐的感觉,但是你并不属于矮人的矿坑。现在是你再度去感受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了。”
  “你要放我自由吗?”沃夫加轻轻地说。
  “门都没有!”布鲁诺厉声说。他用粗短的手指指着野蛮人,语带威胁地咆哮:“别忘了,你到秋天的最后一个日子为止,都还是属于我的!”
  沃夫加咬住嘴唇来忍着不笑出来。就像往常一样,矮人同情心和愤怒的拙劣混合又把他给搞糊涂了,而且让他不安了起来。然而这已经不再是让他震惊的事了。跟在布鲁诺身边四年让他预料到这种怒气突来的爆发,并且忽视它。
  “赶快结束你在这做的事,”布鲁诺指示说。“我明天早上带你去见师父,而且你要按照誓言,遵从他像遵从我一样!”
  沃夫加很受不了要去当另一个人奴隶的想法,但是他必须无条件接受服从布鲁诺五年零一天的约定,而他不会用打破誓约来羞辱自己。所以他点头了。
  “我不会一直盯着你,”布鲁诺继续说:“所以我要你现在发誓你不会再举起武器攻击任何一个十镇的居民。”
  沃夫加站稳了脚步。“我不会这么做的,”他强硬地回答。“当我对你的义务期间结束,我要完全自由地离开这里,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很公平,”布鲁诺同意。沃夫加顽固的自负增加了矮人对他的尊敬。他停下来检视这个骄傲的年轻战士,并且发现自己对自己在沃夫加的成长中扮演的角色感到欣慰。
  “你当年用你那臭旗杆打我的头,把那旗杆打断了。”布鲁诺有些踌躇地开始说。他清了清喉咙。这件事的最后一个步骤让强硬的矮人感到很不舒服。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这个过程中毫不显露出情感或愚蠢。“当你跟我的约定到期,也就是冬天了。我没办法让你出到荒野,身上却没有一把武器。”他迅速走回走道,拿来了战锤。
  “艾吉斯之牙,”他把战锤抛给沃夫加时粗暴地说。“我不会加添任何束缚在你的意志之上,但是为了我的良心,我希望你能起誓不再伤害任何十镇的居民!”
  当沃夫加的手靠近了精金锤柄,沃夫加感受到了这把魔法战锤的价值。填满钻石的神秘文字捕捉了锻造炉发出的光辉,并且反射出无数舞动的光芒充满了整个房间。沃夫加部落的野蛮人总是对他们所拥有的精巧武器感到自豪,甚至会用一个男人持有的剑与矛的品质来判断这个人的价值。但是沃夫加从来没有看过像艾吉斯之牙一样作工如此精巧、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他马上告诉自己他会为命运之神给他如此棒的奖赏而向她们彻夜祷告。她们应该得到他的感谢。
  布鲁诺也是。
  “我发誓。”沃夫加有些口吃,他被这棒透了的礼物压倒了,说不出话来。他让自己平静下来,才能继续说话,但是到他能够把眼光拉离这把战锤时,布鲁诺已经不见了。
  矮人用力踏着步伐,沿着长长的走道回自己的房间,他喃喃自语,咒骂着自己的软弱。他希望不要遇到自己的同族。他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擦了擦他湿润的灰色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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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遵命,魔晶支配者!
  
    “毕林,带你们族人出发!”巫师在魔晶塔中宝座所在的大殿里命令站在他面前的霜巨人。“记得你们是代表阿卡尔·凯梭的军队。你们是第一批前往这个地区的,保密是我们胜利的关键!别把事情搞砸!我会监视你们的每一步行动。”
  “我们不会搞砸的,主人。”巨人回答说。“我们会准备好地方等你们来!”
  “我信任你,”凯梭跟这个巨大的指挥官保证。“现在走吧!”
  霜巨人举起了凯梭给他的一个被毯子盖住的镜子,向主人鞠了最后的一躬,然后走出了房间。
  “你不该派他们去的。”厄图发出不满的嘘声说。它在对话过程中一直隐形地站在宝座旁。“亚巨人跟他们的霜巨人领导者很容易在一个都是人类跟矮人的地方引起注意。”
  “毕林是一个聪明的领导者。”凯梭大声反驳,他对于恶魔的无礼很生气。“巨人够狡猾,那些军队不会被发现的!”
  “可是人类应该比较适合这个任务,就像克林辛尼朋告诉你的。”
  “我才是老大!”凯梭大喊。他从袍子里拿出碎魔晶,恐吓性地在厄图前面晃,并身体前倾来加强威胁。“克林辛尼朋只能给建议,但最后是由我来决定!不要忘了你现在身处的位子,强壮的恶魔。我是碎魔晶的支配者,而我不会容忍你干涉我的每一步行动!”
  厄图血红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而凯梭在宝座上向后挺直身子,重新思考威胁这恶魔的对错。但是厄图很快平静了下来,它为了长远的利益而愿意忍受凯梭愚蠢暴怒的小小不便。
  “克林辛尼朋从世界的开端、初露曙光之时就存在了,”恶魔用刺耳的声音说,他下了最后的结论。“它已经造成了一千次比你所计划的还要大的战役。你应该更多信赖它的忠告一点。”
  凯梭神经质地抽搐着。碎魔晶确实有建议过要他派人类去,这样他才能一举控制整个区域。他可以为自己派遣巨人去编出十几个理由,但事实上,他派毕林一伙去只是要向碎魔晶和无礼的恶魔显示出他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而不是要得到军事上的优势。
  “当我认为克林辛尼朋的建议适当的时候,我会照着做。”他对厄图说。他从袍子的众多口袋当中的一个拿出了另一块水晶,这是他在造这座塔的时候曾经使用过的克林辛尼朋的副本。“拿这个到适当的地点去进行造塔的仪式。”他指示说。“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以后,我会穿过镜门到你那里。”
  “你已经有了一座魔晶塔,你现在还要造另一座?”厄图大声反驳。“碎魔晶将会消耗很大的力量!”
  “住嘴!”凯梭命令道,他很明显地在颤抖。“现在就给我去办!其他的事让碎魔晶去操心!”
  厄图拿了碎魔晶的复制品,对凯梭深深地鞠躬。这恶魔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就大步慢慢走出了房间。它知道凯梭只是愚蠢地想展示他对碎魔晶的控制权,即使用不明智的策略也无所谓。巫师没有能力或经验去打好这场战役,但是碎魔晶却仍然支持他。
  厄图曾经偷偷向碎魔晶建议要它解决掉凯梭,让自己成为新的支配者。但是克林辛尼朋拒绝了。它可没办法像控制凯梭这般轻易地控制这强大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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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蛮王走在巨人和巨魔中间,但是他的身高一点也没有因畏惧而缩减。他威风凛凛地走进这座黑塔的铁门,用威胁性的咆哮推开那些恶心的巨魔守卫。他非常讨厌这个魔法建造的地方,而且曾经决定不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塔中的召唤,但到最后他还没有办法抗拒魔晶塔主人的召唤。
  希夫斯塔痛恨这个巫师。用蛮族的任何标准来看,阿卡尔·凯梭都是一个弱者,只会耍诡计跟呼唤恶魔来做应该用肌肉做的事。希夫斯塔因为他无法反驳这个巫师统治他们的力量而更加痛恨这巫师。
  阿卡尔·凯梭的接见室位在塔的二楼,这个蛮人之王将接见室门口的珠帘掀开。巫师正斜倚在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绸缎枕头上,他那涂上指甲油的长指甲正不耐烦地敲着地板。几个心智被碎魔晶的破坏的裸体女奴正在等待魔晶支配者随兴而起的每一个命令。
  看到女孩子们被这样一个瘪脚的货色奴役,希夫斯塔非常的愤怒。他不是第一次想要冲过去把他的大斧头砍在巫师的脑袋上。但是这个房间里头到处都是故意设计的屏幕和柱子,而且他也知道,就算他拒绝去相信巫师的意志可以抵挡他的愤怒,凯梭养的那些怪物也不会离主人太远。
  “你能加入我们真是太好了,可敬的希夫斯塔。”凯梭用一种平静而让人消气的语气说。厄图与克林辛尼朋近在手边。即使在粗暴的野蛮人之王面前,他还是感受到足够的安全。他心不在焉地抚摸其中一个女孩,这只是为了显示其他人对他的绝对服从。“其实你应该早点来的。我们很多的军力已经集结,第一团侦察队已经出发了。”
  他身体往前倾,来强调他所要说的重点。“如果在我的计划中找不到任务给你的人,”他一面邪恶地窃笑一面说,“那我就完全不需要你们了。”
  希夫斯塔没有一点点的畏缩或是变脸色。
  “来吧,强壮的国王,”巫师轻轻地说,“坐下来分享我桌上的财富。”
  希夫斯塔坚持他的自豪,还是动也没动。
  “很好!”凯梭厉声喝道。他握紧拳头,并且下了个命今。“你们向谁效忠呢?”他问道。
  希夫斯塔站稳了脚步。“向阿卡尔·凯梭效忠!”他回答,虽然他自己很反胃。
  “再跟我说一次,谁统治冻原的那些部落?”
  “他们都听我的,”希夫斯塔回答,“而我听阿卡尔·凯梭的。阿卡尔·凯梭统治所有冻原的部落!”
  巫师放松了他的拳头,然后野蛮人之王向后跌了一步。
  “我并不喜欢这样对你,”凯梭说,他摩擦那上了指甲油的指甲,发出了怪声。“不要让我再做一次。”他从绸缎枕头后面拿出一个卷轴丢在地上。“坐在我面前,”他命令希夫斯塔。“再告诉我一次,你服从我。”
  希夫斯塔来到主人面前,打开了羊皮卷。
  那是十镇的地图。

第十四章 淡紫色的双眼
  布鲁诺第二天早上去叫沃夫加的时候,又恢复了阴沉的脸色。看到艾吉斯之牙被扛在年轻野蛮人的肩上,好像它本来就是在那似的,以后也永远属于那儿,布鲁诺深深地感动,虽然他隐藏着情绪不想被其他人发现。
  沃夫加也像是带着一幅沉郁的面具。他假装是因为要去侍奉另一个人而生气,但如果他更深地去检视自己内心的情绪,他将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因为要跟矮人分开而难过。
  凯蒂布莉儿在坑道通往外面的最后一个交叉口等他们。
  “你们两个怎么一大早就苦着一张脸?”当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凯蒂布莉儿对他们说。“但是没关系,阳光会把微笑加在你们脸上的。”
  “你好像对这次离别很高兴,”沃夫加回答说。他有些烦恼,然而当他看到这女孩的时候,他眼中的光芒掩盖了他的怒气。“你当然知道我今天就要离开矮人的城镇了。”
  凯蒂布莉儿冷漠地摇了摇手。“你很快就会再回来的。”她微笑着说。“你应该为你的离开感到高兴!如果你想要达成你的目标的话,你应该觉得你将要学的那些课程是很需要的。”
  布鲁诺转向野蛮人。沃夫加从来没跟他谈过在约定的期间过后会是怎么样的,而矮人虽然想要尽可能让沃夫加能预备好,但他也还没跟沃夫加想要离开的决心达成共识。
  沃夫加对着女孩皱眉,表示之前他们关于未实现之誓言的讨论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凯蒂布莉儿自己其实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她只是喜欢逗沃夫加而已。凯蒂布莉儿发现到在这个年轻人心中燃烧着火焰。每当他看着师父(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布鲁诺的时候,她都看到这一点。当沃夫加看她时,她也注意到同样的眼神。
  “我是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他骄傲地夸耀说,他挺起了宽阔的肩膀,收起了下颚。“我是在整个冰风谷最强的战士——糜鹿部族长大的!我对这个家教一无所知,但是他想要教我战斗,还早呢!”
  当矮人与野蛮人走过凯蒂布莉儿身边时,她跟布鲁诺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再会了,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她在他身后喊着说。“当我们下一次相见,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学到谦虚的课程!”
  沃夫加回头再次皱了皱眉,但是凯蒂布莉儿的笑容丝毫不减。
  这两个人在黎明之后出发了不久就离开了黑暗的矿坑。然后他们就走下了岩石谷地,到达跟黑暗精灵约好的地点。那是一个晴朗温暖的夏日,蓝天因为罩上晨雾而变得灰白。沃夫加高高地向天空中伸展,直到他的肌肉再也不能拉长。他的民族应该住在冻原辽阔的野地中,他总算从矮人洞穴窒闷的密闭空间中出来了,所以感到无比的舒畅。
  当他们到达的时候,崔斯特·杜垩登已经等在那里了。黑暗精灵躲在一块大石头的阴影下,希望能避开炙热的阳光。他斗篷上的帽子拉得很低,盖住了他的脸,好提供进一步的保护。崔斯特认篇这是他们种族天生的咒诅,不管他跟地上的居民在一起多久,他还是无法完全适应阳光。
  他静静地不动,但是他很清楚布鲁诺跟沃夫加已经来了。他希望由他们两个先动作,自己才能观察这个男孩在遇到新状况时会怎样反应。
  沃夫加很好奇于这个将会变成自己师父和主人的神秘身影,他大胆地走了过去,并且直接站在黑暗精灵的面前。崔斯特从斗篷帽的阴影之下看着他走过来,他惊讶于这个大块头男人结实肌肉优雅的交互动作。黑暗精灵本来打算敷衍布鲁诺无理的要求一阵子,然后找个借口离开。但是他注意到了这蛮族大步行走时的顺畅与活力,他拥有同体型的人所没有的轻松。而崔斯特发现自己对于去挑战这个年轻人的无限潜能已经开始感到兴趣。
  崔斯特知道和沃夫加见面最令人痛苦的部份,与每个人跟他见面的时候一样,就是对方的第一个反应。他希望让这个过程赶快过去,于是把帽子拉下,直接面对这个野蛮人。
  沃夫加在恐惧与憎恶中睁大了双眼。“黑暗精灵,”他无法书信地大喊。“使魔法的狗!他转向布鲁诺,好像被矮人背叛了一样。“你绝对不要叫我跟着他!我不需要,也没有意愿要跟这个邪恶种族的家伙学他的魔法把戏!”
  “他只会教你战斗,没别的。”布鲁诺说。矮人早就料到会这样了。他一点也不担心,他就像凯蒂布莉儿一样,认为崔斯特能够教导这个骄傲的年轻人他所需要的谦逊。
  沃夫加轻蔑地哼着说:“我为什么要跟弱小的精灵学战斗?我们族人才是从小被养育成真正的战士!”他用公然地藐视瞪着崔斯特:“不像他们那些狡猾的贱狗,”
  崔斯特静静等待布鲁诺允许他开始今天的课程。矮人笑着看野蛮人的无知,然后点头同意了。
  在一眨眼的时间当中,两把弯刀从鞘中飞出,冲向野蛮人。沃夫加本能地举起了战锤要出手攻击。
  但是崔斯特更快。他用弯刀的平面处连续地快速拍上沃夫加的面颊,划出了细细的血痕。野蛮人想要还击,崔斯特回转了其中一把致命的刀刃,往下画了条弧线,刀锋突然下到沃夫加的膝盖后方。沃夫加尝试着移动脚步,但就像崔斯特预料的一样,他失去了平衡。黑暗精灵在一脚踹上野蛮人肚子时,漫不经心地把双刀插回皮鞘中,沃夫加向后倒在尘土中,魔法战锤也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你们现在已经了解彼此了,”布鲁诺宣称说。他试着假装自己没有因为沃夫加脆弱的自负被粉碎而感到高兴。“我要走了。”他带着疑问的眼光看崔斯特,想确定黑暗精灵是否喜欢这样的状况。
  “给我几个星期的时间,”崔斯特一面对他眨眼一面说,他回给矮人一个微笑。
  布鲁诺转向捡回艾吉斯之牙,并且单膝跪着休息的沃夫加。沃夫加惊讶茫然地看着精灵。“听他的话,男孩,”矮人跟他说最后一次。“要不然,他会把你切成碎片给秃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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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沃夫加近五年来,第一次看到十镇边境外广漠的冰风谷地。他跟黑暗精灵在这天剩下的时间中,沿着谷地的方向往下走,绕过了凯恩巨锥的东边支脉。就在这座山北边山脚下,有着一个小山洞,那就是崔斯特的家。
  洞里只有几张皮跟几个锅子,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珍贵之物。但是这对于毫不矫饰的精灵游侠来说已经够好了,让他有足够的隐私和僻静,不受人类的侮辱和威胁。对族人很少在某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晚上的沃夫加来说,这个洞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当薄暮降临在冻原上,在洞穴深处舒适阴影下小睡的崔斯特醒来了。沃夫加很高兴在他们相处的第一天,黑暗精灵就信任他,很轻易地就入睡了,把自己脆弱地暴露在他面前。把这件事跟之前崔斯特打败他放在一起思考,使得沃夫加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见到黑暗精灵时为何要暴怒。
  “我们的课程今天晚上开始吗?”崔斯特问。
  “你是我的主人,”沃夫加痛苦地说。“我只是你的奴隶。”
  “我比你更是奴隶,”崔斯特回答。沃夫加好奇地转向他。
  “我们都欠矮人,”崔斯特解释说。“他救了我的命好几次,我欠他情,不得不答应要教你战斗的技巧。你遵守誓言来换取你的性命,所以你必须学我教你的东西。我不是任何人的主人,我也不想当。”
  沃夫加转回去看冻原。他还没有完全相信崔斯特,但他想不出在精灵友善的外表下潜藏着什么动机。
  “我们一起还清欠布鲁诺的债。”崔斯特说。沃夫加多年后第一次看到他故乡的平原,崔斯特对他的感受心领神会。“享受今晚吧,野蛮人。去到你想去的地方,去感受风吹在你的脸上的感觉。我们明天傍晚再开始好了。”他离开让沃夫加得到想要的独处。
  沃夫加无法否认他很欣赏黑暗精灵对他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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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崔斯特在洞穴的阴影下休息,而沃夫加则让自己适应环境,并且去猎取他们的晚餐。
  在晚上,他们互相打斗。
  崔斯特无情地逼迫着这个年轻野蛮人,每当沃夫加的防守出现空隙,他就会用弯刀的平面拍在沃夫加身上。他们过招的激烈常常升高到危险的程度,因为沃夫加是个骄傲的战士,常常由于黑暗精灵的优势感到愤怒和挫折。这只会让野蛮人更进一步地处于劣势,因为他的愤怒使得他失去了对自我的控制。崔斯特总是能用一连串的拍击以及突然改变方向的招数让沃夫加最后倒在地上。
  然而为了他的荣誉,崔斯特从来没有嘲弄野蛮人或试着羞辱他。黑暗精灵很有技巧地做这件事,他知道自己首要的工作就是磨练野蛮人的反射神经以及教导他防御技巧。
  崔斯特对于沃夫加虽然缺乏经验却还有这么强的能力有很深的印象。这个年轻战士无限的潜能让他大感震惊。一开始他害怕沃夫加顽固的自负以及怨恨会影响学习,让他很难训练,但是这个野蛮人却鼓起勇气迎向挑战。他发现到跟像崔斯特一样的武器高手学习所能获得的好处,所以他很聚精会神地学习。他的骄傲没有让他相信自己已经是个武艺高强的战士,不需要任何指导,反倒让他抓住每一个能让他达成目标的机会。他在多次战斗中慢慢学会了控制自己冲动的情绪,在第一周结束之时,他已经能够挡住很多崔斯特的狡猾攻击了。
  崔斯特在第一周很少说什么,但是他偶尔会称赞野蛮人躲得好或是反击得不错,以及沃夫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神速。沃夫加发现自己在使出高难度的招数时,会渴盼听到黑暗精灵的评价,并且害怕自己在愚蠢地露出弱点时无可避免地被拍到。
  年轻的野蛮人对崔斯特的尊敬与日俱增。黑暗精灵独居在凄凉的荒野却不抱怨的态度触动了沃夫加的荣誉感。他还是猜不出来崔斯特为何要如此生活,但是他从在黑暗精灵身上看到的东西让他确信这跟崔斯特做人的原则有关。
  在第二个星期过去一半的时候,沃夫加已经能完全掌握艾吉斯之牙了,他灵巧地使用握柄跟锤头来挡两把呼啸弯刀的攻击,并且回敬以小心计算过的反击。崔斯特看出了微妙的改变:野蛮人已经停止在弯刀精妙的砍劈之后作出反应,而是认清自己防守的弱点,并且去预料对方的下一个动作。
  当他相信沃夫加的防御已经进步够多了,崔斯特就开始教导他攻击。黑暗精灵知道自己攻击的模式对沃夫加而言不是最有效的。这个野蛮人比较适合使用他的肌肉,而不是用狡猾的假动作跟瞬间变换方向的攻击。沃夫加的族人都是天生积极的战士,而攻击对他们而言比闪躲更容易。这个强壮的战士精准的一击就足以打倒一个巨人。
  他惟一剩下该学的就是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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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没有月光的昏暗夜晚刚开始时,沃夫加正在准备之后的学习,他看到了平原远处的火光。他看得入神,此时另有几个火光突然映入眼帘,他很好奇这些是不是他自己部落的营火。
  崔斯特突然靠了过来,专心的野蛮人没注意到他。黑暗精灵锐利的眼睛早在营火点起,沃夫加看见之前就发现了那些营帐。“你的族人活下来了,”他安慰这个年轻人。
  沃夫加被师父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知道他们吗?”他问。
  崔斯特走到他身旁,并且向冻原张望。“他们在布林·山德之役中死伤很多人,”他说:“之后的冬天他们过得很辛苦,因为有许多女人跟小孩,却没有男人帮他们打猎。他们向西流窜去找驯鹿,跟其他部落合在一起以增强力量。这些人还保有他们部族的名字,但实际上只剩下麋鹿部族跟熊之部族残存了下来。”
  “我相信你是属于麋鹿部族的,”崔斯特说,使得沃夫加点了点头。“你的族人做得很好。他们现在统治了整个平原,虽然他们要恢复战前的力量还要很多年,然而许多年轻的战士都已经渐渐成人了。”
  沃夫加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很担心布林·山德之役将他们部族毁灭到永远不能恢复的境地。冻原在冬天比平常更加倍地严酷,而沃夫加常想也许突然损失许多战士(有些部落甚至一个男了都不剩)会让还存活的人陷入慢慢灭亡的命运。
  “你知道我们部族的事还真不少。”沃夫加评论说。
  “我花了很多时间观察他们,”崔斯特解释说,他很好奇这个野蛮人在想什么。“我学习他们在这么艰困的环境中繁荣起来的方法和技巧。”
  沃夫加低声轻笑,摇了摇头,他对于每次黑暗精灵提及冻原居民时显出的敬意印象深刻。他认识黑暗精灵还不到两个礼拜,但是他已经很清楚崔斯特·杜垩登的个性,知道接下来所要说的话一定是真确的。
  “我打赌你一定趁晚上偷偷去杀鹿,好让那些饿到没力气且怀疑自己怎么这么好运的人一早去发现。”
  崔斯特没有回答,也没有改变他所望的方向,但是沃夫加相信他的猜想一定是真的。
  “你知道希夫斯塔吗?”一阵寂静之后,野蛮人问道。“他是我们部族之王,一个身上到处都是疤而且很有名望的人。”
  崔斯特对这个独眼的野蛮人记得很清楚。光是提起他的名字就让黑暗精灵的肩膀隐隐作痛,他曾经被这个巨大男人的沉重战斧伤过。“他还活着,”崔斯特回答,有些故意瞒住了自己的耻辱不说。“他现在代表整个北地发言。没有任何人够勇敢地敢在战斗中反抗他或是为了制衡而发言反对他。”
  “他是个很厉害的强壮君王。”沃夫加说,他没注意到黑暗精灵话中的恨意。
  “他是个残酷的战士。”崔斯特更正说。他的转过来看沃夫加,眼中愤怒的火焰让沃夫加大大吃了一惊。沃夫加在这犹如紫色池塘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特质,那是黑暗精灵内在的力量,这种纯粹的特质会让最尊贵的君王都很羡慕。
  “你是在一个具有刚毅性格的矮人身边长大成人,”崔斯特责骂道。“这件事难道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吗?”
  沃夫加一时呆住了,不知该如何接口。
  崔斯特决定揭露蛮族的错误,以及判断这个年轻人是否值得教导的时候已经到来。“一个君王是一个拥有坚强性格跟信心的人。他做别人的榜样,并且真正关心人民的苦难。”他教训说。“而不是一个残暴之人,只因为自己最强壮就应该统治别人。我以为你已经学到了如何分辨这些。”
  崔斯特注意到了沃夫加不好意思的神情,他知道在矮人坑穴中的这些年已经动摇了这个野蛮人从蛮族中所学习到的一切。他希望布鲁诺对沃夫加良知的信心是对的,因为他就像多年前的布鲁诺,已经看出了这个聪明的年轻人大有前途,并且发现自己很关心他的未来。他突然转身离开,让这个野蛮人独自去找出自己问题的解答。
  “今天的课程呢?”沃夫加在他后面喊,他还是很困惑并且惊讶。
  “你今天的课已经上完了,”崔斯特没有转身,也没放慢脚步,就这样回答他。“也许这是我教你的所有东西当中最重要的。”黑暗精灵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然而淡紫色双眼的影像却深深印在沃夫加的脑海。
  这个野蛮人转向远处的营火。
  然后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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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在末日的双翼上

  在从东方冻原吹向十镇的暴风雪掩护下,他们来到这里。讽刺地,它们绕过凯恩巨锥所走的路正是两个星期前崔斯特与沃夫加走过的道路。但是亚巨人们是往南方人群聚居之处前进,而不是走向北方的冻原。虽然他们高高瘦瘦,在巨人族中算是比较小的,然而他们还是一支难以打败的队伍。
  一个霜巨人带领着阿卡尔·凯梭这支巨大的探路队伍。在狂风的咆哮下,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他们正全速走向半兽人斥候在山的南麓发现的秘密洞穴。这里只有二十只怪物,个个都带着一大包武器跟食物。
  领队全速向目的地迫近。它是毕林,一只狡猾又巨大的强壮巨人,它的上唇被一头巨狼尖利的牙所撕裂,让它的脸上永远浮现着怪异的微笑。这种伤残更提高了它的威势,使得那些喜欢搞怪的队员增添了对它的敬畏。阿卡尔·凯梭亲自指定它当先锋侦察队的领袖,虽然之前碎魔晶建议巫师派一支更不引人注目的队伍,比如说希夫斯塔的族人,来完成这需要智慧的任务。但是凯梭很欣赏毕林,并且对于这一小群队伍能背负的大量补给品印象深刻。
  这支军队在午夜之前进了新搭好的军营,走来走去整理好要睡的地方、储藏室、还有一间小厨房。然后它们开始等待,静静地准备要在阿卡尔·凯梭征服十镇的光荣战役里发出第一击。
  一个半兽人传信兵每过两天就会来探视它们,并且传递巫师的最新指示,告诉毕林下一个预定要来的补给队进度到了哪里。每一件事都照凯梭的计划运作着,但是毕林发现到,每当传令兵来的时候,它的那些战士们越来越渴望于上战场的时刻来临,甚至有些焦急。
  然而每次的指示都是一样的:躲在这里,等待。
  还不到两个礼拜,身处在密洞的紧张气氛下的这些巨人们,就开始吵闹了。亚巨人是行动的生物,它们不太会思考,烦闷的日子无可避免地让它们开始失望。它们开始不停地吵闹,而且常常打了起来。毕林永远都在附近,这个强壮的霜巨人每次都在有队员受到重伤之前就阻止住混战。这个巨人知道它可能无法再继续制止好战的队员多久了。
  第五个传令兵在一个闷热的夜晚来到洞穴中。当这只不幸的半兽人进了大厅,立刻被二十个不满的亚巨人围住。
  “你带了什么消息来?”其中一只不耐烦地问。
  这个半兽人认为有阿卡尔·凯梭替它撑腰,毫不客气地用公然的藐视瞪着这个亚巨人。“把你的主人带过来,小兵!”它命令说。
  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一把抓住它的脖子猛力摇晃。“偶们在问你问题,半兽人渣。”另一个巨人说。“到底速什么消息?”
  半兽人很明显地紧张了,它大声对这个攻击它的巨人怒吼。“你敢动我?巫师会把你的皮剥下来!”
  “偶听够了!”第一个巨人咆哮说,它的大手向下伸出,整个钳住了半兽人的脖子。它只用一只毛茸茸的手就把半兽人举了起来。半兽人痛苦地挣扎着,但是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亚巨人。
  “捏碎这废物的脖子!”有一头巨人大喊。
  “把它的眼睛弄出来,丢到黑洞里去!”另一头说。
  毕林进了房间,它很快地穿越人墙,找到了骚动的原因。这个巨人并不讶异于看到亚巨人们折磨一只半兽人。事实上,这个队长很享受看到这样的景象,但是它了解激怒性情不定的凯梭的危险性。它看过不止一只不听话的地精由于不服从命令,或者只是为了满足巫师变态的享乐欲望而被慢慢折磨至死。“放下那个可怜的家伙,”毕林沉着地命令道。
  霜巨人的四周发出了几声抱怨。
  “把它的头打爆!”一只亚巨人大叫。
  “把它鼻子咬掉!”另一只高喊。
  这时候,半兽人的脸已经由于缺氧而肿了起来,也几乎完全没办法挣扎了。那头亚巨人继续抓着它,跟毕林威胁的眼神对峙了好一阵子,然后才把这个无助的受害者丢在霜巨人的脚下。
  “留它一条贱命,”亚巨人对毕林咆哮道。“但要是它还敢跟偶说什么废话,偶保证会吃了它!”
  “偶受够了这个洞,”从人群的后面传来了抱怨声。“有一整个山谷的肮脏矮人等着偶们去杀!”这个声音又用更高的分贝重申了立场。
  毕林向四周看了看,观察到沸腾的怒气已经蔓延到所有的队员身上,威胁着要在一阵无法抑止的狂暴下把整个洞弄垮。
  “明天晚上我们就出去看看附近有什么东西,”毕林答覆说。霜巨人知道这是一步危险的棋,但是如果不这么做,肯定会有更大的灾难。“一次出去三个,没有人会知道!”
  半兽人恢复了一些平静,而且听到了毕林的提议。它开始抗议,但是巨人的领袖马上让它安静了下来。
  “闭上你的嘴,狗种半兽人,”毕林命令说,它看着那些之前威胁半兽人的亚巨人,然后邪恶地笑了。“不然我就让朋友们吃你!”
  巨人们欢声雷动,互相拍着伙伴的肩膀喝采,它们现在又是好伙伴了。毕林已经答应要行动,但是它对于这个决定的疑虑完全没有被土兵们充沛的热情所驱散。他们喊出了自己乱编的各式矮人口诀(其中两个是“苹果矮人”跟“长胡子的,被扁的,被烤焦的”)每一次都引起热烈回响的同意声。
  毕林很担心如果任何一个亚巨人遇上了那种身材矮小的种族,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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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林只让亚巨人在夜间一次三个出到洞外巡逻。这个巨人领袖认为不太会有矮人跑到谷地的这么北边来,但是它也知道这其实是很大的赌博。每当一队人马无事归来,霜巨人就会大大松一口气。
  只是让亚巨人出到狭窄的洞外走走就让它们的士气提高了十倍。当这些军队恢复了对未来战斗的热情,洞中的紧张气氛也就消除了。在凯恩巨锥的山腰上,他们常看到凯柯尼镇跟凯迪内瓦镂的火光,在道路西边对面的塔马兰镇,甚至能看到在南方远处的布林·山德。看到这些城镇让它们开始想像即将到来的胜利,而这使得他们能够忍受长久的等待。
  又过了一个星期。每件事似乎都很顺利。看到这小小的自由对自己的军队有这么大的帮助,毕林渐渐对于这个冒险的决定不那么紧张了。
  但是当布鲁诺告诉族中两个矮人,说是凯恩巨锥的影子底下有很好的石材,他们就来到谷地的北端探勘是否值得挖掘。他们在接近黄昏时抵达了这座岩山的南坡,黄昏来临时他们就在湍急小溪旁一块平坦的大岩石上扎营。
  这是属于他们的山谷,而且已经好几年没发生任何事端了。他们没有做什么警戒。
  所以当这天晚上第一队亚巨人出到洞外,看到了营火,并且听到了它们所痛恨的矮人族在聊天时,意外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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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的另一边,崔斯特·杜垩登从他的午睡中睁开了眼睛。他从洞穴中走到不断增长的阴影下,发现到沃夫加沉默地坐在他平常坐的那块高石上,眺望着平原。
  “你在想家吗?”黑暗精灵随口问道。
  沃夫加耸耸他巨大的肩膀,漫不经心地答道:“也许吧。”自从沃夫加开始尊敬崔斯特之后,他就不断思索着关于族人的生活方式,而这让他很困扰。黑暗精灵对他而言是个谜,是杰出的武艺跟绝对的自我控制两者令人困惑的混合体。崔斯特似乎用高度的冒险心以及绝对的道德标准当作天平的两边来衡量他的每一步行动。
  沃夫加疑惑的眼神转向黑暗精灵的身上。“你为什么在这里?”他突然问。
  现在轮到崔斯特沉默地望着面前的冻原了。傍晚的第一批星星出现了,它们反射的光芒在精灵犹如深邃池水的眼里清晰可见。但是崔斯特并没有在看它们,他的心思已经回到遥远的过去、地底深处那些巨大而复杂的洞穴中黯淡无光的城市。
  “我还记得,”崔斯特勾起了鲜明的回忆,就像那些最糟糕的回忆通常都很鲜明一样,“我第一次看到地表世界的时候。那时我比现在年轻多了,是一个庞大突击队的队员。我们从一个秘密洞穴中出来,来到一个小小的地表精灵的村庄。”当这些影像再度闪过脑海时,黑暗精灵不愿再去想。“我们一伙人杀光了那一族森林精灵。包括所有的女性、所有的小孩。”
  沃夫加越听越害怕。崔斯特所描述的这种袭击也很可能是凶残的麋鹿部族所常做的。
  “我的族人嗜杀,”崔斯特继续严厉地说。“他们下手时毫不怜悯。”他盯着沃夫加,以确定这个野蛮人有好好听他说话。
  “他们杀人时,完全不带一丝感情。”
  他停下来一会,让野蛮人能听出这句话的沉重。这对于冷酷屠杀者简单但明确的描述让沃夫加困惑了。他从小在情绪激昂的战士之间接受养育和教育,这些人存活的意义就是在于追求战斗中的光荣为荣耀塔帕斯而战。这个年轻的蛮族无法理解那种无情的残酷。沃夫加必须承认这之间有一种微妙的不同。然而黑暗精灵跟蛮族袭击的结果是差不多的。
  “他们所侍奉的恶魔女神不给其他的种族留余地,”崔斯特解释说。“特别是其他种族的精灵。”
  “但是你永远不会被这个世界所接受,”沃夫加说。“你很清楚,人类会避着你。”
  崔斯特点了点头。“几乎所有的人,”他承认。“我没有几个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但是我很满足。你看看,野蛮人,我很尊敬自己,毫无罪恶,毫无羞耻。”他本来蹲着,现在站了起来,并且开始向外面的黑暗里走。“来吧。”他吩咐说。“让我们今天好好打一场,我很满意于你武艺的进步,你这方面的课程快告一段落了。”
  沃夫加继续坐着沉思了一会。黑暗精灵过着物质贫乏又艰困的生活,但是他比任何沃夫加所知的人还富有。崔斯特在无法抵抗的环境中还坚持着原则,离开了属于他们族人的熟悉世界,选择来到一个他永远不会被接受或赞赏的世界。
  他看着离开的精灵,现在已经变成黑暗中的一小片影子。“也许我们两人并不是那么地不同。”他低声喃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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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间谍!”一头亚巨人说。
  “真笨!来侦察还点火。”另一头说。
  “偶们去砸扁他们!”第一头讲话的亚巨人说,它开始向着橙色的火光走。
  “首领叫偶们别轻举妄动!”第三头提醒另外两头说。“偶们是来观察他们,不是来砸扁他们的!”
  它们尽可能隐密地沿着石头路下来到矮人的小小帐棚边。所以它们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只跟滚动的大石头一样而已。
  两个矮人早就发现到有东西接近了。他们抽出了武器预作准备,但是他们认为那可能是沃夫加、崔斯特或是凯柯尼来的渔夫看到了他们的营火,要来跟他们一起吃晚餐。
  当亚巨人来到营帐附近时,矮人们已经手握武器稳稳地站在那里了。
  “偶们被发现了!”其中一头巨人说,它马上闪身到旁边的黑暗里去了。
  “闭嘴!”另一头说。
  第三头巨人跟第二头一样知道那些矮人还不清楚它们是谁,它抓住了第二头的肩膀,邪恶地笑了。“如果他们已经发现了偶们,”它推论说,“那偶们就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砸扁他们了!”
  第二头巨人轻轻地笑,举起了肩上沉重的木棒,走向营帐。
  当这个亚巨人脚边带着一些弹跳的石块,从几码外向他们走来时,这两个矮人完全惊呆了。但是被逼到死角的矮人是世上最顽强的东西之一,而这两个又是属于一辈子在严酷冻原中打滚、从秘银厅来的宗族。这场战斗将不会像巨人们想像的那样轻松。
  第一个矮人躲过了带头的亚巨人笨重的一挥,然后他反击的一锤锤在巨人的脚趾上。巨人本能地抬起了受伤的脚,用另一只脚跳动,熟练的矮人战士马上重重锤在它的膝盖上,把它击倒了。
  另一个矮人很迅速地反应,立刻用锤子精准地丢了出去。他打到另一头巨人的眼睛,并让它转身飞了出去,撞进了一堆岩石。
  但是第三个最聪明的亚巨人在冲过去之前先搬起了一块大石头,然后用巨大的力量丢了过去。这石头敲到不幸矮人的太阳穴,他的脖子瞬间折断,头垂向一边,然后倒在地上死了。
  第一个矮人本来可以很快解决掉倒下的巨人,但是第三个亚巨人马上过来对付他。两人不断互相攻击与闪避,而矮人事实上还占了一点优势。这个优势持续到眼睛被砸到的巨人恢复过来,跳进来加入战局时为止。
  两个亚巨人连续对矮人施以重击。他闪躲了好一阵子,但是之后的一击直接打在他的肩上,使他向后摔倒。矮人很快就恢复了呼吸,因为他跟他撞到的岩石一样顽强,但是一只靴子重重地踏在他身上,并且踩着不让他起来。
  “把他踩扁!”这个矮人击伤的巨人要求道。“然后偶们把他带去给厨师!”
  “不要这样!”踩着矮人的巨人咆哮着说。他将自己的大靴子旋转着往下踩,慢慢把这个受害者挤压至死。
  “如果毕林发现偶们干了什么好事,那被带去给厨师的是偶们!”当这两头巨人被提醒这样会激怒它们残忍的首领,它们才真正知道要害怕。它们无奈地看着比较狡猾的同伴,想寻求解决的办法。
  “偶们把他们跟他们的恶心东西丢到一个洞里,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东方远处,阿卡尔·凯梭在他偏僻的塔中耐心等待着。在秋天,今年最后也是最大的一支商队将会从路斯坎回到十镇,满载着财宝以及过冬所需的补给品。之后他的军队将会集结出动,光荣地进军去毁灭那些可怜的渔人。光只是想到他将会轻松得到的胜利果实就让他因喜悦而颤抖。
  他并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第一击已经发生了。

第十六章 浅 坟

  当沃夫加在中午之前,从疲惫的前一晚熟睡中苏醒时,他惊讶地发现崔斯特早已经起床,并且在他身旁正忙着整理长途跋涉用的背包。
  “今天我们开始上新的课程,”崔斯特对野蛮人解释说。“我们只要准备好食物就出发。”
  “我们要去哪里?”
  “首先,我们去矮人的矿坑,”崔斯特回答说。“布鲁诺会希望看看你,来衡量你的进度。”他对这个身材高大的人说。“他不会失望的。”
  沃夫加微笑了,他相信他刚学会的锤法将会使脾气暴躁的矮人印象深刻。“然后呢?”
  “然后我们去都尔登湖边上的塔马兰镇。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那是我少数朋友的其中一个。”他很快地眨了眨眼,博得了沃夫加了微笑。“他的名字叫阿果瓦。我希望你能跟十镇的一些人见见面,然后你才能比较公正地判断他们。”
  “我有什么好判断的?”沃夫加生气地说。黑暗精灵深邃而洞察人心的眼睛注视着他。沃夫加很清楚了解崔斯特心里想什么。精灵试着要让野蛮人去认识他认为是仇敌中的人,让沃夫加看看那些男人、女人、小孩的日常生活,如果山坡上那场战斗的结果不是现在这样的话,那些人可能已经是他棒下的亡魂了。沃夫加在任何战斗之中都是无惧的,但是他很害怕去面对那些人。这个年轻野蛮人已经开始怀疑他那好战种族的特点了;他在镇上将会遇见那些族人作为焚烧目标的无辜脸庞,这可能会使他心中的整个世界基础为之崩溃。
  这两个人不久之后就出发了,他们沿着以前在凯恩巨锥东边小径上留下的足迹往回走。带着尘沙的强风持续地从东边吹来,在越过山袒露出来的那一面时用使人疼痛的沙砾攻击他们。然而炙热的阳光还是让崔斯特消耗大量的体力,他们持续用高速前进,而且不停下来休息。
  在接近傍晚时,他们总算绕过了一条山南的支脉,虽然十分疲倦,心情却很好。
  “躲在矮人矿坑的时候,我甚至忘记了冻原的寒风有多么残酷!”沃夫加笑着说。
  “我们在山谷的边缘下可以得到一些保护。”崔斯特说。他拍了拍身边已经空了的水袋。“来吧,我知道再继续走下去之前哪里可以装满这个。”
  他带着沃夫加向西走,他们在山的南坡之下。黑暗精灵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冰冷的小溪,那里的水是从凯恩巨锥山顶的融雪那里来的。
  小溪像是快乐地哼唱歌曲并跳着舞般地穿越岩石。附近的鸟咕咕叫着,当他们两人靠近的时候又开始呀呀大叫。一只山猫悄悄地溜走。每件事看来都没有异样,但是当他们到达一块常被旅客当作营地、巨大而平坦的石头时,崔斯特却感到事情很不对劲。他继续走,尝试着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来证明他不断增加的疑心。
  然而沃夫加却一下子就趴在石头上,渴望地把他满汗水跟尘沙的脸泡进冰冷的溪水中。当他把头抬出水面外时,他的眼睛恢复了神彩,好像冰冷的溪水给了他活力一样。
  但是之后野蛮人马上就注意到岩石上深红色的痕迹,并且沿着这些血印,发现溪中尖石顶上的一块毛皮。
  精灵游侠跟野蛮人都是熟练的追踪者,他们很轻易地就看出在这里曾有一场战斗。他们发现皮上的毛是胡须,这理所当然地让他们推论到矮人身上。他们发现附到近有三个巨人的脚印。沿着足迹的方向,他们往南走到一块沙滩上,然后发现了浅坟。
  “不是布鲁诺,”崔斯特检验着两具尸体,冷酷地说。“这些是年轻的矮人,我猜是落锤之子本多跟阿果·狠刀之子杜加斯。”
  “我们得赶快赶去矿坑,”沃夫加建议说。
  “不会花我们太久时间的。”黑暗精灵说。“我们得多知道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晚可能是我们惟一的机会。这些巨人们只是路过的盗匪,还是巢穴就在这附近?是不是还有其他怪物?”
  “要先告诉布鲁诺,”沃夫加反驳说。
  “会告诉他的。”崔斯特说。“但是从他们掩埋尸体看来,如果这三个巨人如我预料一样还在附近,那么晚上他们可能还会回来这一带。”他将沃夫加的眼光引向西方,那里的天空已经出现了红霞。“准备好要战斗了吗,野蛮人?”
  沃夫加口中发出了下定决心的声响,将艾吉斯之牙从肩上拿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精金做的把柄。“我们看看今晚是谁玩谁!”
  他们躲到那块平石头南方的岩壁后,等待太阳下山,傍晚的阴影越来越深。
  他们没有等多久,因为杀了矮人的那些亚巨人那天是第一批从洞中出来的,他们急着要找新的下手对象。他们大步地用力走下山坡,走到了溪边平坦的大石头上。
  沃夫加马上要冲出去,但是崔斯特制止了他,不让他露出行踪。黑暗精灵也很想要干掉这些巨人,但是他很希望能先知道它们出现在此地的理由。
  “可恶,”其中一头巨人抱怨说。“连一个矮人也找不到。”
  “真倒霉,”另一只咆哮道。“这是偶们最后一天出来了。”它的伙伴们好奇地看着它。
  “另一团军队明天会到,”这个亚巨人解释说。“我们的人数会增加一倍,那是一群该滚蛋的恶心食人魔跟半兽人,首领不会再让偶们出来,除非一切事情都再次搞定。”
  “那个恶心的洞里又多了二十个,”另一个抱怨说。“真是会把偶们气疯!”
  “那偶们走吧。”第三个抱怨说。“这边没有猎物,偶们没有时间好浪费。”
  岩壁后的两个冒险者听到它们要走,都反射性地紧张了起来。
  “如果我们能到那一块石头那里,”沃夫加无心地指着巨人们前一晚埋伏的石头推论说,“我们就能在被发现之前干掉它们!”他焦急地转向崔斯特,但是当他看到黑暗精灵时,他退缩了。淡紫色的眼中燃烧着沃夫加从来没看过的光芒。
  “那里只有三头,”崔斯特说,他的声音还维持在脆弱的平静边缘,随时可能爆发。“我们用不着突袭。”
  沃夫加不知该如何面对精灵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你教我在战斗中要把握每一分优势。”他很小心地说。
  “是的,在战斗中,”崔斯特回答说。“但是现在是报仇。让它们看见我们,让它们感到恐怖命运的逼近!”在他走出山壁时,双刀出现在他细瘦的手上,他坚定的脚步代表了不移的死亡之约。
  其中一头巨人在讶异中大叫,当它们看到黑暗精灵出现在眼前,都惊吓得动弹不得。它们又害怕又困惑,在大石头的当中形成了一条防御线。亚巨人曾经听过黑暗精灵的传说,甚至有一些黑暗精灵曾经加入巨人的军队,但是崔斯特的突然出现还是让它们大吃一惊。
  崔斯特享受着它们的紧张抽搐,他驻足不动品尝这一刻。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其中一头巨人小心地问。
  “矮人族的朋友。”崔斯特邪恶地笑着回答。当最大的一头巨人不迟疑地冲了过来时,沃夫加跳到了他身边。但是崔斯特瞬间指着它的弱点,让它不敢前进。他平静地说:“你已经死了。”这个亚巨人立刻被淡紫色的火焰包围。它在惊吓中大喊,并退了一步,但是崔斯特灵活地跟了上去。
  沃夫加受到一种压倒性的刺激让他投出了艾吉斯之牙,好像这个锤子在施行自己的意志一样。战锤呼啸着飞过夜空,砸中了站在中间的那一头巨人,将它爆裂的躯体推进了涨溢的溪水。
  沃夫加的这一掷威猛无比,也很致命,但是他很担心如何拿仅剩的一柄小刀对付第三个巨人。巨人也发现了这件事,疯狂地冲了过来。沃夫加使用小刀。
  但他发现艾吉斯之牙竟然神奇地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不知道布鲁诺在这武器上加上了这种特殊力量,而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停下来思索这件事。
  最大的巨人非常恐惧,但是无处可逃,于是疯狂地攻击崔斯特。这怪物高高地举起了它沉重的木棒,因着激怒而使得动作更加夸张,而崔斯特很快就将刀刃穿过了它的皮甲,刺进了它袒露的肚子。巨人只迟疑了一瞬间,又继续它有力的一击,但是矫捷的黑暗精灵有充分的时间闪避。然后这次攻击使得巨人失去了平衡,崔斯特又在它的肩上和颈上刺了两个不大的洞。
  “你在看吗,男孩?”黑暗精灵对沃夫加高兴地叫道。“它打起架来,像是你们族中的人。”沃夫加正忙着对付剩下的一头巨人,他很轻松地操纵艾吉斯之牙挡开怪物有力的攻击,但他还是能够瞥一眼身旁的战斗。这个景象冷酷地提醒了崔斯特教他的那些价值观。因为黑暗精灵在玩弄这个亚巨人,利用它无法控制的愤怒来对付它。这怪物一次又一次地挥出足以致命的攻击,然而崔斯特总是能够迅速地出手又马上闪开。亚巨人的血液从一打以上的伤口中流出,沃夫加也知道崔斯特随时都可以解决它。但是他很惊讶黑暗精灵居然在享受这个折磨对方的游戏。
  沃夫加尚未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手身上,他照着崔斯特所教的继续等待,直到对方精疲力尽。这个野蛮人看出巨人攻击的频率跟力道都明显减低了。终于,浑身是汗、呼吸沉重的巨人脚下一个踉跄,露出了防御的破绽。艾吉斯之牙马上锤了上去,一次又一次,巨人倒了下去。
  跟崔斯特打的亚巨人已经半边膝盖跪地了,黑暗精灵敏捷地削去了它的腿筋。当崔斯特看到第二头巨人倒在沃夫加的面前,他也决定要结束这场游戏。巨人徒劳地挥击着,崔斯特马上钻进了武器挥动时的破绽,一把弯刀刺了出去,但这一次是加上他全身重量的无情穿刺。刀刃穿过了巨人的颈部,直达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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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当崔斯特和沃夫加单脚跪地休息并且思考战果时,崔斯特心中突然有了疑问。“咦,锤子?”他简单地问。
  沃夫加低头看看艾吉斯之牙,并且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诚实地说。“它自动地回到了我的手上。”
  崔斯特对自己笑了笑。他知道。他在想布鲁诺的手艺是多么不可思议,而且居然给了沃夫加这么棒的礼物,那矮人对这个男孩的关怀该是如何之深!“这里有二十个亚巨人,”沃夫加抱怨说。
  “而且又来了另外二十个,”崔斯特补充说。“马上去找布鲁诺,”他吩咐说。“这三头是刚从巢穴出来的;我应该不难找出其他的在哪里。”
  沃夫加点头赞成,然而他很关心地看着崔斯特。攻击亚巨人之前潜藏在黑暗精灵眼中、不像是他会有的怒火让野蛮人很不安,他并不知道黑暗精灵居然会如此激昂。“你找到他们巢穴的时候,你要怎么做?”
  崔斯特什么也不说,只是邪恶地笑着,更增加了野蛮人的忧虑。“早上跟我在这里碰面,我不会没有你而自己一个人去享乐的!”
  “我会在黎明第一道曙光出现之前回来。”沃夫加冷冷地回答。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在星光下快速前进。
  崔斯特也出发了,他跟随着三个巨人的脚印向西越过了凯恩巨锥的山腰。最后,他听到了巨人低沉的说话声,然后看到了匆促建造的洞穴木门狡猾地藏在岩石小丘上头一半高之处。
  崔斯特耐心地等待,然后看到第二队巨人从洞穴中出来。当这些巨人回去之后,第三队就出来了。黑暗精灵试着观察失踪了三个巨人会不会使得这里开始警戒。但是亚巨人几乎都是不听话又不可靠的,崔斯特从他听到的对话片段就确认了那些巨人假设不见的同伴不是迷路就是跑掉了。当黑暗精灵几个小时后离开去着手下一个计划时,他确信自己还是能够让这些巨人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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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夫加跑了一整夜。他把讯息传给布鲁诺,然后不等全族被叫醒,就开始往回跑。他的大步伐让他在黎明第一道曙光之前的一个小时就到了那块大石头,而那时崔斯特还没从巨人巢穴回来。他回到石壁后面等待,每过一秒他就越担心着黑暗精灵。
  最后,他无法再忍受这样的提心吊胆,开始沿着足迹走向巨人洞穴,他决心要找出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没走二十尺,后脑勺就被某只手打了一下,他反射性地转身去看是谁打他,当他看见是崔斯特时,他的惊讶转变成了欣喜。
  崔斯特在沃夫加抵达这里之后不久也到了,但是他继续躲着,要看看容易冲动的野蛮人是否会信赖他们的约定或是自己采取行动。“不要在时间还没到之前就怀疑约定。”黑暗精灵严厉地责骂道,同时对于野蛮人关心自己十分感动。
  然而沃夫加没有机会对他作出任何应答,因为他们马上就听到粗哑而熟悉的叫声。“给我一头叫声像杀猪的巨人来砍!”布鲁诺带着一行人,站在石头上大喊。这些被激怒的矮人用不可用议的速度来到这里。不到一个小时之内,布鲁诺一族就集结,在野蛮人之后出发,他们也跟上了野蛮人疯狂的速度。
  “见到你们真好,”崔斯特走过去矮人那边时大喊。他发现布鲁诺用一种冷酷的满足看着那三具亚巨人的尸体。五十个铁青着脸、准备好要战斗的矮人(占了他们全族的一半)围绕在领袖的身边。
  “精灵,”矮人照他素来体贴的习惯打了招呼。“有发现巢穴吗?”
  崔斯特点点头。“在西边一哩的地方。但不要把它们视为当务之急。它们不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但是今天它们会有客人到这里来。”
  “男孩告诉我了。”布鲁诺说。“二十个援军。”他挥了挥斧头。“我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它们到不了那个洞了!有人知道它们会走哪一条路吗?”
  “往北再往东是惟一的路,”崔斯特推论说。“从某个地方走下冰风隘道,绕过迪尼夏湖北边。你的人在那里迎击,然后呢?”
  “当然,”布鲁诺回答:“然后他们一定会下到山谷缺口。”他的眼角闪烁着光芒。“你要怎么做?”他问崔斯特。“还有男孩呢?”
  “他跟着我,”崔斯特坚持说。“他需要休息。我们看着他们的巢穴。”
  崔斯特眼中饥渴的光芒给了布鲁诺一个印象,就是黑暗精灵心里想的不只是看。“疯狂的精灵,”他小小声地说。“我猜你想一个人干上他们全部!”他好奇地再度看了看巨人尸体。“而且歼灭他们!”然后布鲁诺仔细观察这两个冒险者,试着看出是谁的武器杀了谁。
  “男孩解决掉两个,”崔斯特回答了矮人没问出口的问题。
  布鲁诺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罕见的笑容。“他两个,你一个?你别骗我了,精灵。”
  “别乱猜,”崔斯特反驳。“我只是觉得他需要多一点实战的练习!”
  布鲁诺摇了摇头,惊讶于自己因沃夫加而骄傲的程度,然而他不会告诉男孩的,还是一个劲的摇头。“你别骗我了!”他又高声喊了一次,然后走回自己同族身边。矮人们开始唱着一首古老的旋律,那是曾经在他们失落的秘银厅故乡中传颂回荡的歌曲。
  布鲁诺回头看他那两个爱冒险的朋友,然后诚恳地想着当他跟族人回到这里之时,巨人的洞穴中还会剩下什么东西。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18:00: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复 仇
      满载着装备的矮人们毫不疲累地前进。他们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有些人背着沉重的包袱,其他人则是扛着沉重的大木柱。
  崔斯特猜测的那一条路似乎是巨人援军惟一可能的路,布鲁诺也清楚地知道要在哪里围堵他们。能轻松通向岩石谷地的路只有一条:山谷缺口,比冻原高一点点,在山的南坡底下。
  虽然他们大半个晚上和早晨都在前进,没有休息,但是一到了目的地他们又马上开始工作。他们不知道巨人们什么时候会来,也许不是在白天;他们希望每一件事都能准备妥当。布鲁诺决心要尽快部置,把人员损失降到最低。侦察兵被派到山边的高点,有些人被派到平原上。在布鲁诺的指挥下,剩下的人准备好了一个袭击的地方。有一组人去挖绊人的壕沟,其他人则是把木柱重组成投射器。重十字弓手在山边的岩石间寻找最有利的位置。
  很短的时间内,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但是矮人们还是没有停下来休息。他们继续研究这个地区的每一寸土地,寻找更多能够占得的优势。
  那一天稍晚,当夕阳的下缘已经沉入了地平线,山上的其中一个了望者宣称他看到东边的远处起了一阵尘雾。不久之后,一个侦察兵从平原回来报告说,有二十个亚巨人、几个食人魔、还有至少一打的半兽人正全速走向山谷缺口。
  布鲁诺做出手势,要十字弓手躲在他们定好的位置。负责操纵投射器的矮人也再度检查投射器的伪装,并且又修饰得更加完美。然后他们一族当中最强的战士,包括布鲁诺本身,躲进了磨损路上挖的小洞,并且在上面放了些杂草作掩护。
  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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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跟沃夫加躲在巨人巢穴上方的岩石间。他们在白天时轮流睡过了觉。黑暗精灵对布鲁诺跟他的族人惟一担心的事情就是如果有巨人从巢穴出发去接援军,那矮人们奇袭的优势可能就会被破坏无遗。
  在几个平静的小时后,崔斯特所担心的事发生了。黑暗精灵在岩石的阴影下休息,而沃夫加则盯着洞穴。这个野蛮人看不太清楚那些藏在树丛后面的木门,但是他可以听见门打开时枢轴发出的叽嘎声。他又等了一阵子,想要确定巨人真的从洞里出来,才去叫醒黑暗精灵。
  然后他听见了巨人在门里的黑暗中交谈,突然,一打亚巨人冲到了阳光下。他转向崔斯特,却发现这个永远警醒的黑暗精灵已经站在他面前,当他看到巨人们来到阳光下,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出来,”沃夫加告诉崔斯特。
  “他们在找失去的伙伴,”崔斯特回答说。他已经用比沃夫加灵敏好几倍的耳朵清楚听到了巨人们跑出来之前交谈的内容。“那些亚巨人被吩咐采取任何行动都要小心,但是他们现在要去找迟迟没回来的同伴,或是至少知道他们去哪了。他们不管有没有找到,都会在今天晚上回来。”
  “我们要警告布鲁诺。”沃夫加说。
  “在我们还没回来之前,这群人就会找到尸体,回来回报。”崔斯特回答说。“此外,我认为布鲁诺那里要对付的巨人已经够多了。”
  “那怎么办?”沃夫加问。“如果他们警觉到有麻烦的话,要解决这个洞穴的家伙将会难上十倍,”野蛮人注意到几近爆发的火焰又回到了黑暗精灵的眼中。
  “如果这些出来的巨人都没回去的话,巢穴将会搞不清楚状况,”崔斯特很实际地说,好像阻止六个出猎的亚巨人是件更简单的事一样。沃夫加不相信地听着,虽然他已经猜到崔斯特心里在想什么了。
  黑暗精灵注意到了沃夫加的忧虑,并且露骨地笑了。“来吧,男孩,”他吩咐说,他故意用比较贬抑的称呼,来激起野蛮人的骄傲心。“你严格训练了好几个礼拜,就是为了要等待这样的一天。”他轻轻跳过了石头上的裂缝,转向沃夫加,他眼中狂野的光芒像是捕捉到下午的太阳一样。
  “来,”黑暗精灵重复说,他伸出了一只手邀请沃夫加。“只不过六个而已!”
  沃夫加退缩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受训练的几个礼拜当中,他知道了崔斯特是一个善于自我控制,并且冷静地衡量后做出假动作跟精确攻击的致命刀客。但是在这最后的两天,沃夫加看到了黑暗精灵过分大胆,甚至是鲁莽的一面。崔斯特不动摇的自信是惟一让沃夫加相信精灵不是在自杀,也是惟一驱使沃夫加违背自己判断去跟随他的东西。他很想知道自己信任黑暗精灵的限度是在哪里。
  他也知道总有一天崔斯特会把他带进一个无法逃避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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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队巨人向南走了一阵子,崔斯特跟沃夫加在后面跟踪。亚巨人没有立刻找到失踪巨人的足迹,因为害怕会离矮人的矿坑太近,于是他们转了个大弯朝东北走,就是前往发生战斗的岩石的方向。
  “我们要马上赶上去,”崔斯特对同伴说。“让我们靠近猎物吧。”
  沃夫加点头。”小段时间之后,他们就到达一个布满参差尖石的区域,那里的道路曲曲折折。地面微微向上倾斜,他们两人马上就发现这条路是通向一个小深谷的边缘。阳光渐渐减弱,给了他们一些掩护。崔斯特跟沃夫加交换了会心的一瞥,采取行动的时刻到了。
  比起沃夫加,崔斯特的战斗经验远为丰富,他很快就看出了哪一种模式的攻击能让他们最有成功的机会。他悄悄地要沃夫加停下来。“我们打了就跑,”他耳语着,“然后再回头去打。”
  “面对有戒心的敌人,这是很难的。”沃夫加说。
  “我有个可以帮助我们的东西。”暗精灵把背包拿下来,拿出了一个小雕像,然后呼唤他的影子。神奇的黑豹突然出现,使得野蛮人在恐惧中摒住气息跳开。
  “你叫了什么恶魔来?”他害怕地大叫,他紧抓着艾吉斯之牙,使得他的指节都发白了。
  “关海法不是恶魔,”他跟身材高大的伙伴保证。“他是个朋友,也是有价值的战友。”豹大吼一声,好像听得懂一样,沃夫加又退了一步。
  “这不是自然的野兽,”野蛮人反驳说。“我才不要跟用法术叫来的恶魔并肩作战!”冰风谷的野蛮人不怕人也不怕野兽,但是他们对魔法是完全陌生的,他们的无知显露出他们的弱点。
  “如果这些亚巨人发现了不见的同们已经死了,那布鲁诺跟他的族人就危险了。”崔斯特阴沉地说。“这只豹可以帮我们阻止那群巨人。你会让自己的恐惧妨碍了救援那些矮人吗?”
  沃夫加挺直身子,恢身了一些平静。崔斯特利用他的骄傲跟对矮人安全的威胁迫使他暂时把对魔法的反感抛到一边去。“叫他走,我们不需要帮助。”“有了这头豹,我们一定可以解决它们全部的人。我不会只因为你不舒服就去冒矮人们的生命危险。”崔斯特知道,如果可能的话,要沃夫加接受关海法为战友还需要很多时间,但是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沃夫加在攻击行动中的合作。
  那些巨人走了好几小时。崔斯特耐心地看着它们的队伍松散,常常会有一两个落在后面。情况已经完全变成崔斯特所希望的了。
  这条路的最后一段弯路在两块巨石之间,接着就豁然开朗,来到陡坡,直通到小山谷边缘的空地,然后是一个急转弯,沿着谷边突出的岩石走,到最后一边是峭壁,一边是陡坡。崔斯特要沃夫加准备好,然后就让豹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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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个亚巨人、三个食人魔、一打的半兽人用轻松的速度前进,在夜幕刚开始低垂时到达了山谷缺口。来的怪物比矮人们原先想的还多,但是他们并不在乎半兽人,也知道该如何对付食人魔。巨人们才是这次战役的关键。
  长时间的等待并没有让矮人们不耐烦。他们都几乎一整天没睡了,然而他们还是保持戒备,渴望为族人报仇。
  第一个亚巨人走上斜坡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当最后一个也踏进了袭击的范围内时,秘银厅的矮人们就发动了攻击。布鲁诺那一组人最先出手,从洞里跳了出来,通常身边都会有一个巨人或半兽人,他们就对着身边的目标一阵乱砍。他们通常都是先把巨人砍跛,这是矮人对付巨人的基本策略:他们用斧头锋砍膝盖后面的肌肉和筋,或用锤子对膝盖狠狠锤下去。
  布鲁诺大斧一挥就砍倒了一个巨人,然后他转身想跑开,但是他发现自己面对着一只半兽人的剑。他没有时间去交锋,所以直接把斧头抛了出去,大叫:“中!”半兽人的眼睛愚笨地跟着声东击西的斧头走。
  布鲁诺用戴了头盔的前额猛撞在它的下巴上,接住了落下的斧头,然后冲进黑暗里,只在经过半兽人身边的时候停下来一秒踹它一脚。
  怪物们大吃一惊,而且其中许多已经倒在地上嚎叫了。然后好几台投射器出现了。它们对怪物的前排射出了长矛,把巨人队伍打乱。十字弓手从隐藏处跳出来,箭如雨下,然后他们丢下弓,冲下山边。布鲁诺那一组人现在呈V字的队形,往回冲进战局之中。
  怪物们没有机会重新整队,当它们举起武器的时候,他们的队形已经毁灭了。
  山谷缺口的战斗在三分钟之内就结束了。
  矮人族没有一人受到重伤,而入侵的怪物中,只有布鲁诺踹开的半兽人还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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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海法很清楚主人的意思,它静静地在那些碎石间往小径的方向跳跃,绕到了亚巨人的前面,躲藏在路上方的石墙。它蹲得低低的,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块深色的影子。第一个巨人走了过去,但是黑豹动也不动,安静地等待适当的时机。崔斯特与沃夫加更靠近了,他们悄悄地走到能清楚看见巨人背后的地方。
  一个特别肥的亚巨人停下来喘了一口气,很短暂的一口气。
  关海法迅速发动了攻击。
  豹从岩壁一跃而下,它的长爪子耙上了巨人的脸,然后把这个巨人巨大的肩膀当成跳板,跳上了山壁上的另一个地方。那头巨人在痛苦中嚎叫,手扶着被抓破的脸。
  艾吉斯之牙从它的后脑打了过来,让它坠下了峡谷。
  其余的巨人中最后面的一个听到了痛苦的叫声,马上往回跑,当他绕过路弯时刚好看到不幸的同伴掉下去。豹一点都没有迟疑,跳向了它爪下第二个牺牲者,利爪狠很地抓上了巨人的胸膛。当两英寸长的尖牙深深咬进了对方的脖子时,血狂喷而出。关海法不给对方任何机会,用尽了四只脚的爪子要挡开对方的反击,但是这个发愣的巨人在被最深的黑暗笼罩前,也只能稍微抬起手臂反应而已。
  其余的敌人都迅速赶来,所以关海法跳开了,让这个奄奄一息的巨人被自己的血泊淹没。崔斯特跟沃夫加分别躲在路两旁的岩石后,黑暗精灵拔出了两把弯刀,野蛮人也握紧了回到他手上的战锤。
  黑豹丝毫不会不知所措。它已经跟主人演过这一幕不知多少次了,也很了解奇袭的优势。它迟疑了一会,亘到其余的巨人看见了它,然后全速跑下道路,穿过了藏着主人跟沃夫加的两块岩石间。
  “哎呀!”其中一头亚巨人大叫,它对于濒临死亡的同伴毫不关心。“有一只巨大的猫,而且跟偶们厨的们水壶一样黑!”
  “跟着它!”另一头大声呼喊。“抓到它的人可以做一件新的外衣!”它们跳过了倒下的巨人,想也不想地追着关海法。
  崔斯特离这些冲过来的巨人比较近。他让前头的两个冲了过去,然后专心对付后面的两个。那两个巨人并肩通过岩石旁,崔斯特跳出去挡在它们前面,左手的刀深深穿入左边巨人的胸膛,右手的刀则是砍瞎了右边那一头的眼睛。他把插在第一个巨人身上的刀当作轴,转到摇晃的敌人背后,将另一把弯刀插入了它的背。他轻轻一扭就拔出了两把刀,在巨人倒地时跳到一旁。
  沃夫加也让第一个巨人走了过去。当崔斯特发动攻击时,第二个巨人也几乎到了野蛮人身边。此时它突然停下来转身,想要去帮助后面的人,但是沃夫加挥动的艾吉斯之牙在空中画出了弧线,直接地重重锤在亚巨人的胸口。怪物往后倒下,空气从它的肺中爆了出来。沃夫加很快往相反的方向挥,将艾吉斯之牙抛了出去。带头的巨人一转身,锤子刚好砸在它的脸上。
  沃夫加毫不迟疑地扑向身边他打倒的巨人,用他有力的臂膀环绕住怪物多毛的脖子。巨人很快就恢复了力气,反手用力将野蛮人抱住挤压他,虽然它是坐着,但是要将比它小一号的敌人抬离地面还绰绰有余。然而多年在矮人矿坑中挥动铁锤、凿石头赋予了野蛮人钢铁般的力量。他收紧了环抱巨人的手臂,慢慢旋转。突然间啪的一声,亚巨人的头软软垂向一边。
  崔斯特弄瞎的巨人用他巨大的木棒疯狂乱打。黑暗精灵还是不断在行动,只要机会允许就奔向侧翼,连刺无助的巨人几刀。崔斯特瞄准了他能安全攻击到的部份,希望能很快解决对手。
  艾吉斯之牙现在稳稳地拿在沃夫加的手中,他走过去确定他砸到脸的巨人死了没。他也分心留神路上有没有任何关海法回来的迹象。他看了这头强壮的豹在战斗中的表现,不想独自一人去对付它。
  当最后一个巨人也解决掉了,崔斯特走到他的伙伴身旁。“你还是不了解自己在战斗中的武艺有多强!”他笑了,拍拍这个身材高大的伙伴。“六个巨人还没超过我们的能力范围!”
  “我们现在要去找布鲁诺吗?”沃夫加问,然而他看到危险的火焰依然在黑暗精灵淡紫色的眼中燃烧。他了解到他们还没有要离开。
  “不必,”崔斯特回答说。“我相信那些矮人能把状况处理得很好。”
  “可是我们现在有一个问题,”他继续说。“我们可以杀死第一批巨人,还能保持奇袭的优势。但是这六个也不见以后,它们的巢穴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提高警觉。”
  “矮人们早上会回来,”沃夫加说。“我们可以在中午之前攻击巢穴。”
  “太晚了,”崔斯特说,他假装很失望。“恐怕我们两个今晚必须要毫不迟疑地杀进去了。”
  沃夫加一点也不惊讶,他甚至没有反驳。他害怕这样会对上太多敌人,黑暗精灵的计划太骇人听闻了。但是他已经开始接受一个无可避免的事实:他会在任何冒险中跟随崔斯特,不管他们活下来的机会有多低。
  他开始对自己承认他很喜欢在黑暗精灵身边大赌一场。

第十八章 毕林的巢穴
  
        当崔斯特与沃夫加发现亚巨人巢穴的后门时,他们非常惊喜。它高高地设在岩脉西边的陡坡上。在那些岩石的底部散布着一堆堆的垃圾跟骨头,一缕轻烟从洞口带着烤羊肉的气味飘出。
  这两个伙伴蹲在入口底下的树丛好一阵子,注意里面的活动。月亮已经升起,月光皎洁,这是个很亮的月夜。“我很怀疑我们能不能准时吃晚餐。”精灵还是讽刺地笑着。沃夫加摇了头,对黑暗精灵超凡的镇定笑了笑。
  虽然他们两人常听到从洞中的黑影那里传来的声音,通常是锅碗瓢盆相撞或是偶然发出的音,但是到月落之前都没看到巨人在洞外现身。一个肥胖的亚巨人,看衣着大概是厨师,慢慢悄走到了门边,把一铁桶的垃圾倒下了山坡。
  “它是我的,”崔斯特说,他突然变得很严肃。“你能引它分心掩护我吗?”
  “大猫可以。”沃夫加回答,虽然他不想跟关海法独处。
  崔斯特爬上了岩坡,试着在前进时都躲在黑影里。他知道自己走到入口上方之前,在月光下会特别脆弱,但是这段路比他想象的还难爬,而且他走得很慢。他即将到达洞口时,他听到了巨人厨师在洞口旁活动的声音,很明显地是要拿第二桶垃圾出来倒。
  但是黑暗精灵已经无处可跑了。洞内的一声呼喊转移了厨师的注意力。崔斯特看出了能让自己到安全之处所剩的时间不多,所以他冲刺完最后的几尺,到了洞口边,然后向里面点着火把的厨房窥视。
  那个房间大致是方形的,入口对面的墙上有一个巨大的石造烤炉。炉边是一扇稍微打开的门,崔斯特听到那后面传来了几个巨人的声音。厨师不见人影,但是那一桶垃圾就摆在洞口内的阶梯上。  
  “它很快会回来,”当黑暗精灵抓着山壁静静地爬到洞口上面时,他喃喃自语说。在坡底的沃夫加紧张得完全一动也不动,因为关海法在他身边。
  几分钟之后,巨人厨师拿着桶子出来了。亚巨人正在倒垃圾的时候,关海法进入了它的视野。豹子长长一跃,跳到了坡下。黑豹抬起头看着厨师,然后咆哮一声。
  “给偶滚开,你这头脏猫。”巨人厉声说,它对于这头豹的突然出现并不特别在意与惊讶。“不然偶就把你的头打破,装到炖锅里!”
  亚巨人的威胁没什么用。它虽然挥动着大拳头,但是它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豹的身上,与此同时崔斯特·杜垩登的黑影从墙上跳到它的背上。黑暗精灵的双刀已经抽了出来,他没浪费任何时间就在巨人颈上划出微笑的形状,直到两耳。巨人没有机会喊出声,就跟手中其余的垃圾一起跌下了岩坡。崔斯特落在洞口,转身向里张望,祈祷没有别的巨人进到厨房里。
  这一刻他是安全的。厨房是空的。关海法跟沃夫加爬上岩坡时,他做手势要他们静静地跟他进去。这厨房很小(以巨人的标准来说)而且没放什么东西。右边墙旁有张桌子,上面放着几个平底锅。旁边是一个大砧板,上面插着巨大的屠刀,很明显已经好几星期没洗过了,上面满布着铁锈。崔斯特的左边是一些柜子,装着药草、香料跟其他日用品。黑暗精灵去检查这些地方的同时,沃夫加则是去窥伺那有很多人的房间。
  那个房间也是方形的,比厨房大一点。一张长桌把整个房间隔成两半,在桌子另一边的正对面,沃夫加又看到了另一扇门。三个巨人坐在桌子比较靠近沃夫加的这一边,有一个站在它们和这边的门中间,桌子的另一边则坐着两个。这一伙巨人正吃着烤羊跟炖肉,不断地彼此诅咒或嘲笑典型的亚巨人聚餐。沃夫加注意到了这些怪物空手把肉从骨头上撕下来。房间中没有任何武器。
  崔斯特拿着一个从柜子里找来的袋子,再度抽出了其中一把刀,然后跟关海法一起跟沃夫加会合。“有六个,”沃夫加指着房间低声说。野蛮人举起艾吉斯之牙,渴望地点点头。崔斯特也窥视了门后的情况,很快订定了一个攻击计划。
  他指指沃夫加,又指指门。“右边,”他低语道。然后他指自己。“走你后面,左边。”沃夫加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但是很奇怪为什么没有把关海法算进去。野蛮人指指豹。
  崔斯特只是耸肩微笑,然后沃夫加就了解了。连多疑的野蛮人也相信关海法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位子。
  沃夫加将紧张的兴奋感从肌肉上甩掉,然后紧紧握住了艾吉斯之牙。他对伙伴眨了眨眼,然后冲进房间,重锤挥向离他最近的目标。这个巨人是此刻所有巨人中惟一站着的,它转了身想面对攻击它的人,但是它也只做了这个动作。艾吉斯之牙从下方以致命的精确挥了上来,打破了它的肚子,接下来继续往上,冲破了它的胸部。沃夫加那不可思议的力量把这个巨大怪物抬离地面好几尺。它落了下来,身躯已经残破而没有呼吸,在沃夫加身边坠地,但是野蛮人不再注意它,他已经准备好要挥出第二击了。
  崔斯特带着脚边的关海法冲过了朋友身边,冲向桌子左边坐最远的两个惊呆了的巨人。他迅速将袋子拉开一撒,这两个巨人被面粉弄得睁不开眼睛。黑暗精灵完全没有慢下来,立刻将一把刀插进其中一个巨人的咽喉,接着向后一个空翻,要越过桌子。关海法扑向另一个巨人,它有力的下颚撕裂了怪物的鼠蹊部。
  桌子另一边的两个亚巨人是所有巨人中最先真正做出反应的。一个跳过来站好,准备要对付崔斯特,另一个则是不智地单独跑向后门,成为沃夫加的第二个目标。
  沃夫加很快就注意到并毫不迟疑地抛出了艾吉斯之牙。如果那时在半空中的崔斯特知道他差点就会被抛出的锤子打中,他可能会劝朋友不要这么做。然而锤子还是打中了目标,它击中了亚巨人的肩膀,将这个怪物锤进了墙上,而且力道足够折断它的脖子。
  崔斯特之前刺到的那一个巨人躺在地板上蠕动,两手握着喉咙,徒劳地想要止住血。关海法解决另一个巨人也没什么困难。现在只剩下两个巨人要打了。
  崔斯特在桌子另一边着地了,敏捷地闪过了等在那里的巨人的一抓。他闪身一绕,走到了敌人与门之间。巨人巨大的双手伸出,转身跑了过来。但是黑暗精灵的第二把弯刀也拔了出来,双刀挥成了一片炫惑的死亡之舞。每次刀光一闪,就有巨人多瘤的手指落到地上。亚巨人的手很快就变成两边流血的残肢。它被激怒得失去理智,疯狂地挥动棍棒般的手。崔斯特的弯刀迅速滑进它头骨的下端,终结了它的疯狂。
  在此同时,最后一个巨人冲向没有武器的野蛮人。他用巨大的手臂环住了沃夫加,将他抬到空中,试着要把他挤死。沃夫加拼命地绷紧肌肉,以免脊椎骨被比他大得多的敌人折断。
  野蛮人感觉到呼吸困难。愤怒的他挥拳打了巨人的脸颊,然后举起另一只手,要再打一拳。
  此时,布鲁诺加在战锤上的魔法使得这战锤又回到了他的手上。他高兴地嚎叫了出来,用战锤猛力一锤,使巨人的眼睛凸了出来。巨人放松了紧抱的双手,在痛苦中摇晃着向后退。世界对这个巨人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痛苦,它甚至看不到沃夫加高举到上方的艾吉斯之牙正朝它的头顶砸下,感到锤子把它的头打爆了开来。它已无生命的身体弹上了桌子,把所有烤羊跟炖肉都撞到了地下。
  “不要让食物洒到地上!”崔斯特大叫。当他冲过去救回一块看来特别多汁的带骨肉时,他假装生气地说。
  突然他们听到第二扇门后的通道传来沉重的靴子声以及叫声。“退到外面去!”当沃夫加转向厨房的同时大喊。
  “别动!”崔斯特喊着说。“有趣的才刚开始!”他指着房间左边墙上一条阴暗,点着火把的隧道入口。“走下去!快!”
  沃夫加知道他们在赌运气,但是他又再次发现自己听从精灵的吩咐。
  他也再次微笑了。
  沃夫加通过了刚进隧道的那些木柱,奔进了昏暗之中。关海法在他身边大步跳跃前进,让他很不舒服,他这样跑了大约三十尺,突然发现崔斯特并没有跟来。他转身,刚好看见崔斯特漫不经心地走出房间,经过那些木柱。崔斯特已经把弯刀收入鞘中了。现在他拿着一把长匕首,刀尖上稳稳插着一块羊肉。“那些巨人呢?”沃夫加从黑暗里问说。
  崔斯特走向一旁,躲到一根巨大的木柱后。“就在我后面。”他解释的同时,又咬了一口他的大餐。当一大群口吐白沫的亚巨人冲进了隧道,而没有注意到躲着的精灵时,沃夫加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普雷得克拉巴安凯格林德毕优伊格罗克格隆!”沃夫加转身时大叫,并且继续往下跑,希望这不是一条死路。
  崔斯特把匕首上的肉拔下来抛在地上,静静地诅咒对食物的浪费。然后他把匕首舔干净,耐心地等待。当最后一个亚巨人也跑了过去之后,他就从藏身处跑了出来,将匕首刺进追赶的巨人之膝后,然后跑到木柱的另一边。受伤的巨人在痛苦中大叫,但是当它跟同伴向后转时,黑暗精灵已经不见了。
  沃夫加一转身,把背贴在墙上,很容易就猜到了是什么拦住了后面的追兵。当它们发现在入口附近有另一个入侵者,整群人都往回走。
  一个巨人跳着穿越了那些柱子,然后腿分开站得稳稳的,棍子准备好,它的眼睛一个一个门地搜索,试着要找出消失的攻击者躲藏的路径。在它后面另一边,崔斯特从他的两只靴子当中各拿出一把小匕首,然后想,巨人怎么会笨到在十秒钟之内上完全一样的当。但是他不会去跟好运过不去,精灵悄悄来到第二个牺牲者身后,在它的伙伴喊出声警告之前就把其中一把匕首深深插进巨人的大腿,挑断了它的腿筋。巨人突然倒向一旁,当怪物的下颚在疼痛中咬紧时,跳过他身边的崔斯特很惊讶于亚巨人颈部粗大的动脉可以当做非常好的目标。
  但是黑暗精灵没有时间暂停下来思考战斗的运气。剩下的敌人,五个生气的巨人已经甩掉了受伤的伙伴,就在后面几步之处。他把第二把匕首深深插进亚巨人的脖子,然后奔向通往巢穴更深处的门。他已经要跑到了,可是第一个回到房中的巨人刚好带了一块石头。一般说来,亚巨人很会抛石头,而这一个又比大部份的巨人都更会抛。黑暗精灵没戴头盔的头是它的目标,这块石头不偏不倚地往目标飞去。
  沃夫加的一掷也掷中了目标。艾吉斯之牙在追来的巨人经过受伤同伴身边时粉碎了它的背骨。这个受伤同伴想要拔出崔斯特插在它膝部的匕首,不可置信地看着突然死去的伙伴以及拼命疯狂冲来的凶猛野蛮人。
  崔斯特用眼角瞄到石头飞过来。他急忙弯腰低头闪避,头是躲过了,可是那个沉重的石头还是砸到肩膀,让他飞出去撞到地板。他感觉以自己为轴,开始天旋地转。他试着重新分辨方向,因为在内心深处,他知道那个巨人正过来要解决他。但是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是一片模糊。然后掉在他脸附近的一个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他的眼睛盯着那个东西瞧,他尽力去找焦点并且迫使所有东西停止旋转。
  那是一根亚巨人的手指。
  黑暗精灵回来了。他快速地抓起他的武器。
  当他看到巨人时,发现已经太迟了。棍棒在他上方被高举起来,要作致命的一击。
  受伤的巨人走到隧道的中间,等野蛮人冲过来。这怪物的腿已经麻痹了,没有办法站稳。艾吉斯之牙已经回到了沃夫加的手上,他把这个巨人撞开,继续跑进房间。两个巨人在那里等着对付他。  
  当一个巨人转身用尽力气跳起来之时,关海法钻过了它的双腿之间。就在站在崔斯特身旁的亚巨人对趴在地上的精灵挥出棍棒的同时,崔斯特看到一个黑影扫过了巨人的睑。然后发现巨人的脸上被划出一道伤痕。当崔斯特听到关海法的脚落在桌子上的声音,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并且叫豹再过来些。虽然有第二个巨人跟第一个会合,并且两人的棍棒都举了起来,然而崔斯特已经得到了他所需要的时间。他迅如闪电地拔出了一把弯刀,然后刺进了第一个巨人的鼠蹊部。这怪物在痛苦中急忙后退,变成了崔斯特的肉盾,后脑勺重重挨了伙伴的棍子一下。当黑暗精灵翻滚过这尸体时,他低声说:“谢啦!”然后他脚着地往上一刺,身体也随着刀刃站起。  
  迟疑又让另一个巨人丧命。当这个巨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溅在他木棍上的同伴脑浆,黑暗精灵将刀斜切进他的肋骨下方,穿过了肺,找到了它的目标:心脏。
  对受到致命伤害的巨人而言,时间过得非常慢。从它手上掉落的木棒好像花了好几分钟才到达地面上。亚巨人从弯刀上缓缓地向后滑,如同一棵倒下的树。它知道自己正在倒下,但是却永远撞不到地板。永远撞不到地板…
  沃夫加希望他对那个受伤的巨人打击够重,让它暂时能退出战局,如果这巨人来到他后面的话,他就腹背受敌了。他现在使出了一切的招数,来挡格或反击他现在面对的两个巨人。然而他现在不需要担心后面,因为受伤的亚巨人正猛跌向隧道的墙壁,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在相反的方向,崔斯特刚解决掉另外两个巨人。当沃夫加看到朋友从刀刃上擦去血迹,穿越过房间时,他大声地笑了出来。其中一个亚巨人也注意到了黑暗精灵,它从跟野蛮人的战斗中跳出,来对付这个新的敌人。
  “啊,你这个小家伙,你认为自己可以干掉偶,然后活着走出去吗?”巨人大吼说。
  崔斯特假装绝望地东张西望。就像往常一样,他找到一个轻松的办法打赢这场战斗。关海法伏低身子,悄悄在巨人后面溜到最有利的位子。崔斯特向后退了一小步,引得巨人走到豹攻击的路径上。
  巨人的棍棒击中沃夫加的肋骨,让他飞出去撞到大木柱。然而野蛮人比木头更坚韧,他忍受了这一击,然后用两倍的力量以艾吉斯之牙还击。亚巨人再次攻击,沃夫加也再次反击。野蛮人已经连续作战十分钟没有停下来片刻了,但是肾上腺素在他血管中奔腾着,他脸不红气不喘。当他的攻击越来越频繁,而对手越来越疲累时,他开始感激以前为布鲁诺在矿坑中无尽地挖矿,以及崔斯特带着他在课程中跑无数哩的经验。
  巨人向崔斯特跨了一步。“啊,别动,可怜的老鼠!”它咆哮说。“不要耍你们的那种奸计!偶们倒想看看,如果公平打一仗,你要怎么打。”
  当这两个人对上之时,关海法也冲完了最后的几尺,将它的利牙深深咬进了亚巨人的脚踝。巨人反射性地往后瞥了一眼攻击者,然后又很快地回头看精灵…刚好来得及看见弯刀插进他的胸膛。
  崔斯特用一个问题回答了怪物疑惑的表情:“你从十八层地狱的哪一层听说我会跟你公平地打一仗?”
  亚巨人向旁边跌了几步。刀刃虽然穿过它的心脏,但是它知道如果不处理这个伤,它即将丧命。血从皮甲上汨汨流出,它的呼吸明显困难。崔斯特跟关海法轮流攻击,当伙伴冲到怪物的另一边时,崔斯特出手,闪避对方不太灵活的反击。他们跟巨人都知道这场战斗快结束了。
  与沃夫加战斗的巨人没办法再拿着沉重的木棒维持防御。沃夫加也开始疲惫,所以他唱起古老的冻原战歌塔帕斯之歌,鼓舞人心的歌声激励他挥出了最后的一阵重击。他等到亚巨人的棒子无可避免地往下挥空了之后锤了一次,二次,三次。沃夫加几乎因为体力耗尽而不支,但是巨人也终于瘫在地上,变成一团肉饼。他疲倦地拄着武器,看他两个朋友又抓又咬的,把跟他们战斗的巨人撕成了碎片。
  “干得好!”当最后一个巨人倒下时,沃夫加笑着说。
  崔斯特走向野蛮人,他的左肩软软地垂下。他的外套跟上衣被石头扯破了肩上露出的皮肤已经肿起瘀血了。
  沃夫加用真诚的关心看着这个伤,但是崔斯特抬起手臂来回答他没问出口的问题,然而还是因此而露出了疼痛的表情。“这个很快就会好的。”他跟沃夫加保证说,“只是撞伤而已。而且对比于十三具亚巨人的尸体,这只是个小代价罢了!”
  隧道中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现在应该只有十二具,”沃夫加修正说。“很明显还有一个没被踢够。”沃夫加做了一次深呼吸,然后就转身要去完成这项工作。
  “先等一下,”崔斯特坚持,有一个想法在心中催促他问。“我相信当巨人在隧道里冲向你的时候,你用你的母语喊了一些东西。你在说什么?”
  沃夫加由衷地笑了笑。“那是麋鹿部族流传下来的战呼,”他解释说,“请给予我的朋友们力量,给予敌人死亡!”
  崔斯特怀疑地看了野蛮人一眼,他在想沃夫加随口捏造谎言的能力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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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两个伙伴跟关海法都来到它身边的时候,这个受伤的亚巨人还是倚着隧道的墙壁。黑暗精灵的匕首仍旧深深地插在巨人的膝盖上,牢牢地卡在骨头与骨头中间。当这些人来临时,巨人用充满恨意但异常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们。
  “你们会付出代价的!”他对崔斯特吐了一口口水。“你们应该要相信,毕林在杀掉你们之前会把你们玩个够的!”
  “它有话要说,”崔斯特对沃夫加说。然后他转向巨人:“毕林?”
  “这个洞穴的首领,”巨人回答说。“毕林一定会很想见你们的!”
  “我们也会想要见毕林!”沃夫加怒吼说。“我们有血债要还:这件小事牵涉到两个矮人!”沃夫加一提到矮人,巨人立刻又吐了一口口水。崔斯特的弯刀一闪,停在离怪物喉咙一寸之处。
  “那就快杀了我,解决这码子事吧!”巨人大笑,他真的蛮不在乎。“我侍奉我的主人,”巨人宣称说。“为阿卡尔·凯梭而死是很光荣的!”
  沃夫加跟崔斯特不安地互看了一眼。他们从没看过或听过亚巨人如此狂热而盲目地忠于一个人。而且这个景象困扰着他们。让亚巨人无法支配弱小民族的主因就是他们不想为任何理由全心投入一件事,也不愿跟随某一个领导者。
  “谁是阿卡尔·凯梭?”沃夫加逼问。
  巨人邪恶地笑了。“如果你们是十镇镇民的朋友,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你说毕林是这个洞穴的首领,”崔斯特说。
  “这个洞穴,”巨人回答说。“它以前是一个部族的首领。但是毕林现在跟从了主人。”
  “我们有大麻烦了,”崔斯特喃喃地跟沃夫加说。“你有听过亚巨人的酋长不战而把统治权拱手让人的吗?”
  “我担心那些矮人,”沃夫加说。
  崔斯特转向巨人,决定要改变话题,以撷取对目前状况更急需的情报,“这个隧道底有什么东西?”
  “没东西,”亚巨人非常快地反应。“嗯,只是给我们睡觉的地方。”
  他们忠心但是愚笨,崔斯特想。他再次转向沃夫加:“我们要我们要赶快除掉毕林,或是任何其他会回去跟阿卡尔·凯梭报信的人。”
  “这个呢?”沃夫加问。但是巨人替崔斯特回答了这个问题。对于荣耀的错误幻想迫使它为了巫师捐躯。它绷紧肌肉,忽视膝上的疼痛,向这群伙伴冲了过来。
  艾吉斯之牙打碎了亚巨人的锁骨跟颈部,同时崔斯特的弯刀切进了它的肋骨,关海法则开始揪咬它的内脏。
  但是巨人死后的脸庞还是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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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厅后门外面的走道没有照明,他们必须从另外一个走道的火炬台上拿火把下来举着。当他们沿着这条长而蜿蜒的隧道走下去时,他们走到山丘越来越深之处,经过了许多小房间大部份是空的,有些地方则是堆着储藏各种东西的木箱:有粮食、兽皮、棍棒跟矛。崔斯特猜测阿卡尔·凯梭将利用这个地方作为军队的基地。
  很长一段距离之内连一点光都没有,沃夫加不像精灵同伴有夜视能力,当火把快烧光时也变得越来越紧张。但是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也是他们到目前为止看过最大的,在视野之内,房间的另一头通到外面开阔的夜幕之中。
  “我们已经来到前门了,”沃夫加说,“门是半开的。你认为毕林已经出去了吗?”
  “嘘,”崔斯特要他安静下来。因为他认为自己听到了右边远处的黑暗中有东西。他要沃夫加拿着火把站在房间的中央,然后自己爬到阴影里去。
  当崔斯特听到前方有粗哑的巨人声时,他突然停了下来,虽然他想不出为何自己看不见他们庞大的人影。当他爬上一个大壁炉,他了解了,那些声音是从烟囱传过来的。
  “毕林?”当他走回来时,沃夫加问。
  “应该是,”崔斯特推论说。“你认为自己可以穿过烟囱吗?”
  野蛮人点了点头。他先把崔斯特推上去(黑暗精灵的左臂还没恢复作用),然后自己也跟了上去,留下关海法把风。
  烟囱往上蜿蜒了几码,然后就到了一个交叉口。有一条路是通到下面声音传来的房间,另外一条比较窄的则是通到地表。现在对话声已经很大并且很激昂了,崔斯特下去调查。沃夫加抓住黑暗精灵的脚,帮他一点一点地爬完最后一段路,因为到那里坡度已经近乎垂直了。崔斯特头下脚上地吊着,头从另一个房间壁炉的上绿露出一点点,来窥视里面的动静。他看到三个巨人,一个在房间另一端门边,看起来好像准备要离开;另一个背对着壁炉,被第三个骂,那是一个非常高大的霜巨人。崔斯特从扭曲而无唇的微笑认出了它是毕林。
  “我是来告诉毕林!”小巨人辩解说。
  “你从战斗中逃跑,”毕林咆哮说。“你居然把朋友留在那边送死,”

  “不……”这个巨人抗议说,但是毕林已经听够了。他大斧一挥,这个巨人的头也就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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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跟沃夫加到烟囱外的时候,发现关海法正在勤劳地守望着。这头豹转身大吼一声,向他们打招呼。沃夫加不知道这宏亮的叫声是在表示善意,小心地往外踏了一步。
  “主通道一定有分出另一条更深的坑道,”崔斯特推论说,他没有时间取笑朋友的神经质。
  “那我们赶快把整件事结束掉吧!”沃夫加说。
  他们像黑暗精灵猜测的一样,找到了一条隧道,很快他们就走到一扇门边,他们认为就是剩下的那些巨人所在的房间。他们互相拍了对方的肩膀祝好运,接着崔斯特拍了拍关海法,然而沃夫加拒绝了崔斯特要他做同一动作的邀请。然后他们冲了进去。
  那个房间是空的。一扇从崔斯特原来的位子看不见的门正指着壁炉半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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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林派他惟一剩下的士兵从密门出去向阿卡尔·凯梭报信。这个巨人觉得倍受羞辱,它知道巫师还没有心理准备丧失这批部队。毕林惟一的机会是小心那两个入侵者,希望他们的头能够取悦残忍的首领。巨人把耳朵贴着门,等待两个牺牲者进来这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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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夫加跟崔斯特穿越了第二扇门,进了一个豪华奢侈的房间,地板上铺着绒皮与大而蓬松的枕头当装饰。另有两扇门可以出去。其中一扇微微开着,里面是黑暗的走道。另一扇门则是关着的。突然沃夫加伸出了一只手拦住崔斯特,并且要他安静。一个真正战士无形的特质,也就是让他感觉出看不见的危险——第六感开始发挥了作用。野蛮人慢慢转向关着的门,高高举起了艾吉斯之牙。他停住片刻,抬起头,努力去听可以证实他感觉的声音。他什么都没听到,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对坦帕斯高喊,抛出了锤子。它雷霆万钧地把厚门砸成了碎片,让这些木板跟毕林都摔落在地上。
  崔斯特注意到了这个巨人头子身后的密门在摇摆着,知道最后一个巨人一定溜掉了。黑暗精灵随即让关海法开始行动。这头豹也懂了,因为它马上冲了过去,一跃跳过了因痛苦而扭动身体的毕林,跑向洞外去追击那些逃走的亚巨人。
  血液从这个大巨人头的侧面涌出,但是它厚实的头骨保护了脑部不被战锤伤害。崔斯特跟沃夫加无法置信地看着这个体积庞大的霜巨人甩了甩下巴,站了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沃夫加抗议说。
  “这个巨人很难缠,”崔斯特耸耸肩。
  野蛮人等待艾吉斯牙回到自己的手中,然后跟崔斯特并肩迎向毕林。
  这个巨人留在门廊中,不让任何一个敌人来到他的侧翼,而崔斯特与沃夫加充满自信地走了进去。当他们互相打量对方时,双方互相象徵性的挥着手上的武器,恶狠狠地互相看着。
  “你一定就是毕林了,”崔斯特说完鞠了一躬。
  “我是,”这个巨人宣称说。“毕林!你们的眼睛会看到的最后一个敌人!”
  “你又自负又顽固,”沃夫加评论说。
  “矮小的人类,”巨人反驳说:“我砸扁过超过一百个你们弱小的族人!”
  “这又增加了我们除掉你的理由。”崔斯特冷静地说。
  毕林用让两个对手讶异的凶猛和速度,狠狠地挥着他的巨斧。沃夫加往后退到致命的距离之外,而崔斯特弯身躲避,但是当他看到这斧头将石墙敲下一大块时,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当斧头一经过沃夫加面前,他就跳回来面对这怪物,用艾吉斯之牙重重地敲在毕林宽阔的胸口。这个巨人退了一步,但还是被打到了。“你应该打用力一点,小家伙!”当它用斧头的平面大力地反击时,它大喊着说。
  崔斯特再次俯身。但是已经开始疲累的沃夫加没能来得及逃出攻击的范围。野蛮人在身前举起了艾吉斯之牙,但是毕林沉重武器的威力还是把他震飞出去撞上墙壁。他瘫在地上。
  崔斯特知道他们有麻烦了。他的左臂还是无法使用,而他也因为疲惫而开始反应迟钝。这个巨人的力量大到他无法挡住任何一击。当巨人挥完第二击还没站稳时,崔斯特用弯刀回刺了一下,然后逃向主通道。
  “跑吧,你这黑狗!”巨人咆哮说。“我会跟着你,也会逮到你!”毕林在崔斯特后头跑,嗅出了猎物的所在。
  当黑暗精灵到达主通道时,他把弯刀插进鞘中,寻找一个可以袭击巨人的地方。可是他找不到,只好跑到往出口的半路上,并且等待。
  “你能躲哪呢?”毕林庞大的身躯走进走道时,它嘲笑说。崔斯特躲在黑暗中,掷出了他的两把小刀。两把都刺中了目标,但是毕林没有因此而慢下来。崔斯特走出了洞穴。他知道如果毕林没有跟出来,他势必要回到洞里去;他不可能放着沃夫加送死而不管。第一道晨光已经照进了山间,崔斯特担心越来越强的光线会搞砸他所有偷袭的机会。他爬上了隐藏住出口的其中一棵小树,拔出匕首。
  毕林冲进阳光之中,寻找逃跑的黑暗精灵踪迹。“你就在附近,可怜的狗!你无处可逃了!”
  崔斯特突然出现在巨人头顶,对它的脸跟脖子一阵猛刺猛削。巨人在愤怒中咆哮,巨大的身体猛烈向后一振,让手臂变无力没抓稳的崔斯特再次飞进了坑道中。黑暗精灵受伤的肩膀重重地着地,差点在疼痛中昏了过去。
  “他是我的。”野蛮人厉声说。
  毕林看起来真的很丑恶。它头的侧面被战锤打到的地方已经凝结成深色的血块,而另一边脸上跟脖子上有几个洞,这些新伤又流出了色彩鲜艳的鲜血。崔斯特射出的两把小刀还插在巨人的胸膛,像是一种病态的荣誉勋章。
  “你还能再挨一下吗?”当沃夫加第二次对巨人投出艾吉斯之牙时挑战说。
  毕林轻蔑地挺起胸膛受了这一击来回答他。“我能承受你的任何攻击!”他自夸说。
  艾吉斯之牙砰地一声打中了目标,而毕林也摇晃着往后退了一步。战锤击断了一两根肋骨,但是巨人还撑得住。
  然而一件毕林所不知道的事却更加致命,艾吉斯之牙把崔斯特的小刀锤进了它的心脏。
  “我现在可以跑了,”当巨人又往前走时,崔斯特对沃夫加低声说。
  “我要留下来。”沃夫加坚持说,他的声音中没有任何一丝恐惧的颤抖。
  崔斯特拔出了弯刀。“说得好!勇敢的朋友。让我们一起打倒这个怪兽,我们快有食物吃了!”
  “你会发现你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毕林反驳说。它的胸部突然刺痛了一下,但是它嘴上发出咕噜一声,就把疼痛抛诸脑后了。
  “我已经受过你威力最大的攻击,而我还是好端端地走近你!你没有希望赢的!”
  崔斯特跟沃夫加都害怕巨人的自夸比他们所愿意承认的更接近事实。他们已经被逼到绝境了,受了伤又疲累无比,但他们还是决定要留下来完成任务。
  但是庞大巨人稳稳地走近时,它完全的自信还是让他们非常紧张。
  当毕林走到离他们俩只剩几步的时候,他发现事情非常不对劲。沃夫加跟崔斯特也发现了,因为巨人的步伐明显地慢了下来。
  毕林用狂暴的眼神看着他们,好像被骗了一样。“贱狗!”他喘息着说,口中喷出了一口血。“耍什么诡计…”毕林没再有说出任何其他的话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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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应该要去找那头豹吗?”当他们两人走回密门时,沃夫加问。
  崔斯特正用一些他找到的破布来缠火把。“相信它。”他回答说。“关海法不会让那个亚巨人跑掉的。此外,洞中还有大餐在等我回去。”
  “你去吧,”沃夫加告诉他。“我会待在这里等它回来!”
  崔斯特离开的时候拍了拍这个高大人类的肩膀。他们在一起的短暂时光中已经经历了许多事,而崔斯特猜想刺激的事才刚开始。黑暗精灵开始走向主通道时,口里哼着餐歌,但那只是对沃夫加说的借口,因为餐桌不是他要去的第一站。他们之前曾对话过的那个巨人被问到他们还没去过的隧道底到底有什么东西时,曾支支吾吾地闪烁其词。崔斯特相信,那只有可能是一样东西——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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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头大豹跳过了许多碎石,轻松地追上了脚步沉重的巨人。关海法很快就听到了亚巨人挣扎着前进时每往上爬一步而发出的疲累喘息声。巨人正走向山谷缺口和那后面的辽阔冻原。但是它还走在凯恩巨锥的崎岖山路上,尚未进入谷中比较平坦的路,走得快要发狂了。它试着走捷径,认为这是能较快脱离险境的方法。
  关海法跟主人一样很清楚这座山的各区域,也知道住在这山上的每一只生物。这头豹已经看出它希望巨人走向哪里。它就像一头牧羊犬,跑完了剩下的一段距离,并且抓向巨人的侧翼,把它逼向山中深池的方向。受惊的巨人确信致命的战锤以及穿刺人的弯刀就在后面不远处,所以不敢停下来对付豹。它盲目地沿着关海法要它走的路逃窜。
  一阵子之后,关海法跑到巨人的前面。当豹到达冰冷池水的边上,它歪着头,集中全副敏锐的注意力,希望能找出一些可以帮它完成任务的东西。然后关海法注意到在水面的第一道波光之下有一点小小的微光在动。它锐利的双眼认出了这个静静杵在那里的东西。关海法很满意这个陷阱,于是走到附近的岩块后面等候。
  巨人东倒西歪地走到湖边,沉重地喘气。它不顾自己的恐惧,把背靠在一块石头上一阵子。当它的呼吸一调适过来时,它就迅速四处张望,要看看有无追兵的迹象。然后继续开始走。
  要直接穿过池塘只有一条路,那是池中央的一根独木桥,其它的路都要沿着池边绕过。虽然池塘不是很大,但是要绕来绕去走池边那些高低不平又到处有石头突出的路铁定很慢。
  亚巨人踩了踩木头,试验一下。感觉上好像很稳,所以这个怪物开始小心地走了上去。豹等到巨人接近池心,然后从躲藏处冲了出来,跳向亚巨人。豹重重落在惊讶的亚巨人身上,将爪子插进它的胸膛,又往回跳向安全的岸边。关海法再跳进冰冷的池水中,并很快就从危险的水中跳出来。巨人好一阵子疯狂地挥动手臂,试着要维持先前的平衡,然后掉进池水中,水花四溅。水好像不断把它往下拉,在绝望中,他移向附近的一根浮木,就是之前关海法认出的东西。
  但是当亚巨人的手向下一捞,它以为是浮木的东西开始动了起来,原来是一条五十尺长的大水蟒,用令人眼花的速度卷住了猎物。这冷酷盘绕的身躯快速地把亚巨人的双手捆在一旁,然后开始无情地收缩挤压。
  关海法将冰冷的水从闪着光芒的背上甩掉,然后回头看池子。这条怪蛇已经卷住了亚巨人的面颊,并开始把无助的怪物拉到水面下,而黑豹很高兴它的任务已完成了。他长声一吼,宣告自己的胜利,然后向洞穴的方向前进。
 楼主| 发表于 2006-9-6 18:01: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坏消息
  
        崔斯特慢慢地走过坑道及巨人的尸体,他慢下来其实只是为了要从大餐桌上再抓一块烤羊肉吃。他穿越了那些支撑的木柱,走向暗暗的走廊,想用他的常识来减轻自己的渴望。如果巨人们把自己的宝物藏在那里,那放宝物的房间一定是藏在一个密门后面。或是有一些怪兽守着,然而不太可能是巨人,因为如果是巨人,那大概已经加入战局了。
  隧道非常长,直直通向北面,崔斯特想起了自己正走在高大的凯恩巨锥的下方。他行经最后一根火把,但是他很高兴看到黑暗。他的大半生都在他们种族无光的地下坑道里渡过,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在光亮下更能准确地引导他。
  通道突然到了尽头,路底是用铁封住的栅栏门,金属的门栓上绕着铁链跟大锁头。崔斯特对于丢下沃夫加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罪恶感。黑暗精灵有两个弱点:首先是对战斗有着疯狂渴望;其次是对于战利品会感到兴奋。并不是那些金银或宝石吸引着崔斯特,他对于财富毫不在乎,很少保有他赢得的宝物。真正的原因很单纯,因为他搞不好在那些宝物中可以发现一些在长久的岁月中已经无人知晓的魔法物品,或是一个古代威力强大法师所遗留下来的魔法书。
  当他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小开锁器,他的罪恶感马上一扫而空。他在盗贼的技艺上从来没有受到正式的训练,但是他跟所有偷窃高手一样灵活而富协调性。他有敏感的手指和精确的听力,并没有被这个笨锁难倒。几秒钟之后,它就被打开了。崔斯特小心地听门后有没有声音。他没听见任何声音,所以轻轻地拿起了门栓放到一边,他又倾听了一次,然后拔出了其中一把弯刀,屏住了呼吸,推开了门。
  他恢复呼吸的同时失望地叹息了一声。门里面的房问只点着两根微弱的火把。这个房间很小,而且空荡荡的,只是在房间中央有一个金属框的大镜子。崔斯特故意躲开了镜子的正面,因为他很清楚这一类东西上面所附有的魔法特质,然后走近去做更详细的检视。
  镜子大概有半个人高,但是因为底下有精细铸造的铁镜台撑着,所以顶端大概跟眼睛的高度相齐。由于镜子里面衬了银,而且藏在这样一个不寻常的房间中,使得崔斯特相信这一定不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但是他再怎么仔细观察,上面还是没有神秘文字或是任何符号显露出它的魔法特质。
  崔斯特找不出任何异常之处,所以小心地走到了镜子前面。突然一阵粉红色的烟雾开始在镜中旋转,在镜子的平面中出现了三度空间的影像。崔斯特跳到旁边,好奇的成分比恐惧更多,看着那逐渐生成的景象。
  雾越来越浓,好像来自于隐藏在某处的火焰一样。然后它的中心快速地形成一个清楚的人脸,那是一个憔悴瘦削的脸庞,依照南方某些城市的传统习俗涂上了颜料。
  “你为什么打扰我?”这个脸对镜前空荡的房间问说。崔斯特又往旁走了一步,进一步远离这个幽灵的视线所及之处。他有考虑过要跟这个神秘的法师打照面。但是他又想若是这样鲁莽的冒脸,那他朋友们所要付出的赌注太大了。
  “站到我面前,毕林!”那个影像命令说。它等了好几秒,不耐烦地冷笑,渐渐越来越紧张。“要是让我发现是你们这些白痴当中的哪一个召唤我,我一定会把你变成兔子,丢到狼穴里!”这个影像疯狂地大叫。镜子闪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原状。
  崔斯特搔了搔脸颊,开始想他在此地能做什么,能找到什么东西。他的结论是,此刻这个风险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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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崔斯特回头穿越这个洞穴,他发现沃夫加跟关海法坐在离那个闩起的门不到几码的主通道中。野蛮人正在抚摸豹肌肉结实的肩部跟颈部。
  “我想关海法已经赢得你的友谊了。”崔斯特走近时说。
  沃夫加微笑了。“他是个好战友。”他说,他开玩笑地摇了摇这头豹。“也是个真正的战士!”他开始起身,但是地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动,让他向后摔倒在地。
  整个洞穴都被在震动,投射器射出的巨石撞开了洞穴层层沉重的门,木板条碎裂向内纷飞。其中一扇门被整齐地撞成一半,另一扇门上方的枢轴被撞掉,让门丑丑地靠下面的轴悬着。
  崔斯特拔出了弯刀,在沃夫加试着站稳时站到他身前保护他。
  一个长着胡子的战士跳到了悬着的门边,一手拿着上面画有一杯冒泡麦酒的圆盾,另一手拿着满切痕跟血渍的战斧。“出来玩吧,巨人,”布鲁诺大喊,斧头重重敲在盾牌上,好像他们一族把这个洞穴弄得还不够吵似的!
  “放轻松,狂暴的矮人,”崔斯特笑着说。“亚巨人已经死光了。”
  布鲁诺看了一眼朋友们,接着跳跃着进到坑道中,之后他们吵闹的族人也都跟着进来了。“死光了!”矮人大喊说。“去你的,精灵,我就知道你会把全部巨人留下来自己玩!”
  “那些援军呢?”沃夫加问。
  布鲁诺淘气地笑了。“你要有点信心嘛,男孩。他们现在堆在一个大洞中,埋了还算太便宜他们了!只剩一个活着,那是一个可怜的半兽人,它的呼吸只能延续到他还在摇发臭舌头的时候!”
  在镜子的事件之后,崔斯特对于讯问这个半兽人变得很有兴趣。“你审问过它了吗?”
  “它现在保持沉默。”矮人回答说。“但是我有一些方法可以让它惨叫!”
  崔斯特知道得更清楚。半兽人并不是忠诚的生物,但是在法师的法力之下,拷问的技术通常不会有什么效。他们需要一些东西来解除魔法,崔斯特突然想起了一件会有用的东西。“去找瑞吉斯,”他吩咐布鲁诺说。“半身人可以让半兽人说出一切我们想知道的事。”
  “拷问比较有趣,”布鲁诺不甘心地说。但是他也知道黑暗精灵的建议比较有智慧。他非常好奇,也担心怎么会有这么多巨人并肩作战。现在居然还有半兽人跟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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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跟沃夫加坐在小房间的另一边,在布鲁诺跟另两个矮人可以构到的范围内。布鲁诺的一个部下当晚已经到独林镇带瑞吉斯回来了,虽然他们都因为行军跟作战而精疲力尽,但是他们都很焦急想要知道迫切的情报而无法入睡。当瑞吉斯一用红宝石魔坠牢牢地控制了被俘虏的半兽人之心神,他们就走到相通的隔壁房间里去私下谈话了。
  布鲁诺忙着准备一道新菜单炖巨人脑,把恶心难闻的原料从亚巨人有洞的头骨中拿出来炖煮。“用用你的脑袋!”他对着崔斯特跟沃夫加惊惧恶心的表情说,“一只谷仓边的鹅比野鹅好闻,因为它不用肌肉。巨人的脑大概也是这样!”
  崔斯特跟沃夫加不是用同样的方式在想事情。他们不希望离开这个区域,也不想漏掉任何瑞吉斯要说的事情,所以他们挤在房间的角落里头,作私下的谈话。
  布鲁诺拼命想听他们在讲什么,因为他对谈话的内容很感兴趣。
  “一半归给在厨房的最后一个,”沃夫加坚持说,“一半归给豹。”
  “那你在坑里的只算半个喽?”崔斯特反驳说。
  “同意,”沃夫加说。“我们把在大厅里的那一个劈开,然后在中间解决毕林。”
  崔斯特点点头。“全部加起来的话,我杀了十个半,你杀了十个半。”
  “还有豹算四个。”沃夫加补充说。
  “豹算四个。”崔斯特重复说。“干得好,朋友。你现在已经拥有属于自己的记录了,但是我有预感前方还有更多战斗等着我们,而我多年的经验将会让我迎向最后的胜利!”
  “你老了,好精灵。”沃夫加揶揄道,他往后靠在墙上,微笑的自信牙齿显露在金色的胡须之间。“等着看吧。等着看吧。”
  布鲁诺也在微笑。一方面是为了两个朋友间善意的竞争,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他对年轻野蛮人持续的骄傲。沃夫加居然能够跟得上像崔斯特·杜垩登一样的老手。
  瑞吉斯从房间里出来,他通常快活的脸庞上笼罩的愁云惨雾减低了这里轻松的气氛。“我们有大麻烦了。”半身人阴沉地说。
  “半兽人呢?”当布鲁诺把斧头从腰里拔出时问,他误解了半身人的意思。
  “它在里面,好端端的没事。”瑞吉斯回答说。半身人很高兴告诉新朋友关于阿卡尔·凯梭进攻十镇的所有计划,以及他集结兵力的数目。当瑞吉斯告诉朋友这个消息时,很明显地在颤抖着。
  “所有在世界之脊区域内的半兽人、地精部落,以及亚巨人部族都已经在一个叫做阿卡尔·凯梭的法师之下团结在一起了。”半身人开始说。崔斯特跟沃夫加面面相觑,他们听出了凯梭的名字。本来野蛮人听到亚巨人提起时以为阿卡尔·凯梭是一个巨大的霜巨人,但是崔斯特的想法很不一样,特别是在发生了镜子事件之后。
  “它们准备要进攻十镇,”瑞吉斯继续说。“即使是被一个独眼强壮的酋长领导的野蛮人,也已经加入了它们的行列!”
  沃夫加的脸在生气与尴尬中变得通红。他的族人居然与半兽人并肩作战!他知道瑞吉斯说的酋长是谁,因为沃夫加是属于麋鹿部落的,而且曾经在希夫斯塔身边扛过军旗。崔斯特也痛苦地回忆起了这个独眼王。他把安慰的手放到沃夫加肩上。
  “我们到布林·山德去,”黑暗精灵告诉布鲁诺跟沃夫加。“那里的人们需要准备。”
  瑞吉斯觉得于事无补,所以退缩了。如果半兽人对于军力的估计正确,那就算十镇整个合起来也抵抗不了侵略。半身人低头静静地念着,不希望过度警告他的朋友们,“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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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布鲁诺跟瑞吉斯能够使凯西欧斯相信这个消息的紧急性与重要性,但是要让所有的发言人聚集一起开会也花了好几天。晚夏是捕捉鳟鱼的季节,而那时被最后一支前往路斯坎的商队所捕获的一大批鱼已经要上岸了。九个以渔业维生的村镇发言人了解他们对自己乡里的责任,因此他们就连一天的时间也很难从湖边抽身。
  除了布林山德的凯西欧斯、独林镇的新发言人穆尔敦(他把瑞吉斯视为本镇的英雄)、东流亡地的格伦萨瑟(这个社群总是希望为十镇的福利而加入)、以及塔马兰的阿果瓦(他对布鲁诺非常忠诚)之外,整个会议的气氛并不欢迎这个消息。
  坎普由于在布林山德战后发生的崔斯特之事件,仍然怀着对布鲁诺的怨恨,特别在会中造成分裂。在凯西欧斯有机会开始会议之前,这个来自塔尔歌斯镇的鲁莽发言人就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将他的双拳重重捶在桌上。“去你的宣读仪式,直接摊开来说!”坎普咆哮道。“你有什么权力要我们从湖里上来,凯西欧斯?当我们坐在这张桌旁,路斯坎的那些商人却在准备他们的旅程!”
  “我们得到了有人入侵的消息,坎普发言人,”凯西欧斯平静地说,他了解这个渔人的愤怒。“如果事情不急,我不会在这个时节叫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来到这里。”
  “那么那些传言就是真的了?”坎普轻蔑地嘲笑说。“你说有人入侵?去他的!我知道的比议会胡扯的还多!”
  他转向阿果瓦。虽然有凯西欧斯努力调解,并且将塔尔歌斯与塔马兰这两个交战城镇的基本原则带上了谈判桌,但是他们之间的冲突在过去几周之内还是不断升高。阿果瓦答应要出席会议,但是坎普坚决反对。所以在这件事悬而不决的状况下,召开紧急会议的时机没有比现在更坏的了。
  “这真是卑鄙的企图!”坎普咆哮道。他环视了一下周遭的发言人们。“这是阿果瓦跟他策动阴谋的支持者为了在与塔尔歌斯的竞争中让塔马兰获利而做出的卑鄙行动!”
  由于被坎普带起的怀疑气氛所鼓动,凯柯尼的新发言人奢蒙用非难的手指向凯迪内瓦的杰辛·布兰特。“你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对忧愁的对手吐了口水。奢蒙得到这个职位,是因为先前的发言人在迪尼夏湖上一场与迪内瓦船舰的战役中丧生。朵林·鲁加曾是奢蒙的好友与上司,而他对可恨的凯迪内瓦镇的政策比前任还要强硬。
  在这整场最初的争吵中,瑞吉斯跟布鲁诺从头到尾无奈而惊慌地静静坐在后头。最后凯西欧斯敲下了他的议事槌,它的柄一裂为二,让场面静下来,才让他能够说出重点。
  “给我安静一阵子!”他命令说。“停止恶意的攻讦,听听带来坏消息的使者!”其他的人坐下,安静了下来,但是凯西欧斯害怕伤害已经造成了。
  他把发言权让给了瑞吉斯。
  瑞吉斯真的被他从半兽人俘虏那里听到的事吓坏了,于是他热心地把朋友们所打赢的山谷缺口与亚巨人洞穴中的战役述说了一遍。“然后布鲁诺抓到了一个护送巨人的半兽人,”他刻意强调说。有些发言人已经注意到这些怪物怎么会聚在一起,而深深地呼吸,但是坎普跟其他的一些人对于敌对村镇的立即性威胁更疑惧,他们心中已经为这次会议的目的下了结论,所以仍然不相信这些话。
  “半兽人告诉我们,”瑞吉斯继续冷酷地说,“一个威力强大的巫师阿卡尔·凯梭,还有他的地精与巨人大军将会到来!他们要来征服十镇!”他认为自己的演技将会奏效。
  但是坎普大发雷霆了。“是一个半兽人说的嘛,凯西欧斯?你居然因为一个发臭半兽人的威胁而叫我们从湖里上来?”
  “半身人的故事没什么稀奇,”奢蒙补充说。“我们都听过一个地精俘虏会摇动它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天花乱坠,只为了保住自己没价值的脑袋!”
  “也许你们还有其他的动机,”坎普讽刺说,他又瞪了阿果瓦一眼。
  凯西欧斯虽然完全相信这个坏消息,然而他还是靠在椅背上,什么都没说。由于各湖上的紧张情势跟以往一样高,而渔获枯竭季节前的最后一笔交易时刻即将来到,他早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了。当议会再度陷入捉对叫嚣的情况时,他无奈地看着布鲁诺跟瑞吉斯,然后耸耸肩。
  在之后的骚动中,瑞吉斯将红宝石魔坠从背心里拿了出来,用手肘碰了碰布鲁诺。他们在绝望中看着坠子与对方,希望不要用到这个魔法宝石。
  瑞吉斯抓起议事槌,取得了发言权,而且得到了凯西欧斯的承认。然后就像五年前一样,他跳上了桌子,走向主要反对他的人。
  但是这一次的结果跟瑞吉斯期望的不一样。坎普在过去的五年中花了很多时间省思关于野蛮人入侵之前的议会。这个发言人很高兴看到当初整个情势的最后结果,也真的知道他跟整个十镇都因为半身人的警告而欠他一份情。但是他极不愿自己所处的位实轻易被动摇。他很好斗,他最爱的事并不是捕鱼,而是战斗,但是他的心智很敏锐,对危险也很有警觉。他在这几年已经观察了瑞吉斯好几次,并且刻意去听有关半身人说服别人的事迹。当瑞吉斯一靠近,这个魁梧的发言人就刻意避开不看他的眼睛。
  “骗子给我滚开,”他咆哮道,故意将他的椅子转过去,背向桌子。“你有一种很奇怪的方法,说服人相信你的观点,但是我不会再中你的诡计了!”他对其他发言人说:“小心半身人!他带着一种魔法,这是真的!”
  坎普知道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宣称的东西,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需要的。瑞吉斯左右看了看,他慌慌张张,没办法答覆坎普对他的指控。即使塔马兰的阿果瓦机智地试着想要掩盖这件事,也不再直接跟瑞吉斯的眼睛对看了。
  “坐下,你这骗子!”坎普嘲笑说。“我们搞清楚你的为人之后,你的魔法就无效了!”
  到目前为止都很沉默的布鲁诺突然跳了起来,他的脸部已经因为愤怒而扭曲了。“你说这也是个骗局吗,塔尔歌斯的狗!”矮人对他挑战说。他从腰带上解下一个袋子,然后把其中的东西滚了出来,那是一个亚巨人的头,从桌上滚向坎普。有几个发言人因为害怕而往后跳,但是坎普不为所动。
  “我们解决过巨人盗贼很多次了,”他冷酷地回答。
  “盗贼?”布鲁诺无法置信地重复说。“我们干掉了四十个,半兽人跟食人魔还不算在内!”
  “只是一群偶然经过的怪物,”坎普依旧平静地说,他很顽固。“而且你说它们都死了。那为什么还要为这种事情开会呢?如果你想得到赞美,那好,你会得到的!强壮的矮人。”他的声音有恶意地缩小了,他很高兴地看到布鲁诺变得脸红脖子粗。“也许凯西欧斯可以在所有十镇居民面前发表演说,来赞扬你的功绩。”
  布鲁诺的双拳捶在桌上,他瞪着身边所有的人,公然地威胁胆敢接着坎普继续侮辱的人。“我们来到这里帮助你们保存自己的家园跟血族!”他怒吼道。“希望你们相信我们所说的,并且为了活下去而做一点事。你们也可以听信那只塔尔歌斯的狗,然后什么都不做。不管你们选哪一个,我已经听够了!要怎么做随便你们,希望你们的诸神施恩给你们!”他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布鲁诺严厉的口气让很多发言人觉得这件事似乎真的很严重,不像是一个绝望俘虏的骗局,或是凯西欧斯与共谋者计划的阴谋。但是坎普既骄傲又自大,他很确定阿果瓦跟他非人类的那些朋友,就是半身人与矮人,用有人入侵的说法来占处于优势之塔尔歌斯的便宜,而不愿改变意见。坎普在十镇的地位仅次于凯西欧斯,所以他的意见有很大的影响力,特别是对于凯柯尼镇和凯迪内瓦镇的居民。在布林·山德的中立性无可动摇的情况下,他相心要争取塔尔歌斯的有利地位。
  还是有很多发言人对宿敌有所怀疑,也愿意接受坎普的解释,以避免凯西欧斯使议会作出任何决议。界线很快就清楚划分了出来。
  瑞吉斯看着敌对的两边你来我往的景象,然而半身人的可信度已经被打破了,在剩下的会议中他再也没有影响力了。到了最后,决定的事也很少。阿果瓦、格伦萨瑟跟穆尔敦所能做的只是迫使凯西欧斯公开宣告:“我们将会向十镇的所有家庭做警告。让人们知道我们的坏消息,并且让他们确信我会在布林·山德城墙内为每一个寻求保护的人安排地方。”
  瑞吉斯瞪了瞪分成两派的发言人们。如果不能团结,半身人很怀疑布林·山德的高墙到底能提供多少保护。

第二十章 不做任何人的奴隶
  
        “不要跟我吵!”布鲁诺大吼说,虽然岩坡上他身边的四个朋友,没有一个人对他的决定有反对的意见。大部份的发言人因为心胸狭窄又自大,所以几乎造成了他们的家园确定毁灭的命运。崔斯特、沃夫加、凯蒂布莉儿、瑞吉斯都不希望矮人们卷入如此无谓的纷争中。
  “那你什么时候要把矿坑堵住?”崔斯特问。黑暗精灵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进入矮人们自行打造的矿坑牢狱,但是他打算为布林·山德侦察,直到阿卡尔·凯梭的军队进入这个区域为止。
  “我们今晚就开始预备,”布鲁诺说。“但是只要他们到达了适当的地点,那我们也用不着冲过去。我们会让那些发臭的半兽人在我们弄垮坑道前进到我们的咽喉中,然后让它们被坍方压住!你会跟我们一起行动吗?”
  崔斯特耸了耸肩。虽然十镇的大部份居民还是会刻意避开他,但是他自己却有很强的忠诚心,认为不该背弃自己所选择的故乡,即使是在濒临毁灭的情况下。崔斯特也不怎么想回到没有光的地底世界,即使是去好客的矮人洞穴城镇。
  “你的决定是?”布鲁诺问瑞吉斯。
  半身人也在求生的本能和对十镇的忠诚间被拉扯着。因为有红宝石魔坠的帮助,他最近这几年在都尔登湖边过着不错的日子。但是现在,罩着他的遮盖物已经被掀开了。自从流言传出议会之后,布林·山德的每一个人都在低声传着关于半身人用魔法影响别人的事。要不了多久,十镇的所有人都会听到坎普的指控,并且私下避开他(如果不是公然闪避的话)。不管怎样,瑞吉斯都知道他在独林镇的悠闲岁月即将到达尽头了。
  “谢谢你的邀请。”他对布鲁诺说。“在阿卡尔·凯梭来之前,我会进去的。”
  “好,”矮人回答说。“你可以睡在男孩的隔壁房间。那就不会有矮人听到你抱怨东抱怨西的了!”他对崔斯特亲切地眨了眨眼睛。
  “不要,”沃夫加说。布鲁诺好奇地看着他,他误解了野蛮人的意思,奇怪他为什么拒绝让瑞吉斯住在他旁边。
  “给我小心一点,男孩。”矮人嘲讽说。“如果你想自己会住到凯蒂布莉儿的隔壁,那你得先想想要怎么躲我的斧头!”
  凯蒂布莉儿轻轻地笑了,有些尴尬,但是也十分感动。
  “你的矿坑不是适合我的地方,”沃夫加突然说。“我的生命是属于平原的。”
  “你忘记你的生命是属于我的!”布鲁诺反驳说。事实上,他的吼声与其说是个主人的暴怒,不如说是慈父的短暂怒气。
  沃夫加在矮人身前站了起来,既自豪又坚决。崔斯特懂了,并且觉得很欣喜。布鲁诺也知道了野蛮人所说的是在指什么,虽然他痛恨将要分离的想法,但是在这一刻他对男孩前所未有的骄傲。
  “我身为奴隶的期间还没结束,”沃夫加开始说,“但是我已经付完欠你的债了,朋友,对你的族人更是付了好几倍。”
  “我是沃夫加!”他骄傲地宣称,他的下颚咬得紧紧地,他的肌肉紧绷了起来。“我不再是个小男孩了。我是男人!一个自由的男人!”
  布鲁诺感到眼眶湿润了起来。他第一次对这件事毫不隐藏。他走到巨大野蛮人的身前,用诚挚赞赏的眼神回报沃夫加不屈的瞪视。
  “你是的。”布鲁诺观察说。“那我问你,由你自己选择,你要不要待在这里,跟我并肩作战?”
  沃夫加摇了摇头。“事实上我欠你的债已经还清了。而从此以后,我将会称你为我的朋友…亲爱的朋友。但是我还有一份债没还。”他望向凯恩巨锥跟那后面的景色。无数的星星在冻原上空清楚地闪烁着,让辽阔的平原看来更广大空旷了。“就在那里,在另一个世界上。”
  凯蒂布莉儿轻叹了一声,不安地动了一下。只有她完全明白沃夫加心中描绘的模糊图画。而她对这个选择并不感到高兴。
  布鲁诺点了点头,他尊重野蛮人的决定。“那就走吧,好好过活。”他说,当他走向岩石小路的同时,他竭力维持声音不要变掉。他停下来最后一次,然后回头看着高大年轻的野蛮人。“你是个男人,没有人会反对的。”他扭着脖子说。“但是不要忘记你永远是我的男孩!”
  “我才不是,”当布鲁诺的身影消失在坑道中之后,沃夫加轻声地说。他感觉崔斯特的手按在他肩膀上。
  “你什么时候要走?”黑暗精灵问。
  “今晚。”沃夫加回答。“这几天忙到没有一点空闲。”
  “你要去哪里?”凯蒂布莉儿问,她已经知道实情,也知道沃夫加只会给个模糊的答案。
  沃夫加将迷蒙的眼神转回平原。“回家。”
  他开始走下小路,瑞吉斯跟着。但是凯蒂布莉儿示意要崔斯特也跟上去。
  “今晚跟沃夫加道别吧!”她告诉黑暗精灵。“我不相信他会再回来。”
  “家乡是由他自己选择的,”崔斯特回答,他猜想希夫斯塔加入凯梭一伙的消息也影响了他的决定。他带着敬意注视野蛮人的离去。“他有一些私事要办。”
  “比你所知的还多。”凯蒂布莉儿说。崔斯特好奇地看着她。“沃夫加心中描绘着一趟冒险旅程。”她解释说。她不是故意要打破自己对沃夫加的信任。但是她认为崔斯特·杜垩登比任何人都更能找到方法帮助他。“我认为他还没准备好投入这趟冒险。”
  “部族里的事情是他自己的事。”崔斯特说,他猜到了这女孩想要建议的事。“那些野蛮人有自己的规矩,也不欢迎外来的人。”
  “我同意那是部族自己的事。”凯蒂布莉儿说。“但是如果我没有搞错,沃夫加不会直接回家乡。他还有其他事要做,他常常暗示自己有一趟冒险要去,但是从来没说清楚。我只知道那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他发了一个连自己都害怕没能力达到的誓言。”
  崔斯特望着上空满布星的平原,并且思考着女孩的话。他知道凯蒂布莉儿的精明跟观察力都超越了她那年纪的水准。他并不怀疑她的推测。
  星星在微凉的夜空中闪耀着,穹苍笼罩着地平线的边缘。崔斯特注意到了地平线上还没亮起入侵军队的营火。
  也许他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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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凯西欧斯的布告已经在两天之内传达到最远的城镇,但是只有几小群的难民走上了通向布林·山德之路。凯西欧斯早就预料到会这样了,要不然他也不会鲁莽地决定要保护所有来的人。布林·山德是个中等大小的城镇,现在的人口也不如全盛期的时候多。城墙内有许多空屋,而城里有一整个区域是为了来到此处的客商而保留,此时都是空的。然而如果其他九镇有一半的居民来此寻求保护,那凯西欧斯就很难履行他的保证了。
  这个发言人倒不担心。十镇的居民很有胆量,并且每天活在地精侵袭的阴影之下。凯西欧斯知道,光是抽象的警告不足以让他们离开自己的家。而在各城镇间的同盟关系如此低迷的时刻,很少有城镇的领导者会采取行动劝导居民逃亡。
  结果出来了,格伦萨瑟跟阿果瓦是惟一抵达布林·山德城门的发言人。几乎所有东流亡地的居民都站在他们的领袖身后,但是阿果瓦带来的塔马兰居民不到一半。有流言从塔尔歌斯传来(他们本身的城池几乎像布林·山德一样防守严密),说他们没有一个人会动身离开。许多塔马兰的渔夫害怕塔尔歌斯会抢夺到他们的经济利益,所以拒绝要让这个渔获最丰的季节白白溜走。
  凯柯尼跟凯迪内瓦的情形也类似。这两边互不相让的对手不想让对方占到便宜,所以连一个人也没有逃到布林·山德来。对这两个随时准备开战的社群来说,半兽人只不过是个遥远的威胁,等到确实成真再去应付就行了,但是跟近邻之间的战斗却是个残酷的事实,并且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清楚可见。
  在西方的边区,布理门还是在其他九镇之外维持相当的独立性。他们认为凯西欧斯的建议只不过是想要重新稳固布林·山德领导权的无力尝试罢了。南方的蜜酒镇和道根之洞的居民没有意愿躲在有围墙的城中,也不打算派兵参战。这两个在面积最小、鱼产量最少之红水湖边的城镇没有办法把时间花在渔船以外的地方。他们曾经在五年前野蛮人入侵的威胁下响应过团结的号召,但是在战役中遭到了所有城镇中最大的损失,却又得到最少利益。
  有几小群人从独林镇来,但是许多这个最北端城镇的居民却宁愿留在偏僻之处。他们的英雄已经丢尽了颜面,即使是穆尔敦现在都用不同的眼光看半身人,而且将入侵的警讯传成一个误会,甚至是算计过的欺骗。
  这个区域最大的共同利益现在被个人顽固自大的小利所掩盖,而大部份十镇的居民都将团结跟依赖搞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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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吉斯在沃夫加动身离开的次晨回到布林·山德去安排一些私人事务。他有一个朋友正要从独林镇把他的奖金带来,所以他留在这座城中,惊慌地看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却没有人对将要来临的大军作任何真正的准备。即使在会议之后,半身人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认为人们最后会认清迫近的命运,并且团结起来,但是现在他开始相信矮人们放弃十镇并将自己封进矿坑的决定是他们惟活下去的希望。
  瑞吉斯为了即将到来的悲剧有一部份责怪自己,他认为自己之前大不小心了。当他跟崔斯特拟定计划利用政治情势跟宝石的力量迫使十镇团结起来对抗蛮族入侵,他们花了很多时间预测那些发言人一开始的反应,也衡量了每个城镇加入同盟的价值。然而这一次,瑞吉斯太信任十镇居民跟宝石了,他想象自己可以轻易使用宝石的力量扫除为数不多的异议份子。
  但是当他听到从各镇传来目中无人并且怀疑他的反应时,他已经无法忍受自己的罪恶感了。为什么他要欺骗这些人,来让他们保护自己呢?如果他们真的笨到让自己的自大带来灭亡,那他有什么义务,或是有什么权利去拯救这些人呢?
  “你们活该!”半身人大声地说,他虽然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跟布鲁诺一样愤世嫉俗,但是他还是微笑了。
  但是硬心肠只是他对于这种无助状况的心理保护。他希望他在独林镇的朋友们快一点来。
  他的避难所在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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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卡尔·凯梭坐在占卜厅占卜厅(Hall of Scrying):魔晶塔三楼里放置各种魔法宝物的房间。的水晶宝座上,位于魔晶塔的第三层,当他专心地看着面前的暗色镜子时,他的手指不安地在巨大宝座的扶手上敲着。毕林对增援队伍的报告迟迟没到。巫师最后一次被亚巨人洞穴召唤的情形至今是个谜,因为没人在另一头对他的回答作出反应。现在那个洞穴中的镜子只显示出一片黑色,抵抗着巫师要看见整个房间的意图。
  如果那边的镜子已经破了,凯梭应该能在异象中感觉到这样的变化。但是现在的情形更是神秘,因为有某种他无法理解的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这种进退不得的状况让他失去了镇定,使他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被欺骗或者被发现了。他的手指还在焦躁地敲着。
  “也许该是下决断的时候了,”厄图照常站在宝座边建议说。
  “我们还没集结好所有的力量!”凯梭反驳说。“很多地精部落跟一大族的巨人正要加入。野蛮人也还没准备好。”
  “军队们很渴望战斗,”厄图指出。“它们已经开始互相战斗了。你很快会发现自己的军队在你身边瓦解!”
  凯梭同意让许多地精部落待在一起很久是种很大胆又危险的作法。也许立刻让他们出发会比较好。但是巫师希望在更有把握的情况下进军。他希望能让军队在最强的时候出击。
  “毕林在哪里?”凯梭大呼。“它为什么不回应我的召唤?”
  “那些人类在做什么准备工作?”厄图突然问。
  但是凯梭没有在听。他擦去了脸上的汗,也许碎魔晶跟恶魔要他派比较不引人注目的野蛮人到那个洞穴去的建议是对的。如果那些渔夫发现有一群怪物不寻常地结合在一起,潜伏在他们的区域,那他们会怎么想?他们已经猜到了多少?
  厄图注意到了凯梭的不安很难解决。恶魔跟碎魔晶在毕林的消息一断绝时就已经逼迫过要凯梭出击了。但是这个懦弱的巫师希望保证他的军队数目是压倒性的,所以不断地拖延。
  “要我到军队那里去吗?”厄图问,他确信凯梭的坚持已经消失了。
  “先派跑得快的使者到野蛮人跟还没加入我们的部落那里,”凯梭吩咐说。“告诉他们,加入我们的部队就是参与胜利的飨宴!但是不加入的人会倒在我们面前!明天我们进军!”
  厄图毫不迟疑就冲出了魔晶塔,它很高兴出征的命令很快就响遍了整个巨大的营区。地精跟巨人兴奋地到处跑来跑去,拆掉帐棚,收拾补给品。它们已经期待这一刻许久了,现在他们不想浪费时间去做最后的准备。
  同一天晚上!阿卡尔·凯梭的大军就拔营,开始向十镇行军了。
  在原本是亚巨人巢穴的洞中,传影镜既没有被移动也没被打破,它是被崔斯特·杜垩登抛上去的厚重毯子紧紧盖住了。
  尾 声
  他在烈阳下跑;他在星光下跑,狂风不断地吹拂他的脸。他的长腿跟阔大的步伐使得他不会疲累,在空旷的平原上只像是个在动的小黑点。沃夫加连续几天逼迫自己到耐力的极限,甚至边跑边打猎、边吃东西,只有在精疲力尽之时才会停下来。
  他的南方远处,如同一团恶臭的毒云向着世界之脊不断延伸的,就是阿卡尔·凯梭的地精巨人联军。它们的心智都被碎魔晶的意志力所扭曲,只希望去杀戮,只希望去毁灭。这一切只是为了要取悦阿卡尔·凯梭。
  从矮人谷出发三天之后,野蛮人发现了许多战士的杂乱脚印,都通向同一个目的地。他很高兴自己能如此轻易地找到自己的族人,但是这么多足迹告诉他所有的部族聚在一起了,这件事只是更强调了他现在所负任务的紧急性。他受到了刺激,所以一个劲地往前冲。
  沃夫加最大的敌人不是疲倦,而是孤独。之前的几小时,他努力挣扎着让自己的想法停留在过去,回忆他对死去的父亲所起的誓言,并且思考自己的胜算。他避开不去想关于自己现在所走上的道路,知道他送死的计划也许会摧毁自己的决心。
  但这是他惟一的机会。他并没有贵族的血统,也没有挑战希夫斯塔的权利。就算他打败了这个被选出的君王,也没有一个族人会视他为新的领袖。惟一能够让他正当取得部族领导权的方法,就是做出带有英雄成分的行动。
  他跳跃着,朝向那曾让许多英雄帝王都迈向死亡的目标前进。在他身后的阴影中,有一个优雅而轻松的身形,那是崔斯特·杜垩登。
  他朝着东方雷格冰河里一个被称做融冰地的地方前进。
  跑向印格罗卡斯提密齐里安的巢穴,那是一头白龙,野蛮人都叫它“冰亡”印格罗卡斯提密齐里安,冰亡(Ingeloakastimizilian.Icingdeath)一头栖息于冰风谷的巨大白龙,被野蛮人部族取名为冰亡。。
 楼主| 发表于 2006-9-8 00: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篇 魔晶塔

第二十一章 冰 坟

           当他那澄澈的碧蓝双眼扫过这漆黑的平原,看见他族人军营的点点营火时,沃夫加在这广大冻原看到的是什么呢?
  或许他看到过去,会有着想回到那样的地方与生活的渴望吗?而当他看到现在,他会将我与布鲁诺所教他的跟他在蛮族所受的严厉教导做比较吗?
  或者沃夫加看到的是未来,一个改变的契机,为他的族人带来更新更好的生活方式呢?
  三者都有一点吧,我想。那是沃夫加内心的骚动,在那碧蓝双眼中的熊熊烈火。他永远带着热情战斗。一部份是来自他那强悍族人的教导,野蛮人男孩之间的战斗游戏通常是血腥,有时甚至是致命的。而另一部份的战斗激情则是从他内心的冲突中散发出来的。当他拿我与布鲁诺所教他与他经年累月在族中所受的教导做对比时,他一定会感受到无力与挫折。
  沃夫加的族人侵略十镇,带着准备屠杀任何挡路者的残酷激情。沃夫加要如何把这无情的事实与布鲁诺在战场救了他这件事调和呢?虽然他在战场上想杀了布鲁诺(这年轻战士犯了个愚蠢的错误,居然打布鲁诺那比石头还硬的头),但布鲁诺却在他濒死在战场上的时候救了他一命。沃夫加是如何把亲爱的布鲁诺跟他过去将矮人视为可恶的敌人这样的想法调和的呢?因为那正是冰风谷的蛮族对矮人的看法,一个只是为了让他们残暴的侵略正当化,却在蛮族闾成为传统的谎言。这跟黑暗精灵教导族人,使得黑暗精灵对其他种族的仇视可以正当化的那些谎言,是没什么不同的。
  但现在沃夫加已经知道了布鲁诺和矮人族真实的一面。不可避免地,他一定会将他个人所发现的每一个“事实”与他小时所学到的作比较。他必须接受他父母及族中长辈的教导都是谎言。我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我自己也经历过。因为这样做,就代表了你承认你过去大部份的生活不过是个谎言,而让你成长至今的一切有许多都是错误的。我很早就察觉到魔索布莱城的错误,因为它的教导有许多都是违反逻辑,并且与我内心产生很大的冲突。但即使这些错误是如此的明显,当我踏出离开故乡的第一步时,那脚步是多么的沉重啊!
  冰风谷蛮族的错误远远没有黑暗精灵社会的严重,所以沃夫加离开蛮族传统的脚步将会更加艰难,在情感层面来说。野蛮人的生活方式里面有着远比黑暗精灵更多的真实,远比黑暗精灵的行为更能正当化,即使他们的确是好战的民族。沃夫加那强壮的年轻、肩膀将要承担他族人与他的新朋友们的不同,必须突破他年轻时所建立的高墙,而学习着仁慈与接受。
  我不会羡慕在他面前的任务,那样的困惑,那样的挫折。
  他每天这样的战斗没什么不好,我只希望在与那样的挫折战斗之下,我那不断战斗的伙伴不会失控到把我的头从肩膀上拔下来。
  
  —崔斯特·杜垩登
  
  在大冰河的最底下,隐藏在山脉蜿蜒着穿过裂隙跟岩石间的小山谷里,这里是被野蛮人叫作融冰地的地方。温泉涌入了一个小池,温暖的水不懈地和浮冰以及严寒的天气在战斗着。那些过着部族生活的人因着早雪而困在内陆束手无策,他们跟驯鹿群无法找到通往海边的路,所以常常会到融冰地来避寒。因为即使在冬天最冷的几个月中,还是可以在这里找到没有封冻的水。池子的温暖蒸汽使得气温就算不令人舒适,也是可以忍受。
  但是温暖跟饮用水只是融冰地的一部份价值。在雾气蒸腾的模糊水面之下蕴藏着许多宝石,金子跟银子,足以比拟在世上任何君王的财宝。每一个野蛮人都听过白龙的传说,但大部份人都认为这是自夸的白头老翁为了取悦孩子而说的幻想故事而已。因为那头龙躲在巢穴中,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现身过了。
  然而沃夫加知道真正的情形。他爸爸贝奥尼加还小的时候就曾经偶然走到了那个秘密洞穴的入口。后来贝奥尼加听到了有关那头白龙的传说,他马上就知道了他的发现所具有的价值,然后花了好几年收集任何他能打听到的有关龙的情报,尤其是关于白龙的,更特别把焦点摆在印格罗卡斯提密齐里安身上。
  贝奥尼加在有机会去掠夺那些财宝前就在部族间的战斗中身亡了,但是他住在死亡随时会降临的土地上,所以他早就预见了这种悲剧的可能性,并且将有关的知识都灌输给了儿子。这个秘密并没有随着他的死亡而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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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夫加将艾吉斯之牙一掷,打死了一头鹿,然后背着鹿走完了通向融冰地的最后一段路程。他以前来过这里两次,但是当他此刻再度来到这里,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因为这里奇异的美而摒住了呼吸。池上的空间中弥漫着蒸汽,浮动的冰块漂过充满烟雾的水面,就像东漂西荡的鬼船。环绕此处的巨大岩石色彩缤纷,带着各种不同色调的红与橙,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冰,让反射出的阳光呈现灿烂耀眼的光芒,跟一旁笼罩烟雾的冰河之冰显现的晦暗灰色形成了惊人的对比。这是一个安静的所在,冰墙与岩石遮蔽了寒风痛苦的呐喊,没有任何使人无法凝神专心的事物。
  在父亲过世之后,沃夫加曾发誓要到这里来完成父亲的遗愿,来献给他。他恭敬地来到了池边,即使其他的事摧逼着他,他还是停下来沉思。冻原上每个部族都曾经有战士抱着像他一样的希望来到了融冰地。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这年轻的野蛮人决定要改变这一切。他咬紧了骄傲的下巴,开始把鹿皮剥下来。他所要克服的第一个障碍就是池子本身。在池面底下的水中是温暖而舒适的,但是任何从池里出来的人会在几分钟之内被活活冻死。
  沃夫加把鹿皮剥下之后,刮下了里面的脂肪层。他将这些油脂用小火融化,直至达到了浓漆般的黏稠度,然后涂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深呼吸来稳定自己,然后将思绪焦点集中在眼前的事物上,他拿起了艾吉斯之牙,跳进了融冰池。
  在让人失去行动力的迷雾中,池水似乎相当地平静,但是沃夫加一离开池边,就感觉到了温热水流形成的强力漩涡。他利用一块像路标一样突出的岩石接近了池心。他一到达那里,就深吸了最后一口气,信任着他父亲的指示,放开了手,任由漩涡将他往下卷去。他下沉了好一阵子,然后突然被最主要的水流引向池的北端。即使在浓雾下方,水中还是一片模糊,迫使沃夫加只能盲目地相信在他肺中的空气用完前就能离开水中。
  在他发现自身的危险之前,他已经离池边的冰墙不到几尺了。他撑住不让自己撞上去,但是水流突然转弯,把他送进更深的地方。当他进入隐藏在冰底下的空间时,本来的幽暗一下子转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空间的大小刚好够他一个人滑进去,不断而来的水流根本不给他其余的选择。
  他的肺渴求着空气。他咬着下唇,不让嘴里的空气跑出去,那是他最后几缕珍贵的氧气。
  然后他冲进了一条比较宽的坑道,他的头冲出了水面。他饥渴地吸着空气,然而他还是无助地被水往前冲。
  度过了一个危机。
  滑动的道路开始缠绕蜿蜒,前方清楚地传来瀑布的响声。沃夫加试着让自己慢下来,但是他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或是撑着的东西,因为水底跟洞壁都是被水流冲激了数世纪的光滑冰面。野蛮人激烈地投出艾吉斯之牙,其实他是要将这把战锤锤入坚冰中,但它却飞了出去。接着他到达了一个宽阔又深的洞穴,看到瀑布就在他面前。
  沃夫加看到在瀑布顶过去几尺的地方有几条巨大的冰柱从碗形的天花板上垂下。他看到了自己惟一的机会。当他接近要落下的边缘时,他向外一跳,用双臂紧抱住了冰柱。他迅速往下滑,越滑冰柱越细,但是他看到了在靠近地板之处冰柱又粗了起来,好像从下面长出一条冰柱来迎合上面的一样。
  他暂时安全了,带着敬畏环视了这个奇怪的洞穴。瀑布捕捉了他的想象。蒸汽从裂隙上升,增加了这个景象的超现实风味。水从崖顶狂泄而下,大部份穿越一个小石缝,那是在几乎三十尺下方的瀑布底。小水滴通过了石缝,然而在跟主水流分开时凝固,并且在撞到洞穴的冰地板时往每一个方向弹开。那些小冰晶这时还没有完全硬化,很快地就黏在它们所着陆的地方,于是整个瀑布底都是奇形怪状的碎冰堆。
  艾吉斯之牙从崖顶掉了下来,很轻松地通过了小裂缝,锤进了碎冰堆,把冰晶打得四处飞溅。虽然沃夫加的手被冰柱弄得麻木了,然而他还是很快地冲向已经被冻在着地处的战锤,把它从冰的掌握中拔了下来。
  在最上方被锤子打破的几层玻璃般的冰底下,野蛮人注意到了一个暗色的形影。他更近地去检视,然后从这凄惨的景象上退了回来。那明显是一个从高高的瀑布上跌下的先人,死在他坠落到的冰上,尸体还完好地保存着。沃夫加怀疑还有多少其他的人也遭遇到了相同的命运?
  他没有时间继续思索这件事了。他很多关注的事情都被驱散了,因为这个洞穴的顶部有很多地方只有几尺厚,阳光穿过那些完全是冰的部份透了进来。即使是最少的一点点光芒,进来之后也会被光滑如镜的地板跟墙壁反弹千次,而整个洞穴实际上也被这样灿烂的光芒所笼罩。
  沃夫加感受到了严寒,但是那一层油脂有效地保护了他。他可以通过这趟冒险的寒冷考验。
  但是他可以感受到那龙就在不远的前方。
  有几条弯弯曲曲的隧道从这个主洞穴通向别处,这是多年之前水位尚高的时候被水流切割出来的。然而其中只有一条大到能容纳龙的通过。沃夫加正在想办法找出其他的路,这样他也许能找到一条比较不明显的路进到巢穴中。但是那些扭曲的耀眼光芒以及从天花板上垂下、无数如同掠夺者之利齿的冰柱让他晕眩,他知道他如果迷路或是浪费太多时间,夜晚就会到来,将他的光线夺走并且使气温降到连他非常强的耐力都无法忍受。
  所以他将艾吉斯之牙砰地一声锤向地板,甩掉了黏附在上面的冰,然后开始直接走进他相信是通往印格罗卡斯提密齐里安之巢穴的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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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安详地睡在这些冰洞中最大的一个里面,在它的财宝旁,它相信在独处了这么多年之后应该不至于有人来打扰它。印格罗卡斯提密齐里安(一般以冰亡之名为人所知)犯下了住在类似冰穴中的同族曾经犯过的错。提供了出入口的水流在这么多年中已经消失了,使得龙犹如被陷在水晶般的墓室中。
  冰亡很享受它猎捕鹿以及人类的那些年月。在一段短时间当中,这头怪兽很有活动力,它已经透过毁灭与恐惧赢得了相当受尊敬的名声。但是龙,特别是白龙在寒冷的环境中其实是很少活动的,它们能够好几世纪不吃肉还活下去。它们对财宝自私的爱让它们能够长久地忍受下去,而冰亡的宝藏比起在较富庶之处的那些红龙、蓝龙的虽然不算太多,但却是定居在冻原的龙中最多的。
  如果这头龙真的想要自由,它也许可以打破洞穴的冰顶。但是冰亡认为这个风险太大了,所以它开始睡眠,在愉悦梦中算着自己拥有的金币和珠宝。
  然而这头熟睡的怪物没有完全警觉到自己已经变得多不小心了。在这场没被惊醒过的小睡中,冰亡已经好几十年动都没动过了。一层冰已经盖住了龙长长的形体,渐渐地增厚,最后只剩下巨大的鼻孔前有一个空洞没冰,那里由于它打鼾时有规律吹出的气息使得冰霜无法接近。
  沃夫加小心翼翼地去找鼾声的来源,走到了怪兽之前。
  他看到了冰亡发出的光辉,这光辉又被水晶般的冰层增强了。沃夫加用谦逊的敬畏看着这头龙。一堆堆宝石和黄金在洞穴的地上到处都是,也盖着相似的冰层,但是沃夫加没有办法把眼神移到别处去。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壮丽,这么强大的事物。
  他相信这个巨兽已经无助地被冰固定住了,所以放松了手上的战锤。“你好,印格罗卡斯提密齐里安,”他大叫,尊敬地使用龙的全名。
  苍白的蓝色眼球突然张开了,激昂的火焰隔着冰层瞬间出现在眼中。沃夫加看到这尖锐的瞪视,突然停了下来。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他又恢复了自信。“别害怕,强壮的大虫,”他大胆地说。“我是一个有荣誉感的战士,我不会在这样不公平的情况下杀你的。”他讽刺地说。“我只要拿你的宝物就满足了!”
  但是这个野蛮人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一个更有经验的战士,甚至是有强烈荣誉感的骑士都不会认为这违反了侠义的法则,会认为自己的好运气是一项祝福,而在龙的睡梦中出手杀它。很少有冒险者,甚至整群的冒险者曾经惊醒睡梦中的龙,还活着回去自夸的。
  即使是冰亡本身,在它困境的最初震惊中醒过来面对野蛮人时也认为自己是无助的。它巨大的肌肉由于长期不动而萎缩,没办法支撑冰牢的重量和紧包。但是当沃夫加提到那些宝藏,激发出的一阵力量扫去了龙的睡意。
  冰亡在愤怒中力气又回来了,力量的爆发超越了野蛮人所能想象,龙结实的肌肉收缩发出了霹啪的声响,使得巨大的冰块往四处飞。整个坑洞剧烈地摇晃着,沃夫加站在光滑的地板上,因而向后仰天倒了下去。他滚到一旁,刚好来得及躲过被震掉下来的冰柱如同矛头的尖端。
  沃夫加很快又站稳了,但是当他回到原处,他发现自己面对着有角的白色龙头,跟他的眼睛齐高。龙巨大的翅膀向外摺屈,甩下了最后一点盖在上面的冰,蓝色的眼睛瞪着沃夫加。
  野蛮人拼命地找有没有路逃走。他有想过要丢出艾吉斯之牙,但是他知道光是一击不足以除掉这怪物。接着无可避免地,龙所呼出致人于死的气息将会来临。
  冰亡思考了关于敌人的事片刻。如果它呼气,它会满足于对方变成结冻的肉柱。但是它毕竟是头龙,是恐怖的怪物,它相信(也许应该如此相信)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单独打败它。然而这个身材高大的人,还有龙能感受到强大威力的魔法战锤困扰着它。小心谨慎让冰亡活过了许多的世纪。它不会靠过去直接跟这个人打起来。
  寒气开始凝聚在它的肺部。
  沃夫加听到了它在吸气,反射性地俯身躲到一旁。他没办法完全躲过这一阵疾风,以及接着而来、言语无法形容的冰冷。但是他的敏捷加上身上的那层鹿脂救了他。他落在一大块冰后面,他的腿事实上已经被冻伤,他的肺也开始痛。他需要片刻的时间好恢复过来,但是他看到白色的龙头慢慢抬到空中,其上的寒冰不断脱落。
  野蛮人不可能在龙的下一次吐息中幸存了。
  突然,一个黑暗的球体结界罩住了整个龙头,然后一支又一支的黑杆箭呼啸着飞过野蛮人身边,消失在那一团黑暗中,发出了射中目标的响声。
  “现在上,男孩!”崔斯特从这间冰室的入口大喊。这个受过严格训练的野蛮人本能地听了他老师的话。他由于疼痛而脸部扭曲,但还是绕过冰块靠近了那头猛烈乱动的怪兽。
  冰亡的巨头前后摇着,试着要把黑暗精灵施的法术甩开。当另一支箭又射中了目标,愤恨充满了这头巨兽。龙此刻的惟一欲望就是杀戮。即使它现在看不见,它的感觉还是十分敏锐;它轻易地判明了黑暗精灵的方向,然后再度吐出了寒息。
  但是崔斯特很清楚龙的习性。他已经完美地计算过自己跟龙的距离,致命冰霜在他身前消弱于无形。
  野蛮人冲到几乎要发狂的龙身边,用尽全力将艾吉斯之牙锤到白色的鳞片上。龙在剧痛中退缩了。鳞片帮助它抵挡了这一击,但是这头龙从来没有感觉过一个人类竟有如此的力量,也不愿意让它的皮肤再承受第二次的攻击。它转头向毫无掩蔽的野蛮人呼出了第三口寒冰之气。
  但是另一支箭又射中了目标,穿过了鳞片。
  沃夫加看到了大量龙血洒在他身边的地上,也看到黑暗结界突然向一边倾斜。龙在愤怒中咆哮着。艾吉斯之牙再度出手,一次又一次。其中一片鳞裂开剥落了,看到坦露的肉使得沃夫加再次燃起了胜利的希望。
  然而冰亡身经百战,这场仗还有得打。龙知道自己在这威力强大的战锤之前是如何地脆弱,它专心把注意力放在报复之上。它的长尾巴卷到背上,然后在野蛮人开始另一击的时候挥了过去,重重打在他身上。沃夫加不但没享受打穿龙肉的满足感,反而发现自己猛摔在二十尺外的一堆冰封的金币上。
  他感到天旋地转,湿润的眼睛更增强了反射光造成的满眼金星,他的意识暂时有些丧失。但是他还是看到了崔斯特拔出弯刀,勇敢地冲向冰亡。他看到龙摆好姿势,准备要再一次吐气。
  他看到清澈晶亮的巨大冰柱挂在龙的上方。
  崔斯特向前走。他没有任何办法来对付这个难以解决的敌手;他希望能够在龙杀掉自己之前找出它的某些弱点。他认为沃夫加在强壮尾巴的一扫之下已经脱离了战局,也许已经死了,当他看到侧边有东西在动时,他十分地惊讶。
  冰亡也感受到了野蛮人的动作,它挥动着尾巴,要压制住任何对侧翼的进一步威胁。
  但是沃夫加已经展开行动了。他用尽了全身最后的所有力量,从金币堆上一跃而起,将艾吉斯之牙投掷到空中。
  龙的尾巴打中了目标,沃夫加不知道自己搏命的攻击是否奏效。在他陷入一片黑暗之前,他认为自己看到了天花板上出现了一个亮点。
  崔斯特目击了他们胜利的过程。他像着迷了一样,看着巨大的冰柱悄悄地往下落。
  冰亡由于头被黑暗结界缠住,看不到即将来临的危险,又认为战锤已经猛然飞走了,所以开始鼓动翅膀。当冰矛穿过龙的背时,它正好抬起有爪的前脚,而冰柱使它跌回了地上。
  由于黑暗结界还附在它的头上,所以崔斯特看不见龙死时的表情。
  但是他听到了龙那如同鞭状的脖子由于突如其来的反方向力道而往上卷后折断的致命声响。

第二十二章 以血,或是以功绩证明
     
           一团温暖的小小火焰让沃夫加恢复了意识。他虽然开始恢复知觉,但还是头昏眼花,当他蠕动着从印象里不曾带来的毛毯中出来时,他搞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地。然后他认出了冰亡,它的尸体就躺在身边几码的地方,巨大的冰柱稳稳插在这头龙的背上。黑暗结界已经散去了,沃夫加呆呆地看着黑暗精灵之前所射出的神准箭矢。一枝箭插在龙的左眼上,另外两校黑色箭杆则是从嘴中伸了出来。
  沃夫加往下摸索,要看看艾吉斯之牙熟悉的锤柄是否还在。但是这战锤并不在他的附近。野蛮人挣扎着要摆脱弥漫在四肢的麻木感,他站了起来,慌张地寻找他的武器。他也开始奇怪,黑暗精灵到哪去了呢?
  然后他旁边的房间中传来了敲击声。他的腿僵直了,他小心地转身。他看到崔斯特站在一堆金币小丘的顶端,用沃夫加的战锤在把上面覆盖的冰敲掉。
  崔斯特注意到了沃夫加走过来,他深深鞠了一躬来打招呼。“真高兴看到你,屠龙者,”他大喊说。
  “我也是,亲爱的精灵,”沃夫加回答,他非常高兴再度看到黑暗精灵。“你一直在后面跟着我。”
  “没离你很远,”崔斯特回答,他又把宝物上的另一块冰敲掉。“在十镇没有什么刺激的事物,我才不会让你在我们两人间的杀戮竞争中一马当先!现在是十个半比十个半,”他宣称说,他坦率地微笑了。“还有一头龙要分。应该有半头算我的!”
  “我同意,”沃夫加承认说,“你有取得一半战利品的权利。”
  崔斯特露出脖子上挂的一条银链,上面附着一个小囊。“小饰品,”他解释说。“我不需要财富,也怀疑我能够带多少走,不管用什么方式!几个小饰品就够了。”
  他拨了拨敲开的冰里面那些金银财宝,发现了一把镶着宝石的刀柄,黑色的精金柄很技巧地雕成了猎豹的利齿形状。精巧的手艺吸引了崔斯特,他用颤抖的手将这把武器从金子堆中拔了出来。
  那是一把弯刀。它弯曲的刀刃是银做的,镶着钻石边。崔斯特将这把刀举了起来,赞叹于它的耀眼以及完美的平衡。
  “我只要一些小饰品…还有这把刀。”他更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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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沃夫加遇上这头龙之前,他就怀疑过自己是否能从这些复杂的地下洞穴脱身了。“水流太强了,瀑布也太高,我们不可能从那里经过融冰地回去。”他对崔斯特说,虽然他知道黑暗精灵也应该已经想到这件事了。“即使我们通过了这些障碍,我也没有鹿脂可以保护我们不受离开水面后的寒冷侵害。”
  “我也没有意愿要再通过一次融冰池了。”崔斯特为了让野蛮人安心而说。“但是由于我的经验,我早就对这样的状况做好万全的准备了!生火的木柴跟毯子都是我带来给你的,都包在海豹皮里。还有这个,”他从腰带取出了三爪钩以及一些又轻又强韧的绳子。他已经发现了一条脱身的道路。
  崔斯特指出了他们上方屋顶上的一个小洞。冰柱被艾吉斯之牙打下使得天花板破了一个洞。“我没办法把这个钩子丢那么高,但是你强壮的臂膀应该会觉得这不是那么艰钜的挑战。”
  “在我身体状况比较好的时候也许是如此,”沃夫加回答说。“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作这样的尝试了。”当龙的吐息降到野蛮人身上,他离死亡比自己所认知的还要近,战斗中激发的肾上腺素也用完了,他感到身上无比的寒冷。“恐怕我失去感觉的手连钩子都握不紧!”
  “那就跑一跑吧!”黑暗精灵大喊。“让你冰冻的身体自己温暖起来。”
  沃夫加立刻开始沿着整个巨大冰室的墙跑着,迫使血液流入麻木的双腿和手指。一阵子之后,他开始感觉体内的温暖又回到身上。
  他只掷了两次,就让钩子穿过了洞,牢牢挂在冰上。崔斯特先走,敏捷的精灵一溜烟地爬了上去。
  沃夫加完成了他在洞穴中该做的事。他选了一袋财宝,以及一些他知道自己将会需要的物品。他爬这条绳索比崔斯特难很多,但是由于有黑暗精灵在上面帮忙,还是在夕阳西沉之前爬上了冰顶。
  他们在融冰池旁扎营,大快朵颐鹿肉,并且在温暖蒸汽的抚慰下享受着他们很需要并且应该得到的休息。
  然后他们在黎明前再度动身向西行。他们配合着让他们来到这么东方的速度肩并着肩向西跑了两天。当他们来到聚集各野蛮人部族的足迹前时,两人都知道该分离的时候到了。
  “再会了,好友,”沃夫加低身弯腰去检视那些足迹时说。“我永不会忘记你为我所做的事。”
  “我也是,沃夫加。”崔斯特有点难过地说。“但愿你的战锤在未来的岁月中镇慑所有敌人!”他开始加速前进,没有回头再看一眼,但是他很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再看到这个高大的伙伴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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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沃夫加第一眼看到各部族的联合营地时,他沉浸在自我的思绪里,暂时将他紧急的任务抛到了一边。五年前,年幼的他骄傲地扛着麋鹿部族的军旗,堂堂地走进了与此类似的营区,高唱着坦帕斯之歌,并且跟那些将会与他并肩作战,也可能并肩死亡的男子们分享着很烈的麦酒。他那时看战争的角度跟现在很不同,他认为那是对一个战士的光荣试炼。“天真的野蛮。”他喃喃自语说,在他回忆起自己当年的无知同时,他倾听这话中的矛盾。但是他的想法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布鲁诺跟崔斯特成为他的朋友,并已教导了他外面世界的错综复杂,他们已经让先前沃夫加仅仅视为敌人的那些居民在他心中成为有血有肉的个人了。这迫使他去面对自己行动的残酷后果。
  想到这些部落将要再度发动对十镇的袭击,沃夫加的喉头涌起了一阵苦水。更使人厌恶的是,他们骄傲的民族将要跟地精与巨人并肩作战。
  他走向营地外围的时候,发现在整个营区中都没有蜜酒之厅,没有饮宴厅。有一排小帐棚各插着不同部族君王的旗帜,位在营地的中央,外面围着一般士兵的营火。沃夫加细察了这些旗子,知道几乎冻原上所有的部族都在这里,但是他们加起来的力量只有五年前联合部族的一半多一点而已。崔斯特认为蛮族们还没从布林·山德坡上的杀戮中恢复过来,这项观察很不幸是真的。
  两个守卫迎向沃夫加。他并没有刻意要藏匿自己的形迹,现在他把艾吉斯之牙放在脚边,举起双手,显示他没什么恶意。
  “你是谁,居然没人护卫,又没被邀请,就来到希夫斯塔的会议营帐前?”其中一个卫兵问。他打量着这个陌生人,为沃夫加的强壮和脚边威力强大的武器而印象深刻。“你一定不是乞丐,高贵的战士。但是我们不知道你是谁。”
  “你们认识我的,红发乔恩之子瑞夫耶。”沃夫加回答,他认出了这个同部族的人。“我是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麋鹿部落的战士。我五年前在进军十镇的时候跟你们失散了。”他解释说,他很小心地选择用词,来避免提到他们被击败的事实。野蛮人是不会提起这些不愉快的记忆的。
  瑞夫耶靠近这个年轻人细瞧。他当年是贝奥尼加的朋友,他还记得沃夫加这个男孩。他算了算经过的这些年,将他最后一次看到男孩时孩子的年纪跟眼前这个人外表上的年龄作了比较。他很快就满意于相似的成分比巧合的成分大。“欢迎回家,年轻的战士!”他温暖地说。“你过得不错嘛!”
  “的确,”沃夫加回答说。“我看过许多伟大跟新奇的事物,也学了很多智慧。我有很多故事可说,但实际上我没有时间作无意义的交谈。我是来见希夫斯塔的。”
  瑞夫耶点点头,马上带着沃夫加穿过了一排排的火坑。“希夫斯塔会很高兴看到你回来的。”
  沃夫加用小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说:“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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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沃夫加走向营地中心的帐棚时,一大群好奇的人围到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年轻战士身边。瑞夫耶进去向希夫斯塔禀报沃夫加回来的事,接着马上就带着部族之王准许沃夫加进去的命令出来了。
  沃夫加把艾吉斯之牙举起来扛到肩上,但是没有走向瑞夫耶掀着的门帘。“我要说的事情必须在所有族人的面前公开说,”他说,声音大到连希夫斯塔也能听见。“让希夫斯塔出来找我吧!”
  对这些挑战的字眼感到困惑的耳语声在他四周蔓延开来,因为传到人们耳里的传言中并没有提到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是个具有王族血统的高贵后裔。
  希夫斯塔冲出了帐棚。他跑到离挑战者只有几尺之处,他的胸部鼓了起来,以他那只完好的眼睛瞪着沃夫加。人群静了下来,希望残忍的国王能一下子杀掉无礼的青年。
  但是沃夫加也跟希夫斯塔危险的眼神对上了,他连一寸都没后退。“我是沃夫加,”他骄傲地宣称说,“贝奥尼加之子,贝奥尼之孙;我是麋鹿部落的战士,参与了布林·山德之战;我是巨人宿敌艾吉斯之牙的主人;”他在面前高高举起了战锤,“我是矮人族匠人之友,师承自桂伦·暴风的游侠;我侵入巨人巢穴,杀尽巨人,我是手刃霜巨人首领毕林的勇者。”他停顿了一会,由于微笑太大使得眼睛向旁边瞟了一下,更增加了众人对他下一个宣称的期望。当他满足于吸引了所有人的全副注意力时,他继续说:“我是屠龙者沃夫加!”
  希夫斯塔退缩了。整个冻原上,没有人敢加给自己这样的最高头衔。
  “我现在宣称,我有挑战的权利,”沃夫加用低沉而待威胁性的语调咆哮说。
  “我会杀了你的,”希夫斯塔用他所能够达到的最大冷静回答说。他不害怕任何人,但是他留心到了沃夫加的巨大肩膀和结实的肌肉。部落之王在此快要对十镇的渔夫赢得胜利之际,没有意思要拿他的地位冒险。如果他能够让年轻战士所说的话失去可信度,那人们也不会允许这场战斗发生。他们会迫使沃夫加收回所宣称的话,或是直接杀了他。“按照血统,你有什么权利作这种宣称?”
  “你会让我们族人受一个巫师指使,”沃夫加反驳说。他靠近去听群众的声音,来确认他们对自己的控诉是赞成还是反对。“你会让他们跟地精与半兽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没有一个人胆敢大声抗议,但是沃夫加能感受到有许多其他的战士私底下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役而愤怒。这也能解释饮宴厅为何不见了,因为希夫斯塔够聪明,了解到平时积蓄压抑着的怒气常会在酒宴中爆发。
  瑞夫耶在希夫斯塔回应之前就插了嘴,这回应有可能是用言语,也可能是用武器。“贝奥尼加之子,”瑞夫耶坚定地说,“你还没有得到质问吾王统治权的权利。你刚才宣告了公开的挑战;我们传统的规矩是,你必须用血或是用功绩来证明你有挑战的权力。”
  瑞夫耶的话中展现了讶异,而沃夫加马上知道他爸爸老朋友的介入是为了防止一场不被认可,故而不算正式挑战的混战。这个老人很明显地对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年轻战士能够满足这些要求具有十足的信心。沃夫加更进一步感觉到瑞夫耶,也许还有很多其他的人,都希望他能够完成这场艰困挑战。
  沃夫加挺直了肩膀,自信地向着对手笑,他持续得到明证:族人跟随希夫斯塔可耻的计划,只是因为他们被这个独眼王所控制,并且找不到合适的挑战者出来击败他而已,因而更增添了沃夫加的力量。
  “以我的功绩证明,”他平静地说。他没有把怒目转离过希夫斯塔,同时他解开了背在背上卷着的毛毯,拿出了两个像矛尖一样的东西。他随随便便地把它们丢到部族之王面前的地上。人群中能清楚看到这景象的人异口同声发出了一声叹息,即使是很难被动摇的希夫斯塔也睑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们无法否认他有挑战的权利!”瑞夫耶大喊。
  那是冰亡的双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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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希夫斯塔磨着他巨斧斧头最后几下时,脸上的冷汗显示出他的紧张。“屠龙者!”他对负责扛自己旗帜的人不服地怒喝,那个人刚进到帐棚里来。“看来更像是他不小心碰到一头睡着的龙吧!”
  “请大王宽恕,”这个年轻人说。“瑞夫耶是派我来告诉你,约定的时间到了。”
  “好!”希夫斯塔轻蔑地说,他的手指跑过闪亮的斧头锋刃。“我要好好教教贝奥尼加的儿子要怎么尊敬君王!”
  麋鹿部族的战士们在这两个决斗者的外面围成一圈。虽然这是希夫斯塔部族的私事,但其他部族都在一大段距离之外兴味盎然地看着。胜利者无法获得对他们正式的统治权,但是却会成为冻原上最强大而重要的部族之王。
  瑞夫耶踏进了圈子,走到两个敌手之间。“我现在宣布,希夫斯塔!”他高喊。“麋鹿部族之王,”他继续讲了很多独眼王的英雄事迹。
  在这段叙述的过程中,希夫斯塔似乎又拾回了自信,然而他对于瑞夫耶居然选择先颂读他的部份感到有一点困惑和愤怒。他将双手放到硕大的臀部上,然后威胁性地瞪着四周最近的围观者,当他们一一退后的时候笑了起来。他对自己的敌人也做了相同的动作,但是这种欺压弱小的策略再一次对沃夫加失效了。
  瑞夫耶面向两人,退出了圈外。
  他们荣耀的一刻来临了。
  他们沿着圈圈小心地走,观察对方有无露出任何弱点。沃夫加注意到了希夫斯塔脸上的不耐,这是野蛮人战士身上常有的缺点。如果不是上过崔斯特·杜垩登磨练他的课程,那他可能也是一样。黑暗精灵两把弯刀那不下一千次侮辱的打击教导了沃夫加第一击并不如最后一击重要。
  终于,希夫斯塔喷出鼻息,咆哮着冲了过来。沃夫加也大声呼喊,脚步看来好像他要迎上前,面对面互冲。但是在最后一刻,他向旁边一踏,希夫斯塔被自己沉重武器往前冲的力道拉扯,越过敌人跌到了第一圈的围观者身上。
  独眼王很快就恢复过来,再度往回冲,这一次他是双倍地愤怒,或者只是沃夫加这样想。希夫斯塔称王已经许多年了,也打过无数场战斗。如果他不曾学会要如何调整自己的战斗技巧,他早就被宰掉了。他再度奔向沃夫加,显然比第一次更失控。但是当沃夫加移离对方要经过的路径时,他发现希夫斯塔的巨斧正在等着他。独眼王已经料到他会这样闪避了,所以大斧向旁边一挥,自沃夫加的肩膀至手肘被砍出了一条斧痕。
  沃夫加很快地反应,艾吉斯之牙向前一锤,防御性地阻止任何接踵而来的攻击。他并没有用上多少力气,但是他的打击点精准无比,富有威力的战锤敲得希夫斯塔退了一步。沃夫加花了片刻的时间检视手臂上的伤口。
  他还能继续作战。
  “你这一招很不错,”希夫斯塔在敌手几步外采取守势的同时咆哮着说。“你本来可以在我们族的军队中建立大功。真可惜我必须杀了你!”斧头再度画着弧线挥了过来,想要迅速结束这场战斗的狂暴重击如雨而下。
  但是跟崔斯特·杜垩登灵动的双刃比起来,希夫斯塔的斧头似乎动得太慢了。沃夫加要打偏这些攻击并不难,还不时用计算好的一锤锤进希夫斯塔的宽阔胸膛来反击。
  挫败的血跟疲倦使独眼王的脸红了起来。“疲倦的敌人会一下子用尽全力一搏,”崔斯特在训练的期间跟沃夫加解释说。“但是他很少会走向他觉得你以为他要走的方向!”
  沃夫加专注地观察这预料之中的假动作。
  希夫斯塔放弃了要一下子突破这个较年轻、较敏捷的敌人的防御念头,这个汗流浃背的君王将斧头高举过顶,然后往前冲,一面疯狂地呐喊着来更加强调这次的攻击。
  但是沃夫加的反射动作已经被调整到最适于战斗的极限,希夫斯塔对这次攻击的过分强调使得他预料到了方向的突然转变。他举起艾吉斯之牙,假装要抵挡这一击,但是在斧头突然跑到肩膀以下,由低处斜挥过来之时,他反转了锤柄。
  沃夫加完全信任矮人所造武器的坚固,把跨在前面的脚收了回来,转过去迎向逼近的斧锋,同时将艾吉斯之牙以类似的角度迅速移了过去。
  两件武器以令人无法置信的力量撞在一起。希夫斯塔的斧头在他手中碎裂,猛烈的震动把他震到了地板上。
  艾吉斯之牙完整无损。沃夫加现在能够走过去,轻易地一击干掉希夫斯塔。
  瑞夫耶因为沃夫加即将到来的胜利而握紧了拳头。
  “绝对不要把荣耀跟愚蠢混为一谈!”崔斯特在沃夫加居然放着睡着的龙不打而陷入危险之后责骂了他一顿。但是沃夫加在目前这场战斗中期望的不只是赢得自己部族的领导权;他希望能够在所有目击者的眼中留下一个持续的印象。他把艾吉斯之牙抛在地上,用公平的条件走向希夫斯塔。
  野蛮人之王并没有对自己的好运提出质问。他跳向沃夫加,手臂卷住了这个年轻人,要把他往后推倒在地上。
  沃夫加向前迎上了这次攻击,把双腿稳稳地踩在地上,然后阻挡住了身体更重的对方,不让他前进。
  他们激烈地互相扭打,在近到无法出拳攻击之前不断交换着重击。两个战士的眼睛都是蓝色而肿胀的,脸上和胸前都出现了淤青跟创口。
  然而希夫斯塔还是比较疲倦,所以他大桶般的胸膛因着每一次的气喘而变得更沉重。他的手臂环住了沃夫加的腰,再次试图要将他毫不松懈的对手缠到地上。
  然后沃夫加长长的手指就固定在希夫斯塔头颅的两旁。年轻人的指节开始发白,他前臂和肩膀的肌肉开始紧缩。他开始挤压。
  希夫斯塔知道自己陷入麻烦了,因为沃夫加的握力比白熊还强。这个部族之王开始疯狂地挣扎!巨大的拳头重重打在沃夫加没有保护的肋骨上,希望能够打断沃夫加致命的专心。
  这一次是布鲁诺上过的课激励了他:“想想看黄鼠狼,男孩,你要承受住较弱的攻击,但绝对不要把敌人放走!”他颈部跟肩膀的肌肉隆了起来,把独眼王压到跪下了。
  希夫斯塔被沃夫加的握力吓到,开始拉扯年轻人钢铁般坚强的前臂,无效地试图减轻渐增的压力。
  沃夫加发现自己几乎已经要杀死自己部族的一个成员了。“退开!”他对希夫斯塔大叫,希望找到更能够接受的代替方案。
  骄傲的君王用最后一拳来回答。
  沃夫加仰天一望。“我不会像他一样!”他无助地大喊,试着向任何愿意听的人表明心迹。但是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当血液急速通过年轻野蛮人巨大的肩膀时,肩膀整个红了起来。他看到希夫斯塔眼中的恐惧转为无法理解。他听到了骨骼的断裂声,感觉到了头骨在他强壮的双手下碎裂。
  然后瑞夫耶走进了圈中,宣了麋鹿部族的新王产生。
  但是,就像身边其他的目击者一样,他站着,眼睛眨也不眨,下巴也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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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到背后一阵冷风的帮助,崔斯特很快地走完了到十镂的最后几哩路。在他离开沃夫加的那一天夜晚,白雪覆盖的凯恩巨锥峰顶映入了眼帘。家园的景象让黑暗精灵走得更快了,然而他意识边缘一直有一个东西提醒他事情不太对劲。
  人类的眼睛永远不可能捕捉到这个景象,但是黑暗精灵敏锐的夜视力使得他终于看出发生了什么事。一条黑色、不断增大的柱状物遮蔽了山南地平线上方最低矮的星星们。另一条比较小的柱子则在第一条的南方。

  崔斯特突然停了下来。他斜着眼看,以证实自己的猜测。然后他开始慢慢地继续走,他需要时间来找出一条更近的路线。
  凯柯尼镇跟凯迪内瓦镇陷入了火海之中。
 楼主| 发表于 2006-9-8 00: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围 城
  
          凯迪内瓦的船队在迪尼夏湖最南方的水面上拖钓,试图在东流亡地的人都跑去布林·山德的时候在湖面上占一些便宜。
  凯柯尼镇的船在湖泊北岸熟悉的地点上捕鱼。他们是第一批看到即将来临之命运的人。
  像一群生气的蜜蜂一样,凯梭恶心的军队扫过迪尼夏湖北边的弯路,咆哮着冲到冰风隘道。
  “起锚!”奢蒙跟很多其他船的船长从震惊中醒来,大喊着。但是他们知道自己不可能及时回去了。
  地精军的第一队冲进了凯柯尼。
  船上的男人们看到房舍被点燃时冒起的火焰。他们听到了可恶的入侵者因血发狂的叫嚣声。
  他们听到了自己族人临死的惨叫。
  留在凯柯尼的老弱妇孺没有抵抗的念头。他们开始逃,为了自己的性命开始逃跑。地精们跟在后面,把他们砍倒。
  巨人跟食人魔冲向码头!砸扁了无助地央求船队回来的人,或是逼他们跳进冰冷的湖水当中溺死。
  巨人们都背着巨大的袋子,当勇敢的渔夫们冲进港中,他们的船就被抛出的大石头砸得无法动弹了。
  地精持续涌进这个遭遇毁灭命运的城镇,但是这一支大军的前缘已经越过了这里,继续向第二个城镇凯迪内瓦前进。在这个时候,凯迪内瓦的居民已经看到了冒出的烟,听到了尖叫声,也开始疯狂逃向布林·山德,或是跑到码头上祈求水手们赶快回来。
  凯迪内瓦的船队虽然借着东风之力快速横渡湖面,但是还有一大段距离。渔人们看到了许多烟柱从凯柯尼冒出,许多人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了解到就算满帆全速前进,也无济于事。当黑色大军不祥地出现在凯迪内瓦北端时,每个甲板上都能听见讶异和无法置信的呻吟。
  然后奢蒙作了一个英勇的决定。他接受了自己的城镇已经遭到毁灭的命运,于是对邻居伸出援手。“我们没办法回去!”他对附近一艘船的船长大喊。“传令下去:往南前进!凯迪内瓦镇的码头应该还没被敌人盘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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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布林·山德城墙上,瑞吉斯、凯西欧斯、阿果瓦、格伦萨瑟都在恐惧中看着邪恶的军队从两个已被劫掠的城市中不断涌出,捕捉从凯迪内瓦逃出的难民。
  “开门!凯西欧斯!”阿果瓦大喊。“我们必须出城接他们!除非我们速度太慢,不然他们绝对没机会得到这座城!”
  “不!”凯西欧斯闷闷不乐地说,他痛苦地谨记着自己的责任。“要守住这座城,需要每一个人。到平原上去面对压倒性多数的敌人是没有用的。迪尼夏湖旁的城镇是难逃劫数了!”
  “他们孤立无援!”阿果瓦怒斥。“如果我们不去保卫自己的族人,那我们算什么呢?我们有什么权利站在这面墙后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屠杀呢?”凯西欧斯摇了摇头,还是毅然决然决定要保卫布林·山德。
  但是后来又有其他的难民开始走上第二条路,布理门小径,当他们看见路另一边的城镇被焚烧时,他们在歇斯底里中逃出了没有城郭防护的塔马兰镇。现在从布林·山德能够看到超过一千个难民。计算他们的速度跟剩下的距离之后,凯西欧斯估计他们会聚集在北门外的宽阔田野中。
  地精会在那里追上他们。
  “去吧!”他对阿果瓦说。布林·山德的战士是不能牺牲的,但很快地妇孺的血将会把田野染红。
  阿果瓦带着他勇猛的部下走到东北方的路上,去寻找他们能够防御的地点。他们选择了一个小山脊,事实上更应该说是路上的一个小坡。他们在坡后选好位置,准备好要战斗和牺牲,等待最后一批难民过去。这些难民非常恐惧,由于认为自己没机会在地精军扑向他们之前到达安全的城里而不断尖叫着。
  闻到了人类的血,入侵的军队中速度比较快的都已经前进到了落后逃亡者的正后方,这些人几乎都是带着孩子的母亲。由于把注意力都放在猎物身上,在阿果瓦的队伍攻击它们之前,它们都没发现到这些战士。
  等到发现时已经太迟了。
  塔马兰的勇士们从两个方向交叉配置的弓箭射中了许多地精,然后他们跟随阿果瓦提剑猛冲了出去。他们无惧地战斗着,就像已经接受自己宿命的人们。已经有好几十个地精气绝倒在他们经过的道路上,而当时间一分分过去,又有更多地精在这些愤怒的战士强行进入它们阵势的过程中倒下。
  然而它们的队伍似乎永无止境。每砍倒一个地精,马上又有两个补上它的位置。这些塔马兰的战士很快就被地精的浪潮吞没了。
  阿果瓦占据了一个高点,回头向城里的方向望。逃亡的女人们已经离这里很远了,但是移动得很慢。如果他的人马放弃阵形逃跑,他们将会在布林·山德的坡前赶上难民们。而怪物也会紧接而至。
  “我们必须出去支援阿果瓦!”格伦萨瑟对凯西欧斯大喊。但是这一次布林·山德的发言人毫不动摇。
  “阿果瓦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凯西欧斯回答说。“难民们会到达墙边。我不会再派人出去送死了!就算十镇的所有力量都集结在田野上,也没办法击败我们眼前的敌人!”这个有智慧的发言人早已了解他们不可能在公平的条件下跟凯梭打一仗。
  仁兹心的格伦萨瑟看来垂头丧气。“带一些军队到山丘下面,”凯西欧斯允诺说。“帮助那些精疲力尽的难民爬上最后的山坡。”
  阿果瓦的人马现在受到了强大的压力。这个塔马兰的发言人再度回首,感到满意,那些女人跟小孩都安全了。他扫视过高墙,知道瑞吉斯、凯西欧斯跟其他的人都能看见他,孤单的身影在小丘上,虽然他无法一一分辨成排站在布林·山德墙上的观望者到底是谁。
  更多的地精涌入战局之中,甚至还有食人魔与亚巨人。阿果瓦向城内的人行礼。当他转身走下小坡,加入他那些英勇作战的战士们时,他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然后瑞吉斯跟凯西欧斯看到了黑色的潮水席卷淹没了每一个塔马兰的勇士。
  在他们的下方,沉重的门砰一声关上了。最后一批难民也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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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阿果瓦的人马获得最后的荣誉,但其实当天真正与凯梭的军队作过战还幸存下来的却只有矮人们。从秘银厅来的族人们花了很多天勤劳地为了这次防御作准备,但是他们几乎完全被凯梭的大军忽略了。凯梭的军队受巫师的意志操纵,因此有着地精间从来都没听过的纪律(特别是在各个分散而敌对的部落中):它们第一波的攻击中有着明确而直接的计划。矮人是没被包含在这个计划中的。
  但是布鲁诺的那些族人们另有其他的计划。他们不愿意把自己埋在矿坑中,却没有砍下几个地精的头或是打碎几个巨人的膝盖。
  这个长着胡子的种族中,有几个登上了他们谷地南方的山顶。当邪恶军队的最后一批走了过去,矮人们就开始嘲笑它们,呼喊着挑战跟侮辱它们母亲的字句。这些侮辱是不必要的。半兽人跟地精藐视矮人更甚于其他所有的活物,当它们一看到布鲁诺与他的族人,凯梭要它们直直前进的计划就被抛诸脑后了。由于对矮人鲜血的饥渴,一队强悍的队伍脱离了主要的军队。
  矮人让它们靠近,不断用嘲笑刺激直到怪物几乎到达身边时为止。然后布鲁诺跟族人就溜下了突出的岩石,到达了一个陡坡。
  “来玩啊,愚蠢的狗,”布鲁诺消失在它们视野中时调皮地轻声笑着说。他从背上拉出了一根绳子。这是个他想出来之后急着要试的恶作剧。
  地精们冲进了岩石谷中,数目跟矮人比起来是四比一。后头还有二十个狂暴的食人魔。
  这些怪物们连一点机会都没有。矮人们引诱它们继续走,经过谷中最陡的部份,来到一个跟有着无数矮人矿坑入口的崖壁呈垂直角度,既狭窄又倾斜的突出岩块上。这是一个突袭的好地点,但是愚蠢的地精看到最痛恨的敌人时几乎要发狂了,也就没有注意到此处的危险。
  当大部份的怪物都到了岩块上,其余的则刚开始下到谷中,第一个陷阱就被发动了。凯蒂布莉儿全副重武装,藏身在内部坑道中,拉动了一个杠杆,使得谷顶的一根柱子掉了下来。好几吨的岩石跟沙砾崩落在怪物队伍的尾端,那些仓皇逃离山崩的怪物发现到后面的伙伴都已经被埋住了,而且他们的退路已经被阻断了。
  十字弓从隐藏的角落发出了弦声,一群矮人冲出来迎向带头的那些地精。
  布鲁诺没有跟他们在一起。他藏在小路的更后方观察,而此刻地精们正专注于眼前的挑战,跑过了他身边。他那时就可以出手,但是他盯上了更大的猎物,等待食人魔进入他的范围。绳子已经小心地测量过并绑好了。他把其中一端的绳圈绑在自己腰上,另一端稳稳地绑在岩石上,然后从腰带上拿起了两把飞斧。
  这是一场很冒险的尝试,也许是矮人曾做过最危险的事,但是当布鲁诺听到食人魔笨拙地走来之时,他的极度兴奋转为脸上的笑容。当那两个怪物走过他面前的狭窄小路时,他很难压抑自己的笑声。
  布鲁诺从藏身处跳了出来,冲向那两个惊讶的食人魔,并且将飞斧掷向他们头上。食人魔身体一扭,想要躲开瞄得不太准的飞斧。但这两把武器只是用来让它们分心的工具。
  在这次攻击中,布鲁诺的身体才是真正的武器。
  两个食人魔很吃惊,又要躲斧头,所以失去了平衡。一切都完美地按照布鲁诺的计划实行,半兽人很难找到立足点。布鲁诺缩短了粗短腿上的强壮肌肉,跃进了空中,撞到离他比较近的怪物。这怪物跟他一起撞上了另一个怪物。
  他们三个都跌下了山崖。
  其中一个食人魔想用巨大的手抓住矮人的脸,但是布鲁诺敏捷地打了它,怪物缩手了。在某一片刻,他们变成一团乱挥的手脚,但是布鲁诺的绳子马上就到了头,只剩下两个怪物还往下掉。
  “希望你们着地愉快,男孩们,”布鲁诺悬在空中大喊。“帮我亲吻下面的那些岩石!”
  绳子往回一荡,使得布鲁诺在无助的受害者坠地而亡之时落在位于第二低的突出岩块上的竖坑入口。几个在食人魔后面的地精在脑筋一片空白的震惊中看到了这景象。现在它们认出了可以把这条悬着的绳子当作通向矿坑的捷径,于是一一沿着绳子往下爬。
  但是布鲁诺连这个也预料到了。那些向下爬的地精并不清楚这条绳子为何闪耀着光泽。
  当布鲁诺出现在下面的岩块上,一手握着绳子底一手拿着火把时,它们猜到为什么了。
  火焰沿着绳子向上蔓延。在最上方的地精急忙爬回了崖顶,但是其余的则步上了先前食人魔的后尘。有一只几乎逃过了摔死的厄运,它重重摔在下面的岩块上。然而在它还没站稳之前,布鲁诺就把它踢了下去。
  矮人在赞赏自己计划的成功时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他想要记住的一个诡计。他拍了拍手,然后冲回竖坑。这条坑道向上通往其他更高的坑道。
  在高处的岩块上,矮人们正试图着撤退。他们的计划不是要在坑穴外肉搏死战,而是要引诱怪物们进入坑道。由于想要杀戮的欲心望掩盖了一切的理性,这些愚笨的入侵者乖乖地进去了,它们假设己方庞大得多的数目能够把那些矮人逼到角落。
  几条坑道中都响起了剑撞击剑的响声。矮人们继续后退,引导怪物们进入最后一个陷阱。然后在坑穴的更深处,一阵号角响起了。受到了这个提示,矮人们都从混战中脱身,逃到更下方的坑道中。
  地精跟食人魔都认为自己已经逼得敌人快要无路可走了,于是停下来发出胜利的欢呼,然后跟随矮人们往里冲。
  但是在隧道的更深处有好几个杠杆被拉动了。最终的陷阱启动了,所有坑道的入口都崩塌了。地面在落石的重量撞击下猛烈地震动,外面的整个崖壁都碎裂了。
  只有在最前端的一些怪物幸存了下来。而这些怪物迷失了方向、被落石的力量震到、被喷出的沙尘弄得头昏,马上就被等在那里的矮人们砍倒了。
  即使是远在布林·山德的人们也被这次巨大崩塌所摇撼。他们涌到北墙去看扬起的烟尘,认为矮人们已经被毁灭了,因而惊慌丧胆。
  瑞吉斯知道得更清楚。半身人很羡慕这些矮人安全地被封在长长的坑道中。他看到凯柯尼镇起火的那一刻,就发现滞留在这座城中等独林镇来的朋友已经剥夺了他逃走的机会。
  现在他既无奈又绝望地看着黑压压的大军向着布林·山德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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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都尔登湖与红水湖上的船队一看出发生了什么事,就赶忙回到自己的港口。除了回到一个荒废城镇的塔马兰渔夫之外,他们都发现自己的家人到这一刻为止还是安全的。塔马兰的所有男人不情愿地回到湖中间时,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祈求自己的族人能够平安抵达布林·山德或是其他的避难所,因为他们看到了凯梭大军的北边侧翼正蜂拥着穿过原野,向他们注定被毁灭的城镇前进。
  塔尔歌斯,十镇中第二强大,也是除了布林·山德以外惟一有希望能够抵挡住大军一阵子的城镇,邀请塔马兰的船停泊在它的码头上。而快要无家可归的塔马兰男子们也接受了宿敌的好意到南方去。他们跟坎普的人之间的争执比起降临在十镇的沉重灾难真的是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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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主战场上,领导凯梭军队的地精将领们有自信能够在夜幕低垂之前攻陷布林·山德。它们严格地遵行领袖的计划。军队的主要部份从布林·山德转向,到了这座城跟塔尔歌斯之间平地的大路上,切断了这两座有力城镇结合力量的任何可能性。
  几个地精部族之前就离开主力军向塔马兰前进,希望能够掠夺这一天之内的第三座城镇。但是当它们发现到这个地方已经人去楼空,它们就抑制自己去焚烧这些建筑。现在凯梭军队的一部份等于有了建好的营房,让它们能够舒适地等待即将到来的围城。
  就像另外两支大军,数千个怪物从主力军分出来往南跑。凯梭的军队数目太多了,充满了布林·山德与塔马兰之间的原野,剩下的怪物还足够围着这座小丘上的城市好几大圈。
  每件事都发生得如此迅速。而地精最后居然停了下来,没有疯狂攻城时,所有人都对这戏剧性的变化感到怀疑。在几分钟令人松一口气的平静后,瑞吉斯感到紧张再度升高了。
  “为什么它们不直接打进来?”他问站在身旁的两个发言人。
  凯西欧斯与格伦萨瑟都对战争之道更加熟悉,他们很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它们没必要急,小朋友,”凯西欧斯解释说。“时间是站在它们那一边。”
  然后瑞吉斯就懂了。在他身处富庶南方的长久岁月中,他听过很多关于围城之恐怖的生动故事。
  接着阿果瓦在远处行最后一次礼的景象又浮现在他脑海,这个发言人脸上满足的表情表现出他壮烈牺牲的意愿。瑞吉斯还不想用任何方式死去,但是他能想象出自己跟无处可逃的布林·山德居民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发现自己在羡慕阿果瓦。

第二十四章 魔晶塔
  
          崔斯特很快就来到被大军蹂躏过后的土地。这些足印对黑暗精灵来说并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物,因为烟柱已经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惟一还抱持的疑问就是有没有城镇撑了下来,他匆忙地奔向山边,同时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家可归。
  然后他感到了一种存在,那是不属于这世界的一种气息,奇异地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年轻时代。他弯腰再次去检视地面。有些脚印很明显是巨魔刚印上去的,还有一个不可能是被一般生物造成的痕迹。崔斯特紧张地环视了一下,但是只听到风在呻吟,地平线上也只有眼前凯恩巨锥的山峰和南方远处世界之脊的侧影。崔斯特停下来想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想了好一阵子,试着要把从熟悉感中唤醒整个记忆。
  他踌躇地开始继续往前走。虽然细节仍模糊不清,但现在他想起那是什么东西了。他知道自己所跟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恶魔来到了冰风谷。
  在崔斯特赶上军队之前,凯恩巨锥已经离崔斯特又近了许多,所以看来更高大了。由于在魔索布莱城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好几世纪所受的磨练,他对来自低层界之生物的敏感度告诉他恶魔已经就要进入眼帘了。
  然后他看到了远处的一些身影,有半打的巨魔紧紧地走在一起,在它们簇拥中高高在上的是一个深渊魔域来的恶魔。崔斯特马上知道它不是小角色,而是个强大的恶魔。如果连这个恐怖的怪物都在凯梭的控制之下,那他肯定非常强!
  崔斯特小心地在一段距离之外跟着它们。然而这个队伍专注地向着目的地前进,所以他的谨慎小心其实是不必要的。但崔斯特完全不会冒险去碰运气;因为他目击过太多次这一类恶魔的暴怒。它们在黑暗精灵的城市中很常见,进一步向崔斯特证明了他同胞们的生活方式不适合他。
  他靠得更近了,因为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恶魔拿着一个散发出强力魔法的小东西,黑暗精灵即使在这么远的地方也能清楚感觉到。由于受到恶魔本身散发出的能量掩盖,使得崔斯特没办法彻底地感受出那个东西的细节,所以他再次小心地在后面把距离拉大。
  当这一伙怪物跟崔斯特到达山边的时候,数千营火进入了视野之中。地精已经在此区设置了哨兵,崔斯特也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他所能走到的最南边。他不再跟踪,转往山上寻找有利的地点。
  黑暗精灵在地底世界中所使用的眼睛看得最清楚的时间就是日出之前有微光的几个小时,虽然崔斯特已经累了,但是他还是决心在那一段时间当中特在可以观察的位置。他很快地爬上了岩石,渐渐走向山的南面。
  然后他看到了环绕着布林·山德的营火。更东方的远处,余烬在曾是凯柯尼与凯迪内瓦的瓦砾堆上发着红光。塔马兰镇中传来了疯狂的叫嚣,崔斯特知道都尔登湖边的城镇都已经落入敌手了。
  黎明前的天空透出微微的蓝色,很多东西看得更清楚了。崔斯特先看了矮人谷的南方尽头,很安慰地发现他所面对的墙已经坍塌了。至少布鲁诺的族人是安全的,而且瑞吉斯跟他们在一起,黑暗精灵这么猜。
  然而布林·山德的景象就不那么令人舒服了。崔斯特曾经听过被擒的半兽人的咆哮声,也看过半兽人大军的足迹和营火,但是他从来没想过当晨光渐露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多如海沙般的人马。
  这景象让他踌躇了。
  “你到底聚集了多少地精部族啊,阿卡尔·凯梭?”他叹息道。“又有多少巨人称你为主人?”
  他知道布林·山德的人们只能够活到凯梭所订的期限为止。他们没有任何希望能阻拦住这支大军的希望。崔斯特在惊慌中转身寻找可以稍作歇息的山洞。他现在不可能立即帮上忙,而疲劳又让他毫无希望的心雪上加霜,使他无法建设性地来思考。
  当他开始从山腰启程离开,远处田野间突然发生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没办法看出这么远的地方谁是谁,军队看来只是黑压压的一片,但是他知道恶魔正开始往外走。他看见那邪恶形体较深的黑点往布林·山德门外几百码的空地移动。然后他又感受到了先前那股超自然的强大魔法力,就像是某种不知名的生命型态活生生地在恶魔的爪中跳动着。
  地精聚集起来观看这景象,它们在自己跟凯梭危险而无法捉摸的将军之间保持了一段尊敬的距离。
  “那是什么?”瑞吉斯问,他挤进了在布林·山德墙上围观的群众。
  “一只恶魔,”凯西欧斯回答说。“很大的恶魔。”
  “它在嘲笑我们脆弱的防御!”格伦萨瑟喊着说。“我们怎能期望自己可以对抗这样的敌人?”
  恶魔深深地弯腰,专心地进行引出水晶法力的仪式。它把水晶立在草上,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呼喊出模糊的古代咒语,念诵声越来越强,同时天空由于太阳升起而开始发亮。
  “那是一把玻璃匕首吗?”瑞吉斯问,他被那个有节奏脉动着的物体搞得迷迷糊糊。
  然后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划破了地平线。水晶开始发亮并已吸引着光线,使得阳光的路径开始弯曲,并且吸收了其中的能量。
  魔水晶再次闪耀。当太阳出现在东方空中的部份越来越多时,它的脉动也随之越来越强,这只是让更多的阳光被吸进饥渴的克林辛尼朋的复制品而已。
  城墙上的观众在恐惧中呆呆地凝视着,怀疑阿卡尔·凯梭是否拥有凌驾太阳本身的力量。只有凯西欧斯将碎魔晶的力量和太阳的光联想在一起。
  然后魔晶开始长大。每当它的脉动达到颠峰的时候,它就会膨胀,然后在下一次跳动准备要开始的时候收缩一点点。附近的每一样东西都一直在阴影之下,因为它贪婪地耗尽了所有的阳光。慢慢地,但也是不可避免地,它的周长越来越长,顶部也开始高高耸立在空中。城墙上的人跟原野间的怪物都无法逼视魔晶塔发出的光辉力量。只有站在远处的黑暗精灵以及不怕强光的恶魔才看到了克林辛尼朋引起的另一种景象。第三座魔晶塔出现了。当仪式完成之时,这座塔也释放了它对太阳的控制,刹时所有的地方都沐浴在早晨的阳光之下。
  恶魔由于施法成功而大吼了起来,然后骄傲地大步跨进新塔有镜子的门廊,后面跟着巨魔以及巫师的个人侍卫。
  布林·山德以及塔尔歌斯被包围的居民用混合着敬畏、赞叹与恐惧的表情看着这座不可思议的建筑物。他们无法抗拒魔晶塔不属于这世界的美,但是他们知道这座塔出现的后果:阿卡尔·凯梭,地精和巨人部队的主人,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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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精和半兽人全都跪下,整个大军开始高呼:“凯梭!凯梭!”,这盲目的效忠使得看见这景象的人类不觉打了个寒颤。
  崔斯特也由于巫师在通常不隶属别人的地精部族身上所施予的影响力和得到的忠诚而感到不安。黑暗精灵此刻确定了能让十镇剩下的人活下去的惟一机会就是杀掉凯梭。他还没有想过任何他可能可以接近巫师的方法。然而现在他需要休息。他发现一个凯恩巨锥向阳面后方有一个阴凉的洞穴,于是任由疲倦侵袭他。
  凯西欧斯也一样疲累。这个发言人整个寒冷的夜晚都待在城墙上,观察营火以确定那些难控制的部族中有多少是原本互相为敌的。他看见了些不争执与叫骂,但是没有一件事大到给予他任何希望,使得他认为军队会在围城的过程中早早瓦解。他没办法了解巫师如何能完成这样戏剧性的联合,使得这些狡猾的敌人能聚在一起。恶魔的到场以及魔晶塔的出现也让他看到了阿卡尔·凯梭支配的力量是多么不可思议。他很快就跟黑暗精灵下了相同的结论。然而不像崔斯特,这个布林·山德的发言人不顾瑞吉斯与格伦萨瑟对他健康的劝告,在原野再度安静下来之后并没有退下去休息。凯西欧斯肩负着数千名挤在城中受惊民众的性命,他不可以休息。他需要情报;他需要找出巫师似乎牢不可破的军队任何脆弱的环节。
  所以他勤奋而耐心地在围城的第一个漫长而平静的日子里不断望着城外,他注意到了隔开各地精部落之间的分界,以及决定每个团体该距离魔晶塔多少距离的高层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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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的远处,凯柯尼与凯迪内瓦的船队停在废弃的城镇东流亡地码头边。有些船的船员已经上岸收集补给品了,但是大多数的人们都还留在船上,不确定凯梭的军队已经延伸到多东边来了。
  杰辛·布兰特跟凯柯尼的代表已经在凯迪内瓦的旗舰寻雾号达成了协议。这两个城市间的争执至少已经暂时消弭了,而迪尼夏湖上每一艘船的甲板上都可以听到有人谈及永久友谊的约定。两个发言人都答应他们不会离开湖面逃跑,因为他们也发现了自己无处可去。整个十镇都受到凯梭的威胁,路斯坎远在四百哩以外之处,要到那里,中间还隔着凯梭的军队。这些装备简陋的难民不可能期盼在冬季的初雪前抵达那里。
  登岸的水手们很快就带回了好消息,东流亡地还没被黑暗的魔手吞没。更多的船员奉令登岸去收集食物和毛毯,但是杰辛·布兰特很小心地运作,他认为把大部份难民留在湖上凯梭能到达的范围以外是比较明智的做法。
  一会儿之后,更好的消息传来了。
  “在红水湖上有信号,发言人布兰特!”在寻雾号桅顶上了望的人大喊。“蜜酒镇与道根之洞的人没受到伤害!”他拿着传递讯息的工具,那是一小片塔马兰制的玻璃片,是设计来将阳光聚焦,用一套复杂但有限的暗码在湖面上发出信号。“我的呼叫有人回应!”
  “那他们在哪里?”布兰特兴奋地问。
  “在湖的东岸,”了望者回答说。“他们航出了自己的村庄,认为已经守不住了。还没有任何的怪物到达那里,但是发言人们感觉躲在湖较远的一岸,到入侵者离开时为止可能会比较安全一些。”
  “随时保持联系,”布兰特命令说。“只要一有新的消息,就告诉我。”
  “直到入侵者离开?”奢蒙走向杰辛·布兰特身边之时怀疑地说。
  “也许他们对状况的评估是愚蠢地乐观了一点,我同意,”布兰特说。“但是我很高兴我们在南方的亲戚还健在!”
  “我们要去找他们,把力量合在一起吗?”
  “还不是时候,”布兰特回答说。“我怕我们在湖跟湖中间的平原上会不堪一击。在我们进行任何有效的行动之前,必须先得到更多情报。让我们先维持两个湖之间的沟通吧。我们要徵求志愿者传信到红水湖去。”
  “我马上派他们出去,”奢蒙在离开的同时同意说。
  布兰特点了点头,回头看湖对面家园上空渐渐消失的烟柱。“需要更多情报,”他对自己喃喃自语说。那一天的稍后,其他的一些志愿者被派到更危险的西方去侦察主城的状况。
  布兰特和奢蒙在缓和大家的恐慌情绪上做得非常不错,但即使如此,突如其来的致命入侵一开始所造成的震惊还是使大部份凯柯尼与凯迪内瓦的幸存者都陷于绝望之中。杰辛·布兰特是个积极热心的例外。这个凯迪内瓦的发言人是一个勇敢的战士,到呼出最后一口气为止都会坚定地拒绝退让。他让自豪的旗舰驶过其他船的停泊处,用他立誓要向阿卡尔·凯梭复仇的呼声重新振奋自己的人民。
  现在他在寻雾号上面观察、等待西方来的急报。在下午过了一半的时候,他听到了他默祷祈求的消息。
  “它还没沦陷!”当送消息的人闪烁着的信号被收到,在桅顶上的了望者欣喜若狂地喊着。“布林·山德还没有沦陷!”
  突然,布兰特乐观的态度似乎有了可信度。这群无家可归的悲伤受害者摆出了要复仇的愤怒姿势。立刻有更多的传信者被派出去,到红水湖去传递阿卡尔·凯梭尚未彻底胜利的消息。
  在两座湖上,将战士从平民当中分出来的工作马上热切地开始进行。他们将女人和小孩移动到最笨重而不适合航行的船上,作战的男人则登上了最快速的船舰。接着被指定的船移动到远航码头上,从那里出发可以快速横渡湖面。
  他们的帆被检查过,然后张了起来,准备要急驶,将勇敢的船员载向战场。
  或者,也有可能按照杰辛·布兰特对大家的公告发展:“这些船将会把我们英勇的船员载向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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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城内有人看见迪尼夏湖南岸的闪光信号时,瑞吉斯又回到了凯西欧斯身边。半身人已经睡掉大半的夜与昼,他想象自己应该在做最爱做的事情时死去。当他醒来时他非常惊讶,因为他原本预期这次熟睡将永远不会醒来。
  然而凯西欧斯开始从不同的角度来看事情了。他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上面写着在阿卡尔凯梭桀傲不驯的军队中有哪些地方有可能造成分裂;半兽人正在欺负地精,而且人同时又正在欺负它们这两种怪物。如果他可以找出一种方法,能够撑到地精各族之间明显的恨意爆发,凯梭的军队崩溃之时…
  接着,迪尼夏湖的信息以及之后红水湖对岸类似的闪光报告使得这个发言人恳切地开始盼望围城军瓦解,以及十镇的幸存。
  但是之后巫师戏剧性地出现,使得凯西欧斯的盼望遭受到了挫折。
  一开始是在魔晶塔底的透明墙内部有一阵闪动的红光开始旋转着往上走。然后塔顶也开始闪动着蓝光,转着相反的方向往下走。它们慢慢地旋转移动,相遇时混成一片绿色,然后又分开各走各的路。每个看到这场令人焦急表演的人都开始感到不安,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确定的是这件事一定显出了某种巨大的力量要来。
  旋转的光越来越快,加速的同时强度也越来越大巾很快地整座塔基都被一团绿色的光所环绕,亮到人们无法直视。两个丑恶的巨魔从光中走了出来,两只都拿着装饰华丽的镜子。
  光慢了下来,然后突然全都消失了。
  光是看到恶心的巨魔就让布林·山德的人们反胃,但是他们也被挑起了兴趣,没有一个人离开不看。两个怪物走到城镇所在山丘的坡下,镜子互相斜斜地相对,但是也都映照出了魔晶塔。
  塔射下了两道光束,每一道都各打中一面镜子,反射之后在两只巨魔的中点上相遇。塔上突然发出了雷电般的闪光,使得两个怪物之间的区域开始冒烟,当烟散尽,里头已经没有相会的光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纤瘦、驼着背,穿着光滑红袍的男人。
  地精立刻都再次跪下,把头埋在地上。阿卡尔·凯梭来了。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凯西欧斯的方向,他薄薄的嘴唇显出了傲慢的笑容。“真高兴见到布林·山德的发言人!”他呵呵笑着说。“欢迎来到我美丽的城市!”他讽刺地笑了。
  凯西欧斯并不怀疑巫师挑出来讲的是他,但是他不记得有见过这个人,也不了解他怎么会被认出来。他看看瑞吉斯与格伦萨瑟,寻求一个解释,但是这两人都耸耸肩。
  “是的,我认识你,凯西欧斯。”凯梭说。“还有你,善良的发言人格伦萨瑟,你好。我应该猜到你在这里的;东流亡地的人们总是会加入为某个目标一起努力,不管多么没希望成功!”
  现在该格伦萨瑟目瞪口呆地看着伙伴们了。但又一次,没有人给出任何解释。
  “你认识我们,”凯西欧斯对这个怪人说。“但我们不认识你。似乎你占了不公平的便宜。”
  “不公平?”巫师抗议说。“我占尽了每一样便宜,愚蠢的人!”他又笑了。“你们认识我,至少格伦萨瑟认识。”
  东流亡地的发言人再次耸耸肩,来回答凯西欧斯怀疑的眼神。这个动作激怒了凯梭。
  “我在东流亡地住过好几个月,”巫师厉声说。“装成是一个路斯坎来的巫师学徒!很聪明吧,你们不承认吗?”
  “你记得他吗?”凯西欧斯轻轻地问格伦萨瑟。“这有很重大的意义。”
  “也许他待过东流亡地。”格伦萨瑟也用相同的耳语声调来回答,“然而巫士塔的人已经好几年没到我们镇上来了。虽然我们是一座开放的城镇,商队经过的时候也会有很多外人到达那里。我告诉你实话,凯西欧斯,我不认识这个人。”
  凯梭大怒。他不耐地跺脚,脸上的微笑变为不悦的皱眉。“也许我回到十镇会是个更值得纪念的日子,蠢蛋,”他怒喝。他伸出了双手,来作自以为是的宣告。“看着阿卡尔·凯梭,冰风谷的暴君,”他大喊。“十镇的人们啊,你们的主人来了,”
  “你说得太早了一点吧……”凯西欧斯开始说,但是凯梭用暴怒的尖叫打断了他。
  “不准插嘴,”巫师叫嚣道,他颈部的血脉贲张,脸红得像血一样。
  然后由于凯西欧斯在疑惑中不发一言,所以凯梭似乎恢复了一点镇静。“你应该多学点教训,凯西欧斯,”他威胁说,“多学点教训!”
  他转向魔晶塔,念出了简单的命令句。塔变黑了片刻,就好像它拒绝放出反射的阳光一样。然后它开始发光!来自它的深处,放出的光大部份不像是白昼的反射,而像是它自己发出的。时间一秒秒地过去,塔的色调也开始不停转变,光开始沿着奇异的墙旋转上升。
  “看着阿卡尔·凯梭!”巫师宣称,他还是皱着眉。看看克林辛尼朋的灿烂光辉,然后放弃所有希望吧!”
  更多的光芒在塔的墙里闪耀着,随意地上上下下,在塔身里面狂乱地旋转舞动着,呼求着要被释放。渐渐地这些光都聚到了塔顶,突然像是着火一样发出火光,颜色照着光谱一一转变,直到白色的火焰亮得跟太阳一样。
  凯梭像是出神一样地大喊。
  火被释放了出去。
  它变作一条细线,射向北方不幸的城镇塔尔歌斯。很多人在塔尔歌斯的城墙上观望,虽然塔离他们比离布林·山德远很多,看起来只不过是平原上的一个亮点而已。他们不知道主城发生了什么事,然而他们看见了一道火光向他们射来。
  可是一切都太迟了。
  阿卡尔·凯梭的愤怒激射进这个骄傲的城中,造成了一条毁灭的痕迹。火从这条致命的线上燃烧了起来。在这一条路线上的人,没有来得及叫喊,就直接被汽化了。但是躲过这次最初攻击的人,这些之前面临过一千多次死亡的人,包括女人、孩子跟被冻原锻炼的男人们都一样尖叫了起来。他们的痛哭传到了湖对面的独林镇与布理门,传到了塔马兰欢欣鼓舞的地精耳中,也传过平原,到达布林·山德大受惊吓的目击者耳中。
  凯梭挥了挥手,稍微改变了释放能量的角度,使得毁灭的能量扫遍了整个塔尔歌斯。城市中每一栋主要的建筑都烧了起来,好几百人死亡或重伤,无助地在地上滚动着尝试扑熄身上的火焰,或是绝望地试图在浓烟中找到空气呼吸。
  凯梭在此刻非常的满足。
  但是他突然感到脊柱中起了一阵无名的颤抖。塔好像也开始震动了。巫师握紧了碎魔晶,这时还藏在他的抱子里面。他了解到他已经过度使用克林辛尼朋的力量了。
  在世界之脊上,凯梭所建起的第一座塔碎成了一堆瓦砾。在远处冻原上,第二座塔也是一样。魔晶塔已经撤回了它影响的界线,摧毁了吸取它力量的塔之影像。
  凯梭也因为这整个影响变得很虚弱,魔晶塔上的余光渐渐弱了下来。射出的光线忽明忽灭,终于完全消失。
  但是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

  当入侵刚开始时,坎普与塔尔歌斯其他自负的领导者们跟民众们约定要战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但是现在连最顽固的发言人也了解到他们除了逃走以外再没别的选择了。幸运地,受到凯梭攻击的城本身是建在俯瞰湖湾的高地上,而湖受到了高地的屏障,因此船队仍安然无损。塔马兰无家可归的渔夫们已经在码头边准备好了,他们从停泊在塔尔歌斯时就一直待在船上。他们一发现到本城中不可思议的破坏时,就准备好要等待战争所造成的最新难民的到来。大部份这两个城镇的船都在攻击后的几分钟内开航了,拼命地不想让脆弱的风帆被吹过来的火星或是瓦砾所伤。有几艘船还留在后面,勇敢地冒着危险抢救晚到码头的难民。
  布林·山德码头上的人因不断的死前惨叫而哭泣着。然而凯西欧斯还拼命的想要找出凯梭刚才所露出异状的弱点,他没有时间流泪。事实上,这些哭喊声对他的影响也跟对其他人的一样深,但是他不希望让疯狂的凯梭看到自己任何软弱的迹象,所以他把表情从悲伤转为刚硬的愤怒。
  凯梭开始嘲笑他。“别皱眉,可怜的凯西欧斯,”巫师嘲弄说。“这不适合你。”
  “你这贱狗,”格伦萨瑟反驳说。“不听话的狗应该要打一顿!”
  凯西欧斯伸出手来拦住这个发言人。“平静下来吧,我的朋友。”他轻声地说。“凯梭会对我们的恐慌感到高兴。让他说吧,他显露在我们面前的比他自认为得还要多。”
  “可怜的凯西欧斯,”凯梭讽刺地重复说。然后他的脸突然因暴怒而扭曲。凯西欧斯明显地注意到这个变化,把它算进搜集到的情报中。
  “注意你们在这里看到的东西,布林·山德的人们!”凯梭轻蔑地笑着说。“对你们的主人下拜,不然,同样的命运也会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后面没有湖!你们无处可逃!”
  他再次疯狂地笑着,环视了城市所在的整座山丘,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一样。“你们要怎么办?”他呵呵笑着说。“你们没有湖!”
  “我说过了,凯西欧斯。好好听我说。你明天派一个密使来,派一个密使来传递无条件投降的讯息!如果你的骄傲让你无法做出这种举动,那就想想塔尔歌斯中预死的惨叫!看看都尔登湖上的城镇,引以为鉴吧,可怜的凯西欧斯。到明天的清晨,火焰还不会熄灭呢!”
  就在这时,一个报信者跑到发言人面前。“有很多船从塔尔歌斯的浓烟底下开出来。难民已经开始用闪光跟我们打信号了。”
  “坎普怎么样?”凯西欧斯焦急地问。
  “他还活着,”报信者回答。“他誓言要复仇。”
  凯西欧斯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怎么喜欢这个塔尔歌斯的竞争对手,但是他知道这个身经百战的发言人在整件事结束之前会是十镇的一个重要资产。
  凯梭听到了这番对话,然后在鄙视中咆哮了出来。“他们能跑哪去?”他问凯西欧斯。
  这个发言人正专心地研究这个捉摸不定又错乱的敌人,所以没有回答,但是凯梭代替他回答了。
  “去布理门吗?不行的!”他弹了弹手指,预先安排好的怪物一个接一个把他的命令传到最西边的军队那里。立刻有一大团地精离开主力部队向西前进。
  朝着布理门。
  “看到了吧?布理门会在夜晚之前陷落,然后又会有一支船队乱开到他们先前那个湖里了。同样的景象也会在树林里的那个城镇上演,结果会跟大家预料的一样。但是到了残酷的冬天,湖水能给他们什么保护呢?”他叫嚣道。“到水结冻之后,他们的船可以开多快来逃出我的手掌心?”
  他再度笑了,但是这一次严肃且危险多了。“你们有什么保护可以对抗阿卡尔·凯梭的?”
  凯西欧斯跟巫师互不相让地瞪着对方。巫师喃喃地讲着几乎听不见的话,但是凯西欧斯清楚地听到了。“什么保护?”
  
  ?     ?     ?
  在都尔登湖上,坎普在看到自己的城镇于火焰中坍塌时得强压抑住他受挫的愤怒。被烟熏黑的脸庞在无法相信的惊恐中回望着燃烧的废墟,喊出心中不愿接受的呐喊并为失去的亲友嚎啕痛哭。
  但就像凯西欧斯一样,坎普将自己的绝望转化为建设性的愤怒。他一听到地精部队向布理门开拔,他就派遣了最快的船去警告这个远处的城市,也告诉他们湖的对岸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们派出第二艘船开往独林镇,去央求食物、绷带,甚或是船舶停泊的许可。
  如果不管他们之间的明显差异,十镇的发言人们其实还是有许多相似的地方。就像愿意为了人们的幸福牺牲一切的阿果瓦、拒绝向绝望屈服的杰辛·布兰特以及塔尔歌斯的坎普将激励民众的群众魅力。虽然他还没开始激励人们的的复仇知心,但是他知道在这场对抗巫师的战争中,他该说的话还没说完。
  而站在布林·山德城墙上的凯西欧斯也知道这件事。
 楼主| 发表于 2006-9-8 00:27: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厄 图
  
          当日落的余晖开始渐渐消散时,崔斯特爬出了他隐密的山洞。他扫视了一下南方的地平线,然后又再度惊慌了起来。他的确需要休息,但是当他看到塔尔歌斯城在燃烧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有罪恶感,就好像他没有帮助那些在凯梭魔掌下受苦受难的无助牺牲者,就像轻忽了他的责任似的。
  但是即使在黑暗精灵称作是睡眠的这几个小时的冥想中,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回到了很久以前记忆中的地底世界,去寻找一种特别的感觉,他曾经熟悉的一种力量。虽然前一天晚上他没有近到足以好好看一眼他所跟踪的恶魔,但是这只怪物在他最早的记忆深处中起了共鸣。那是从魔界上来的生物在这个物质界行走时身上所投射出来的超自然能量,黑暗精灵比起任何的种族都更能辨识出这种能量。崔斯特不只认出它是这一类型的恶魔,连这只怪物的本身他也认识。它曾经在魔索布莱城里面侍奉他们族人多年。
  “厄图。”当他在梦中找出恶魔的名字时,他轻声地说。
  崔斯特知道恶魔的真名了。如果召唤它,它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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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可以召唤恶魔的适当地点花了崔斯特一小时多,他又花了更多时间布置这个地方。他的目标是要尽可能除去厄图所占的优势,特别是它的大小和飞行的能力,然而他衷心地希望这次的会面不要起冲突。认识这个黑暗精灵的人们都觉得他很大胆,甚至鲁莽,但那是在面对可以杀死、会害怕被他呼啸的刀刃砍到而退缩的敌人之时。恶魔!特别是具有厄图大小与力量的恶魔,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在崔斯特年轻的时候曾经多次目击过这一类怪物的愤怒。他看过建筑物被弄倒,坚硬的石头被巨大的爪子捏碎。他看过强壮的人类战士用可以打倒食人魔的重击打在这种怪物身上,但是却在临死的恐惧中发现自己的武器对魔界来的强大恶魔毫无用处。
  他自己的族人比较能应付这些恶魔,事实上也获得了它们相当的尊敬。恶魔常常在平等的条件下跟黑暗精灵结盟,甚至完全服属于他们,因为恶魔们很谨慎地看待黑暗精灵们拥有的强力武器和魔法。但是那是在地底世界中,从那里独特的岩层中散发出的能量会赋予精灵匠人所用的金属神秘而具有魔力的特质。崔斯特现在手边没有任何从家乡带来的武器,因为那些神奇的魔法经不起阳光照射;虽然他曾经小心地保护那些武器不被光照到,但是他到了地表之后那些东西很快就变成废物了。他怀疑自己身上所带的武器能够伤到厄图。就算可以,像厄图一样水准的恶魔也不可能在它自己的界中真正被毁灭。就算攻击成功,崔斯特所能希望的也只不过是将这个生物驱离物质界一百年。
  他没有任何开战的意愿。
  但他必须要试着做一些事来对抗威胁十镇的巫师。他的目标是获取一些关于巫师弱点的情报,他的方法是欺骗与伪装,希望厄图能够记得黑暗精灵足够的事情让他所说的话具有可信度,而不要露出太多谎言的破绽。
  他所选择的会面之处是山崖壁后方几码的一个隐蔽山谷。这个区域的上半部一半是由两边山壁碰在一起所架成的高耸屋顶,另一半则是直通天空,但是整个地方都是在山边高壁的后面,所以从魔晶塔看不到这里。现在崔斯特正忙着用匕首在山壁上与他要坐的地方前面的地面刻上咒文。他心中对这些魔法符号的记忆过了这么多年已经模糊了,他知道他所刻的离完美还差得远。但是他知道他会需要任何能做得到的防护来预防厄图对他出手。
  当他完成了这些工作,他盘腿坐在上方有遮蔽之处,在保护区的后面,然后从包袱中取出一个小雕像抛到另一边。关海法可以对他刻的保护咒文作很好的试验。
  大豹立刻回答了他的召唤。它出现在这个保护结界的对面,锐利的眼睛扫视了附近任何可能威胁主人的潜在危险。然后,因为感受不到任何东西,它开始好奇地看着崔斯特。
  “过来!”崔斯特喊,同时对它招手。豹冲向他,然后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撞到墙一样。崔斯特看到那些咒文具有某种程度的效力时松了一口气。他增加了不少自信,然而他也知道厄图可能会将这些咒文力量逼到极限,甚至超越这个极限。
  关海法伸出巨大的头,想要搞清楚是什么东西挡住了它。那阻力并不是真的很强,但是主人既召唤它又把它挡住,这把它搞糊涂了。它想要集中全力冲过这脆弱的障碍,但是它的主人似乎很高兴,所以它停下来了。豹卧在原地等待。
  崔斯特正忙着详细察看这个地方,要找出最适合关海法跳出来对恶魔奇袭之处。岩顶上方山壁上一块突出的岩石似乎是最好的藏匿地点。他要豹上去,并且吩咐豹没有他的信号不要主动攻击。然后他坐下试着放松,专心要在呼唤恶魔之前作最后的心理准备。
  
  ?     ?     ?
  在山谷对面的魔法塔中,厄图正蹲伏在凯梭卧室的一角,警醒地护卫着在玩弄丧失心智女孩的邪恶巫师。厄图看着凯梭的眼中燃烧着愤怒之火。巫师在那一天下午显示实力的表演中几乎搞坏了每一件东西,他拒绝撤走已经崩溃的塔,这使得克林辛尼朋的力量进一步被榨干。
  当凯梭回到塔中,透过传影镜得知另外两座塔都已经塌成碎片之时,厄图暗自高兴。厄图警告过凯梭不要起第三座塔,但是这个自我脆弱的巫师反而在战役中一天天变得更顽固,他心里早已有了成见,认为恶魔甚至克林辛尼朋的忠告都是为破坏他绝对控制权的图谋。
  所以现在厄图听到崔斯特的呼唤从山谷飘下来时,他很能接受,甚至感到松了一口气。一开始它拒绝会有这种召唤的可能性,但是它的真名被大声念出,音调的变化使得它的脊椎打了几个意外的寒颤。它的好奇胜过于对这些该死之辈胆敢叫它名字的愤怒,于是厄图从注意力放在别处的巫师身边溜了出来,出了魔晶塔。
  然后呼唤声再一次到来,划破了风和谐的无尽之歌,就像是平静的池水中一阵浪头的白沫。
  厄图张开了双翼,向北飞过平原,冲向召唤它的人。受惊的地精们从恶魔飞过的阴影底下逃窜,即使那天的月光很微弱,然而这个深渊魔域来的生物还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黑色痕迹,使得夜色相对起来明亮多了。
  崔斯特紧张地吸了口气。当恶魔从布理门小径转向并且飞上凯恩巨锥低处的山坡时,他确实感觉到了它的到来。关海法将头从爪上抬起,咆哮了一声,它也感觉这个邪恶的怪物靠近了。豹缩到突出岩棚的深处,平趴着一动也不动,等待主人的命令,它相信自己高超的潜行能力使它不会被高敏感的恶魔发现。
  厄图着陆之后把翅膀收摺了起来。它马上看出召唤它的人的确切所在,虽然它必须缩拢肩膀才能通过狭窄的入口进入谷地,但是它还是直接冲了进去,希望能够在满足好奇心之后马上把胆敢大声念它名讳的无礼傻子解决掉。
  当巨大的恶魔挤进来时,崔斯特挣扎着把自己保持在不失控的范围内,它的体积填满了他小小庇护所外的整个空间,挡住了他前方的星光。他这场危险的尝试已经没有退路了。他无处可逃。
  恶魔在讶异中停了下来。厄图已经有好几世纪没看过黑暗精灵了,也从来没想过会在地表上看到,在这么偏远北方冻结的不毛之地上。
  崔斯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恢复了声音。“你好,混沌之主,”他冷静地说,深深鞠了一躬。“我是崔斯特·杜垩登,属于德蒙·纳夏斯巴农,魔索布莱的第九家族。欢迎来到我简陋的宿营地。”
  “你到了离家好远的地方,黑暗精灵,”恶魔带着明显的疑心说。
  “你也是,深渊魔域的伟大恶魔,”崔斯特冷冷地回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跟我来到这么高的地方,是为了相同的目的!”
  “我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厄图回答说。“牵涉到黑暗精灵的事总是在我的理解范围之外,我也不想管!”
  崔斯特摸了摸自己削瘦的脸颊,然后假装很有自信地笑了。他的胃好像打结了一样,又感到自己开始流冷汗。他再度轻声笑了,挣扎着对抗恐惧。如果恶魔感受到了他的不安,那他所说的话就不再可信了。“啊,可是这次,多年以来的第一次,我们要走的路交叉了,强大的毁灭者。我的族人很好奇,或者可以说是有权利知道关于你现在所服属的那个巫师之事。”
  厄图张了张肩膀,血红的眼中开始闪烁着危险的火焰。“服属?”它无法相信地重复了一遍,然后连声音也开始颤抖,就好像无可抑制的愤怒被逼到快要爆发了一样。
  崔斯特很快地修改了他的看法。“从各方面看来,混沌意志的守护者,那个巫师总是有一些凌驾你的权力。你当然只是跟阿卡尔·凯梭合作。”
  “我不服属于任何人类!”厄图大吼,它重重地踱了一下地板,使得整个洞穴的地基都摇动了。
  崔斯特怀疑他打不赢的战斗是否已经要开始了。他考虑要叫关海法出来,这样他们至少可以攻击个几下。
  但是恶魔又突然平静了下来。厄图相信自己已经猜到了黑暗精灵意外出现的一半理由,它转过来细细看着崔斯特。“服属巫师?”它笑了。“阿卡尔·凯梭就算用人类那么低的标准来看,也什么都不是!但是你知道的,精灵,不要胆敢否认。你在这里跟我一样,都是为了克林辛尼朋。凯梭,去死吧!”
  崔斯特脸上困惑的神情坦白到让厄图差点失去平衡。恶魔相信它猜的是正确的,但是他不了解黑暗精灵为何听不懂这个名字。“克林辛尼朋,”它解释说,将它的爪子伸向南方。“具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古代堡垒。”
  “你是说那座塔吗?”崔斯特问。
  厄图的怀疑转为爆发的愤怒。“不要跟我玩装蒜的游戏!”恶魔呐喊道。“黑暗精灵的首领们很清楚阿卡尔·凯梭的魔法宝物,要不然也不会派人到地表上来找!”
  “很好,你说中了事实,”崔斯特承认说。“但是我必须确认平原上的那座塔就是我要找的古代法器。我的主人对不小心的密探是很残忍的。”
  厄图想起魔索布莱城的那些可怕拷问室时,阴险地笑了。它在黑暗精灵中过的那些年月的确很有趣!
  崔斯特很快地将对话转往可以套出凯梭或是塔之弱点的方向。“我有一个东西搞不清楚,怀有不受约束的邪恶、令人敬畏的恐怖之主!”他以此起头,小心地继续说出一连串无上的恭维。“巫师靠什么权力拥有克林辛尼朋?”
  “完全没有,”厄图说。“巫师?去他的!就算照你们族人的标准,他也只是个魔法学徒而已。就算念出最简单的法术咒语时,他的舌头都还会不安地抽动呢!但是命运总是会玩些小把戏。我说这只是为了趣味!让阿卡尔·凯梭拥有他短暂的得意吧。人类活不久的!”
  崔特知道他的问题再问下去可能就会推到危险的边缘,但是他还是决定要冒险。即使这个大恶魔就在十尺以外,崔斯特认为自己存活的机会比在布林·山德那些朋友还大。“我的主人们还是担心那座塔会在跟人类的战斗中受到损伤。”他虚张声势地说。
  厄图花了一段时间来思考崔斯特的话。黑暗精灵的出现把恶魔从凯梭那里继承克林辛尼朋的简单计划弄得复杂了。如果魔索布莱巨大城市中强大的精灵首领们对碎魔晶有所计划,那么恶魔知道他们一定能够取得。就算是凯梭有碎魔晶的力量撑腰,也不可能抗拒的。光是黑暗精灵的出现就改变了恶魔对自己跟克林辛尼朋之间关系的想法。它图多么希望能直接解决掉凯梭,然后在黑暗精灵们介入之前带着碎魔晶逃跑啊!
  但是厄图从未视黑暗精灵为敌,而它的确很轻视差劲的巫师。也许跟黑暗精灵们合作会对两方都有好处。
  “告诉我,黑暗无双的斗士,”崔斯特继续逼问。“克林辛尼朋有危险吗?”
  “去!”厄图喷着鼻息说。“只是克林辛尼朋投射出来的塔就已经打不坏了。它镜面般的墙壁会把所有的攻击力吸收,再弹回攻击者身上!惟有跳动着的力量之源水晶——魔晶塔的心脏,才是可以破坏的。但那个东西被藏在安全的地方。”
  “在塔里?”
  “当然。”
  “但如果有人进到塔中,”崔斯特推论道,“那个心脏还有什么保护呢?”
  “那是不可能的任务,”恶魔回答。“除非有一些灵体随时听从十镇那些头脑简单渔夫的命令。或者是有强力的牧师或法师使用法术。你的主人一定知道魔晶塔的门是看不见的,对于跟塔在同一界的任何生物也是侦测不到的。在这个物质界中,包括你们族类,都找不到路进去,”
  “但是…”崔斯特着急地催问。
  厄图打断了他。“就算有人不小心跌了进去,”他咆哮着说,对于这些无止境的假设觉得很不耐烦。“他要先过我这一关。而凯梭在塔中的力量真的很大,因为巫师已经变成了克林辛尼朋自身的延伸,他是碎魔晶深不可测力量活生生的出口!心脏就位于凯梭跟塔交互作用的中心点在过去,从塔顶……”恶魔停了下来,因为它突然对崔斯特问的东西起了疑心。如果那些见闻广博的黑暗精灵首领真的对克林辛尼朋有兴趣,那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它的力量跟弱点?然后厄图就了解到自己所犯的错了。它再次检视了崔斯特,但是着重的焦点不同。当它刚遇见崔斯特的时候,他讶异于在这种地方看到黑暗精灵,于是他不断寻找崔斯特身体特徵上的破绽,来确定他所看到的是不是错觉,变化外型这种既聪明又简单的诡计即使是二流法师也做得到。
  当厄图确定站在眼前的是真的黑暗精灵而不是幻影时,他就接受了崔斯特所说的话是可信的,因为这符合黑暗精灵做事的方式特质。
  然而现在,恶魔看出了崔斯特黑皮肤之外的细小线索,它注意到他所带的东西以及选择会面的场所。崔斯特身上的每一件东西,甚至臀后插在鞘中的武器,都没有散发出地底世界特有的魔法性质。也许精灵的主子故意让密探配备适合地表世界的物品,厄图推论。从它在魔索布莱城侍奉的那几年学到的黑暗精灵习性来看,这个黑暗精灵的装束还不至于离谱。
  但是这些混沌的生物能够活到今天,就是因为不相信任何人。
  厄图继续寻找证明崔斯特可靠性的线索。惟一让恶魔可以看到黑暗精灵习性的物品是挂在他纤瘦颈项上的一条细银链子,黑暗精灵习惯用来挂一个小包包,里面放值钱的东西。厄图注意到了这个,然后又发现了第二条链子,比第一条的质料还要好,跟另一条缠在一起。恶魔的眼光移向崔斯特背心上因为这条比较长的链子所造成,几乎看不出来的皱摺。
  它注意到这个不寻常处,也许这可以证明一切。厄图指着那条项链,念了一个命令的词语,然后将伸出的手指往上一抬。
  崔斯特感觉到这个象征物在他的皮背心里往上滑的时候紧张了起来。它越过衣领,掉下去垂到链子的底部,就这样公然地挂在胸前。
  厄图斜瞪的同时邪恶地笑了起来。“对黑暗精灵而言,真是个不寻常的选择。”它嘲讽地说。“我还以为这是你们神后罗丝的象征。她可能会不高兴喔!”它的一只手上出现了很多条合在一起的多头鞭,另一只手上则出现了锯齿状的剑刃,看来似乎是变出来的一样。
  一开始,崔斯特的心就好像刚跑过一百条大街似地乱撞,并且要寻找出最可行的谎言来帮他脱离困境。然而接着他坚决地摇了摇头,抛弃了那些谎言。他不能侮辱自己的神。
  银链的尾端挂着瑞吉斯送的礼物,那是半身人用他难得钓到的硬头鳍骨骼雕刻成的。当瑞吉斯送这个给他时,崔斯特深深感动了。他认为这是瑞吉斯最好的作品。它在链子上荡来荡去,圆润的外型给予它真实艺术品的深度。
  那是一个白色的独角兽头,女神梅莉凯的象征。
  “你到底是谁,黑暗精灵?”厄图逼问道。恶魔已经决定必须杀掉崔斯特,但是他也对如此不寻常的相遇感兴趣。一个黑暗精灵居然信奉森林女神?而且还住在地面上!厄图在许多世纪中认识了很多黑暗精灵,但是从没听说过有任何一个能抛弃自己种族好恶的生活方式。他们全都是冷血的杀戮者,即使是最伟大的混沌恶魔也要跟他们学习一两招用刑折磨的技巧。
  “我是崔斯特·杜垩登,这是真的,”崔斯特平静地回答。“背弃了德蒙·纳夏斯巴农家族。”当崔斯特接受不管有没有希望,他必须跟恶魔一战的念头时,他的所有的恐惧都一扫而空。现在他开始以一个身经百战者的冷静来准备对付这场冲突,并准备要把握住任何一点也许要打破自己原则才能得到的优势。“我是师承自虔诚侍奉着梅莉凯女神的英雄桂伦·暴风的游侠。”他像是正式的自我介绍一样鞠了一躬。
  就在他站直的同时,他拔出了双刀。“我必须要打败你,你这卑劣的丑陋家伙!”他宣告说,“把你送回无底的深渊魔域旋转的云雾里面!阳光下的世界,没有你们这种怪物的地方!”
  “你好像搞不清楚情况啊,精灵,”恶魔说。“你已经抛弃了你们族人的方式,现在你居然还敢宣称可以打败我!”厄图身边的岩石都冒出了火焰。“我本来可以仁慈地杀你,干净俐落地一刀解决你,这是出于对你们种族的敬意。但现在你的骄傲已经若心恼我了;我要教训你,直到你向我哀求要死!来吧,尝尝看我的火焰造成的刺痛!”
  崔斯特已经几乎被厄图的恶魔之火传来的热力所压倒,而明亮的火焰照进他敏感的眼睛,使得巨大的恶魔看来只是一团模糊的阴影。他看见了这一团黑暗向右边延伸,他知道厄图已经举起那可怕的剑了。他移动脚步要防御,但是恶魔突然向旁边跨了一步,然后在惊讶和愤怒中咆哮了起来。
  关海法稳稳地抓在它举起的手臂上。
  巨大的恶魔把豹所在的手臂伸直,试着把豹固定在前臂跟山壁之间,不让它那能够撕裂的爪子和牙齿靠近自己的弱点。关海法对多毛的手臂又咬又耙,撕裂了恶魔的血肉。
  厄图退缩避开这攻击,然后决定晚一点再对付这只猫。恶魔注意的重点还是在黑暗精灵身上,因为它很尊敬任何黑暗精灵所具有的潜在能力。厄图看过太多敌人倒在黑暗精灵数不尽的诡计之下。
  许多条皮鞭打在崔斯特的腿上,对黑暗精灵来说太快了,快到他无法闪避或是格挡。他还没从突然被火焰照到的晕眩中恢复过来。很多条鞭子缠住了他细瘦的双腿与脚踝,厄图握住了多头鞭的柄一拉,恶魔巨大的力量很轻松地就让崔斯特仰天摔在地上。
  崔斯特感受到了双腿上到处都在疼痛,当他重重地撞在坚硬的岩石上,他听见自己肺中的空气被压迫而吐了出来。他知道自己必须毫不迟疑地行动,但是火焰的光芒与厄图迅速的攻击已经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他感觉自己背部靠着石头被拖,感觉到热度越来越增强。他一抬头,刚好看见双腿被拉到恶魔之火里。“我就这样死了。”他平静地说。
  但是他的腿并没有烧起来。
  接着,在犹如抗议般发出嘶一声的同时,火焰突然都熄灭了。
  两个对手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都认为是对方做的事。
  厄图很快又出招了。他把一只沉重的脚踏在崔斯特的胸部,开始要把他挤扁。黑暗精灵在绝望中用一把刀乱挥,但是对从另一个世界来的怪物却没什么影响。
  然后崔斯特挥动了另一把弯刀,那是他从龙的宝藏堆中获得的。
  就像水淋在火上发出了嘶嘶声,它刺进了厄图的膝关节。当削过恶魔的血肉时,刀柄烫了起来,几乎要烧伤崔斯特的手。然后它突然变得跟冰一样寒冷,就好像用它本身的寒气熄灭了厄图灼热的生命力一样。接着崔斯特就了解到刚才是什么东西弄熄了火焰。
  恶魔在痴呆的惊惧中张回凝视着,然后在疼痛中惨叫。它从来没有感觉过如此的疼痛!它往后一跳,疯狂地到处摇摇摆摆着走,试着要逃过这把刀恐怖的袭击。而这动作也牵引了没办法放下刀柄的崔斯特。关海法在恶魔的暴怒中被从手臂上甩出去,重重撞到山壁上。
  当恶魔退走时,崔斯特不可思议地看着它的伤口。厄图膝盖的洞上冒出了白烟,而伤口的边缘都结冻了!
  但是崔斯特也由于这次的攻击而变得十分衰弱。这把弯刀吸取了主人的生命力,把崔斯特拉进与火之恶魔的战斗中。
  现在黑暗精灵觉得自己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他发现自己被牵引着向前冲,刀在面前往前直伸,好像是被弯刀的渴望所拉动一样。
  这个地方的人口太窄了。厄图既不能闪避又无法跳走。
  弯刀刺进了恶魔的肚子。
  当刀刃碰触到厄图生命力的核心时,一阵爆发的波动吸干了崔斯特的力量,把他往后弹。他撞上石壁然后不支倒地,但还是保持够清醒,看着对方激烈的挣扎。
  厄图走到外面的岩块上。这恶魔摇摇晃晃,试着张开翅膀。但是翅膀虚弱地垂着。弯刀带着力量发出白光,好像仍在攻击似的。恶魔想把身上的刀拔出来,但插在它身上的刀刃所带有的魔法熄灭了恶魔的火焰,完全击垮了恶魔。
  厄图知道它之前太不小心了,太过自信于自己在一场战斗中能靠己力毁灭所有生物。恶魔没想过会有这样一把恐怖武器的可能性;它从没听过有任何武器能够如此攻击!
  白烟不断从厄图坦露的内脏冒出,笼罩了两个战斗中的对手。“你成功地把我赶走了,奸诈的黑暗精灵!”他怒道。
  光非常刺眼,崔斯特在惊讶中看着白光越来越强,而黑影渐渐缩小。
  “一百年,精灵!”厄图咆哮道。“对于像你与我一样的生命来说不算什么!”烟浓了起来,而阴影似乎要融掉不见了。
  “一个世纪而已,崔斯特·杜垩登!”厄图渐渐消失的声音似乎从某个很远的地方传来。“到时候记得回头看!厄图不会离你很远的!”
  烟飘上空中,然后消散了。
  崔斯特最后所听到的声音是金属弯刀掉到岩石上的响声。

第二十六章 胜利者的权利
  
          沃夫加坐在临时搭好的蜜酒厅中最大张桌子的主位上,他不断地跺着脚,因为传统仪式使得他还无法出发让他很焦虑。他觉得自己的族人应该要上路了,但是他必须在这些心存疑虑的族人眼前恢复传统的仪式庆典,才能显得自己跟暴君希夫斯塔有所不同,让他更有优势。
  沃夫加在过了五年之后总算回到他们当中,并且挑战长久掌权的部落之王。第二天他赢得了王位,第三天,他被加冕为麋鹿部落的沃夫加王。
  他决定在他的统治下(他的统治会很短,但这是他故意的)不会像前任一样用威胁和欺压的手段对付族人。他会请求这些部落联合的战士在战斗中跟随他,而不是命令他们,因为他知道野蛮人的战士惟一的动力就是强烈的自傲。如果剥夺了他们的尊严,就像希夫斯塔拒绝承认每个部族君王独立的主权,那这些部落之人打起仗来并不会比一般人强。沃夫加知道他们如果有机会对抗巫师压倒性的军队,那他们必须恢复往日的骄傲。
  所以亨格洛,也就是蜜酒厅被搭了起来,在几乎睽违了五年之后,歌之战的习俗又再度开始。这是被希夫斯塔严酷地压制的部落间相互善意竞争的一段短暂而快乐的时光。
  要搭起这座鹿皮厅对沃夫加来说是一个困难的决定。他之前假定在凯梭发动攻击之前还有时间,所以衡量了在急迫状况下恢复传统的利益。他只希望战前兵慌马乱的准备中,凯梭也许会忽视掉野蛮人之王希夫斯塔不见了。如果巫师很精明的话,这就不太可能发生。
  现在他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看着火焰回到这些部落之人的眼中。
  “就像往昔的时节一样吗?”瑞夫耶在他身旁坐下时问他。
  “那是很好的时节。”沃夫加回答。
  瑞夫耶心满意足地将背靠向鹿皮做的帐棚罩,给予新酋长所明显想要的独处。然后沃夫加继续等,他在寻找最好的时机来提出自己的建议。
  在大厅的另一端,一场掷斧竞技开始了。就像当年希夫斯塔与毕欧格在最后一次蜜酒厅的时候让各部族结盟所用的策略一样,这是一种站得越远越好,然后丢出斧头,看看是不是能将小麦酒桶砍出够深开口的竞赛。在规定次数内能装满多少杯麦酒决定了成功与否。
  沃夫加看到了他的机会。他从椅上一跃而起,然后以主人的身份要求第一个比。被选出当裁判的人接受了沃夫加有这样的权利,邀请他到一开始选定好的距离去。
  “我在这里就可以了。”沃夫加说,他把艾吉斯之牙扛到了肩上。
  无法置信与讶异的喃喃声从大厅的每个角落响起。在这样的竞赛中从来没有人用过战锤,但是没有一个人抱怨或是提出规则抗辩。每一个人都听说了那些故事,但是没亲眼看到希夫斯塔的斧头碎裂,所以都急着要看这武器出手。一小桶麦酒被放到大厅另一端的椅子上。
  “后面再放一桶!”沃夫加要求说。“然后再加一桶!”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目标,而不理会四周的耳语。
  酒桶都摆好了,人群都退到年轻部落王后方他看不见之处。沃夫加双手紧握艾吉斯之牙,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摒息让自己稳定下来。当这个新王开始动作,用顺畅的动作以及他们当中无人能比的力道投出强大的战锤时,不相信的旁观者们都惊讶地看着。
  艾吉斯之牙翻滚着飞过整个大厅的长度,打破了第一个桶子,第二个、第三个桶子,不但打坏了三个目标跟下面垫的椅子,甚至还继续飞,把饮宴厅的鹿皮墙打了个洞。最靠近的战士冲到外面空地上去看它继续飞,但是战锤却消失在远处的夜空里。他们出发要去把战锤捡回来。
  可是沃夫加阻止了他们。他跳上桌子,举起手臂。“听我说,北方平原的战士们!”他大喊。他们看到料想不到的结果时目瞪口呆,有些人看到艾吉斯之牙突然出现在年轻君王的手上时甚至跪下了。
  “我是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麋鹿部族之王!但我现在不是用你们君王的身份,而是用害怕希夫斯塔要将羞辱加在我们全体身上的一个同族战士的身份跟你们讲话,”他知道自己已经获得了注意和尊敬,因此大受激励,又确定了他对这些人之真正愿望的假设没有搞错,所以沃夫加掌握住了这个时机。这些人为了从独眼王的暴虐统治中得到释放而高喊,他们在上一次战役中失败而几乎灭绝,又要去跟地精和巨人并肩作战,所以很希望有一个英雄帮他们夺回失去的光荣。
  “我是屠龙者!”他继续说。“由于胜利者的权利,我拥有冰亡的所有宝藏。”
  私人间的交谈再次打断了他,因为那些没人守护的财宝已经变成一个争议的主题。沃夫加让他们继续交谈了好一阵子,以提高他们对龙之宝藏的兴趣。
  当他们终于安静了下来,他又继续往下说。“冻原的各部族不会跟地精和巨人共同作战!”他的宣言激起了许多赞同的呼声。“我们要去攻打它们!”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卫兵冲进帐棚,但是不敢打断新王讲的话。
  “我黎明就出发去十镇,”沃夫加宣说。“我要跟巫师凯梭还有他从世界之脊山洞中拉来的可恶大军作战!”
  人群没有回答。他们很盼望能跟凯梭打一仗,但是没有人想过要回到十镇去帮五年前几乎毁灭他们的那些人。
  这时卫兵插嘴了。“恐怕你的出征已经没用了,年轻的君王。”他说。沃夫加将担忧的眼神转向他,猜到了他带来的消息。“南方的平原上升起了大火造成的烟雾。”
  沃夫加思考了一下这个令人忧心的消息。他本来以为自己有更多时间的。“那我今晚出发!”他对那些呆住的人们呐喊。“跟我来吧,我的朋友,我北地的战士同袍!我会让你们看见夺回光荣的路!”
  人群似乎分裂了,而且拿不定主意。沃夫加打出了他的最后一张牌。
  “随我一起出征的人,或是如果他不幸倒下后的遗族,可以跟我平分龙的宝藏!”
  他就像浮冰之海吹来的暴风雪一样席卷了所有人。他俘虏了每一个野蛮人战士的想象力和内心,跟他们约定在一生中最灿烂的日子里,能带着财富和荣耀凯旋归来。
  那一天晚上,沃夫加的军团就从营地奔驰而出,冲向辽阔的平原。
  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留下来。
 楼主| 发表于 2006-9-8 00:29:1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命运之钟
  
          布理门在清晨时陷入一片火海。
  当怪物的浪潮越过盛冈河时,这个没有围墙防护的小镇居民很清楚要如何作战并坚持下去。他们象征性地在渡口抵抗了一下,对领头的地精射了一些箭!只是为了减慢敌军的速度,让最笨重的慢速船也能够离开港口到达都尔登湖中安全的地方。然后这些弓箭手也跑到码头上,跟在同镇之人后面逃跑。当地精们进到镇上,它们发现这个地方已经完全被废弃了。它们生气地看着船往东开,跟塔尔歌斯还有塔马兰的船队会合。布理门离大路太远,对阿卡尔·凯梭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不像塔马兰被转作军营使用,这个城镇马上陷入一片火海。
  在湖上那些被凯梭迫害下的最新一批无家可归的难民,无助地看着自己的家园被焚为灰烬。
  在布林·山德的城墙上,凯西欧斯跟瑞吉斯也正在望着这景象。“他又犯了另一个错,”凯西欧斯告诉半身人说。
  “什么错?”
  “凯梭把塔尔歌斯、塔马兰、凯柯尼、凯迪内瓦的人都逼到了角落。”凯西欧斯解释说。“他们现在无处可去,惟一的希望就在于战胜。”
  “但这个希望不太可能达成,”瑞吉斯评论说。“你看过那座塔的威力。就算没有塔,凯梭的军队也能毁灭我们所有人!就像他说的,他拥有每一项优势。”“也许吧。”凯西欧斯承认说。“巫师相信他是打不败的,这句话也接近事实。但这就是他的错误,我的朋友。就算是最温顺的动物,被逼到墙边的时候也会勇敢地反抗,因为它已经没东西好失去了。一个穷人比一个富人更可怕,因为他更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当冬天的第一阵风吹起,一个在冻原上无家可归而束手无策的人铁定是难以对付的敌人!”
  “别害怕,我的小朋友,”凯西欧斯继续说。“在我们今早的会议中,我们将会找到一个办法来利用巫师的弱点。”
  瑞吉斯点点头,没办法对这个发言人的简单逻辑作争辩,也不想出言破坏他乐观的心态。当他扫视了围绕这座城的重重地精和半兽人,这个半身人还是觉得没什么希望。
  他向北方望,矮人谷的烟尘终于已经落定。布鲁诺岩已经不存在了,它跟其他的一些山崖在矮人封闭洞穴的时候都崩塌了。
  “帮我开一道门,布鲁诺,”瑞吉斯心不在焉地说。“请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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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布鲁诺跟他的族人正在讨论在坑道中开一道门的可行性。但不是为了要让别人进来。在他们对矿坑外食人魔与地精的战役中获得压倒性的大胜之后不久,这些长胡子的战士就发现他们不可能在半兽人与地精正毁灭周遭世界的时候呆坐着不动。他们很渴望对凯梭再施以第二击。在他们的地下藏匿处,他们没法知道布林·山德是否还支撑着,也不知道凯梭的军队是不是已经席卷十镇了,但是他们听到在他们巨大而复杂的坑道南端上方有人扎营居住的声音。
  布鲁诺就是提议要第二次出击的人,主因是他对于即将失去那些最亲近的非矮人朋友感到愤怒。在逃过坑道崩塌的地精被解决之后不久,这个从秘银之厅来的宗族领袖就召集了所有的子民。
  “派一些人到坑道最远的尾端去,”他吩咐说。“找出那些狗睡在哪里。”
  当晚,怪物们在南方远处布林·山德周边原野行军的声音变得很明显。勤劳的矮人们马上出发去修补那个方向很久没用过的坑道。当他们到了军队的下方,他们往上挖了十条竖坑,停在离地面只有一点点的地方。
  一种特殊的光芒回到了他们的眼中:那是一个矮人知道自己将要砍下几个地精头时才会闪耀的光芒。布鲁诺那复杂奸诈的计划只有很小的风险,却有无止境的潜力。五分钟之内,他们的新出口就要完成了。在那之后一分钟,他们的全军就可以爬到凯梭正在睡觉的军队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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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西欧斯称作临时议会的会议,事实上更像是布林·山德发言人聚集大家来发表他的复仇计划。但是没有一个前来的领袖有丝毫的抗议,甚至是连除了他以外惟一出席的发言人格伦萨瑟。凯西欧斯已经研究过入侵地精军以及巫师的各方面,仔细到琐碎的地步。这个发言人大略描述了整个敌军的配置,详细说明了最有可能在地精与半兽人之间爆发的冲突,还有他对这些内部争斗到有效地削弱敌军为止所需时间的估计。
  然而每一个出席的人都同意围城的基础都是掌握在魔晶塔的手上。这座水晶般建筑物令人敬畏的力量甚至可以吓阻最爱搞分裂的半兽人毫无异议地乖乖顺从。就像凯西欧斯所看到的,这力量的极限才是真正的问题。
  “为什么凯梭这么坚持要我们马上投降?”这个发言人推论道。“他其实可以让我们在围城的压力下坐个几天,软化我们的抵抗。”
  其他人都同意凯西欧斯的思路,但是没人回答他。
  “也许凯梭对军队的统治不像我们所相信的那样坚强。”凯西欧斯自己提出意见。“也许巫师害怕时间再拖下去,他的军队会瓦解。”
  “也许,”东流亡地的格伦萨瑟回答说。“也有可能是阿卡尔·凯梭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大,知道我们除了顺从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你是不是把他的自信跟担心搞混了?”
  凯西欧斯停住了一会,来思考这个问题。“问得好。”他终于开口。“但是这对我们的计划毫不重要。”格伦萨瑟跟其他几个人抬起头,好奇地看着这个发言人。
  “我们必须假定是后者,他是担心而不是自信,”凯西欧斯解释说。“如果巫师真的能完全控制联合的大军,那我们所计划的东西再怎么样也会归于失败。所以我们的行动必须基于假设凯梭的焦急是出于担心。”
  他继续说:“我不觉得巫师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他采取大规模毁灭的方法是因为他假设这样能够威吓我们屈从,而事实上这只是加强了许多人战至最后一刻的决心。我们有几个城镇长期互相对立,一个很有智慧的人侵者主帅一定会充分利用这个优势,但是这些城镇却因为凯梭故意炫耀地忽视细节和显露出的残忍而团结在一起。”
  凯西欧斯从留心倾听的眼神知道他得到了来自每一个角落的支持。他在这个会议中要完成两件事;说服别人加入他将要揭露的赌局,并且提出远景来给他们一点点希望。
  “我们的人都在那里,”他说,他的手平挥了出去。“在都尔登湖跟迪尼夏湖上,船队都已经聚集了,等待我们从布林·山德发出一些支援的信号。蜜酒镇与道根之洞在南方湖上的人也一样,他们全副武装,很清楚地知道如果我们失败,不会有任何东西留下来给幸存者!”他往前靠在桌子上!轮流看着坐在前面的每一个人,然后猛然下了结论。“不再有家园。我们的妻子不再有希望。我们的孩子不再有希望。我们无处可逃。”
  凯西欧斯继续鼓励周遭的每一个人,很快就得到了格伦萨瑟的支持,这个人已经猜到凯西欧斯激励士气的目的,并且看出了这样做的价值。凯西欧斯寻找最适合的时机。当大部份的领袖们将绝望的皱眉转变为生存下去的决心,他就提出了大胆的计划。
  “凯梭要我们派一个特使,”他说。“那我们就派。”
  “你或是我应该是最可行的选择。”格伦萨瑟插嘴说。“谁比较好呢?”
  凯西欧斯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都不好,”他回答说。“如果我们真的打算要接受凯梭的选择,那应该是我们两人其中的一人去。但是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他直接把目光转向瑞吉斯。半身人开始不安地蠕动,大概猜到了这个发言人心里想什么。“在我们当中有一个人透过强大的说服力赢得了传奇般的名声。也许他的魅惑力能够在我们面对巫师时为我们争取到一些可贵的时间。”
  瑞吉斯感到很不舒服。他常常在想有一天那个红宝石魔坠会让他掉进深到爬不出的麻烦中。
  现在有几个人看着瑞吉斯,很明显地对凯西欧斯的建议可能达成的结果感到有趣。那些关于半身人魅惑力以及说服力的故事,还有几星期前坎普在议会中对他所做的指控已经被传了又传超过一千次,镇上每一个人都听过了,每一个说故事的人都会加油添醋来强调自己在故事中的重要性。虽然瑞吉斯并不喜欢失去他力量的秘密(人们不再看他的眼睛了)但是他蛮喜欢在某种程度上出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人看他有可能造成不好的副作用。
  “让这个半身人,独林镇前发言人代表我们到阿卡尔·凯梭的宫殿里去,”凯西欧斯对几乎一致同意的人们说。“也许我们的小朋友可以说服巫师他邪恶的作法是错的!”
  “你搞错了!”瑞吉斯抗议说。“那些都是谣言…”
  “谦虚,”凯西欧斯打断他,“是一种美德,好半身人。所有聚在这里的人都赞佩你勇于自我怀疑的坦诚,更赞佩你面对这些怀疑还能够将你的天分用在对抗凯梭上头!”
  瑞吉斯闭上眼睛没有答话,他知道不管他同意或拒绝,这个提案一定会通过。
  事实的确如此,连一票反对的都没有。这些被逼到绝境的人们很愿意去抓住任何一点点的希望。
  凯西欧斯很快地作出会议结论,因为他相信所有其他的事情,像是难民潮的问题和粮食的储存,在此刻都不像这件事来得重要。如果瑞吉斯失败了,其余的一切不便都不算什么了。
  瑞吉斯还是保持沉默。他来出席这场会议只是为了要给予发言人朋友们一些支持。当他在桌边坐下时,他其实没有意愿要真的参与讨论,更别说是成为防御计划的焦点了。
  然后会议宣告解散。凯西欧斯与格伦萨瑟向对方会心地眨了眨眼,表示成功了,因为每个留在这个房间中的人都感到稍微乐观了一点。
  当瑞吉斯跟其他人一样要走出去时,凯西欧斯把他留了下来。这个布林·山德的发言人在其余的人都走出去后关上了门,希望对他计划中第一阶段的主角作简单的说明。
  “你应该先跟我说的!”当门一关上,瑞吉斯就跟发言人抱怨说。“我应该有权决定要不要参与这件事!”
  凯西欧斯把脸转向半身人之时,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我们还有什么选择?”他问道。“这样至少人们得到了一点希望。”
  “你太高估我了,”瑞吉斯抗议说。
  “也许是你低估了你自己,”凯西欧斯说。虽然半身人知道凯西欧斯不会撤回这个计划,但是这发言人的自信传递出一种为别人着想的精神,这让瑞吉斯感到很安慰。
  “为我们两个的缘故,让我们祈求后者才是真的。”凯西欧斯继续说一面走向他在桌旁的椅子。“但是我真的相信是这样。我对你有信心,即使你自己没有。我记得在五年前的议会中你但这真是你在说服别人上的丰功伟迹,独林镇的瑞吉斯,更重要的是居然能够保持秘密那么久!”
  瑞吉斯脸红了,他承认了这个论点。
  “如果你可以对付像塔尔歌斯的坎普一样顽固的人,那你应该觉得阿卡尔·凯梭很容易应付!”
  “你觉得凯梭的内在比常人还弱,这我同意,”瑞吉斯说。“但是巫师们有办法发现类似巫师在用的把戏。而且你忘记了还有恶魔。我才不敢在那一类东西面前耍诈!”
  “让我们祈求你不需要去面对那一个家伙,”凯西欧斯在附和的同时明显地颤抖了一下。“但是我觉得你一定要到塔里去说服巫师看看。如果我们没办法撑到它们内部发生骚动,那我们就死定了。相信我,我是你的朋友,如果我有别的选择,我绝不会让你冒这么大的险。”发言人原先乐观的表情早已转为无奈的痛苦神情。他的关心感动了瑞吉斯,就好像一个饥饿的人呼求食物一样。
  在他对这个受到庞大压的之发言人的感觉之外,瑞吉斯也被迫要去承认这个计划的思路以及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凯梭在第一次攻击之后没有给他们很多时间重新集结。在被夷平的塔尔歌斯,巫师已经显示了他有能力同样摧毁布林·山德,半身人也毫不怀疑凯梭会把他可恶的威胁付诸行动。
  所以瑞吉斯接受了他的角色,这是他们惟一的选择。半身人很难被刺激到去行动,但是他一旦下定决心要做某件事,他就会试着尽量地做到好。
  “首先,”他开始说,“我必须告诉你一个你绝对不能讲出去的秘密,我真的是有魔法的帮助。”一丝希望的微光回到了凯西欧斯的眼中。他身体往前倾,急着要听更多的事,但是瑞吉斯伸出手掌要他静下来。
  “然而你要知道,”半身人解释说,“我不像传言里讲的一样,拥有能够改变别人想法的能力。我无法要凯梭完全放弃他邪恶的计划,就像我顶多只能说服坎普维持塔马兰的和平一样。”他从有坐垫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手紧贴在背后。凯西欧斯看着他,搞不清他要做什么,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先承认再否认他的力量。
  “然而有时候,我有办法让人从不同的观点来看周遭的事物,”瑞吉斯承认说。“就像你们常提出来讲的事件一样,那个时候我说服坎普他要采取更适合的手段才能完成他自己的渴望。”
  他接着说:“所以凯西欧斯,再告诉我一次你所知关于巫师跟他的军队的情报。让我们看看是否能找出一种方法来让凯梭对他所依赖的东西起疑!”
  半身人的口才吓了发言人一跳。即使他没有看瑞吉斯的眼睛,他也能看出尽管以往他认为的传言是夸大其词,里面却有很大一部份是真实的。
  “我们从传信者那里知道坎普已经得到指挥都尔登湖上四镇幸存军队的权力了,”凯西欧斯解释说,“而迪尼夏湖上的杰辛·布兰特与奢蒙也一样,跟红水湖上的船队结合之后,这将会是一支强大的队伍!”
  他又说:“坎普已经誓言要复仇了,而我很怀疑在难民中是否还有人继续抱持着投降或逃走的想法。”
  “他们能去哪?”瑞吉斯喃喃地说。他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凯西欧斯,他没有任何可以安慰的话。凯西欧斯在议会其他人面前表现出自信与希望,但是他现在没办法看着瑞吉斯,然后说出一些虚假的承诺。
  格伦萨瑟突然冲回了房间。“巫师已经回到原野了!”他大喊着说。“他要我们派出特使,塔上的光又开始亮了!”
  三个人冲出了建筑物,凯西欧斯尽可能地说着他所知的情报。
  瑞吉斯要他安静下来。“我准备好了,”他像凯西欧斯宣告说。“我不知道你离谱的计划是否有机会成功,但是我现在向你发誓我会尽力去做。”
  然后他们到达了城门。“这一定要成功,”凯西欧斯说,他拍了拍瑞吉斯的肩膀。“我们没有其他希望了。”他转身要离开,但是瑞吉斯还有一个需要知道答案的疑问。
  “如果我发现我的力量掌握不住凯梭呢?”他严肃地问。“如果计划失败,我要怎么办?”
  凯西欧斯看了看在公共广场上挤成一团的数千名妇女跟小孩。“如果失败的话,”他慢慢地开始说,“如果凯梭无法被说服不对布林·山德使用塔的力量,”他再度停了下来,像是不愿意马上听到自己即将说出的话。“那你就在我个人的命令下宣告投降。”
  凯西欧斯转身走向城墙,去看这场危险的会面。瑞吉斯没有任何一点迟疑,因为他知道在这场可怕的危机中,只要停下来片刻就会让他改变想法,躲到城中某处的阴暗洞中。在他有机会再度思考之前,他穿过了城门,大胆地朝着阿卡尔·凯梭的方向走下山坡。
  凯梭再度出现在两个巨魔拿的镜子中间,双手抱胸,一只脚不耐烦地踱着。他脸上邪恶的愁容让瑞吉斯有一种印象,觉得还没走到山脚,凯梭就会在无法控制的愤怒中把瑞吉斯自己打死。但是半身人必须盯着凯梭才能继续走下去。恶心的巨魔让他觉得比任何曾遇上的东西还要讨厌与反胃,他必须要用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往它们附近的地方走。即使在城门时,他也能闻到一种恶心的腐败气味。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走到了镜子前,面对着邪恶的巫师。
  凯梭观察了这个特使好一阵子。他完全没料想过会是一个半身人来当此城的代表,也奇怪这么重要的会谈凯西欧斯为何不自己来。“你是以布林·山德官方以及所有住在城内之人代表的身份过来吗?”
  瑞吉斯点点头。“我是独林镇的瑞吉斯,”他回答说,“我是凯西欧斯的朋友,也是十镇联席议会的前议员。我被指定来代替城中所有人发言。”
  凯梭的眼睛因为预期已经胜利而眯了起来。“你是不是带来无条件投降的消息?”
  瑞吉斯不安地支支吾吾,他故意动来动去,让挂在胸前的红宝石魔坠能发挥效力。“我想要跟你私下会谈,强大的巫师,这样我们才能谈谈投降的条件。”
  凯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瞪向墙上的凯西欧斯。“我说过是无条件投降!”他尖叫说。在他后方,魔晶塔的光已经开始回旋发亮了。“你们现在给我看看愚蠢傲慢的结果!”
  “等一下!”瑞吉斯争辩说,他跳来跳去想要夺回巫师的注意。“在决定之前,有一些事情是你一定要知道的!”
  凯梭没有注意半身人的动作,但是红宝石魔坠一下子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即使真正肉体跟反射出的影像之间的距离给了他保护,他还是被宝石迷住了。
  当瑞吉斯发现巫师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宝石,他没办法忍住不笑出来,但他也只稍微地笑了一下。“我有一些你一定会觉得有价值的情报,”半身人悄悄地说。
  凯梭做手势要他继续讲。
  “不是在这里,”瑞吉斯低声道。“这里有太多好奇的耳朵了。并不是所有的地精听到我所说的都会高兴!”
  凯梭想了一想半身人的话。他感觉到因为他还搞不清楚的某种原因使得他非常好奇。“很好,半身人。”他答应了。“我要听听你说什么。”突然强光一闪,一阵烟雾过后,巫师就不见了。
  瑞吉斯转头看看城墙上的人,点了点头。
  靠着塔里传来的心电感应命令,巨魔转动镜子去照瑞吉斯。又是一样的闪光和烟雾,然后瑞吉斯也不见了。
  在城墙上,凯西欧斯回敬了半身人一个点头,虽然瑞吉斯已经消失了。这个发言人呼吸得比较轻松了,这是因为瑞吉斯看他的最后一眼,还有在落日之时布林·山德仍然存在的事实。如果他基于巫师行动的时间所作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魔晶塔的能源应该大部份来自于阳光。
  他的计划似乎让大家至少可以多活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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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透过他模模糊糊的眼睛,崔斯特还是认出了守在他身旁的黑色形影。黑暗精灵被从刀柄上弹开的时候撞到了头,而他忠诚的伙伴关海法在他不省人事的期间一直警醒地守护着他,即使这头豹本身也在对厄图的战斗中受到重击。
  崔斯特翻身坐了起来,试着要弄清楚周遭有哪些东西。他一开始认为清晨到了,但是后来才发现黯淡的阳光是从西方来的。他已经浪费掉了一天当中最好的时候,他完全精疲力尽,因为弯刀在与恶魔的战斗中吸干了他的精力。
  关海法看来更是憔悴。这头豹的一边肩膀已经由于撞到石壁而软软地下垂,厄图也在它的前脚上抓出了深深的创口。
  然而比伤口更严重的是,这头魔法兽已经累到极点。它待在物质界太久,已经超过了普通的极限。从它本身的界连到这里的通道完全是用它的魔法能量在维持,它每留在这里一分钟,就会有一些力量被抽掉。
  崔斯特温柔地摸了摸它的脖子。他知道关海法为了自己所做的牺牲,他也希望自己能满足豹的需要,把它送回自己的世界。
  但是他不能。如果豹回到自己的界,那么它要恢复力气再度建立跟这个世界的联系要花好几个钟头。而他现在就需要这头豹。
  “再一下下就好。”他央求道。这头可信赖的魔兽静静地趴在旁边,没有任何抗议的迹象。崔斯特用爱怜的眼神看着它,然后再度摸了摸它的脖子。他多么想放这头豹回去!但是他不能。

  依照厄图对他所说的,物质界的存在看不见魔晶塔的入口。
  崔斯特需要这头豹的双眼。


第二十八章 谎言之中的谎言
  
          瑞吉斯揉了揉眼睛,把亮到让他看不见的残像揉去,然后发现自己又再次面对巫师。凯梭懒洋洋地坐在宝座上,靠着一边的扶手,双腿放在另一边的扶手上。他们在一个水晶做的正方形房间内,所以四周都晶晶亮亮的,但是触感却跟召头一样坚硬。瑞吉斯顿时知道自己已经童身塔里了。房间里充满了一打装饰华丽又奇形怪状的镜子。特别是其中有一个最大并且装饰最多的吸引了半身人的目光,因为它的深处似乎有着一道火光。刚开始瑞吉斯望向镜子的对面,想要找到这影像的来源,之后他才发现这火光不是反射的投影,而是镜子本身次元里面发生的实际情况。
  “欢迎来到我的小屋,”巫师笑了。“你应该觉得自己有机会看到这样的灿烂辉煌是件很荣幸的事才对!”但是瑞吉斯只盯着凯梭看,他在近处详细察看这个巫师,因为巫师的语调听起来不带有其他被宝石弄得精神恍惚之人特有的含糊。
  “你会原谅当我们刚见面时我的惊讶,”凯梭继续说。“我没料想到十镇那些不屈服的人类居然会派个半身人来找我,”他再度笑了出来,瑞吉斯知道有某种东西阻断了在外面的时候他向巫师发出的魅惑力。
  半身人可以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以感觉到房间中有一种在搏动的力量;很明显这个力量在支持凯梭。按照巫师在外面的精神状态看来,他招架不住宝石的魔法,但是在塔里面他的力量却大过宝石的影响。
  “你说你有情报要告诉我,”凯梭突然逼问道。“现在给我说,一点都不准遗漏!要不然我就会让你死得很不痛快!”
  瑞吉斯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试着临时编一个故事来哄哄对方。他之前编的谎言对这个不受魔法影响的巫师没什么用了。事实上,这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反而会让凯西欧斯的策略被警觉到。
  凯梭在宝座上坐直,然后身体往前面半身人的方向倾,将凌厉的目光瞪在对手身上。“给我说!”他命令道。
  瑞吉斯感到有一种钢铁般的意志力侵入了他所有的想法中,驱使他遵从凯梭的每一个命令。然而他感觉到这个压制他的力量不是出于凯梭。这更像是出自于其他的来源,也许是巫师袍子里偶然握着的某个目前看不见的东西。
  然而具有半身人血统的人通常天生对这一类魔法比较有抵抗力,而且宝石魔坠的力量也帮助瑞吉斯对抗这个入侵的意志力,并且渐渐将其推挤了出去。瑞吉斯突然有了一个点子。他看过太多人被他的魅惑力迷住的样子,所以能够模仿他们的姿态。他把头垂下一点点,好像突然完全松懈了下来,然后眼睛茫然地瞪着凯梭后方房间的一角。他觉得眼睛非常干,但他还是忍住想要眨眼的诱惑。
  “你想要知道什么情报?”他机械性地回答。
  凯梭再度自信满满地向后靠回去。“叫我凯梭主人。”他命令说。
  “你想要知道什么情报,凯梭主人?”
  “很好,”巫师对自己得意地笑。“老实给我招供,半身人,其实你来是要用假情报骗我。”
  为什么不呢?瑞吉斯想。一个谎言加上一些事实调味会变得更强而有力。“是的,”他回答说。“让你认为你最忠实的盟友在阴谋对付你。”
  “目的是什么呢?”凯梭催问道,他很自得其乐。“布林·山德的人们很清楚我就算没有任何盟友也能轻易粉碎他们。这是一个对我没什么用的计划。”“凯西欧斯没有意愿要打败你,凯梭主人。”瑞吉斯说。
  “那你为什么跑来?凯西欧斯又为什么不照我说的爽爽快快地投降就好?”
  “我来是让你心中产生一些疑问,”瑞吉斯回答说,他盲目地增强凯梭的好奇心和对自己的注意。他表面上说这些话,心里却在试着拼凑出某个新的说法。“让凯西欧斯有时间可以把他的新计划付诸行动。”
  凯梭身体往前倾。“那是什么计划?”
  瑞吉斯停了下来,他正在想答案。
  “你不可能抗拒我的!”凯梭咆哮说。“我的意志力太伟大了!你不回答,我就会把真相从你的心里揪出来!”
  “他们要逃走,”瑞吉斯不加思索地说,他说完之后就发现有几种新的可能性打开了。
  凯梭再度斜倚在椅子上。“不可能的,”他随口回答。“我的军队在每个地方都太强大了,人类不可能闯过去。”
  “也许跟你想的一样强,凯梭主人。”瑞吉斯故意卖关子。现在他的道路已经完全在面前展开。谎言之中又有另一个谎言。他喜欢这条公式。
  “给我解释,”凯梭逼问说,他高抬的脸上笼罩了一层忧虑的乌云。
  “凯西欧斯在你的军队中有盟友。”
  巫师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愤怒中发抖。瑞吉斯讶异于自己简单的模仿居然有这么大的效果。有一刻他很怀疑是不是有自己手下的被害人反过来这样骗他。不过他马上决定以后再去想这个恼人的问题。
  “某些半兽人已经住在十镇的人类中间好几个月了,”瑞吉斯继续说。“有一个部族事实上跟渔夫们有贸易的关系。他们也听从你的召唤,加入了你的军队,但是他们还是对凯西欧斯忠诚,如果他们的族类曾经有过任何忠诚的话。即使你的军队包围了布林·山德,半兽人酋长跟溜出布林·山德的半兽人使者之间还是有联络。”
  凯梭用手指把头发向后梳,然后用手不安地抚着自己的脸。他看似毫无漏洞的军队怎么会有一个秘密的弱点呢?
  不,没有任何怪物胆敢对抗阿卡尔·凯梭!
  但是如果它们中间真的有人阴谋背叛他,如果全部都阴谋背叛他,那他会知道吗?厄图又跑去哪里了呢?这恶魔是否在幕后策动整件阴谋?
  “哪一个部族?”他轻轻地问瑞吉斯,他的语气显示半身人的消息已经压抑了他的气焰。
  瑞吉斯完完全全蒙骗住了巫师。“就是你派去劫掠布理门的军队,割舌族半兽人,”他说,他完全满意地看着巫师睁大的眼睛。“我的工作只是要让你在夜晚来临之前不对布林·山德作出攻击行动,因为那些半兽人会在黎明之前回来,假装在原野上指定的地方再度集结,但事实上会在你的西方侧翼开出一条路来。凯西欧斯会带着人们从西坡逃进冻原中。他们只希望把你搞乱得够久,直到他们逃出去为止。然后你就被迫要一路追他们直到路斯坎!”
  这番话里面有许多破绽,但是对于在绝望中的人是一场很值得一试的赌博。凯梭把拳头重重地槌在宝座扶手上。“这些蠢货!”他咆哮说。
  瑞吉斯呼吸起来比较轻松了。凯梭相信了。
  “厄图,”他突然尖叫起来,他不清楚恶魔已经被打回自己的世界了。
  没人回答。“去你的,恶魔!”凯梭诅咒道。“每次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我身边!”他转向瑞吉斯。“你在这里等,我等一下还有问题要问你,”他愤怒的火焰似乎即将爆发。“但是我还要先跟我的一些将军谈一谈。我要教训那些胆敢违抗我的割舌族半兽人!”
  事实上,凯西欧斯所作的观察认为割舌族半兽人是凯梭最强大,也是最狂热崇拜他的支持者。
  谎言之中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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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稍晚在都尔登湖的水面上,四镇联合舰队满腹狐疑地看着第二队怪兽离开主力部队,朝着布理门的方向进发。
  “真奇怪,”坎普对独林镇的穆尔敦和被焚的布理门之发言人说。他们站在塔尔歌斯旗舰甲板上坎普的身边。所有布理门的人都已经在湖上了。第一队半兽人在刚开始被射了几箭之后,就没有再遇到抵抗了。布林·山德仍然耸立如初。那为什么巫师还要进一步伸展他的军力配置线呢?
  “阿卡尔·凯梭把我搞糊涂了,”穆尔敦说。“要不是他的战略天才远高过我之上,就是他犯了很明显的战略错误!”
  “假定是后者,”坎普充满希望地说,“要是前者才是对的,那我们作什么努力都没有用了!”
  所以他们继续把战士重新配实成可以随时出击,把女人跟小孩移到剩下的船上,开到还没受攻击的独林镇码头去,这跟另外两个湖上流亡军的策略是一样的。
  在布林·山德的城墙上,凯西欧斯与格伦萨瑟看到凯梭的军队分开,他们比较清楚整个情形到底怎么回事。
  “干得好,半身人,”凯西欧斯对夜风轻轻地说。
  格伦萨瑟微笑着把要对方安心的手放在同为发言人的凯西欧斯肩上。“我会去告诉我们的野战部队指挥官。”他说。“如果我们必须攻击的时刻到了,我们应该已经准备得好好的了!”
  凯西欧斯紧握住格伦萨瑟的手,点头表示赞同。当这个东流亡地的发言人加速离开之后,凯西欧斯靠上了城墙凸起的地方,断然地望着魔晶塔已经暗下来的墙壁。他宣告的声音穿过紧咬的牙齿传出来。“时刻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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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凯恩巨锥的制高点上,崔斯特·杜垩登也看到了怪物军突然发生的变化。当远处大量火炬的光突然向西移动之时!他刚完成大胆进击魔晶塔的最后准备。他跟关海法静静地坐着,观察了情况好一阵子,试着要找出这突发行动的线索。
  他看不出什么东西,但是夜渐渐深了,他必须要动作快。他不确定对方如此行动会不会有帮助,因为这减少了他要穿过军营的数目,但也有可能使剩下的怪物们提高警觉。可是他知道布林·山德的人受不起任何延迟的代价。他开始走下山路,大豹静静地跟在他后面。
  他及时走下了平地,然后快步走完布理门小径。如果他有停下来仔细观察四周环境或是把敏感的耳朵贴在地上,他将会听到北方远处冻原上另一支正在靠近的军队所发出的隆隆声。
  但是黑暗精灵注意的焦点是南边,他匆忙前进之时的视野被限制在魔晶塔那等待的黑暗之中。他轻身上路,身上带的东西只有他认为在这趟任务中绝对必须的东西。他带着五样武器:两把弯刀插在臀部的皮鞘中,一把匕首塞在背部中间的腰带上,还有两把小刀藏在靴子里。他的圣符与放财物的小囊挂在脖子上,而腰带上还挂着一小袋袭击巨人巢窟时剩下的面粉,这是一个出自感性的选择,让他想起跟沃夫加一起做的大胆冒险。他其他的日用品、背包、绳索、水袋、还有其他在严酷冻原中求生所需要的基本配备都留在他那小小的住处。
  当他经过塔马兰东郊时,他听到了地精们尽情欢乐的叫声。“现在出击吧,都尔登湖的水手们。”黑暗精灵悄悄地说。但是当他好好一想,他就很庆幸那些船还留在湖上。就算他们能够溜进城中,迅速地攻击那些怪物,他们也经不起承受这样的损失。塔马兰必须等待;在那里有更重要的战役要打。
  崔斯特与关海法进入了凯梭营地的最外围。黑暗精灵看到营中的骚乱已经平静下来的迹象感到很高兴。一个孤独的半兽人守卫正疲倦地撑在它的枪上,不专心地看着北方空无一物的漆黑地平线。就算它很警醒,它不可能发现这两个比夜更黑的形影正在悄悄地接近。
  “回报!”远处的某地传来了命令声。
  “无异常!”这个卫兵回答。
  崔斯特听到检查口令在不同距离的各处响起。他挥手要关海法退后,然后爬到投掷东西可射中卫兵的距离内。
  这个疲倦的卫兵甚至连射过去的匕首在空中呼啸的声音都没听到。
  崔斯特马上到了他身旁,悄悄地扶住不让它重重摔下去。黑暗精灵把他的匕首从半兽人的喉咙上拔下来,然后轻轻把它放在地上。他与关海法这两个没被注意到的死亡之影继续往前走。
  他们穿越了北面惟一的一条防卫线,轻松地走在正熟睡的营帐之间。崔斯特能够杀掉好几打的半兽人跟地精,甚至是一个亚巨人(虽然它如雷的鼾声如果突然停止时会引起很大的注意)但是他还是没有慢下脚步。每一秒过去都让关海法失去更多的精力,而第二号敌人即将破晓的黎明的迹象也在东方越来越明显。
  当黑暗精灵快要走到目的地时,他又燃起了很大的希望,但是他真正走到魔晶塔之时却感到十分惊慌。一大群准备好要战斗的食人魔守卫环绕住塔,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低身蹲在豹的旁边,无法决定接下来要怎么办。要在黎明之前逃出这个巨大的营地,他们必须要从原路回去。崔斯特怀疑关海法在如此憔悴的状况下是否能走完全程。继续前进则代表要跟食人魔打一场不可能赢的仗。这似乎变成无解的两难。
  然后在营地的东北方发生了一件事,为这两个善于潜行的伙伴开了一条路。突然有警告的喊声响起,引得食人魔们离开自己的岗位好几大步。崔斯特一开始想是自己杀的半兽人卫兵被发现了,可是那些喊声是在更远的东边发出的。
  很快地在黎明前的空气中响起了钢铁与钢铁的碰撞声。一场战斗开打了。崔斯特猜是互相敌对的部落打起来了,但是他没办法从这么远的地方看到是哪些人在打。
  然而他的好奇心并没有完全淹没他。那些没纪律的食人魔离开被指定的地点更远了。关海法看见了塔门。他们两个连一秒也不曾犹豫。
  食人魔们根本没注意到有两个黑影闪身进入了他们后面的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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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崔斯特穿过魔晶塔的门廊时,他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发出嗡嗡声的震动,就好像他是进入了一个活物的内脏一样。然而他继续往前走,穿过了通往塔一楼的走道,对构成墙壁和地板的奇特水晶物质感到讶异。
  他发现自己进了一个方形的大厅,是这栋有四个房间的建筑物里最下层的房间。这是凯梭用来见他的野战将军们之处,是除了最高阶的将领外主要的接见室。
  崔斯特详细察看了房中的黑色形体以及它们所造成的影子。虽然他没看到有东西在动,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单独一人。他知道关海法也有同样不安的感觉,因为他颈背上的黑毛都竖了起来,豹低低咆哮了一声。
  凯梭将这个房间视为他自己跟外面纷乱的世界之间的一个缓冲地带。这是他很少造访的一个房间,阿卡尔·凯梭的巨魔们的房间。
 楼主| 发表于 2006-9-8 00:3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其他的选择
  
         秘银之厅的矮人们在日落之后不久,就完成了第一个秘密出口。布鲁诺是首位爬上梯子在草丛中探头看怪物军营的人。这些矮人挖矿的技术已经高超到能够在地精与巨魔大军中间挖出竖坑,却一点都不惊动到这些怪物。
  当布鲁诺回到下面去找族人时,他脸上带着微笑。“赶快挖好另外九条,”他走下坑道的时候吩咐说。凯蒂·布莉儿在他身边。“今晚凯梭的男孩们将会睡得很沉!”他一面宣告,一面拍了拍腰间的斧头。
  “在即将来临的战斗中,我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凯蒂布莉儿捉着一个只有她跟布鲁诺的空档问着。
  “你躲在坑道中,如果那些该死的敌人下来,就把坑道弄塌压死他们。”
  凯蒂布莉儿了解了。“那如果你们在上面战死了呢?我一个人躲在地底下可不好受。”
  布鲁诺摸了摸他的红胡子。他没有想过这种结果,他只想过如果他跟族人陈尸在原野上,凯蒂布莉儿将会安全地躲在坑道中。但是她怎能一个人留在下面?她为了活下去,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那你希望跟我们一起出战吗?你的剑术很不错,而且我会跟在你身边!”
  凯蒂布莉儿对这个提议思考了一阵子。“我还是留在下面杠杆那里好了。”她决定说。“光是你自己后面的敌人就够你留神的了。而且也总得有人在这里弄垮坑道;我们不可以让地精占领我们的厅室,当作它们自己的家!”
  “此外,”她微笑着补充说,“我担心这些是很愚蠢的。我知道你会回到我身边的,布鲁诺。你跟你的族人都从没让我失望过!”她亲了一下矮人的额头,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布鲁诺在她身后微笑了。“你真是个勇敢的女孩,我的凯蒂布莉儿。”他喃喃地说。
  几个小时后,所有的坑道工程都完成了。竖坑都挖好了,并且那一带的坑道都装上了配备,能够崩塌来掩护撤退行动或是压扁过份前进的地精。所有族人脸上都故意用煤烟涂黑,沉重的铠甲与武器都包覆在好几层深色的衣服里面,成排地聚集在竖坑底下。布鲁诺首先上去查探。他偷偷窥视,然后冷冷地笑了。四周所有的食人魔与地精都睡着了。
  他正要招手叫族人上去之时,营中突然起了骚动。布鲁诺继续躲在竖坑顶上,但是他把头埋在车底下(这使得一个地精踩着他的头走了过去),猜想是什么东西惊动了怪物们。他听到命令的呼叫声以及似乎是大军集合的喧哗声。
  接着传来了越来越多的呼声,叫嚣着要割舌族去死。虽然他从来没听过这个东西,但是他很容易就猜到那是半兽人的族名。“那他们就是在自相残杀了,不是吗?”他轻轻地说,呵呵笑了出来。他知道矮人的袭击不能马上出动,所以爬下了梯子。
  但是他那些因为这次延迟而沮丧的族人并没有解散。他们决定今晚一定要搞定这件事。所以他们等待。
  时间已过了子夜,上面的营地还是继续传来一些战斗的声响。但是漫长的等待并没有磨钝矮人们的决心。相反地,这样的耽误更增加了他们的紧张度,亦提高了他们对地精鲜血的饥渴。这些战士同时也都是铁匠,他们可以花好几小时只为了在龙的雕像上加上一片鳞。他们懂得要有耐心。
  终于,一切都再度静了下来,布鲁诺又走上了梯子。他还没把头从洞中伸出,就听到了让他放心的规律呼吸声和鼾声。
  他们不再耽搁,马上溜出了洞口,很有技巧地进行暗杀的工作。他们并不是那么喜欢当杀手,宁愿面对面正大光明地打一仗,但是他们知道这种袭击方式的必要性,也不认为地精的贱命有任何价值。
  越来越多怪物进入死亡熟睡的同时,这一区也安静了下来。矮人们先专心找食人魔下手,以免在还没造成重大伤害之前就被发现。但是这些考量都是不必要的。时间过了久,还没发生什么意外。
  在一个守卫发现到发生了什么事,大声要喊出警告时,原野已经被上千个凯梭部下的血所沾湿了。
  四面都响起了喊声,但是布鲁诺没有宣撤退。“集结队形!”他命令说。“围绕着坑道紧密排列!”他知道第一波疯狂冲来的反击者将会是毫无组织与预备的。
  矮人们结成了紧密的防御阵形,轻松地砍倒了许多地精。布鲁诺的斧头在任何地精对他攻击之前,又增加了许多新的缺口。
  渐渐地,凯梭的部下开始变得有组织了。他们用自己特殊的排列方式涌向矮人,当越来越多帐棚内的怪物醒来,它们不断增加的数目也开始强烈地压迫这些偷袭者。然后一队食人魔,凯梭守塔的菁英卫队冲过了田野向这边跑来。
  第一批撤退的矮人,那地玩道专家正要对崩塌的准备作最后一次的检查,把他们穿了靴子的脚放到梯子最高的一格上。逃进坑道将会是一个精细复杂的过程,成败取决于是否够迅速。
  但是布鲁诺出乎意料地命令这些玩道专家从竖坑出来,也要矮人们维持战线。
  在这之前,他听到了一首古歌,那首歌就在几年之前还会让他毛骨悚然。然而现在却让他的心充满了希望。
  他认出了引领着这些激励人心之词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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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发臭手臂的血肉啪一声落在地板上,这是崔斯特·杜垩登呼啸双刀下的另一个牺牲者。
  但是这些无惧的巨魔还是蜂拥而至。如果在平常,崔斯特一进到这个方形的房间就会知道这些家伙的存在。它们的恶臭使得它们很难隐藏。然而这些巨魔在黑暗精灵进房间的时候事实上还不在这里。崔斯特进入房间的深处时,踩到了魔法警报器,于是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巫师的光中,也惊动了这些守卫。它们从凯梭放在这个房间里各个地方当作岗哨的魔法镜里走了出来。
  崔斯特已经砍倒了其中一个恶心怪物,但是他现在更想逃跑,而不是作战。当他斩首的巨魔突然站起来乱挥乱打时,崔斯特无法置信地摇了摇头。
  接着一只有爪子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看也不看就知道那是他砍下来的手掌。
  他大吃一惊,把这个怪手踢掉,然后全速跑向房间底通往二楼的螺旋梯。由于他先前下的命令,关海法已经软着腿走上了楼梯,并在那上方的平台上等。
  崔斯特清楚地听到了那些令人作呕追兵的脚步声,还有被砍断的手肮脏的指爪在地上刮的磬音,连它也追来了。黑暗精灵头也不回地跳上了楼梯,希望自己的迅速敏捷能够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找到逃生的路。
  因为平台上没有门。
  楼梯上方的这个平台是长方形的,从这一头到对面大约有十尺。左右两边敞开着什么东西都没有,第三边连接着上来的楼梯,最后一边只有一面镜子,宽度跟平台完全一样,安置在平台与天花板之间。崔斯特站在平台上观察着,希望自己能够看出这个不寻常的门细微的异常之处(如果它真的是门的话)。这没有那么容易。
  镜子照着正对面墙上的一幅壁毡,表面完全光滑,没有任何表露出这是密门的裂缝或把手。崔斯特把武器插入鞘中,手摸过整面镜子,看看是否有他锐利的眼睛还看不出来的把手,但是平滑的镜面只是更确定了他看到的东西。
  巨魔上了楼梯。
  崔斯特试着去推镜子,念了他所知的全部开门密语,寻找类似凯梭藏匿卫兵的超次元入口。但是依然过不去。
  带头的巨魔走上楼梯的一半了。
  “一定有线索!”黑暗精灵呻吟道。“巫师们喜欢挑战别人,可是这一点都不好玩!”惟一可能的解答就在于图像设计复杂的壁毡了。崔斯特望了它一眼,试着要在几千个交织的图像中找出能够给予他逃生之路暗示的东西。
  恶心的气味传了上来。他能够听到这些永远饥饿的怪物流口水的声音。
  但是他必须控制住自己的反胃感,专心看这无数的图像。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有一首绣在壁毡上缘的诗盖住了其下的所有图像。这些书法字样跟其余年代久远已经褪色的图样产生了明显的对比,有着新加上去的鲜明光亮。那是凯梭加的吗?
  如果你想来,就来吧
  来到里面狂欢
  但你要先找到门锁,
  虽然看得见却又看不见
  虽然存在又是不存在
  那是血肉无法握住的门把
  有一行突然勾起了黑暗精灵的回忆。他小时候在魔索布莱城曾经听过这一句“虽然存在又是不存在”。这指的是厄古沙·佛卡厄古沙·佛卡(Urgutha Forka):一个深渊魔域的恶魔,拥有散休瘟疫的能力。,一个在崔斯特的远祖们还在地表行走之时用剧毒瘟疫蹂躏物质界的恶魔。地表的精灵总是否认厄古沙·佛卡的存在,他们将瘟疫归咎于黑暗精灵,但是黑暗精灵们更清楚整个状况。他们生理上的某些机制让他们对恶魔能够免疫,在他们知道这种传染病对他们的敌人有多大的杀伤力之后,他们就真的把厄古沙·佛卡列为盟友中的一员,来满足那些地表精灵的疑惑。
  这一句“虽然存在又是不存在”是黑暗精灵当中流传的一个长长故事里的一句嘲笑用的话,一个私底下的笑话,内容是关于他们所痛恨的远亲居然因为一个不承认存在的生物而死了几千人。
  眼前这个难题对任何不知道厄古沙·佛卡故事的人来说都是不可解的谜。于是情形变得对黑暗精灵很有利。他扫视了一遍镜里的壁毡影像,想要找到跟这恶魔有关的东西。他发现了在镜子比较远的边上腰带的高度那里有一个东西:厄古沙本身的肖像,显出了它让人感到恐怖的所有光彩。恶魔被描绘成用一根黑色的杖打破一个精灵的头骨,这杖就是它的标记。崔斯特以前就看过一样的肖像。似乎没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巨魔们绕过了上来的最后一个弯。崔斯特已经要没时间了。
  他转身寻找壁毡本身是否有任何不寻常的线索。他一看吓了一跳;在原本的壁毡中,厄古沙是用拳头打精灵;根本就没有杖!
  “虽然看得见却又看不见。”
  崔斯特回身看镜子,然后去抓恶魔虚幻的武器。但他还是感觉镜子是平的。他几乎要因为这个挫折而叫出来了。
  他的经验教他要自制,他马上就恢复了镇静。他把手从镜面上缩回,试着要让自己镜里的投影站在他估计中与那根杖一样深的地方。他慢慢合上了手指,在预期到胜利的兴奋中看着他手的影像握住了杖。
  他的手微微一动。
  一条细缝出现在镜子上。
  带头的巨魔上了楼梯顶的平台,但崔斯特与关海法都已消失。
  黑暗精灵钻过这扇奇怪的门,门又关上了,他背靠上去松了一口气。暗暗的光线照着他前方继续往上的楼梯,最上面是通到塔二楼的平台。没有门挡住去路,只挂着很多串珠子,在房间里的火炬照耀下发出橙色的光芒。崔斯特听到了咯咯笑的声音。
  静静地,他跟豹爬着上了楼梯,头伸出平台上方一点点来窥视。这是凯梭的后宫。
  里面柔柔的火光照出了轻纱后面的形影。大部份的地板都覆盖着塞得鼓鼓的枕头,房间大部份被布帘隔开。那些宫女,凯梭的那些丧失心智的玩物,围成一圈坐在地板的中央,发出小孩玩游戏时那种玩心无法抑止的咯咯笑声。崔斯特很怀疑那些人会不会注意到他,但就算她们真的注意到了,也不会太在乎。他了解到这些可怜、被摧残的动物不会对他展开任何的行动。
  然而他还是保持警觉,特别是对那些用布帘围起来的地方。他怀疑凯梭会不会在这里设置守卫,当然也许不会跟巨魔一样险恶,但是他付不起任何犯错的代价。
  有关海法在他身边,他静静地从阴影移向阴影,当这两个伙伴走上楼梯,到了三楼的门前时,崔斯特松了一口气。
  但是之后崔斯特一开始进入塔内时听过的嗡嗡响声又回来了。它不断聚集力量,好像它发出的歌声是来自塔的每一面墙壁。崔斯特东张西望,要找出任何可能的来源。
  房间天花板上吊着的一套鸣钟开始阴森地叮当响。墙上火炬的火焰开始狂乱地舞动着。
  然后崔斯特了解了。
  这建筑本身的生命苏醒了。外面的原野还笼罩在夜的阴影中,但是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已经照上了塔顶的尖端。
  通向三楼的门突然打开,那是凯梭宝座所在的大殿。
  “干得好!”巫师高声叫着说。他站在房间最底端的水晶宝座后面,拿着一根没点燃的蜡烛,面对着敞开的门。瑞吉斯顺从地站在他身旁,脸上一副茫然的表情。
  “请进,”凯梭带着虚假的好意说。“别担心被你所伤的那些巨魔,它们很快就会痊愈的!”他头往后一仰,高声笑了出来。
  当崔斯特想起刚才的小心翼翼只不过都是给巫师当作娱乐的材料,他感到自己像个蠢蛋。他把双手放在两把弯刀的柄上,然后穿过了门廊。
  关海法依旧蹲在楼梯的阴影中,一部份是因为巫师所说的话中并没显示出知道它的存在,”部份也是因为它已弱到不想浪费走路的力气。
  崔斯特在宝座前停了下来,鞠了一躬。瑞吉斯站在巫师旁边的景象让他很困惑,但是他还是隐藏了自己认识半身人这件事。瑞吉斯看到黑暗精灵第一眼时同样没显出他跟这个人很熟,然而崔斯特不确定那是他故意的,还是在某种魅惑力的影响之下。
  “你好,阿卡尔·凯梭,”崔斯特用地底世界居民的腔调结结巴巴地说,好像对地表的共通语不太熟似的。他猜自己可以用之前对付恶魔的相同策略试试。“我们族人派我来跟你商谈一些关于我们共同利益的事。”
  凯梭大声地笑了。“对啊,你说的是。”他脸上大大地微笑,又突然变成了皱眉。他的眼睛邪恶地眯了起来。“我认识你,黑暗精灵!有哪个曾住过十镇的人没在传说或玩笑中听过崔斯特·杜垩登!你的那些谎言还是留着别说吧!”
  “请见谅,强大的巫师,”崔斯特平静地说,他改变了策略。“你在很多地方上似乎比你那恶魔聪明多了。”
  凯梭脸上自大的眼神突然消失了。他一直在怀疑是什么东西阻止了厄图回应他的召唤。他用更高的尊敬看着黑暗精灵。这孤身一人的战士能够打倒一个大恶魔吗?
  “请让我重新介绍一次。”崔斯特说。“你好,阿卡尔·凯梭。”他鞠了一躬。“我是崔斯特·杜垩登,桂伦·暴风的游侠,冰风谷的守护者。我是来杀你的。”
  双刀从鞘中跳跃而出。
  但是凯梭也开始动作了。他手上的蜡烛突然亮了起来。这火焰透过整个房间中散的镜子和棱柱在每一个反射点上聚焦增强。当蜡烛一亮,三道聚集的光束就立刻形成一个三角形,围绕住了崔斯特。还没有光束碰触到他,但是他感觉到了它们的威力,不敢穿越过去。
  当太阳升得更高,日光渗进整座塔里,崔斯特清楚地听到了塔在嗡嗡作响。墙上好几面在火炬之下看来是镜子的东西此时一看都是窗户,而整个房间此时也亮了起来。
  “你原本是不是相信自己可以直接走到这里,然后轻轻松松地解决我?”凯梭无法置信地问。“我可是阿卡尔·凯梭,你这个蠢蛋!我统帅着有史以来不曾踏进这块不毛冻原的最强大军队!”
  “小心我的大军!”他挥了挥手,其中一个传影镜开始显出影像,画面上是他围绕着塔的广大营地其中一部份,充满着叫军队起床的呼声。
  然后一声死亡的惨叫从原野上某个看不见的地方传来。黑暗精灵与巫师都本能地将耳朵调整去仔细听这远处的叫声,然后就听到了持续的作战声响。崔斯特好奇地看着凯梭,很好奇巫师是否知道在他营区的北端发生了什么事。
  凯梭用一挥手回答了黑暗精灵没问出口的问题。镜子里的影像变成云雾片刻,然后转移向原野的另一边。吵杂的叫嚣声跟刀剑相碰的叮当声从传影镜的深处传来。然后云雾散开了,清楚出现了布鲁诺族人背靠背在地精当中作战的景象。矮人四周的原野上散乱着地精与食人魔的尸体。
  “你看出胆敢对抗我是多么愚蠢了吗?”凯梭尖叫着说。
  “似乎矮人们做得很好。”
  “胡说八道!”凯梭大叫。他再度挥了挥手,云雾又回到了镜子中。突然,坦帕斯的战歌在镜子深处回响着。崔斯特往前靠,尽力要穿过那些遮蔽物看一眼这首歌的领唱者。
  “就算那些愚蠢的矮人砍倒我几个不重要的部下,还有其他的战士成群结队加入我的军队!你们这些人都死定了,崔斯特·杜垩登!阿卡尔·凯梭来了!”
  烟雾散去了。
  沃夫加在前头带领着一千个内心充满热意的战士,来到了这些毫不怀疑的怪物面前。离冲过来的野蛮人最近的地精与半兽人完全相信主人所说的话,对于这些约好要加入的盟友的来临都感到兴高采烈。
  然后它们被杀了。
  野蛮人群冲进了它们的行列中,狂乱放纵地唱着、杀着。即使在吵杂的武器碰撞声中,还是能听到矮人们不断加入一起唱坦帕斯之歌的声音。
  凯梭眼睛张得大大的,合不拢嘴,因愤怒而全身颤抖,挥手将这个令他震惊的影像消除掉,然后转向崔斯特。“这也没关系!”他说,他挣扎着让自己的语调维持稳定。“我会毫不怜悯地把他们都干掉!布林·山德会在火焰中崩塌!”
  “但第一个是你,奸诈的黑暗精灵,”巫师轻蔑地说。“残杀自己族人者,你还有什么神可以祈求的?”他轻吹烛火,要让火焰往旁边动。
  反射光线的角度改变了,一道光射向了崔斯特,在他旧的那把刀的刀柄贯穿了一个洞,然后进一步射到他手上。在弯刀掉到地板上、光束回到原位的同时,崔斯特的脸在痛苦中皱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伤处。

  “你看到这有多简单了吧?”凯梭嘲讽地说。“你脆弱的心灵绝对无法想象克林辛尼朋的威力!我让你在死前还能看看这威力的实际例子,你应该感到荣幸!”
  崔斯特咬紧了牙关,他瞪着巫师时眼中没有一丝求饶的迹象。他很久以前就把死亡的可能性视作自己要冒的风险,他也决心要死得有尊严。
  凯梭试着要让他冒汗。巫师刻意嘲弄地摇了摇致命的蜡烛,使得光线来来回回地动。当他终于发现自己没办法从这个骄傲的游侠口中听到啜泣或恳求之时,凯梭也玩腻了。“再会吧,愚蠢的家伙,”他咆哮完,对蜡烛噘起嘴要吹下去。
  瑞吉斯吹熄了蜡烛。
  每一件事好像都静止了几秒钟。巫师在恐惧的震惊中瞪着他以为是自己奴隶的半身人。瑞吉斯只是耸了耸肩,就如同他本身也因这个不像他会做出的勇敢行动而讶异。
  巫师靠着直觉将托着蜡烛的银盘子丢向镜子的玻璃,然后尖叫着跑向房间后方的角落,那里有隐藏在阴影中的一个梯子。当镜子中的熊熊火焰喷起,崔斯特刚移动了最初的几步。四个邪恶的红色眼睛从里面往外瞪,吸引了黑暗精灵的注意,两只地狱犬从破掉的玻璃中跳了出来。
  关海法拦住了其中一只,它跳过自己主人的头上,鲁莽地撞上了这只地狱犬。这两只动物缠着滚向房间的后方,化成一团红黑的爪与牙,把瑞吉斯撞到了一旁。
  第二只魔犬对崔斯特喷出了火焰,但是就像之前跟恶魔对决时一样,这火焰并没有伤到黑暗精灵。然后轮到他出手了。那把憎恶火的弯刀在恍惚中响了一声,崔斯特往下一挥,把狗削成了两半。崔斯特讶异于这把刀的威力,但是他甚至没有时间看一眼他刀下的牺牲者,就继续开始追击。
  他到了梯子的底下。从天花板上通向塔最高层打开的活板门里面,传来了规律如同脉搏的闪光。崔斯特感觉到每一次闪动,震动就越来越强。魔晶塔的心脏由于正升起的太阳而跳动得越来越强。崔斯特了解自己正要面临的危险性,但是他没有时间停下来考虑胜算。
  他马上又再度面对着凯梭,这一次是在整栋建筑最小的房间里。在他们之间,怪异地浮在半空中的就是一大块规律搏动的水晶魔晶塔的心脏。它有四个面,上端像冰柱一样逐渐变细。崔斯特认出了这是他身处之塔的缩小版副本,虽然它只有一尺长。
  这跟克林辛尼朋的形状完全一模一样。
  它发射出了一面光墙,将整个房间分成两半,黑暗精灵在一边,巫师在另一边。崔斯特从巫师的奸笑得知那是坚如岩石的障壁。不像下头到处是镜子的传影室,这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看来更像是塔墙上的一面窗户,位在巫师的那一边。
  “攻击这个心脏啊,黑暗精灵,”凯梭笑着说。“愚蠢!魔晶塔的心脏比世上的任何武器都还要坚硬!不管你怎么搞,用魔法或是什么的,都无法在它完美的表面上造成最细微的一条刮痕!打打看啊,让你的愚蠢无知显露出来吧!”
  然而崔斯特有另外的想法。他很能随机应变,头脑灵活,知道很多敌人不是用蛮力可以解决的。一定有其他的选择。
  他插回剩下的武器那把魔法弯刀,开始解开把面粉袋绑在腰带上的绳子。凯梭好奇地看着,他被黑暗精灵在必死无疑的情况下,还这么镇静这件事搞得很心烦意乱。“你在搞什么?”巫师逼问说。
  崔斯特没有回答。他的动作很有次序,一丝不乱。他解开了来着袋口的细绳,把它拉开。
  “我在问你话,你在搞什么!”当崔斯特开始走向心脏时,凯梭咆哮着说。巫师突然发现那个魔晶副本很脆弱。他不安地感到黑暗精灵比他之前估计的还要危险。
  克林辛尼朋也感觉到了。碎魔晶透过心电感应指示凯梭射出致命的箭解决掉黑暗精灵。
  但是凯梭在害怕。
  崔斯特走近那块水晶。他试着要把手放上去,但是光墙把他弹了回来。他点点头,因为他已经预料到了,然后他把面粉袋口拉到最大。他的注意力只集中在塔本身,没有看巫师一眼,也没显出听到他吵嚷的迹象。
  他把一袋面粉全倒上了那块水晶。
  塔好像在呻吟抗议着。它暗了下来。
  分隔黑暗精灵与巫师的光墙消失了。
  但是崔斯特还是全心注意着塔。他知道这一层窒息的面粉只能阻绝水晶强力放射的光线一下子。
  然而一下子就够了,因为他把已经空了的袋子罩上了水晶,然后把袋日的细绳拉紧。凯梭哀哭了出来,蹒跚地往前跑,然而在拔出的弯刀前停了下来。“不!”巫师在无助的抗议中大喊。“你知道这样做的结果吗?”就像是回答一样,这座塔开始震动。震动很快平静了下来,但是黑暗精灵与巫师都感觉出了逼近的危险。在魔晶塔内部的某处,崩溃已经开始发生了。
  “我完全了解。”崔斯特回答说。“我已经打败了你,阿卡尔·凯梭。你自己宣称对十镇的短暂统治已经结束了。”
  “你是在自杀,黑暗精灵,”当魔晶塔再次震动时,凯梭反驳说,这一次震动更猛烈了。“你不可能在塔垮在你身上之前逃出去!”
  塔再度摇动一次。又一次。
  崔斯特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那就让它垮吧,”他说。“我的目的已经完成了。那就是你必须死!”
  巫师的唇间冒出了疯狂的笑声。他转身奔向嵌在墙上的那面镜子。凯梭没有像崔斯特想的一样撞破了玻璃掉到下面原野上,却进到镜子里不见了。
  塔再度开始摇动,这一次震动完全没有减弱。崔斯特开始想要走下活板门,但是只能维持自己不倒而已。墙上开始出现了裂缝。
  “瑞吉斯!”他大喊,但是没人回答。下面房间一部份的墙已经塌掉了,崔斯特可以看见梯子之下的碎片。他祈祷自己的朋友已经脱身,然后走向惟一向他敞开的道路。
  他跟着凯梭,穿越了那面镜子。

第三十章 冰风谷之役
  
         布林·山德的人听到了城外田野上的厮杀声,但是直到天亮时他们才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疯狂地向矮人们欢呼,而当看到野蛮人冲进凯梭的行伍中放肆砍杀地精之时,也大为讶异。
  凯西欧斯与格伦萨瑟站在城墙上他们平时所站的位置,思考这意外急转直下的形势,无法决定是不是该派兵加入战端。
  “野蛮人?”格伦萨瑟目瞪口呆地看着说。“他们是友是敌?”
  “他们在杀半兽人,”凯西欧斯回答说。“他们是我们这一边的!”
  在都尔登湖上,坎普以及其他人也听到了战斗中武器相碰的声音,然而他们看不见有谁参与。更令他们困惑的是,又有另一场仗开打了,这一次是在西南边布理门镇中。是布林·山德的人出来攻击吗?还是阿卡尔·凯梭的军队自我相残呢?
  然后魔晶塔一下子暗了下来,原本震动着的晶莹外壁也陷入了死亡般昏暗的寂静。
  “瑞吉斯,”凯西欧斯喃喃自语说,他感觉到塔已经失去了力量。“如果我们曾有过一个英雄,那就是他了!”
  塔震动并且摇晃。许多巨大的裂缝出现在整座塔身上。然后它裂成了两半。
  当怪被物军团当作神敬拜的巫师之塔垮下时,它们在无法相信的恐惧中不断望着。
  布林·山德的号角开始吹响。坎普的人马受到激励,冲去找他们的桨。杰辛·布兰特在前哨的侦察兵将这个令人惊愕的消息传回迪尼夏湖上的舰队,那些人接着又把讯息再传给红水湖上的人。在十镇人们所有暂时的避难所中都下达了同一个命今。
  “出动!”
  在布林·山德巨大城门里集合的军队从城内广场冲向原野。迪尼夏湖上凯柯尼与凯迪内瓦、以及南方蜜酒镇和道根之洞的船队都对着东风张满了帆,快速渡过湖面。这四支都尔登湖上的联合船队顺风努力地向前划,急着想要报仇。
  在一阵混乱与惊讶的旋风扫过之时,冰风谷的最终战役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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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两头打得难分难解的动物再度滚过身边,爪牙在绝望的挣扎中乱撕乱扯之时,瑞吉斯赶紧闪开。在往常,关海法要解决掉地狱犬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在它最虚弱的状态下,它发现自己是只为了保卫生命而战。地狱犬炙热的吐息烫焦了它黑色的毛皮,巨大的利牙也咬上了它肌肉发达的颈部。
  瑞吉斯希望能帮助这头豹,但是他没办法接近到可以踢那只敌人。崔斯特为何跑得那么快呢?
  关海法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有力的下颚咬着。豹猛力翻身,它的重量使得地狱犬摔得四脚朝天,但是尖利大齿的紧咬仍没放松。豹由于缺氧而感到晕眩。它开始让自己的心智穿过重重的界回到自己真正的家,然而它对于在主人最需要它时让主人失望感到很难过。
  然后塔暗了下来。受惊的地狱犬微微放松了紧咬,关海法很快就抓住了这个机会。豹把自己的爪子向狗的肋骨一抓,把它推开,然后自己滚进了黑暗中。
  地狱犬到处寻找着敌人,但是豹的潜行力比它敏锐的搜索力更强。然后狗看到了第二个猎物。它一跳,就跳到了瑞吉斯身边。
  此时关海法在进行一个自己比较清楚的游戏。这头豹是属于夜晚的动物,它能从黑暗中出击,在猎物发现自己存在之前杀了对方。地狱犬蹲下跳起攻击瑞吉斯,然后豹重重地撞上了它的背,使它落到地上,爪子深深地耙进了铁锈色的狗皮里面。
  这只狗在致命的牙齿咬住它之前只来得及吠了一声。
  镜子开始破裂粉碎。地板上突然出现的洞吞没了凯梭的宝座。当塔在最后死亡的阵痛中摇晃时,水晶碎块开始在塔中各处掉落。从下面后宫传来的尖叫声告诉了瑞吉斯整栋建筑物中都能看到相同的毁灭景象。当他看到关海法杀死地狱犬时他非常高兴,但是他也了解这头豹的英雄行径只不过是白忙一场。他们已经无处可跑了,不可能在魔晶塔的死亡中逃生。
  瑞吉斯叫关海法来到他身边。
  在黑暗中他看不见豹的躯体,但是他看到了双眼盯着他瞧,一直在他身边转圈子,好像在跟着他一样。“什么?”半身人在讶异中停了下来,想要知道压力与魔犬加在关海法身上的伤口是不是把它逼疯了。
  一块墙壁落下来在他身边砸碎,震得他摔了个四脚朝天。他看到豹的眼睛高高地飞到空中;关海法跳了起来。
  烟尘让他无法呼吸,他感觉魔晶塔的最后崩塌开始了。然后就是一阵跟黑豹一样黑的黑暗吞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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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感到自己在往下坠。
  光芒太亮了,他看不清楚。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连呼啸过耳边的风声都没听到。但是他就是知道自己在往下掉。
  然后光线暗下来变作一团灰雾,就好像他正在经过一片云一样。这一切似乎都像是梦,如此地不真实。他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到达这个地方。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掉到一堆深深的雪上,他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他听到了风的呼号,感受到了凛冽寒冷的噬咬。他试着要忍受,并且把环境搞得更清楚。
  然后他听到了远处下方有战斗杀伐的喊叫声。他想起了魔晶塔,想起了他身在哪里。答案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凯恩巨锥的山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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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林·山德与东流亡地的士兵们由凯西欧斯与格伦萨瑟带头,手挽着手冲下了山坡,强行挺进搞不清楚状况的地精行列之中。这两个发言人在心中都有一个特别的目标:他们希望穿越这些怪物,跟布鲁诺军取得联系。不久之前在城墙上,他们看到野蛮人们也尝试了相同的策略。他们猜想如果三个军团能够互相支援对方的侧翼,那么他们微小的得胜机会就会大幅升高了。
  地精为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这些怪物们因着这么多突如其来的事件而惊慌丧胆,没有办法结成有效的防线。
  当都尔登湖上的四支船队在塔尔歌斯废墟附近的北方登陆时,他们遇到同样没有组织又分不清方向的抵抗。坎普与其他的领袖们猜到他们能够轻松地在陆地上得到立足之处,但是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如果他们从湖岸向内陆推进,塔马兰的地精大军也许会蜂拥到他们后方,切断他们仅有的退路。
  然而他们不需要担心。在战斗的第一阶段中,塔马兰的地精确实全心全意要支援巫师。但是后来魔晶塔倒了。地精们已经开始怀疑,它们整夜都听到许多传言说凯梭派大军去扫清在被占领布理门镇的割舌族半兽人。当他们看到凯梭力量的极致表现魔晶塔倒下成为废墟之时,他们就开始思考自己是否有其他的方案,把这些选择的结果都放在自己面前衡量。他们逃向北方平原的安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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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吹来的雪又增加了掩盖山顶的沉重雪堆。崔斯特一直往下瞧,但是当他决定要开始走动时,他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他还拿着魔法弯刀,刀闪着苍白的光,就好像与寒冷的天气互相呼应着。
  黑暗精灵麻木的身体央求他下山,但是他反而往更高处爬,走向旁边紧邻着的山峰。风把一种烦人的声音带进了他的耳朵发狂的笑声。
  然后他就看到了巫师模糊的身影。巫师在南边的悬崖上弯下身来,试着要看清下面的战场上发生了什么事。
  “凯梭!”崔斯特喊叫道。他看到这个身影突然动了起来,他知道即使风雪的呼啸声这么大,巫师还是听到了他的叫声。“我以十镇人民之名要求你投降!快,要不然我们会在原地被毫不休止的凛冽寒风冻死!”
  凯梭冷笑了。“你还搞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东西吗?”他在讶异中问道,“你真的相信你已经打赢了这场仗?”
  “我还不知道下面的情况怎么样,”崔斯特回答说。“但是你已经输了!你的塔已经被摧毁了,凯梭,没有这座塔的话你只不过是一个小骗子而已!”当他们在交谈的时候,他继续往前走,现在离巫师只有几尺了,然而他的对手还是灰白天地间一团模糊的黑色。
  “你想知道下面打得怎么样吗?”凯梭问。“那就看吧!看看十镇的灭亡!”他在袍子底下摸索,拿出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一块水晶。云好像开始回避它了。风在它广范围放射出的影响下静止了。崔斯特能够看出它不可思议的力量。黑暗精灵感觉血液由于水晶的光芒回到他麻木的手上。然后四周灰白的厚厚雪层开始融化,他们面前的天晴了起来。
  “塔已经被摧毁了吗?”凯梭挖苦道。“你只不过是毁坏了克林辛尼朋的无数个分身之一罢了!一袋面粉就可以摧毁世上威力最强大的宝物?看看下面那些胆敢反抗我的人吧!”
  战场现在展开在黑暗精灵眼前。他可以看到凯迪内瓦与凯柯尼那些船受满风的白帆接近迪尼夏湖的西岸。
  在南方,蜜酒镇与道根之洞的船队已经停泊了。水手们没有预期的抵抗,现在正在排列阵势,准备进击内陆。凯梭军队南半部的地精和半兽人没有直接看到魔晶塔倒塌。然而他们感觉到失去力量和指引,留在原地或是抛弃伙伴们逃跑的跟去布林·山德城外投入战斗的一样多。
  坎普的军队也上岸了,他一面注意北方的状况,一面小心地从湖岸推进。这一群人上岸的地方是聚集最多凯梭军队的地方,但是也是魔晶塔曾经耸立之处,在那里的军心是最被动摇的。渔人们发现想逃跑的地精比想作战的还多。
  在原野的中心发生了最激烈的战斗,十镇的人跟盟友们似乎很顺利。野蛮人几乎已经要跟矮人会合了。由于被沃夫加威力强大的战锤和布鲁诺无双的英勇所激励,这两支军队几乎解决了夹在他们中间的所有敌人。而他们很快就会变得更难击败了,因为凯西欧斯与格伦萨瑟也以稳定的速度在靠近当中。“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的军队情况并不好。”崔斯特反驳说。“这些十镇的渔人还没打输!”
  凯梭高高举起了碎魔晶,它闪耀的光芒发出了更强的力量。即使在下方远处的战场上,作战的两方也马上了解到他们以为是魔晶塔的那个强力存在又苏醒了。人类、矮人与地精、甚至那些正在激烈战斗,随时有生命危险者都停下一秒去看山上照耀下来的光。怪物感觉到它们的神回来了,兴高采烈地放弃了原本的消极防御姿态。他们被凯梭荣耀地再度出现所激励,带着狂野的愤怒发动了攻势。
  “你看看,我只不过是现身而已,就让他们如此士气大振!”凯梭骄傲地自夸说。
  但是崔斯特并没有在注意巫师,也没注意下面的战斗。他站在雪被碎魔晶放射出的温暖所融化后形成的泥水坑中。他在全神贯注于一个他敏锐的耳朵在远处的杀伐声中辨别出的一种声音。那是凯恩巨锥结冻山峰传来的隆隆抗议声。
  “注意看凯梭的荣耀!”巫师高喊说,他的声音透过魔晶力量的放大而显得震耳欲聋。“我要毁灭下面湖上的船只,是多么容易啊!”
  崔斯特发现到凯梭由于自大而忽视掉周遭不断增加的危险,他所犯的是绝对不该犯的错误。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在下一段时间中拖延凯梭去做出任何决定性的行动。他很自然地抓起了背上腰带间的匕首,射向凯梭,虽然他知道凯梭跟克林辛尼朋有某种共生互利的关系,这使得他的武器,根本不会有机会射中目标。黑暗精灵只是希望让巫师分心,激怒他,好让他把怒气从战场上转离。
  匕首划过了空中。崔斯特转身开始逃跑。
  一道光从克林辛尼朋射出,在匕首还没射中目标前就把它熔掉了,但是凯梭大发雷霆。“你一定要在我面前下跪!”他对崔斯特尖叫着说。“胆敢冒犯我的贱狗,你有荣幸成为今天我手下第一个牺牲者!”他把碎魔晶从崖边收回,对准逃跑的黑暗精灵。但是在他转身的同时他开始往下陷,瞬间积雪已经到了他的膝盖。
  接着他听到了山愤怒的崩塌声。
  崔斯特逃出了碎魔晶影响的球形范围,他完全没有迟疑向后望,他一直跑,尽可能远离凯恩巨锥的南面。
  凯梭现在积雪及胸,挣扎想要从雪水中爬出来。他再度呼求克林辛尼朋的力量,但是他的心神被即将来临的命运造成的压力动摇了。
  阿卡尔·凯梭好几年来第一次再度感觉自己很虚弱。他不再是冰风谷的暴君,而只是一个谋杀了自己师父的小学徒。
  就好像碎魔晶抛弃了他一样。
  然后整面山上的积雪开始崩塌。这次的雪崩撼动了方圆许多哩的地方。人类与半兽人、地精甚至食人魔都被震到地上。
  当凯梭开始往下掉时,他紧紧握住了碎魔晶。但是克林辛尼朋烫了他的手,将他推开。凯梭失败太多次了。这个宝物不再愿意受他支配。
  当凯梭感觉碎魔晶从他的指尖滑落,他尖叫了出来。然而他的尖叫马上就被如同雷霆般的雪崩声淹没了。雪造成的冰冷黑暗包围了他,跟他一起往下坠落。凯梭绝望地相信如果碎魔晶还在他的掌握之中,他甚至连这样的灾难都能逃过。这是他摔到凯恩巨锥另一座小山峰上时安慰自己的想法。
  然后山上覆盖着的积雪有一半都压到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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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物军团看见他们的神再次殒落,激励他们前进的根源一下子消失了。但是当凯梭出现的那一段时间中,有一些协调运作的行动发生了。两个霜巨人(在凯梭全军中仅存的两个真正巨人)取得了指挥权。他们把食人魔的菁英卫队叫到它们身边,然后要半兽人与地精部族聚到它们身边,接受它们的领导。然而军队的惊慌丧胆还是很明显的。部落间被凯梭的高压统治压制的敌对意识又再度开始表面化为明显的互不信任。惟一让它们继续打下去的动力就是对敌人的恐惧,而惟一让它们继续跟其他部族并肩作战的就是对巨人的恐惧。
  “遇见你真高兴,布鲁诺!”沃夫加唱了出来,当野蛮人们终于突破敌军跟矮人会合时,他又砸破了另一个地精的头颅。
  “我也很高兴,男孩!”矮人回答说,他把斧头砍进敌人的胸口。“没过多久你就回来了!我本来以为我要连你的份也一起杀掉!”
  然而沃夫加的注意力已经移到了别处。他发现那两个霜巨人在指挥全军。“霜巨人,”他对布鲁诺说,他指着那一圈食人魔给矮人看。“它们是维持敌人各部族合作的惟一原因!”
  “更好玩了!”布鲁诺笑着说。“我们带人过去!”
  然后这个年轻的君王身旁跟着几个主要的随从与布鲁诺,在层层地精中间冲开了一条路。
  食人魔们挤在新指挥官前面,挡住了野蛮人的去路。
  沃夫加那时已经离得够近了。
  艾吉斯之牙呼啸着飞过那些食人魔头上,打中了其中一个巨人的头,它立刻倒在地上死了。另外一个巨人目瞪口呆,它不相信一个人类居然能从这么远的地方一击杀死自己的同类,迟疑了一小段时间,就开始逃出战场。
  那些什么都不怕的狠毒食人魔冲向沃夫加这一群人,把他们往后推。但是沃夫加已经满足了,他很愿意把地方让出来,急着要回到大部份人类与矮人军队聚集之处。
  然而布鲁诺不是那么愿意。这是他最喜欢的那种混战。他突然消失在前排领头的食人魔长腿之下,在尘土与疑惑中不见踪影。
  沃夫加用眼角瞄到矮人奇怪地离去。“你要去哪里?”他在布鲁诺背后大喊,但是饥渴于战斗的布鲁诺听不到叫声,也完全不会留意。
  沃夫加看不见疯狂的矮人跑哪去了,但是他可以猜到布鲁诺的位置,至少是刚才的位置,因为食人魔一个接一个在惊讶的痛苦中抓着自己的膝盖、腿筋或鼠蹊部。
  在这整片混乱之外那些没有直接在作战的半兽人与地精继续望着凯恩巨锥,等待光芒第二次苏醒。
  但是在此刻已经平静下来的凯恩巨锥低坡上只有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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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饥渴地想要复仇,那些凯柯尼镇与凯迪内瓦镇的战士将船帆张满,鲁莽地冲上浅滩,以免还要耗费把船停在码头的时间。他们从船上跳出,涉水上岸,无惧地带着推开敌人的狂怒冲进战场。
  他们一旦在岸上获得了落脚处,杰辛·布兰特就要他们结成紧密的阵形,转而向南。这个发言人听到了那个方向远处有杀伐声,知道蜜酒镇与道根之洞的人们正在向北杀出一条血路,以求能够与他的人马会合。他的计划是要在东方路上跟那些人碰头,然后用增强的军队向西边的布林·山德前进。
  在城这一边的许多地精想要逃跑,而更多的则是往西北方魔晶塔遗址去加入主战场。迪尼夏湖的军队用适当的速度朝向目标迈进。他们没什么损伤地到了东方路,然后开始在那里等待南边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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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坎普焦急地望着等待都尔登湖上惟一船舶传来信号。这个塔尔歌斯的发言人是这座湖边四镇军队的联合指挥官,他因为害怕从北方来的袭击而小心翼翼地走了这么远。他随时清点着自己的人马,只跟跑来找他们麻烦的怪物打,然而这谨慎的姿态还是在遍野的震天杀声中被他的冒险心打破了。
  过了许多分钟还是没有地精增援的迹象,所以这个发言人派了一艘两桅小帆船到湖岸边去看看是什么东西延误了塔马兰的占领军。
  然后他看到了白帆进入视野。小船高处的信号旗是坎普最想看到却又最觉得没机会看到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它表示塔马兰已经空了,地精们向北逃走。


  坎普跑上他能找到的最高处,他的脸因着报仇意欲的深切而红了起来。“男孩们,突进战线!”他对自己的人马高喊。“为我开出一条通向山丘上城市的路!让凯西欧斯回去的时候发现我们坐在他们城门的阶梯上!”
  他们每走一步都疯狂地叫嚣着,这些人之前失去了家园与亲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城镇被焚烧。当中许多人都已经没有东西好失去了。他们惟一想得到的就是小尝一下苦涩中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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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天的早晨,战斗非常激烈。人与怪物举起剑与矛时都发现这些武器似乎重了一倍。虽然疲累,然而这只是减慢了他们的动作,却没办法熄灭在每个战斗者血液中燃烧的愤怒。
  当战斗不断继续,战线已经分辨不出来了,步兵们都跟自己的指挥官隔了开来。在许多地方,就算共同的敌人就在眼前,地精和半兽人还是彼此打了起来,没办法转移对敌对部族长久忍耐的恨意。浓浓的烟尘笼罩在最多人作战之处;钢铁与钢铁相碰、剑砍在盾上造成的声响,以及死亡、痛苦、胜利的叫嚣这些令人晕眩的鼎沸声使得原本有组织的冲撞变成了一团混战。
  惟一的例外是身经百战的矮人队伍。他们的阵形一点都没有动摇或瓦解,然而布鲁诺在离去之后还是没回来。
  矮人们提供了一块坚固的区域让野蛮人从那里出击,也提供了沃夫加那一小群人回来的目标。这个年轻的部落之王在凯西欧斯军跟野蛮人取得联系之时回到了自己的人当中。这个发言人与沃夫加专注地看着对方,都不确定自己在对方眼中身处于什么地位。然而他们两人都有智慧到能够在这一刻完全相信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两人都聪明地了解大敌当前,要暂时把他们的歧异摆在一边。
  能够互相支援是这支刚会合的盟友们惟一的优势。他们在一起能够压倒所面对的任何一个半兽人或是地精部族。而既然地精部族已经没办法协同运作了,它们每一个部队在侧翼上都得不到支援。沃夫加与凯西欧斯互相跟随又支援对方的行动,他们不断激励外围防守的战士们,使得联合军的主力能将敌军部族各个击破。
  虽然凯西欧斯的军队每砍倒十个地精才损失一个人,然而他还是很担心。有好几千个怪物还没跟人类面对面接触或是举起武器,然而他的人马已经快要累倒了。他必须让他们回到城中。他让矮人们带路。
  沃夫加也在担心他的战士们能不能继续保持一样的速度,也知道没有其他路可逃了,所以他吩咐属下跟着凯西欧斯与矮人。这是一场赌博,因为野蛮人之王不确定布林·山德的人会不会让他的战士们进城。
  坎普的军队第一次向主城山坡的推进就冲了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距离,但当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他们也遭遇到更多更拼命的敌人。他们离山丘只有一百码了,但是他们就陷在这里四面受敌。
  从东边来的军队有了较好的进展。他们沿着东方路直冲,没遇到什么抵抗,也是第一批到达山丘下的。他们疯狂地驾船渡过了宽广的湖面,在平原上一路战斗,连这四镇中惟一幸存的发言人杰辛·布兰特(奢蒙跟来自南方城镇的其余二人都在东方路上倒下了)也不会让他们休息。他清楚听到了激烈的战斗声,也知道在北方原野上面对凯梭大军的勇敢人们需要任何可以得到的支援。
  当这个发言人带领着军队绕过通往北门前的最后一个转角,他们停下了脚步,看到了比他们一生中看过或是在最夸张的故事中听过的还要惨烈的景象。战斗者在成堆的尸体上作战,失去了武器的战士咬着或撕扯着他们的敌人。
  布兰特立刻看出了凯西欧斯与他的大军能够回到他们的城边。但是都尔登湖的军队却在危机当中。
  “向西冲!”当他自己冲向那个被围的军队时,他大喊道。新一波的肾上腺素使得这些疲累的队伍能够能够全速去救自己的战友。他们从山坡上下去时排成一条横线,但是当他们真的推进到战场中,只有中间那一段的人还在继续往前冲。两端上的人被阻挡得挤到中间,然后整支军队就变成了楔形,尖端穿过所有怪物开了一条路,跟坎普战斗中的队伍相遇了。
  坎普的人渴望地迎接这条生命线,然后联合的军队很快就可以撤退到山丘的北面。当他们最后几个落后之人跌跌撞撞地到达那里时,凯西欧斯军、沃夫加的野蛮人、以及矮人们也穿过最密集的地精队伍登上山丘上的平地。
  此时所有的人类与地精都结合在一起了,地精们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它们的损失大到让它们裹足不前。没有任何巨人或是食人魔还幸存,有几个地精和半兽人部族完全被歼灭了。魔晶塔化作一堆焦黑的碎片,阿卡尔·凯梭也被埋在雪坟之下了。
  布林·山德丘上的人们受伤惨重而且累到站不稳,但是他们紧咬的下颚告诉剩下的怪物他们会坚决地战到吐出最后一口气为止。他们已退到了最后的角落,不会再退了。
  疑问爬上了每个还在继续作战的地精与半兽人的心头。虽然它们的数目还足以完成整件任务,但是要完全压制十镇这些勇猛的人类还有他们拼命的同盟,还一定要死很多怪物。就算做到了,是哪一个部族胜利呢?没有巫师的带领,战斗的幸存者很难不为了公平分配战利品而大打出手。
  冰风谷之役完全没有依阿卡尔·凯梭的预想来进行。
 楼主| 发表于 2006-9-8 00:32: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胜 利?
  
         十镇、矮人与野蛮人的同盟从原野的各处杀开血路来到现在身处的布林·山德北门前。当他们原本分散的军队为了生存下去的同一目标而合在一起时,凯梭的军队已经开始往反方向的道路跑了。地精们当初冲进冰风隘道时,他们的共同目标就是为了阿卡尔·凯梭的光荣而战胜。但是现在凯梭不见了,魔晶塔也毁了,把这些长久以来敌对的地精与半兽人部落绑在一起的线也开始松动了。
  人类与矮人一起看着入侵者,希望从心中燃起,因为敌人的大军不断地从战场向冻原撤退。
  这些十镇的保卫者还是三面受敌,背后是布林·山德的城墙。这一刻怪物们已经没有继续进击了,但是好几千只地精仍然围着城的北郊。
  在之前的战斗中,刚开始的奇袭让入侵者们吓一跳,防卫军的领袖们可能会认为在战争的灾难中如果攻势缓和下来,会减低自己的士气,并且让愣住的敌人重新结成有利的阵形。
  然而现在,暂时休战能带来双重的好处:这让士兵们能获得极度需要的休息,也让地精与半兽人能把心思放在自己所受的打击上。城边的原野上到处布满着尸体,地精比人类多许多,魔晶塔碎成的瓦砾堆更是增强了怪物们对如此重大损失的感觉。现在已经没有巨人或食人支援它们不断削弱的战线了,每过一秒它们都看到有更多的盟友放弃了目标逃跑。
  凯西欧斯现在有了时间呼唤所有还幸存的发言人到他身旁开一个简短的会议。
  一段短距离之外,沃夫加和瑞夫耶正在与芬德·马洛特见面,那是布鲁诺让人不安地失踪之后被指定的矮人军首领。
  “很高兴看到你回来,强壮的沃夫加,”芬德说。“布鲁诺知道你会回来。”
  沃夫加向原野望了望,要寻找布鲁诺还在那里砍杀的迹象。“你有听过任何布鲁诺的下落吗?”
  “有,你是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芬德忧心地回答。
  然后他们就陷入沉默,眼睛在平原上找了又找。
  “让我再听听你斧头发出的声音吧。”沃夫加轻轻地说。
  但是布鲁诺听不到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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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辛,”凯西欧斯问凯迪内瓦镇的发言人,“你们的女人与小孩呢?他们安全吗?”
  “他们在东流亡地很安全,”杰辛·布兰特回答说。“他们现在应该跟蜜酒镇和道根之洞的人在一起。他们食物准备得很充分,也有人在守望。如果凯梭那些可恶的军队往镇上前进,人们都会知道有危险,来得及撤退到迪尼夏湖上。”
  “但是他们在湖上能活多久呢?”凯西欧斯问。
  杰辛·布兰特耸了耸肩。“我猜可以活到冬天为止。然而他们一定有地方可以上岸,因为剩下的地精与半兽人还不够包围整个湖岸。”
  凯西欧斯似乎很满意。他转向坎普。“独林镇。”坎普回答了他还没问出口的问题。“我打赌他们过得比我们还好,他们在码头上有足够的船,简直可以在都尔登湖中间搭一座城镇了。”
  “那就好,”凯西欧斯告诉他们。“现在我们眼前有另一个选择。我们也许可以在这里守一阵子,然后撤退到城墙里面。地精与半兽人虽然数目比较多,但是它们不可能征服我们的城!”
  这个主意对杰辛·布兰特来说似乎很有吸引力,但是坎普大声咆哮了。“所以我们的人够安全了,”他说,“那野蛮人怎么办?”
  “他们的女子很强健!没有他们也可以活。”凯西欧斯回答说。  
  “我才不在乎那些问起来很恶心的女人,”坎普厉声说,故意提高声音让在不远处开会的沃夫加与瑞夫耶都能听到。“我是说那些野狗自己!你绝对不会敞开大门邀请这些家伙的吧?”
  骄傲的沃夫加开始走向这个发言人。
  凯西欧斯生气地转向坎普。“你这头顽固的驴!”他严厉地说。“我们惟一的希望就在于团结合一!”
  “我们惟一的希望就在于主动出击!”坎普反驳说。“我们已经吓到那些怪物,你现在居然要我们逃走躲起来?”
  巨大的野蛮人之王走到了两个发言人面前,低头看着他们。“你好,布林·山德的凯西欧斯,”他很有礼貌地说。“我是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是率领各部族加入你们崇高目标的领袖。”
  “你们这种人怎么可能懂什么崇高?”坎普插嘴说。
  沃夫加没有理他。“我在那边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讨论,”他继续说,一点都不动摇。“我判断你那没礼貌又忘恩负义的忠告者。”他停了一下,以压抑自己的怒气,“所建议的是惟一的解决方案。”
  凯西欧斯还是认为沃夫加是被坎普的侮辱所激怒,所以有点搞不清状况。
  “主动出击,”沃夫加解释说。“地精现在不确定自己能得到些什么。他们在怀疑自己干嘛跟着邪恶的巫师跑到这里送死。如果他们再度找回战意,那他们可能就很难打败了。”
  “谢谢你的忠告,野蛮人之王,”凯西欧斯回答说。“但是我猜这些乌合之众不可能继续维持围城的。他们会在一星期之内离开这片原野。”
  “也许吧,”沃夫加说。“但是之后你们的人民会付出昂贵的代价。自愿参战的地精不会两手空空地回到洞穴去。在它们离开冰风谷的路上,会攻击几个没有防护的城镇。”
  他继续说:“更糟的是,它们不会眼中带着恐惧离开。你的撤退会保全你们一些人的性命,凯西欧斯,但是这不能防止你们的敌人再度回来,”
  “那你是认为我们必须出击喽?”凯西欧斯问。
  “我们的敌人已经开始惧怕我们。他们四处张望,看到了我们弄倒压在它们身上的废墟。恐惧是很有用的工具,特别是对胆小的地精来说。让我们完全击溃它们,就像你们的人五年前对我们族人所做的一样…”凯西欧斯看出了沃夫加在回忆起这件事时眼里所含的伤痛。“……让这此可恶的野兽仓皇逃回它们在山上的家!这样,到它们胆敢再冒险入侵十镇可能要过许多年。”
  凯西欧斯用很深的敬意以及同等的好奇看着这个年轻的野蛮人。他很难相信这些清楚记得五年前遭十镇之人屠杀记忆的骄傲冻原战士会前来帮忙这些渔夫。“我们的人的确击溃了你们,高贵的君王,很残酷地。那你为什么来?”
  “这些事等我们完成手边任务以后再讨论。”沃夫加回答说。“现在让我们唱起战歌吧!让我们把恐惧打进敌人的心中,然后毁灭它们!”
  他转向瑞夫耶以及一些其他的野蛮人领袖。“唱吧,骄傲的战士们!”他命令说。“让坦帕斯之歌预告这些地精的死亡!”一阵激昂的歌声在野蛮人队伍间激起,他们骄傲地向他们的战神扬声高唱。
  凯西欧斯注意到了这首歌对最靠近的怪物们发挥的效果。它们退后了一步,紧紧握住武器。
  一阵微笑展露在这个发言人的脸上。他还是没办法了解野蛮人为何出现在这里,但是解释必须等以后再听。“加入我们的野蛮人盟友!”他对自己的士兵们高呼。“今天就是胜利之日!”
  矮人们早已唱起自己古老故乡的战歌。十镇的渔人们跟随着坦帕斯之歌的曲调,一开始只是试试,直到音调与歌词都能轻松地从他们口中唱出。然后他们就完完全全加入了,宣告着各镇的荣耀,就像野蛮人对他们自己各部族所做的一样。
  节奏越来越快,音量也渐渐大到非常有力量。地精们由于这些拼命的敌人不断增加的狂乱而颤抖着。从主力中逃跑者汇聚成的河流越来越宽。
  然后一波疯狂杀戮的人类与矮人冲下了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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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之前爬得离山的南坡够远,逃过了雪崩的震怒,但是他还是发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凯恩巨锥不是很高的山,可是顶上的三分之一终年积着深雪,并已残忍地暴露在谷地因而得名的寒风之中。
  对黑暗精灵而言更糟的是,他的脚被克林辛尼朋融化的雪沾湿了,现在的温度把他的皮肤冻成了冰,要走过那些雪是很痛的。
  他决定要蹒跚地前进,走向山的西面好避一避寒风。他的动作很猛烈而夸张,用尽了全身的精力才能维持血液的循环。当他来到山峰的崖边并且开始往下走,他的动作必须要更加谨慎,害怕一不小心摇到什么东西就会让他遭受到跟阿卡尔·凯梭一样的下场。
  此刻他的双腿完全麻木了,但是他还是继续让双脚前进,几乎必须要强迫自己做反射动作。
  然后他开始往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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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夫加那些勇猛的战士是最先冲进地精行列里的,他们挥砍一阵,把第一线的怪物逼得后退了。地精与半兽人都不敢对抗强壮的君王,但是在挤成一团的混乱中,没有几个找到路逃过他的掌握。它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
  恐惧让那些地精一动也不动,它们微微一迟疑,就决定了第一批遇上狂热野蛮人者的命运。
  但是敌军的衰败其实还是从队伍的后面开始的。没有直接涉入战争的部族开始思考继续打这场仗有何意义,因为它们发现自己已比那些战争中伤亡惨重的家乡宿敌还占了很大的优势,能够无竞争敌手地在世界之脊扩展自己的领土。所以当第二场战斗开始爆发后不久,由于一打以上的地精和半兽人部族纷纷踏上了回家的路,脚踩在地上所造成的烟尘再次在冰风隘道上扬起。
  大量逃亡的结果对于无法轻易逃掉的地精完全是毁灭性的。就算是最笨的地精也知道它们对十镇这些顽强抵抗者的惟一得胜机会就是在于压倒性的数目。
  当沃夫加孤身一人杀出一条血路之时,艾吉斯之牙反覆地重重击出。即使是十镇的人也会闪身避开他,由于他的怪力而感到不安。但是他自己的族人却带着敬畏来看他,试着尽可能跟上他的光荣领导。
  沃夫加冲进了一团半兽人当中。艾吉斯之牙打中目标,被击中的半兽人当场死亡,它后面的敌人则倒在地上。沃夫加反手一挥,又在另一边造成了相同的结果。他这一冲,半数的半兽人不是被杀就是倒在地上不能动。
  还活着的也没有意愿靠近这个强壮的人类。
  东流亡地的格伦萨瑟也冲进了一群地精,希望能像野蛮人之王一样激励自己的人们提高到相同的士气。但是格伦萨瑟并不像沃夫加一样是个身材高大的人,他也没办法操纵像艾吉斯之牙一样威力强大的武器。他的剑砍倒了第一个遇上的地精,然后转身灵巧地解决了第二个。这个发言人做得很不错,但是他的攻击行动中少了一项要素像沃夫加超乎其他人的重大要素。格伦萨瑟杀死了两个地精,但是他没办法造成敌人的队形混乱,让他能继续下去。那些地精不但没有像在沃夫加面前一样逃走,还不断涌到他后面。
  格伦萨瑟赶上野蛮人之王的时候,一根残酷的矛尖刺穿了他的背,从他的前胸出来。
  沃夫加看到了这可怕的景象,将艾吉斯之牙挥过这个发言人的头上,打中了行凶的地精胸部。格伦萨瑟听到战锤在后面击中目标的声音,对沃夫加微笑表示谢意之后,就倒在草地上死了。
  矮人们用跟他们的盟友完全不同的战术。他们一旦结成紧密而能够互相支援的阵形,他们就一次砍杀一排地精。渔夫们为了自己妻儿的生命而战而死,没有一点畏惧。
  在不到一小时中,每一群地精都被粉碎,再过半小时,连最后一只怪物也在血染的大地上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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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乘着落下的白雪之波滑下了山边。他无助地翻滚,每当在经过的路上看到突出的岩石时就试着要避开它们。当他几乎到了覆盖雪之处的最下方,他被弹出了雪崩的范围之外,飞越了许多灰白色的岩石,就好像那些骄傲又无法征服的山峰吐出了他这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一样。
  他的敏捷身手(还有纯然的好运)救了他。当他终于能够停下来找到一个地方栖身时,他发现他那些许许多多的伤几乎都不严重,最惨的就只是被擦伤的膝盖、在流血的鼻子、和扭伤的腰了。他回头一想,认为这场小小的雪崩反而是项祝福,因为他很快下了山,要不然他很可能会遇上跟凯梭一样寒冷的命运。
  南方的战斗此刻再度展开了。崔斯特听见杀伐声,好奇地看着几千个地精经过矮人谷的另一边,踏上冰风隘道作为它们回家的第一步。黑暗精灵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很熟悉地精这种懦弱的名声。
  然而他没有想太多,因为战争不再是他最关心的事。他的眼神沿着一条窄路移向了曾经是魔晶塔的那一堆破损的黑色石头。他从凯恩巨锥下来,马上奔上布理门小径,走向那堆碎石瓦砾。
  他必须要查出瑞吉斯与关海法是否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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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利。
  当凯西欧斯、坎普、杰辛·布兰特环视满目疮痍的原野上残酷杀戮的痕迹时,这似乎成了对他们小小的安慰。他们是在这场挣扎过后仅存的三个发言人;其余七人都阵亡了。
  “我们赢了,”凯西欧斯冷冷地宣称。他无奈地看着又有士兵倒下死亡,那些人之前在战斗中受了致命的伤,却拒绝在看到结果之前倒下。十镇超过一半的男人都死了,还有很多可能也撑不了多久,因为生还的那一半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四个城镇被焚为灰烬,还有一个被占领的地精军掠夺之后摧毁得残破不堪。
  他们为了胜利付出了可怕的代价。
  野蛮人也死伤惨重。他们大部份很年轻又无战斗经验,带着天生的固执而战,并且在死时将这样的命运视为他们人生传说的光荣结尾。
  只有在许多战役中培养出严格纪律的矮人们相对上死伤比较少。有几个人死了,又有几个受伤,但是如果还有地精可打,大部份都已经准备好随时再战!然而他们最哀伤的事就是布鲁诺失踪了。
  “回到你们子民那边去,”凯西欧斯对其他的发言人说。“然后晚上回来开会。坎普代表都尔登湖的四镇,杰辛·布兰特则代表其他湖的民众。”
  “我们有很多事要决定,而没有什么时间。”杰辛·布兰特说。“冬天就快到了。”
  “我们会活下去的!”坎普用他特有的轻视口吻宣称说。但是他马上发觉其他发言人闷闷不乐地看着他,然后他才稍微承认现实。“但或许这会相当辛苦。”
  “对我们的族人来说也是。”另一个声音说。这三个发言人转身看到巨大的沃夫加踏着大步从漫天尘上,似乎不真实的凄惨景象中走来。他身上的灰尘已经结块了!又到处都溅了敌人的血,但是他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高贵的君王。“我请求参加你们的会议,凯西欧斯。在这样艰困的时期,我们的民众可以互相帮忙的地方很多。”
  坎普开始咆哮。“如果我们需要负重的牲畜,我们会去买牛,”
  凯西欧斯用危险的眼神瞪了坎普一眼,然后对这个没预期到会加入的盟友说:“你可以加入议会,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因为今天你们的帮助,我们的人民欠你们很多。我再问你一次,你为什么来?”
  沃夫加在一天当中第二次忽视了坎普的侮辱。“来还债,”他对凯西欧斯回答说。“而且也许能让我们两方的人民都过得更好。”
  “透过杀地精吗?”杰辛·布兰特问到,他猜野蛮人心中所想的不只是这样。
  “那是一个开始。”沃夫加回答说。“但是我们还可以达成更多的事。我的族人对冻原比雪猿还清楚。我们非常了解冻原,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你们的人将会因为我们的友谊而得益,特别是即将到来的这一段艰苦日子。”
  “去你的!”坎普轻蔑地说,但是凯西欧斯要他安静。布林·山德的发言人对这些可能性很有兴趣。
  “那你的族人又能从这场合作得到什么好处呢?”
  “跟外界沟通的管道。”沃夫加回答说。“跟我们从来不知道的繁华世界取得联系。这些部族手头上有一头龙的珍宝,但是金银珠宝并不能提供冬夜的温暖,以及在猎物稀少之时的食物。”
  他继续说:“你们的人有很多重建工作要做。我们族人拥有的财富对这项工作很有帮助。十镇也会让我的子民过更好的生活作为回报。”当沃夫加提出这个计划时,凯西欧斯与杰辛·布兰特都赞同地点头。
  “最后,也许是最重要的,”野蛮人下结论,“就是我们彼此需要,至少是现在。我们两方的民众都被削弱了,对这块士地上的危险没有防御的能力。结合在一起,我们剩余的力量才能让我们安度冬天。”
  “你让我觉得既好奇又惊讶,”凯西欧斯说。“我以个人的名义欢迎你加入议会,让我们推动一个计划,使所有对抗阿卡尔·凯梭而幸存的人都能得到利益!”
  凯西欧斯一转身,沃夫加就用他的一只大手抓起了坎普的衬衫,轻松地把这个塔尔歌斯的发言人举了起来。坎普不断拍打着这个肌肉壮健的前臂,但是他发现了自己不可能挣脱这个野蛮人钢铁般的掌握。
  沃夫加危险地瞪着他。“现在,”他说,“我要为我所有的族人负责。所以我没有回应你的侮辱。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当王了,那你就小心不要在路上被我碰到!”他手腕轻轻一摆,就把这个发言人摔到了地上。
  坎普在这一刻被吓得无法生气或是做出窘状,就坐在他着地的地方没有回答。凯西欧斯与布兰特用手肘互推了一下,两人都低声笑了。
  这笑声只持续到他们看见一个女孩跑了进来,她的手臂吊在沾血的吊带上,褐色的头发上沾了一层灰。沃夫加也看到了她,她负伤的景象让他比自己受伤还要心痛。
  “凯蒂布莉儿!”他叫了出来,冲向她。她用伸出的手掌要他平静下来。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她坚毅地向沃夫加保证,然而野蛮人可以看出她其实受了很严重的伤。“可是如果布鲁诺没有及时赶到,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看到布鲁诺了吗?”
  “在坑道中,”凯蒂布莉儿解释说。“有些半兽人发现了进去的路,也许我应该先把坑道弄垮。但数目不是很多,我也能够听到矮人们在上面的原野上做得很不错。”
  她继续说:“然后布鲁诺下来了,但是他背后的半兽人却更多。有一根梁木塌了下来;我猜是布鲁诺把它劈断的,那边只剩一片灰尘与混乱。”
  “布鲁诺呢?”沃夫加焦急地问。
  凯蒂布莉儿回头看身后的原野。“在那里。他喊着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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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崔斯特赶到那一堆曾是魔晶塔的碎石边,战役已经结束了。战后的可怕景象与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迫着他,但是他的目标还是没有改变。他开始走上瓦砾的边缘。
  事实上,黑暗精灵也认为自己来做这么一件毫无希望的事情是很愚蠢的。如果瑞吉斯与关海法不曾逃出塔中,那他怎么还有可能找到他们?
  他顽固地逼自己继续下去,拒绝对责骂自己的理所当然的想法退让。这就是他跟自己族人不同之处,最终让他从他们无边黑暗的巨大城市中被放逐。崔斯特·杜垩登居然允许自己保有同情心。
  他走上碎石堆,赤手空拳地开始挖。巨大的石块让他不能挖得很深,但是他还是不放弃,甚至挤进那些不太稳随时有可能崩落的裂缝中。他很少用自己被烧伤的左手,他的右手很快也因为擦伤在开始流血了。但是他还是继续不断地找,他先绕着瓦砾堆转圈圈,然后再往上攀登。
  他的坚持与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当他到达废墟顶上之时,他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魔法力场。这引导他进入了两块石头间的一个小缝隙。他试探性地进去,希望能找到毫无损伤的那个东西,他拔出了一个小的豹形雕像。当他检视这个东西上有无伤痕时,他的手指在颤抖着。但是他发现完全没有这个东西上的魔法使得它能够抵抗住石头的重量。
  然而黑暗精灵对这项发现交杂着各种感觉。虽然他因为关海法存活了下来感到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个雕像的出现也告诉他瑞吉斯很可能并没有逃出这个地方。他的心沉了下去。当他注意到那个裂缝更深处有东西闪闪发光时,他的心沉得更深了。他进去把那条附着红宝石魔坠的金链子拉了出来,他的恐惧更被证实了。
  “这是很适合你的墓所,勇敢的小朋友,”他忧伤地说,也决定把这个地方命名叫瑞吉斯石堆。然而他无法理解是什么让半身人跟他的项链分开,因为项链上并没有血迹或其他的东西显示瑞吉斯丧生之时正戴着它。
  “关海法,”他呼唤说。“来到我这里,我的影子。”他把这个塑像放到面前地上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然后一阵黑雾出现了,渐渐形成一头豹的样子,它没受伤,也因为回到自己界中的几个小时而恢复了精力。
  崔斯特很快地走向他的豹伙伴,但是当附近有另一团黑雾渐渐成形时,他停了下来。
  那是瑞吉斯。
  半身人坐在那里,眼睛闭着,嘴巴大开,好像正要咬一大口看不见的美食。他的一只手在嘴巴前面握着,另一只在身前摊开。
  当他嘴巴咬到空气,他的眼睛也在惊讶中张开了。“崔斯特!”他呻吟说。“说真的,你在把我弄过来之前应该先问问我!这头神奇的豹帮我捕获了美味多汁的大餐!”
  崔斯特摇了摇头,然后混合着安心与无法相信的情绪微笑了。
  “哦,真棒,”瑞吉斯大叫。“你找到了我的宝石。我以为我已经失去了它;不知为什么它没有与我还有豹一起去旅行。”
  崔斯特把红宝石递还给他。这头豹居然能够带别人一起穿越重重的界?崔斯特决定以后要好好探索关海法这方面的能力。
  他摸了摸豹的脖子,然后送它回自己的世界进一步休养。“来吧,瑞吉斯。”他严肃地说。“让我们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帮得上忙。”
  瑞吉斯不情愿地耸耸肩,跟着黑暗精灵走了。当他们爬上废墟顶端,看到四周的残酷景象在眼前展开,半身人才知道损害大到什么地步。他的腿几乎软了,但是他还是透过敏捷友人的协助走下了石堆。
  “我们赢了吗?”当他们几乎已经下到平地上时,他问崔斯特说,他搞不清十镇的人把他看到的这幅景象称作是胜利还是失败。
  “我们活下来了。”崔斯特更正他的话说。
  突然从渔人那里传来了一阵呼声,他们看到了这两个伙伴,于是冲了过来,尽情地叫着。“打败巫师与粉碎魔塔的大功臣!”他们喊着说。
  崔斯特永远都很谦逊,所以低下了视线。
  “向瑞吉斯致敬!”那些人继续说。“十镇的英雄!”
  崔斯特回过头,用讶异但是觉得有趣的眼光看着他的朋友。瑞吉斯只是无奈地耸耸肩,就好像他跟崔斯特一样,是别人搞错状况的受害者。
  这些人把瑞吉斯抬到了肩上。“我们要带你光荣地进人正在城中开议的议会!”一个人宣说。“你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对我们将要作的决定发言!”他们后来才想到还有崔斯特在旁边。有一个人对他说:“你也可以来,黑暗精灵。”
  崔斯特婉拒了。“向瑞吉斯致敬!”他说,脸上浮现了微笑。“啊,小朋友,当别人在泥水中打滚时,你总是能幸运地在其中找到金子!”他拍了拍半身人的背,然后当游行行列开始前进时站到一边去。
  瑞吉斯回头转了转眼睛,就好像他只是同意要兜兜风而已。
  但是崔斯特更了解整个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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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精灵的喜悦延续不了多久。
  他还没离开这个地方,两个矮人就对他叫喊。
  “能找到你真好,精灵朋友上其中一个说。黑暗精灵马上知道他们带来了坏消息。
  “布鲁诺?”他问道。
  矮人们点点头。“他躺在病床上,活不了多久了,现在可能已经过世了。他要找你。”
  矮人们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带着崔斯特穿越了原野,到达一个扎在坑道出口附近的小帐棚,护送了他进去。
  里面烛光轻轻地摇曳。单人小床的另一边,沃夫加与凯蒂布莉儿站在那里,恭恭敬敬地低着头。
  布鲁诺躺在小床上,他的头跟胸部都包在满是血污的绷带里。他的呼吸又急又刺耳,每一次看来都很可能是他的最后一口气。崔斯特庄严地走向他身边,决定要忍住已经在他淡紫色的眼中涌出,不像他会流的泪水。布鲁诺应该会希望他坚强。
  “那是…精灵吗?”布鲁诺看到黑暗精灵来到他上方时喘息着问。
  “我来了,最亲爱的朋友。”崔斯特回答说。
  “你来送我走上最后一程吗?”
  崔斯特没办法坦承地回答这么直接的问题。“送你?”他强迫自己已经紧绷的喉咙笑出声。“你已经渡过了最糟的时候了。我不要听你讲有关死亡的话,要不然还有谁能找到秘银之厅呢?”
  “啊,我的家乡…”布鲁诺听到这个名字,似乎镇定了下来而且放松多了,就好像他感觉自己的梦想将会带领他穿越面前的幽暗旅途一样。“那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当然,”崔斯特答应说。他看了看沃夫加与凯蒂布莉儿寻求支持,但是他们都陷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不是现在,不,不。”布鲁诺解释说。“不要在冬天就快来的时候出发!”他咳了几声。“在春天。是的,在春天。”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他的眼睛闭了起来。
  “好,我的朋友。”崔斯特答应。“在春天。我会看到你在春天时回到家乡!”
  布鲁诺的双眼突然睁大,濒临死亡的眼神一时间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矮人脸上浮现了满足的微笑,崔斯特很高兴他能够安慰他濒死的好友。
  黑暗精灵回头看沃夫加以及凯蒂布莉儿,连他们也在微笑。崔斯特好奇地注视着他们。
  突然,崔斯特吓了一跳,因为布鲁诺坐了起来,扯掉那些绷带。“大家听着,”他对帐棚内其他觉得很有趣的人大吼。“这可是你说的喔,我有许多人证!”崔斯特险些因惊讶而摔倒,有点埋怨地看着沃夫加。野蛮人与凯蒂布莉儿拼命忍住不笑出来。
  沃夫加耸耸肩,然后笑了一声。“布鲁诺说如果我讲出一个字,他就要把我砍成跟个矮人一样高!”
  “他真的会喔!”凯蒂布莉儿补充说。他们两个人急急忙忙出去了。“我在布林·山德有一场会议要参加。”沃夫加匆忙地解释说。他们出到外面之后,再也忍不住爆笑了出来。
  “去你的,布鲁诺·战锤!”黑暗精灵有点生气地说。然后他没办法遏止自己的双臂抱住了这个像铁桶的矮人。
  “就让这件事过去吧!”布鲁诺呻吟说,他接受了这个拥抱。“但是要快。我们整个冬天都有很多事要做!春天会来得比我们想象的还快,在第一个温暖的日子我们就启程向秘银之厅进发!”
  “不管它是在哪里,”崔斯特笑了,他对这个恶作剧的反应是感到安心多于生气。
  “我们会找到它的,黑暗精灵!”布鲁诺叫着。“我们没有一样是冒险不能完成的!”

尾 声
  
         十镇的人们与野蛮人盟友们发现之后的冬天过得真的很艰苦,但是他们靠着共享智慧与资源活了下来。在那漫长的几个月里,凯西欧斯、杰辛·布兰特以及坎普代表十镇的人民,沃夫加和瑞夫耶代表野蛮人各部族开了许多会议。第一个下达的命令就是双方都正式承认与宽恕对方,虽然两边都有人极力反对。
  一整个严冬,阿卡尔·凯梭军没蹂躏过的城镇几乎都塞满了难民。重建在最早的春天迹象出现之后就开始了。当这个区域顺利地恢复生机,而野蛮人探险队也遵照着沃夫加的指示取回财宝之后,他们就开了许多会来分配城镇给幸存的人。期间两个种族的关系中断过好几次,最后都仅能靠沃夫加的威望以及凯西欧斯持续的冷静来使他们再次言归于好。
  当最后决定的结果出来,野蛮人被分配到重建布理门镇与凯柯尼镇,凯柯尼镇无家可归的人则迁移到凯迪内瓦镇,而不想跟蛮族一起生活的布理门镇原居民则在重建的塔尔歌斯中找到家园。
  这是很困难的情况,因为传统上敌对的两族被强迫要把他们的差异性摆在一边,住在邻近的地区。即是在战争中打赢了,镇上这些人也不认为自己是胜利者。每一个人都遭受了悲剧性的损失,没有一个人因为这场战争而过得更好。
  除了瑞吉斯以外。
  这个投机取巧的半身人被冠以第一公民的荣衔,并已被给予十镇中最好的房屋当作奖励。凯西欧斯把自己的豪宅让给这个“摧毁魔塔者”。瑞吉斯接受了发言人的这份礼物,以及从每一座城镇中源源而来的礼物,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做这些事,他还是用自己身为谦虚的黑暗精灵之友这件事把他的好运合理化了。既然崔斯特·杜垩登不会到布林·山德来收这些奖赏,那他就只好视为自己的责任勉为其难去做了。
  半身人现在过的是他一直在梦想的安逸生活方式。他很喜欢拥有非常多的财富与奢侈品,然而他日后才会知道他将会为他的名声付上很大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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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斯特与布鲁诺花了一整个冬天准备他们的寻找秘银厅之旅。虽然是被骗,黑暗精灵仍打算要实现他的承诺,因为在战后他的生活还是没改变多少。即使他才是战争中的真正英雄,但他还是发现自己仅仅是被十镇的人们容忍而已。除了沃夫加与瑞夫耶以外的野蛮人也是公然地避开他,路上不期而遇的时候就会喃喃向他们的神念着避邪的祈祷文。
  但是黑暗精灵用他特有的宽大心胸接受了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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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里的小道消息说你已经把在议会里的发言权让给了瑞夫耶,”凯蒂布莉儿在她多次造访布林·山德的其中一次时对沃夫加如此说。
  沃夫加点了点头。“他比较年长,在很多地方都比我更有智慧。”
  凯蒂布莉儿用她深邃的眼睛不安地细看着沃夫加。她知道沃夫加卸下君王的责任一定有其他的理由。“你想跟他们一起去,”她平静地说。
  “我欠黑暗精灵一份情,”这是沃夫加转身离去时惟一的解释,他不想再跟这个性烈如火的女孩争辩。
  “你又回避我的问题,”凯蒂布莉儿笑了。“你才不是去还人情!你是自己选择要上路的!”
  “你知道什么?”沃夫加咆哮说,他被这个女孩出奇准确的观察激得发怒了。“你懂什么冒险?”
  凯蒂布莉儿的眼神闪着毫无武装的光芒。“我懂的。”她平静地宣称说。“每一天,每一处都是冒险。这个你还没学到。所以你要走这么长的路,来满足你心中对刺激事物燃烧着的渴望。那就去吧,冰风谷的沃夫加。跟着你心之所向,而且记得要快乐!”
  她继续说:“也许当你回到这里,你就会明白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刺激。”她吻了他的额头,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走出门外。
  沃夫加在她身后喊了一句话,对她突如其来的吻感到很惊喜。“也许到时候我们的讨论会更加和谐!”
  “但是不会这么有趣!”是她离去时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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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春一个晴朗的早晨,崔斯特与布鲁诺动身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凯蒂布莉儿帮忙他们收拾塞得过满的背包。
  “我们到达那里之后,我会带你过去!”布鲁诺又告诉了这个女孩一次。“当你看到秘银之厅里面淌着白银的溪流,你的眼睛一定会为之一亮!”
  凯蒂布莉儿纵容自己笑了。
  “那你可以保证自己会平安无事吗?”布鲁诺更严肃地问说。他知道她会的,但他的心还是满溢着父亲般的关心。
  凯蒂布莉儿的笑容更灿烂了。他们整个冬天已经讨论过这件事上百次了。凯蒂布莉儿很高兴矮人终于能成行,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将会非常想念对方,因为很明显地,布鲁诺至少要试着寻找过他古老的家乡才会满意。
  她也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矮人有了很棒的伙伴。
  布鲁诺很满足。动身的时间到了。
  两人向矮人们道完别,就前去布林·山德向他们最亲的两个朋友说再会。
  他们在那天早上稍晚到达了瑞吉斯的房子,发现沃夫加坐在阶梯上等他们来,旁边是艾吉斯之牙以及他的行囊。

  两人抵达的时候崔斯特带着疑问看着沃夫加的随身物品,大概猜到了他的意图。“很高兴遇见你,沃夫加王,”他说。“你要去布理门或凯柯尼监督自己子民的工作吗?”
  沃夫加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沃夫加王,”他回答说。“开会跟演说这些事最好留给老年人来做,我已经受够了。现在由瑞夫耶作为冻原之人的代表。”“那你呢?”布鲁诺问。
  “我跟你们走,”沃夫加回答说。“偿还我最后的债。”
  “你已经不欠我了!”布鲁诺宣告说。
  “你的部份我已经还清了,”沃夫加同意说。“我欠十镇还有我自己族人的也都付清了。但是还有一份债我没还,”他直接转向黑暗精灵。“我欠你,亲爱的精灵。”
  崔斯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拍了拍这个年轻壮汉的肩膀,然后温暖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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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们一起走吧,馋鬼!”当大家在豪宅中吃完一顿丰盛的午餐后,布鲁诺说。“四个冒险者出到辽阔的平原上。这会对你有好处,让你的肚子消下去一些!”
  瑞吉斯两手捧住他的大肚子轻轻摇了摇。“我很喜欢我的肚子而且想要维持这样,谢谢你。也许我还会再把它弄大一点!”
  他继续说:“我不管怎样都搞不清楚你们为什么都坚持要去冒这趟险。”他更严肃地说。他在冬天花过许多时间劝布鲁诺跟崔斯特放弃这段旅程。“我们在这里过得很轻松。你们为什么还要走?”
  “生命中还有许多比食物跟软枕头更重要的事,小朋友。”沃夫加说。“对冒险的渴望在我们的血液中燃烧。这个地方既然已经平静无事,十镇绝对不可能提供危险的刺激感与胜利的满足感。”崔斯特与布鲁诺都点头同意,然而瑞吉斯却摇了摇头。
  “你居然说这个简陋的地方很豪华?”布鲁诺笑着说,一面弹着他粗短的手指。“当我从秘银之厅回来,我会帮你盖一栋比这大两倍的房子,上面镶满了你没看过的钻石!”
  但是瑞吉斯还是决定他已经经历过人生中最后一场冒险了。在吃完饭之后,他陪着朋友们到了门口。“如果你们回来…”
  “你家将是我们的第一站,”崔斯特跟他保证。
  当他们走出门外,他们遇见了坎普。他站在瑞吉斯家阶前一出来的路对面,很明显是要找他“。
  “他在等我,”沃夫加解释说,他一想到坎普用尽手段想要摆脱他,就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再会了,好发言人,”沃夫加大喊,深深鞠了一躬。“普雷得克拉巴安林德毕优伊格罗克格隆。”
  坎普对野蛮人做出一个猥亵的手势,然后大步走开了。瑞吉斯几乎是加倍用力地笑着。
  崔斯特听出了那句话,但是他搞不清为何沃夫加要对坎普这样说。“你以前告诉我这句话是古老的冻原战呼,”他对野蛮人说。“你为什么要对你最看不起的人说这句话呢?”
  沃夫加一时结结巴巴,没办法解释清楚未脱离窘境,但是瑞吉斯替他回答了。
  “战呼?”半身人叫着说。“那是野蛮人妻子骂的脏话,通常是保留给野蛮人偷腥的丈夫用的。”当瑞吉斯继续说下去,黑暗精灵眯起了眼睛看沃夫加。“它的意思是:愿几千只驯鹿住在你的生殖器上!”
  布鲁诺开始大笑,不久沃夫加也跟着笑。崔斯特也不得不跟他们一起笑。
  “来吧,白昼还很长。”黑暗精灵说。“让我们展开这场冒险,一定会很有趣!”
  “你们要先去哪里?”瑞吉斯忧伤地问。半身人内心的一小部份事实上很羡慕他的朋友们,他必须要承认自己会很想念他们。
  “先去布理门。”崔斯特回答说。“我们要在那里准备好补给品,然后往西南方走。”
  “去路斯坎?”
  “也许,如果命运要我们往那里走。”
  “一路顺风,”当这三个伙伴不再迟疑开始动身时,瑞吉斯对他们说。
  瑞吉斯看着他们消失,在思考他怎么会交上这些愚蠢的朋友。他耸耸肩忘掉这件事,然后回到他的豪宅,午餐还剩下很多食物没吃完。
  他要穿过门的时候被人阻止了。
  “第一公民!”街上有人喊着说。这个声音属于城南区一个管仓库的人,商队在那里装货卸货。瑞吉斯等待他过来。
  “有一个人,第一公民,”这个管仓库的人说,他鞠躬为打扰了这么重要的人物而致歉。“问到你的事情。他说是路斯坎英雄协会的代表,被派来请你出席他们下一次的会议。他说他会付你很高的酬劳。”
  “他的名字是?”
  “他没说,只给了这个!”这个仓库管理员打开了一小包黄金。
  这是瑞吉斯惟一需要看到的东西。他马上前去会见这个从路斯坎来的人。
  绝对的幸运又一次拯救了半身人的性命,因为他在陌生人看到他之前先看到了陌生人。即使已经多年没看到他,他还是马上认出了这个人,因为他挂在臀部的匕首柄上镶着绿宝石。瑞吉斯常想要偷这把漂亮的武器,但是他的大胆愚蠢总有个限度。这把匕首是属于阿提密斯·恩崔立的。
  巴夏·普克的盗贼公会内的头号杀手。
  
  ?     ?     ?
  三个伙伴在第二天黎明之前离开布理门。他们急着要快一点展开冒险,所以走得很快,当最早的曙光从后面的东方地平线窥视他们之时,就已经到了冻原的深处了。
  当布鲁诺注意到瑞吉斯达滚带爬地越过空旷的平原追上他们之时,他还是一点都不讶异。
  “他一定又惹麻烦了,要不然我就是长胡子的侏儒!”矮人对沃夫加与崔斯特窃笑说。
  “很高兴遇到你,”崔斯特说。“可是我们不是已经道别过了吗?”
  “我决定不能在布鲁诺陷入麻烦时不在旁边拉他一把,”瑞吉斯气喘吁吁地说,试着要喘过气来。
  “你就这样来了?”布鲁诺叹气说。“你连一点补给品都没带,愚蠢的半身人!”
  “我吃得不多,”瑞吉斯恳求他们,声音中显示出一丝绝望。
  “去你的!你吃的比我们三个加起来还多!但是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会让你跟的。”
  半身人的脸很明显地亮了起来,崔斯特想矮人说他惹麻烦的猜测大概离事实不远。
  “那我们四个,”沃夫加宣称说,“各代表世上最常见的种族:布鲁诺代表矮人,瑞吉斯代表半身人,崔斯特·杜垩登代表精灵,我代表人类。真是完美搭配的一团人!”
  “我想那些地表精灵们一定不会同意让一个黑暗精灵来代表他们。”崔斯特评论说。
  布鲁诺也轻蔑地说:“你认为半身人会选择这个馋鬼来当他们的第一名吗?”
  “你疯了!矮人。”瑞吉斯反驳说。
  布鲁诺把盾牌丢到地下,跳着绕过了沃夫加,然后对瑞吉斯摆出了打架的姿势。当他抓住瑞吉斯的肩膀把他提起来之时,他的脸因愤怒而扭曲了。
  “你说得对,馋鬼!”布鲁诺疯狂地大叫道。“我是疯了!你最好不要遇上比你还疯的人!”
  崔斯特与沃夫加相视并会心地微笑。
  这将会是一趟有趣的冒险。
  正升起的太阳在他们背后,影子在他们前方,他们就这样踏上了旅途。
  去寻找秘银之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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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9-8 15:0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崩溃掉了,这个斑竹还是你来做好了,好变态。看得头大了。是不是想要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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