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灵英雄传（7）

司马神威

    从雪山上融化了的冰雪，化作雪水后形成一条条的溪流，顺着山脉的走势再汇集成错综复杂的河道，最后，在这片并不宽阔的土地上造就了一片小小的湖泊。远古的传说中，创世之神用他的身体形成了这个世界，可是创世之神的身体有这么的复杂吗？甚至连千万年后的种族势力分布也被限制在这山河湖泊之间难以一统。
    站在船帆顶端，格雷望着这一片连绵的山脉与湖泊，心中连抱怨的话语都说不出来了。没想到在通过了黑暗森林后，原本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的自己竟遇上了这样的难题。对于只习惯陆上作战的吸血鬼来说，海上作战影响的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改变，在狭窄的船只上战斗不但无法发挥实力，更重要的是，离开了泥土的帮助，吸血鬼引以自豪的恢复能力会被大大的削弱，而且……
    天空、太阳、飞鸟、甚至连脚下的这艘鬼船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那水中的倒影里，但却唯独照不出他的身影。
    或许对吸血鬼这种被神所诅咒的活死人来说，是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影子与倒映的，所以无论多么希望能在镜中看到自己的容貌在这千年的时光中是否有所改变，但终却是一种悲哀的幻想。更何况是已经忘却了过去的一切、就连自己的样子也遗忘了的格雷来说，只有通过他人的描述才能得知自己的相貌。然而，纵使对方用尽所有最合适的词汇来描述，但是那张由字句组成的相貌，仿佛只是他人的，总是无法与灵魂深处中的自己联系起来。
    这一千年对格雷来说实在是太漫长了，漫长得使他忘却了一切，就连他本身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被这一千年的时光洪流所冲毁、所消抹。现在的他所得到的，无论是相貌还是名字，都是那么的虚假，虚假得仿佛不应存在……
    “格雷……”
    娜明那低频的声线把格雷从绫乱的思潮中拉回现实中来，慢慢回过头来，发现此时的娜明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有什么事情吗？我刚才看过，这附近区域都已经没有其他的部队存在了。”格雷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去查探的幽灵回报说，附近就是希尔格瑞城，是阴影之狼们的城堡……”娜明上下打量着格雷，仿佛发现了相当有趣的事情般，继续说道：“或许他们会有让你兴奋的消息呢……嘿嘿嘿嘿……”
    “那也好，反正我已经厌倦了在海上漂浮的日子了。”虽然格雷并不期待阴影之狼会给他带来什么能让他在意的消息，但是能尽快到陆地上行走一下，倒是他现在极想做的事情。
    高大的城墙把整个半岛都围得严严实实，而在面向群岛的港口处，两队全副武装的枪兵队把守着这个半岛唯一的出入口，在严密的监视之下，任何没经许可的船只若想靠近此港口，都会受到强烈的攻击，因为对阴影之狼的人来说，这里是他们最重要的基地，是他们转运财富的黄金港口。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帝国军团还是高山氏族这两大势力集团来说，这里可谓是他们的兵家必争之地。
    可惜的是，正当帝国军团与高山氏族在为了这座半岛城堡明争暗斗的角力之际，阴影之狼的首领却在利用帝国军与氏族军之间的不合，进行了一系列的挑拨离间，使得这两大军团在这片海域里上演了一幕自相残杀的好戏。然而当帝国军的指挥官醒悟之时，却发现阴影之狼已经向来自死亡深渊的亡灵族发出了合作的信息，而且，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亡灵军团已经把矛头直指向了他们与高山氏族，所有的一切无一不证实了毁灭的进行曲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当一艘幽灵船驶到半岛港口不远处时，从船上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烟雾，在阳光的照耀下，那团烟雾仿佛有生命般，凝聚着直向港口的守卫飘去。这突然而来的异像虽然让那两支枪兵队吃了一惊，但是很快他们就明白到，他们的客人来了。
    “欢迎欢迎……”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在城门前的两支枪兵队已经散开，正中央一小队弓箭手一字排开，走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名身着名贵皮草的家伙，虽然他身上也佩戴着盗贼们最常用的短刀，但从短刀的手柄上所镶着的宝石就能看出并非是一般的货色，看样子，他可能是这座城堡的首领，甚至可能是阴影之狼里极有地位之人。
    “欢迎来到我们的藏身处。”那人微笑着继续说道：“不死骑士们，请进吧。”说完，他带领着一众士兵退进了城堡之内。
    既然对方如此大方，格雷当然也用不着客气，踏着优雅的步伐，直向城镇中最高大的那座建筑物走去。大厅内，分宾主坐下之后，那盗贼首领也不说什么客气话，马上就向格雷表明了他的计划。
    “帝国军团在这片区域的边陲芬英达城镇驻守了大量强力部队，虽然现在他们的部队因为我们的计划而与高山氏族正处敌对关系中，不过，一但高山氏族的大使到达芬英达，他们之间的联盟就会消除所有的误解，这个结果是你与我都不想见到的。所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偷偷的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脸色，希望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任何的回应，但是遗憾的是，那苍白的脸孔上除了如同石雕般的表情外，跟本看不到其他的变化。失望地暗自叹了口气后，他继续说道：“为了阻止帝国军团，我们有一个彻底毁灭帝国军团的办法。”
    “哦？那我们应该什么做，说来听听。”帝国军团的强大并不能引起格雷的注意，反而是阴影之狼所提出的可以消灭对方的方法，倒是让他很感兴趣。
    “是这样的……”那盗贼首领一边说道，一边打开了地图，指着帝国境内的一个山谷说道：“经过多方的察探，我们发现在这个山谷里有着帝国军团的重大密秘：一只远古巨兽--玛提阔。”
    “唔。”
    “帝国军团为了控制这只巨兽，派了大量的部队驻守，他们负责每天喂玛提阔有毒的食物，好让那头巨兽睡着，假如你们能杀了那些守卫，那么玛提阔就会苏醒，介时，它就会毁灭一切阻挡它道路的东西。”阴影之狼的盗贼如此的说道。
    “哦……那家伙很强吗？”
    “唔？你是说玛提阔……”盗贼首领不解的问道。
    “当然。”
    “它是一只远古巨兽耶，传说中能收服这种怪物的事情，是神明才能做到的啊。”那盗贼一脸诧异地回答着，仿佛在看着一件很怪异的事情般。
    “哦，很好很好，多谢你们，阴影之狼……摩提斯会记得你们的功劳的。”既然已经得到了最想知道的情报，格雷也不想再停留了，客套的话一说完，就转身离开。
    “那么祝你们武运兴隆吧。”目送着消失在空气中的吸血鬼，盗贼首领隐隐觉得自己刚才的所说的一切仿佛是在刺激另一只更可怕的野兽。

毁灭风暴

    阴影之狼的情报工作果然相当精确，甚至连普西恩也自认比不上他们那强大的情报网络。一如他们所说的那般，在芬英达城镇四周竟然满满的排列着一队又一队的帝国骑兵团，虽然他们在没有接到指挥官的命令前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不过一但有不死族的部队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绝对会彻尽全部的力量去消灭来自亡灵们的威胁。
    “这里已经是帝国军团的领域了，你准备怎样做呢？”虽然隔着一道高高的山脉，但是当娜明看到山脚下那庞大的帝国骑兵团时，也深深地体会到来自人类帝国的强悍。
    望着娜明那张面孔透出的惊惶神色，格雷不由得暗暗得意起来，不过，他也不打算隐瞒：“少担心啦，就算我再狂妄，我也懂得分清形势，更何况主人并没有吩咐我们要与帝国军团作战，因此，我想与他们谈一笔交易。”
    “交易？”娜明望着面前的这个高傲的吸血鬼，突然发现即使拥有了数百年智慧的自己，居然也无法看透这家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呵呵，虽然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答应交易的内容，但是能看到他们吃惊的脸色，那就已经是很有趣的了……”说着说着，吸血鬼脸上的神情越发鬼异，仿佛是在说着一件令他相当兴奋的游戏。
    “你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如果失败了，摩提斯女神是不会容忍失败者继续活在个世上的。”一想到女神那可怕的惩罚，娜明就忍不住担忧起来。
    “安心吧，我会搞定一切的。”无视娜明的担忧，格雷只是微笑着望着远方高耸入云的帝国城堡。今夜，他便会给那些无知的人类带来一份沉重的礼物，沉重得可以刻入他们的脑袋里，直到永远。
    自从亡灵族的部队在一夜之间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帝国军团指挥官办公室的灯火就再也没有熄灭过。接下的这几天的时间里，无论是指挥官的助手、还是放哨的卫兵，每一个人都是在无比紧张状态下渡过的。没有人知道这种状态会持续到何时，也没有人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们唯一知道的是，亡灵族的消失并不代表它们已经离开，恰恰相反，它们的突然消失反而是发动进攻时的前奏。
    整整一天的劳累让帝国军团的指挥官筋疲力尽，虽然桌面上还有一大堆从探子手中回馈过来的消息还没整理，但是，此刻的他再也没有精力去一一查看了，挥了挥手让服侍在左右的助手们退出办公室后，指挥官静静地躺在了摇椅上闭目养神。这几天，为了突然消失无踪的亡灵族，已经让他费尽了心机，但是竟然连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当他刚刚合上眼皮，一道结界在无声无息之中已经将整个办公室与外界隔开。
    察觉到空气中那突然而来的异常颤动，令指挥官如触电般地从摇椅上弹起，直向门口冲去，妄想能撞开那扇大门逃出这个地方，但是在这强大的结界下，是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撼动它一分一毫的。看到脱出无望，指挥官连忙握紧腰间的长剑，紧张的注视着这片已经变得昏暗的空间。
    “啧啧啧……不必那么紧张，我并没有想动手的意思。”空气中突然回荡着一把带着讪笑态度的声音，似乎没有丝毫尊重对方身为帝国军团当地最高指挥官身份的意思。
    “不死族的家伙，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并不欢迎你们。”指挥官向着虚无的空间叫道。
    “没什么，想和你们谈一笔交易罢了。”话音刚落，在黑暗中，一个削瘦的身影慢慢出现在指挥官的眼前。虽然在这空间里没有再多一丝的光线，但是依然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那身影的容貌。
    “Beyond The Grave？！！”纵使只是在魔法师的水晶球里看过一眼，但是指挥官认为自己是绝对不会猜错的，因为这张脸已经成为了帝国军团里的噩梦之一。
    “呵呵呵，真是荣幸啊，我的名字已经刻在这片土地上每一个生命的脑海里了。”虽然对方那闪闪发光的剑尖一直指向着自己，可是格雷却从来就没有把那柄小剑放在眼里，直径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有相当历史的红酒，仔细的打量着流动在玻璃后面的液体。
    “你想干什么？”
    一边把深红的液体倒入晶莹的玻璃酒杯中，一边摇晃着它，格雷不紧不慢地重复道：“没什么，想和你们谈一笔交易罢了。”
    “交易？”
    “没错。”
    “你们倒底在算计些什么？”
    “呵呵，我知道你们在看守着一只远古巨兽--玛提阔，也知道你们很害怕我们会解放出这只巨兽来对付你们，不过，现在我们并不打算这样做。”
    “唔？”听到对方突然提到军团里的最高机密，指挥官不由得深深地咽了口口水。刚才对方所说的，正是他最害怕发生的事情。
    “以我们亡灵族的能力，要消灭这只远古巨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你愿意打开通道，让我的军队进入山谷，那么以后的事情，就交给我去做吧。”
    “什么？你……你说什么？”指挥官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他加帝国军以来，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狂妄的言论。
    “我要打败玛提阔。”
    “啊……啊！这个容易、这个容易，只要我下道令命，马上就可以办好。”突然醒悟过来的指挥军发现对方所提出来的要求对帝国军团来说几乎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就用玛提阔的力量去消灭亡灵族的家伙们吧，这样自己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铲除掉心中的第一大祸害。
    仰头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接过帝国指挥官所签署的通行令，格雷挥了挥手，撤去结界的同时，身体也在空气当中消失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指挥官不由得笑了起来，现在他总算是可以安心地去休息了，亡灵族那自大的性格，已经把它们引向了毁灭之路，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