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号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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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辐射文学] [剧情改编]无名者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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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9-1-23 11:03:2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接触《辐射/异尘余生》这款游戏还不到两个月,我就开始觉得自己有点
入迷了;可是看了不少老玩家的感想,我发现自己对这游戏的感受还停留在很
浅白的层次。看到大家的感动,我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玩得不够透彻。

  友人曾经说过我看漫画看太快,读不了当中的细致;我不以为然,对我而
言看漫画就是娱乐,读太认真可没了意义——对游戏我也是抱着同一心态。可
是在这里逛了一个月,看到众人可以为了一个游戏如此付出,心里渐渐有点近
似内疚的感动……

  所以最近终于忍不住浮出水面,并尝试用自己的方式去认真感受游戏里的
各种事——就是一边玩一边对游戏进行“我流解读”(改编?),写一篇没有玩
游戏也能看懂的同人小说。

  本来以为用回游戏里面的对白会轻松一点,不过那毕竟是个游戏,搬字过
纸的对话可是会有点奇怪;所以到最后还是要由头构想一个故事,希望我这样
改编不会令大家反感吧(毕竟这算是' 爱 '的一种)。希望能用十二三篇、大概
六七万字找第一集的故事完结……这可是一场持久战,希望各位能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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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012

意外把这再翻出来,最近刚好没了工作,就来为它写上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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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0/2012

修错补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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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01/2003

这是电脑游戏FallOut 1 的同人小说(译:辐射/ 异尘余生)。
这款1997年的游戏在近年推出了续作,声名大噪。其实Fallout在这十年间一直受欧美RPG爱好者的热爱,他们持续为FallOut系列造出各种创作和补完,俄国的爱好者甚至造出了FallOut online;亦因它在爱好者心中的地位,Bethesda(上古卷轴的开发公司)才会从Interplay手上买下卖权,关发出现在备受好评的FallOut续作;而由于台湾游戏公司代理的FallOut2中文版,此系列在华语玩家中也略有名气,国内同好自行将FallOut 1代中文化,由汉化小组建立的论坛BN13到现时仍然运作。 (不过在某程度上,FallOut的名气乃受惠于其父亲——制作组「旧」黑岛工作室,每当说到黑岛,FallOut、博传之门和异域镇魂典几乎必然会同时被提起,令慕名者翻出这此十多年前的游戏……不过黑岛的事迹,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作为旧世代的游戏,FallOut 1,2对现代的年青人大概不再有吸引力,像我们难以咽下DOS年代的游戏那样,但不论时间令它如褪色,FallOut 1,2仍然是值得纪念的游戏。
这篇小说以FO1的故事为主轴并加以改编,希望能让没玩过FO1的人也了解游戏的故事和当中的气氛,自然因为是再创作也会加上个人的观感一点修改,但小弟仍努力地忠于原著。不止是感谢,事实上在作者栏目上也要加上FO1的制作组"黑岛工作室"及对FO1作出汉化的"BN13"论坛(部份角色的对白也是改编自他们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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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争,战争从来没改变过。
罗马人为奴隶和财富而战;对黄金和殖民地的贪欲促成了西班牙帝国的建立;希特拉将被一战打垮的德意志变成了经济强国……但,战争,战争从没有改变过。
世界末日的到来与我们预期的并没两样:人口急速增加,空间、自然资源的缺乏……核战降临的原因有许多,但这都不重要,重点是人类自己踏上了毁灭之路。
2077年,世界大战的风暴再次降临。
大地受到火的洗礼,由人类所点起的小火花燃起了原子武器,很快情况就失去控制,核子炸弹的炙热火焰如同刀刃从天空倾盆而下,地面被火焰吞噬、被滚烫的海水所包围……仅两个多小时,绝大多数地表化为灰烬。人类就这样几乎灭绝,死者的灵魂如同剩下的辐射线一样,随风飘浮。
接着黑暗降临地球,在往后的许多年,地面都是一片死寂……
少数人及时到达了相对安全的大型地下避难所,在石头和山脉的安全保护下,新一代人诞生了,他们对地表的世界一无所知。
在黑暗远离后,一些地下避难所的门打开了,里面的居民来到地表,开始回到地面上生活。在核战后的废墟上,一个新的文明艰难地成长起来。
但是,战争的创伤还没消失,所有的记忆仍深深地刻在人们心中……

(改编自FallOut [陆:辐射/台:异尘余生] I,II 开场白)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 11:10:57 | 只看该作者

一、幸运儿

[30/01/2013]

『核子战争把地表的城市都摧毁了。 』教科书上这样说,而我们从来没见过地表的状况。
二十一世纪中期,国与国之间的资源战争渐趋激烈。 2052年,欧洲与中东因石油价格的争执而爆发战争;2066年,中国为石油资源入侵油阿拉斯加;2077年,核战争摧毁了世界。兴幸在战争爆发前,美国政府兴建了无数地下避难所来防御可能出现的核打击,故在战争爆之初,无数人迁进了这些避难所当中,避过了核弹的伤害。
八十四年后,世界仍然被辐射笼罩当中,而我正是在金属地穴里成长的新一代。我的家——或说是我的世界——是十三号避难所。我们在封闭的金属家园里长大,有关战前的一切,我只能从记录从中了解。

在避难所里,孤儿是稀少的存在。这里的住民大多都能活至战前的人均寿命以上,在精密的科学计算、高度保护和先进医疗技术下,避难所绝少发生意外,所以我的父母都是因避难所外的东西而死。
  因由我是从电脑记录中得知的。担任门卫的父亲被闸门外的刮铁声引致精神焦虑,加剧了母亲的产后抑郁(妇女间还说还许多复杂如剧集的情节,但真伪已无从判断)。在父亲吞枪而死后两天,她就用床单上吊自杀了。据说当我母亲离开的时候,我比别人更早知道——他们说我的哭声和电脑计算的死亡时间一样准确。
虽然两个月大的我马上就被善良的家庭收养,可是当他们自己的孩子出生后,我就变成为了家中的全职佣人。在十五岁那年(适逢我的反伴期),我向所长递交了一份申请书,详细解释了「畸形家庭结构对家庭成员及其社交圈的影响」、以和养父母闹翻的代价成功得到了一个单人房间。对于我的养父母,我并没怪责他们,至少在我小时候,他们亦有爱护、关心我,只是相比起住在温馨热闹的他们身边,我更想一个人静静的过活。
也许是环境强迫人成熟的缘故,在独立的几年间,我就决定好自己的路向:十八岁取得避难所警卫资格、努力爬上警卫长,三十岁结婚、仰望警务官职位……所以当我接到命令这突然的命令,当我走在空无一人的光洁通道时我已想过无数可能,在打开管理室的大门前,我以为自己已对所长可能说出的话语有一定心理准备,以致我听到所长指派给我的任务时,脑袋马上出现短路。

  『别死在外边,知道吗? 』

我不知自己有否回应到他,因为当我回神过来,眼前已是漆黑一片的山洞。铁锈色的大门在我身后,身旁躺着一个瘦削的人偶,看上去就好像风干多年的尸体一样、空气亦中传来了腐臭的腥膻味。
  风干的……人偶?
「哇啊——!」我惊惶失措地退后,头脑撞在金属的大门上,敲钟般的声音在洞内回荡。


避难所净水系统的控制晶片坏了。我们没法做出一片新的,也找不到适合的替代品。在电脑抽签下,我被赋予外出寻找净水系统的控制晶片的任务。
『你必须去找一块新的净水晶片,我估计水储备只够我们四五个月支用,我们急需这块晶片。我在你的地图上标出了另一个避难所的位置,从那里找起应该没错。 』当时所长一脸凝重地,他花白的眉焦虑地塌在眼皮上方,『别死在外边,知道吗? 』

如果十五号避难所只是在旁边的话,这次任务绝对是很好的体验,可是这里离另一个避难所足足有七至八天路程,也就是说我要独个在满布辐射和未知生物的沙漠上生活至少两个星期……

「真羡慕你呢……」娜塔丽亚一脸可惜地对我说,「难得有外出的机会,怎么不选中我呢!」
  可以的话,我也想和她交换。在辐射降至安全水平之前,我对外界可不感兴趣。
「不去!就说不!」健硕的麦克斯叉着腰边点头边说道。因为出生时意外,麦克斯的脑袋一直都比别人「单纯」,他并不知道,假若我拒绝所长的任务,那么我以后也绝对当不上在避难所的管理层了。我只能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去探险。
尽管是很危险,但还是有成功的可能……与其一事无成,倒不如去闯一下,就当是赌一回好了。

  『……别死在外边……』

「吱吱……」洞穴中的老鼠叫声令我暂时清醒。毕竟才刚刚出发,总不能马上就转身回去。如果再不起行,相信洞穴内的老鼠绝对乐意享用这额外的早点。快点完成任务对谁都有好处。尽管乔医生给了我一年份的辐射药,但我并不想在废土上多留半天。
我打开一枚因老旧失效而被当成灯泡的信号弹,并将其往远处抛。我看到无数手臂般长的巨大老鼠,它们有着灰黑的身体和长长的尾巴。我从来都没见过变种动物,我的认知就只有餐桌上的变种鼠肉,和机器清理排气管道后在报告上提到的几个字符。我小心翼翼地绕过它们,依地图的指示向出口前进。
『如果是麦克斯,绝对会拿着铁棒、兴奋地追着地鼠尾巴来敲。 』我尝试想像他硕大的身形东奔西跑的样子,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吱!」黑暗中一只老鼠突然扑向我大腿,我马上踢球般把它踢回去,变种鼠飞老出了几米、然后再向我冲过来。我慌忙的跳来跳去、并努力用脚板来反击——我想鞋底应该比裤管硬。
  「卡!」
经过一输蹩脚的踢踏舞,我顺利把老鼠踩死了。当我的脚不留余力地踏在它身上时,脚底传来异变鼠胸骨碎裂的触感,地鼠乌黑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一些新鲜的内脏从它口中挤出来……我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种恶心、令人窒息的不快感觉占据了我。我操控着硬梆梆的身体后退,倚着岩壁、然后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毛骨悚然的意思。我并不是因杀生而惊惶,而是对夺走他物生命的感受,觉到非常的不习惯。等候脑袋把这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消化掉,我深呼吸几下,并逐渐冷静下来。
废土上的变异生物绝对不比这山洞里的少,既然下定决心去冒险,有些事情就非习惯不可。我拿出治安官配发的手枪,依照她训练时的方式上好弹药。接下来遇上的变异地鼠都被我用子弹送走了,因为它们都是笔直地冲到我跟前,实在很难不打中。
适应黑暗的我走了一会、转了个弯,我在通道的尽头看到了光。我不慌不忙地把身旁的两只老鼠送走,才快步地跑向阳光。

2161年十二月5日早上,我离开了安稳的避难所,走进了满布辐射和异变生物废土上。朦胧的视线中是一片无尽的金黄,我首先感觉到的,是蕴含着紫外线的阳光所带来的温暖——

有一刹,我以为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  *  *

断裂的油柏路几乎都被沙漠淹没,毁坏的汽车和建筑残骸零散在四周,与崎岖的岩石沙石溶为一体。我向着沙漠蒸腾的远方前进,夜里在废墟躲避寒冷。废土上的一切都使我不安——除了夜空中的星光,它们不再是萤幕上电子图像,而是一点点美丽的光——在沙漠上走了五天,逃过了一批异变鼠的袭击后(它们突然从石后涌出,我惊险地跳过一道深长裂缝才逃过一劫),我看到了一面灰黄的泥墙,在城墙上一道圆拱的入口旁边站着两个人类。我给自己一巴掌,确定我没任何幻觉,那的确是个人类,是穿着麻布衣服的一男一女。
「陌生人,欢迎来沙荫镇。」那个男人拿着来福枪,看起来是个守卫,他向走近的我叫道,「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我从没想过会遇到人,还是活生生、完好无缺的,「你、你是……」
  「我是赛思,你——」
「你说沙荫镇?你说这里是个小镇?」
「是的,这里是一个宁静的小镇。」也许见我没古怪举动,男人友善地向我解释,「我们有自己的耕地、提供足够我们食用的农物,如果不是因为歹徒和大蝎子的骚扰,我们——」
「歹徒?你说是那种四处抢掠,无恶不作的……」
「他们正是这一种人,这附近有不少歹徒,他们在南边甚至有一个基地,还好我们组织了一些警卫来防御——」
赛思后面的话我没再听到,因为我的脑袋正在高速的运转着。

现在废土上已经有小规模的村镇,而且还有歹徒……既然有歹徒,就表示城镇间早就开始了贸易……城镇到底是何时开始建立的?避难所不是在地表辐射下降到安全一定指数才开启吗?怎么——不,如果是特殊情况,就像是现在坏了晶片的情况,也可能会有人从避难所出来,并迁移到地面生活,也就是说早就已经有避难所的住民开始在辐射和变异生物的威胁下生活……

「你刚才说的大蝎子是什么?」在沙漠上走了多天,我并没见过老鼠以外的异变生物。
「那些可恶的大蝎子自我们搬到这来不久就出现了,没被它蛰过的人都尽量远离它们。上周,我的兄弟贾维斯就中了蝎子的毒,」他唉了一声,「如果你有什么方法能帮我们的说,就请去和我们的镇长谈谈吧。」
  对了!镇长就应该是最清楚历史的人吧!
「他就在镇政厅中,南面那幢建筑物。」
  「谢谢你!」
  「别摔倒了,古怪的陌生人。」

我走进村内,几个小孩跑过我身边,在阳光下追逐嬉戏。坚实石地上建着些低矮平房、和一枝意义不明的方尖石柱。我走向一间稍大的泥屋(就是赛思所指的镇政厅),才刚进去,两道敏锐的视线就向我射来,一是留着短发的少女,另一个是眉头紧皱、身穿长袍的中年人。
少女惊叫一声,飞快越过木造的方正家具,跃雀来到我面前,她高如成人,但黝黑的脸仍带稚气,她向我问:「嗨!你不像商人,是旅行者? 」
  「勉强算是——」
「真不敢相信!竟然有旅行者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我叫坦蒂,你呢?」
  「***,我想——」
「喂,你觉得我们小镇怎样?很无聊吧?」坦蒂说话的速度就像唱绕舌歌。
「还好,」为了不被打断,我尽可能快速地说,「能告诉我这里的事吗?」
「这里还算可以吧?我的意思是,家啊什么的都在这里,但太无聊啦!我真想到外面去闯荡。」
「外面?有关外界你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南方有好几个城市……既然你是个旅行者,我信相你早就知道了。」
「是吗,那我去找镇长谈谈。」看来不能寄望能从她身上知道什么。
「呃!」她拉了拉我衣服,又赶忙放开,「嗯,很高兴与你谈话,真的,这里不经常来陌生人,所以能和你的聊天真是不错呢!」她指向站在墙角的中年人,「那个穿长袍的老头就是我爸,也是这里的镇长。」
「谢了。」我转头补一句,「一会再谈。」
  「嗯!」坦蒂笑着应了一句。

来到镇长面前,还来不及打招呼,他就冷冷地说:「请问阁下来沙萌镇有何贵干呢?」
对废土一无所知的我只能照事实说:「我从西面的一个避难所来,我们正处于水资源缺乏的危险当中,我受命要找一块新的净水晶片来解决问题。 」
「旅行者,我可以相信你——暂时的。」他挤着眉眼,手指不不住地往木桌上敲,「你可以进入沙萌镇,不过你要记住,你所有的举动都被我们注意着。」
「我了解,这都是为了镇上的安全……」镇长的眉头还是没放松下来,「能告诉我这镇的历史吗?」
「你应该去找卡特莉娜,她是我们镇的接待员,她应该还在入口站冈,你刚才没看到她吗?」镇长的语气中带着一点不耐烦。
「谢谢,我现在就去。」坦蒂向我招手,却被某个妇女拉着,我向她点头,这古铜色的女孩用另一只手向我道别。

  门外,一位妇女正在守候。卡特莉娜友善地向我微笑,好像没在意过刚才我无视她的举动。
「你好,我是卡特莉娜,负责接待所有外来人士,让他们了解镇里的各种事情。」卡特莉娜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不介意的话,能让我花你一点时间吗? 」
  「这是我的荣幸。」
她微笑着眨了眨眼,并领我来到一处空地上。她指向广场高耸的石柱,「这是纪念沙荫镇而竖立的。」她欣然说:「这里是广大世界的一个小镇,我们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除了沙漠上的变种生物外,只有歹徒给我们带来麻烦。亚拉德甚是我们的镇长,我想你已经见过他了。」
我试着看懂柱上粗糙的浮雕,「这里是何时建立的?」
「是在大约二十年前成立,当时沙萌镇的居民主要是离开避难所的住民。」
『……建…和平……,为爱……平者带来希望。 』方尖碑上这样说。
  「他们为什么离开避难所?」
「因为人口爆炸,令避难所的生存条件越来越差了,所以当大门开启后,一部份人带走了一些设备离开,沙荫镇就是由当中的某些人建立的。」
「某些人……这么说你并不是其中之一?」
「是的,我是选择留下的那批人。」
  「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避难所的我们受到了袭击,我虽然逃出来但却受了很重的伤,我不太记得到底发生什么事……」笑容首次离开她的脸,「是沙荫镇的人将我救起,所以现在我也尝试着帮助别人。」
  「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
「不,没关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正努力开始新生活。还有什么我能帮忙吗?」
「你有听说过净水晶片吗?」既然是避难的住民,她应该知道吧。
「让我想想……我也许在避难所见过。」
「你的避难所在哪?」我急切地问。
「在城镇的正东面,是十五号避难所,不过我自从受伤后就没有再回去。有些人曾试图回避难所看看,他们说那里很黑,而且电梯又坏了……如果你要进去的何,我希望你能准备周全一些。」
确实知道晶片的存在后,在我心头悬着的担忧稍微减轻了点,不过要在废弃的避难所搜索,至少也要找些绳索之类的……
「我在哪里能找到补给?这里有商店之类的东西吗?」
「你必须和我们做一样的事——就是以物易物。你给我一些物品、我也给你一些同等价值的东西你交换。如果你的物品不够,我们还有瓶盖。瓶盖是这里唯一的通用货币,哈勃商人一直在大力推广瓶盖货币,所以你能在任何地方用它进行交易。」
  「哈勃商人?」
「我只知道哈勃城是个很大的商业城市,详情你可以伊恩请教,他过去是个商队守卫,现在义务帮我们组织警卫。他是个见多识广的人,我想伊恩现在应该在警卫室里面,他……他是一个友善的外来人,我想他也许愿意陪你到避难所里。」
「谢谢你,卡特莉娜小姐,很高兴能和你交谈。」我向她鞠躬,真心地感激她。
「你太客气了。」卡特莉娜依旧笑着,也向我点头。

我从镇里的井补充水源(这一口井自然没法解决避难所的水源问题,而且亦要配上药物来消取辐射),也在沙萌镇的畜牧场上看到了变种的稻谷和有两个头的牛只。看来仍有不少物种适应了辐射,强韧地在废土上生存下来。我向村民问请教了稻谷、双头牛(牛如其名,它有两个头)、和废土上生活的各种事情后,我用一柄小刀和几个瓶子跟村民换了一捆绳索和钱币——也就是一些生锈的瓶盖。

我在警卫室找到一个穿着夹克、矮小但健壮的男人;他主动向我打招呼:「喂,陌生人,你看起来像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是***。」
  「幸会,我是伊恩。」
我马上就问道:「听说你原来是商队的守卫……」
「我这么有名气吗?」伊恩笑着说,「我本来是哈勃城商队的守卫,可是却工作途中被强盗打伤了。刚好这里的人能帮我治理,伤后我就一直待在这里。」他拍了拍腰侧的手枪,「当然,我对外界的经验让我在能发挥作用,帮助这里的人。沙荫镇现在就是我第二个家。有时候,我也会去迦克镇或是回哈勃城做些买卖,毕竟我是这儿唯一真正离开过、见识过世面的人。」
  「很抱歉听到你受伤的事。」
「谢谢,伤势复原得很好。拉斯洛是个好家伙,他是镇里的医生。」
「要是你不介意,我想问问外面的事……」
从伊恩口中我得知道外界的情况,迦克镇是离这里最近的小镇,​​而哈勃城则是现在最大的贸易中心。虽然大片沙漠也是寸草不生,但仍有无数异变的老鼠和蝎子之类的生物在废土上横行。
「……那些蝎子可不能看少,它不但有带剧毒的尾螫,移动速度也很快。尽管我们找到它的—个巢穴,但仍想不出办法去清理它们。」
我可以想像路上会有什么在等候我……
「我能请你帮助我吗?我有必要到东方的一躺。单独走在废土上实在是太危险了。」我向伊恩询问,不管准备得如可充份,一个在废土上出生的向导无疑是不可缺少的。
「嗯……诱人的提议,况且这里也逐渐变得无聊了。」他考虑了一会,说:「这样吧,公道价一百个瓶盖,如何?」
  「乐意致极。」
我把身上的瓶盖和一个闪光弹交给伊恩;他没多点算,爽快的收下了。
「走吧,休息太久我骨头都硬掉了!」

  *  *  *

走了三天的路程,我们来到地图上十五号避难所的位置上,了无人烟的沙地上只有一个小窝棚。
我在「哔哔小子」上确认避难所的入口(哔哔小子是一部系在手臂上的便携式个人电脑),「该是这里没错……」
走进那摇摇欲坠的窝棚,空无一物的屋内明显被洗劫过,我们在空荡荡的地板上看到一道向下的梯子,下去以后,是一个类似我家避难所出口的山洞——同样的黑暗、同样的异变老鼠。
伊恩阻止我举起手枪,「别浪费子弹,只是些老鼠罢了。」
他拿起小刀、身体半蹲的向前走,一只异变地鼠向他跑来、伊恩一个横扫,老鼠头就和它的身体分家了。
我对自己的格斗技术没大信心,所以只跟在伊恩后边,警惕着四周的情况。
才走了几步,我们就看到一道厚重的金属门,不过大门已经和机械部份分开,像块大石似的横躺在地上。
「要怎样才能把这金属门弄成这样?」伊恩望着那一块崩掉的金属块问。
我俩仍为金属门的死因而苦恼,没注意到怪物的靠近。一只巨大的四足怪物从避难所的大门跳出来,它肥大的身躯像块岩石似的、长了开尖嘴巴并向伊恩扑去。我马上朝它开枪,伊恩趁它被窒碍的时也拔出手枪,近距离一枪把怪物的头颅打爆了。
「呼,谢了。」伊恩抹了一把汗。
  「这又是什么怪物?」
  「怪物?不就是只地鼠。」
「地、地鼠?」我看旁边手臂大少的老鼠的尸体,再看刚才高大的怪物——我尽量不去看它碎裂的头颅。
「这在废土上很常见,」伊恩把「地鼠」的尸体踢开,「好了,我们进去探险吧!」伊恩一马当先的走进避难所,我还呆呆的看着那子巨大地鼠的屁股。如果后腿幼一点、尾巴长一点的话,还勉强算是某个地鼠分支的变种……
避难所里面传来了「吱吱」的老鼠叫声,不管怎样,现在只能好好的跟在伊恩后面了。

  十五号避难所里空无一人。从毁坏的升降井爬下去,我们在里面杀了一堆大大小小的地鼠、拿到了一些没被带走的物资,最重要的净水晶片却没能找到。底下控制室的大门被满满的碎石所覆盖,塌方几乎把所有设备都毁掉了。
我倒没觉得失望,也许是早就预料事情不会这样易办,而且,我亦开始对这个废土生出兴趣来。
或许是回应我的探险热情,回程时我们遇上了一只大蝎子的袭击。这些异变蝎子可是名符其实的「大」,弯曲垂下的螫尾也有人一样高。还好刚从十五号避难所拾到一把10mm冲锋枪(H&K MP9),子弹扫射过去、不论是大小蝎子也血溅当场。
「虽然杀伤力强,但子弹就像倒水一样……我的意思是子弹用太快了。」我醒起这个比喻已经不合时宜了,现在水源可比子弹珍贵。
「兄弟,子弹可以再买,性命只有一条。」伊恩说着同时走向一只较为完整的蝎子残骸旁边,拿出小刀吃力地把蝎子螫割下来;我上前帮他把尾螫扶稳。
「小心点,别现在才被刺中。」伊恩说。
这些巨大的尾螫可不是一般的重,我问:「你要这个来干吗?」
「拉斯洛需要一些样版来制作螫毒的药,」伊恩把整条尾螫割下来,「我不知道这些蝎子的构造、只能整条带回去了。」
我虽然知道这些生物的基本结构,不过想到解剖途中的中毒风险,我还是选择和伊恩一头一尾的把蝎子螫抬回去。

回到镇上,鼻子扁圆的拉斯洛医生热列地迎接我们。屋内他的妻子有点不满地扫我们,然后转身去照顾躺在毯上病人。
「能看到完整的——咳、完整的两位,实在太好了!」我想他原本是打算赞美那条尾螫的,「他它交给我,让我看看能做什么。」
我向伊恩问:「既然这里常常受到大蝎子袭击,要找条尾螫应该不难,为什么……」
「因为赛思总是用机枪把蝎子打个烂稀巴的;」伊恩厌低声线说,「大蝎子好像特别喜欢他家的母牛。」
我配合地笑了笑,拉斯洛说:「不过即使造好了药剂,大蝎子还是会四处跑、然后撞到小镇来。」
「只要一口气把他们的巢窟清空就行,」我想伊恩是在说笑,「赛思知道洞穴的位置,不过村民都被打怕了、不敢主动去。」
伊恩刹有其事地望向我,我只好对他说:「伊恩,我们只有两个人。」
  「但是你有一柄冲锋枪。」
「那可是一整个洞穴的蝎子——」我突然灵光一解,「等等,你说是洞穴?」
我查看一下背包,拿出在十五号避难所找到的炸药。
「也许量会有点不足……先到山洞看看吧。」

「你们真的要去那个洞穴吗?我不想去那里,但我可以给你指路。」赛思向我们指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路,说是避开大蝎子的方法。我们花了半小时绕圈,来到一个洞口堆着双头牛骸骨的洞穴中。
见伊恩兴奋的填满弹药,我向他问道:「伊恩,你会介意我用比较省弹药的方法吗?」
「当然不会,你有什么好辨法?」
「可以帮我用枪柄敲一下岩壁吗?」我用自己的枪示范,「就像这样,找一个出岩壁比较脆弱的位置。」
伊恩马上就明白过来,「啊!你要把洞口封着,好主意!」
我们在适合的土墙上挖个洞、把被十五号避难所找到的五磅炸药放进去。
  「好,快走——」
因我笨拙的操作,炸药提早爆炸,我们刚好跑到洞穴外面,地面就转来一阵震动、沙尘不住从洞穴飘散出来。回头一看,倒塌的碎石把整个出入口都封着了。
「这样就没人能打扰它们繁殖了。」我满意地说。
板凳
发表于 2009-1-23 11:13:47 | 只看该作者
原创吗?
很不错啊~坐着沙发慢慢看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09-1-23 11:22:47 | 只看该作者

二、开始

[30/1/2013]二、开始

离开蜴子洞,我决定先回避难所汇报,并和伊恩约好十后天在沙萌镇见面。
从村民和伊恩口中知道了废土动物的生态后,我回程时份外小心,勉强避过那些危险的异变生物。爬到山侧的洞穴中,我回到十三号避难所的入口,并在门前的电脑输入登录码。所长的头像马上从萤幕跳出来。
「你回来了!而且没少胳膊少条腿的!」所长的声线兴奋而带点沙哑,「怎样?有拿到净水晶片吗?」
「十五号避难所已经是个老鼠窦了。」我努力平缓地语气说,「我遇到了一个十五号避难所的住民,从她口中听到避难所被袭击的事,我到达十五号避难所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颓门败瓦了。」
  「那晶片呢?」
「那里的控制室被瓦砾掩埋,我想里面的设备都已经……」
接下来是一片冗长的沉默,只有所长的呼吸声从扩音器转达过来。
找不到晶片也非我所愿,毕竟这半个月来我也不好过。回来路上我就想过,如果所长知道结果后不可理喻地责骂的话,我就马上撒手不干,躲在房间睡个大觉就算,不过看着憔悴的所长,我反而担心他的精神健康和心脏有没有问题……
「所长,能先让我回来吗?」  
「啊,对……荣恩,开门让他进来。」
齿轮状的大门从金属墙上退出,一支机器臂抓着大门后面的某个卡位,巨大的金属齿缘着地上凹陷的轨道滚动,空出了大门正中的出入口。

2161年十二月二十日早上,离开避难所十五天,我回到这个被金属包围的家园——身上没有带着净水晶片。

  *  *  *

「你还是人模人样的,」乔医生看着我的体检报告说,「看来废土上也不是想像的糟啊。」
「是啊,如果没了那些异变老鼠和蝎子,上面绝对是个一级的日光浴场。」我后悔没有把伊恩叫来,让他炫耀一下身上的疤痕。
医生笑了几声,「你确定吗?这样我应该要在报告上写你『精神异常』啊。」
看他一脸轻松,好像不知道避难所面临危机似的。我问他:「乔医生,你不会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抬了抬眼镜,深蓝的双眼凝视着我,「我对你有信心,你从来都没有令我失望过。」
「因为你刚为他赢了一支九二年的红酒,」一旁的护士笑着说,「他和管理组的长官打赌,说你找不到晶片就会马上回来,而不是在废土上继续搜索。」
「这不是很正常吗?找不到也要先回来汇报,一个人继续找只会是那些热血笨蛋的想法,」乔医生若无其事的说着,「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想起了他们用管理班的射击考试来赌博的事,重点是因为教管理学的老师输掉一盒香烟,令我们全班功课量倍增的事。
  「你们这班死老头。」
  「嗯,精神状态良好。」

到管理室的途中,众人都为我的「健全」而感到惊讶。他们想像的废土到底是怎样的呢?我过去就把它想像成老鼠和蟑螂通处跑的沙漠……实际上老鼠是有许多,蟑螂也许是被老鼠吃光了。
管理室还是如常的冷清,一头白发的所长坐在环形的控制台上,他单手抬着额头,雕像般静静地沉思着。
「啊,你来了……」所长明显的精神不振,「告诉我外边的情况吧……」
我把变种动植物、废土城镇等等的事告诉所长,他听到十五号避难所因人口爆炸而开放时,并没有怎样惊讶,倒是那神秘的袭击令他挑起眉头。
「……我发现放射线强度比预计的低了很多,」我积极地解释着,「也许我们可以派更多人去搜索水源——」
「找到水源又怎样?」所长反问,「用水壶一瓶瓶的运水回来吗?」
「我们可以像沙萌镇的人那样——」
「不行的。」所长坚决的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野外的危险,你认为我们这些人能在那样的环境下活命吗?」
  「可是——」
「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找到那晶片,我们才有选择的余地。我们这里的大多数人,包括我,都没法在沙漠上生存下来。」
「我明白了……那么,我可以找个帮手吗?」我想起班上几位枪法不错的同学,还有可爱的大块头麦克斯。
「不可以,已经不能再有例外。那些天真的年轻人不懂得危险,会争着要出去送命。」所长叹一口气,「其实从一开始,什么电脑抽纤只是个借口,寇尔说你是班里面射击最好的,我才让你去找净水晶片……」
我感到有点愣然,「你说警卫长……」
「很可惜我不知道其他避难所的位置,不过既然废土上有其他城市,我想找到其他避难所的机会还是有的……我知这这是很难,但我们全都指望你了。」所长有意无意地避过我的目光,「另外,请你不要对别人说外面的事……我不想让那些小孩有无谓的幻想。」
「我知道了,」我总觉得所长在隐瞒什么,不过寻找净水晶片这件事的确是刻不容缓,「我会更用心地寻找晶片。」

离开了管理室,我看到娜塔丽亚在等候我。她是班里面对外界有着强烈好奇的人之一。
  「所长怎样说?」
「他拒绝了,所长说不能容许例外。」
「那个老家伙,真是死板!」娜塔丽亚拉着我的手,一口气跑到电梯里面,「别管他了,你先跟我来!」
  「等一下……有什么急事吗?」
「我想知道外面的事,」娜塔丽亚简洁的说,「不过你不能留太久,所长会起疑。」
我跟着她来到生活区,娜塔丽亚把我带到一间电灯坏掉的房间中,靠着地上照明弹的光,我看到艾伯特先生和特蕾莎也在房间衩里面。
特蕾莎是和娜塔丽亚一样的冒险派,艾伯特先生则是管理队的一员,他曾经替管理科老师代过两堂课,算是有一面之缘。
「我们长话短说吧,」艾伯特说,「我曾经向所长提议让治安队去寻找晶片,不过被他否决了。我以为他在准备全体迁出的事,没想到最后是由你一个去寻找晶片。我觉得所长有问题,但又不知道具体的事……」
特蕾莎接续说:「我想所长应该有吩咐你不要向我们乱说话……」
见我点头回应,娜塔丽亚马上切入主题,「我想你已经明白了,那我们就别再花时间,请你告诉我们外面的事吧。」
我再次向别人讲述废土的事,不同的是这次我相对说得较为详尽;包括所有我遇到的事,并混杂了主观的意见……
「……我希望这是几位想听到的。」说真的,我有点累了。
「很高兴能听到这些,」特蕾莎的笑容非常灿烂,「我就知道外面的世界不会那么糟!」
「知道了十五号避难所被袭的事情,我想所长是绝对不会让我们离开的……」娜塔丽亚遗憾的说。
「我开始理解所长的想法——某部份的,」艾伯特认真的道,「不管是绿洲还是沙漠、只要住在里面的是人类,那凡事都不能掉以轻心……」
「讨论就留在以后吧,」娜塔丽亚向我走近,「很抱歉把你抓来这里、然后要你一个人说故事……我想你应该得到一些补偿。」
「如果不是妳来邀请的话——等等!这次又要到哪?」娜塔丽亚把拉到门外的墙边,然后刻意放缓了动作、亲昵地依偎在我胸膛。我非常清楚这种触感是出自人体的那一组脂肪。
「别问我从哪里得到的。」娜塔丽亚留下这句话后就迅速的跳开,一个转身回到那潦黑的起居室之中。
我发现背包好像稍微沉重了一点;于是我带着笑容和一丝妄想的期望,走到我久违的家——单人起居室里面。

除了我原来带着的东西,背包里还多出了一点治疗针和10mm弹药(治疗针是一种有储备了混合药物的针剂,可以迅速止血和治疗轻伤),我就知道那个小恶魔不会给我什么「浪漫」的东西……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从医疗室和射击场偷来的;我把这些东西放回背包里面,梳洗后准备休息一会再出发。
这时候,大门传出了久违的电子音乐,通知我门外有某人到访。不等我去应门,电子门就「擦」一声打开,一个站得毕直的中年人抬着头、仰视在床上准备睡倒的我。
我几乎是从床铺上跳下来,对于这位用权限来突破门锁的人,我不敢有丝毫不敬;他是避难所里面少数有着军人意识——就是相对上的——负责治安队和教授射击的警卫长寇尔。
「准备好出发了吗?」他用一贯的威严语调问——这几乎是个命令。
我在心中向久别重逢的床道别,然后尽可能把高音量的喊道,「都准备好了!」
「嗯,」警卫长点了点头,「我送你出发,跟我走!」
「是的。」这算是送我出发还是把我带走呢……

我明明只把有用的东西带上,可是背包还是比我估计的重,但为了跟上健步如飞的警卫长,我还是提起劲来半行半跑着。
我曾经因为射击考试的成绩而被他责骂过;当时我因为紧张而打出了中下的分数,被警卫长个别地「教导」。那次训练他可是落力得令人惊讶,我什至怀疑他是和高层们赌博输掉,转而把不忿化成「关爱」、并投放我我这位幸运儿身上。
  我跟随长官来到大门区。警卫长向守门的荣恩点头,后者马上走到电脑前面,向所长发出开启大门的请求。
  「***。」「在!」
警卫长转身向我叫道,我反射性的立正,看到他向我递上一黑色胶袋,里面放着一支霰弹枪(双管猎枪)和一袋霰弹。
「这是因坏掉而需要销毁的东西,你给我在废土上把它处理掉!」
  「是的!」
我不禁觉得有点可笑,没想到警卫长会是这种害羞的人,要给我枪械就好好的说嘛!我又不会吝啬得连道谢也不肯说……
隔离室的大门随着旁边来回闪动的指示灯张开,我再次走进废土与避难所交接的进出点上,这时身后的警卫长再次把我叫住。
  「万事小心。」
「放心吧。」我第一次用轻松的语气向警卫长回话。到铁门关上的这一瞬,警卫长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苍老表情——我为此惊讶莫名。

  *  *  *

再次来到沙萌镇,我一进大门就被镇长抓着。
「谢天谢地你来了!我急需你的帮忙。」他慌张地说,「我的女儿,坦蒂失踪了!我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你先冷静下来——」
「已经有三支巡逻队去找了,不过还没有任何一队回来!伊恩说是你解决了大蝎子的问题,我就知道你是个出色的旅行者!你会帮助我的,对吗?」
「当然……」被抓着摇晃的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谁可能把她带走?」
「我和赛思相信是歹盗干的——为了报复我们的抵抗。」
我想起赛思曾经提起过歹徒在南面有个基地……
  「赛思和伊恩在哪?」我问。
「他们领着巡逻队出去了,旅行者,你有头绪吗?」
  「有一点……我马上找找看。」
离开沙萌镇向南面走了一天路,我发现了一间被小帐蓬包围的小屋,如我所料那里正是歹徒的巢穴。歹徒的装束光怪陆离,有些把割开的车胎挂在肩上,有些穿着铁片和皮带绑成的暴露衣服。他们看见我时脸上的惊讶表情,似是看见什么怪物那般。我不知从何得到了一股勇气,长驱直进走入他们的领地。歹徒们都没阻拦,他们都挂着一副警讶的表情。在小屋里,光头的歹徒首领正在「用餐」,看见我时他咋舌呆住,手上古怪的药樽跌到地上,碎开了:「狗屎……这不可能……我已经杀死你了!」
我装着镇定,说:「我想跟你谈谈那个女孩。」
「别再向我指手划脚!」这壮汉仍诧异着,「现在我才是可汗帮的首领,而你不过是一团烂肉!」
  看来他打我认错成某个别人。我竭力无视在小屋墙边,被铁链锁住的两名妇女,她们恳求的视线让我觉得自己才是衣不蔽体的那个人。
  「我要你放了那个女孩。」
首领的脸在扭动着,这时他的手下也从门进来,包围着我俩。他们不知所措地围观,壮汉首领指向他的某个同伴,说:「去!把那个屁孩交给他。」
那名手下还想说些什么,但在首领布满红根的眼睛注视下,他默默地走到小屋里头,把被反绑着双手的坦蒂拉出来。看见我时女孩仓白的脸顿时涌上血色,她渴求的眼神只投来半秒,马上就因歹徒们的注视而低下头,似在凝视自己的破烂衣服那般。歹徒们的眼光不断在我和首领身上游走,我发现他们似在注视我手臂上的哔哔小子更多于注视我。
「这样你满意吧,塔琉斯!」首领向我吼叫,「我不知你怎样把皮肤找回来的……但现在你就给我滚蛋!从此我们可汗帮不再欠你什么!」
我没再出声,转身就就走向门口。歹徒们缓缓退开,坦蒂慌张跟在我身后。我顺利在歹徒发现自己认错人之前让开了他们的营地。
  路上,我和坦蒂都没作声。我没有问坦蒂歹徒对她做了什么,但看到她被打伤的脸,我也只能在路上搀扶她前进,而有关歹徒们的误会,我也没解释什么。让事情顺其自然吧。
塔琉斯,那是一个我稍有印象,却想不出从何听过的名字。

回到沙萌镇,老土地上演了一场父女逢的戏,早就回来的伊恩向我说,「兄弟,你是我遇过心肠最好的人。」
想起那两位明显被施暴过的女性,我实在没心情庆功。伊恩误以为我是疲惫,没兴趣当布景版的他便和我边闲聊边走回警卫室去。
「相比起你们每天面对的,我做的事实在不算什么。」我向他说。
环境令人残酷,如果要我在充斥异变动物的沙漠上成长,也许自己会变得比歹徒还要凶残,更要冷漠。
「如果是我,就算知道坦蒂被歹徒抓住了,也不敢一个人到贼窝去救人。」伊恩说。他从警卫室某个隐蔽的位置拿出了一个酒瓶,看来是用异变榖物酿制的碑酒。
「我酒精敏感,」我谢过他的好意,「我的运气一向都比较好。」
「哈!不能饮酒就是你最大的不幸!」伊恩坦率地说,「就算不用冒险我也不会救,毕竟只是个穷小镇的女孩,花钱赎了还要蚀本金。」
「说不定她是未来的总统呢?这是个长线投资。」看着他将微微发亮的酒灌到嘴里,我开始相信废土上的人们也因辐射而异变了,只是外表看不出而已。
「总统?哈!要她当舞女也嫌太土了!」
警卫们都笑了,众人都抱一副轻松的心情。没了大蝎子的威胁,又向歹徒交了些钱,大家都相信短期内沙萌镇都不会有麻烦事。
他们的笑声令我放松下来,「伊恩,可以请你当我的长期向导吗?」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他想都没想答应了。
看来我必须对这个废土重新评估一下——不论是好还是坏的方面。

  *  *  *

在的伊恩的带领下,我来到一个中等规模的小镇。一个守卫站在用废车叠成墙壁的简便入口前面,我隐约看到一阵烟雾低沉地笼罩着这个小镇……
「欢迎来到迦克镇,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不,谢谢你。」
我们走过守卫身边,穿过那通铁通道,一个长着胡子、肌肉发达的壮汉站在入口;在他身上,皮甲包裹以外的每一寸皮肤都满布了疤痕。
  「需要帮忙吗,陌生人?」
这些人真麻烦……我没事路过不可以吗?虽然心里这样想,不过碍于他手上的机枪,嘴巴上还是要换个说法,「能给我介绍下迦克镇的大概情况吗?」
「我和我的手下为镇长基利安工作,负责维护这里的秩序,对付杀手、小偷之类的沙漠杂种。我对旅客的建议是,最好和吉斯莫保持距离。」他边说边抖动着手瓜,似是用肌肉的震动来发声一般,「那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证据;如果基利安找到确切的证据,我们很快就会把他和他的骷髅帮一网打尽。」
「很高兴知道有人在维持治安,保护这小镇的安宁。辛苦了。」我惯例的客套一番。
「呵呵,」我看到他的肌肉在笑,「那是我们的工作;不过能有人感谢总是好的,谢谢。」
离开入口的「关卡」,我苦着脸对伊恩说:「伊恩,我实很难喜欢这里……」
「其实这儿还是不坐错的,有商店、有酒馆、有旅店还有——嘻嘻!」伊恩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只是基利安和吉斯莫的互相斗争把他们都迫疯了,不过基利安还算站在正义的一方,而且他人还不错——以他店长的身份而言。」
「我们补给过后、逛一圈就马上走吧,」我放弃在这里休息的打算,「我真的怀疑能不能在这里睡上一觉。」
  「兄弟,你说得太夸张了。」

基利安‧达克沃特是一个外表比实际年轻的中年男人,他同时是迦克镇黑水商店的主人、治安官和镇长。作为第一间我见识的废土商店,这里货物还算可以,有枪械、药物、野营工具等都一应俱全。
在沙萌镇的时候,我以为人们手中的枪械都是由避难所带出来的;可是现在看到店里林林总总的枪械和子弹,我不禁疑惑起来。即使计上几个避难所的量,也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流通枪械,就算是有某个前战器械库被发掘出,数量也不可能多得能放在商店随意地出售……废土上绝对是有一个制造并贩卖武器的供应商。

  「我代吉斯莫问候你!」

在我看着货物沉思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下响亮的枪声、并连带着一声男人的嘶叫。感激避难所的训练,在我的脑袋上线之前、身体就一个翻滚,躲进了货架后面。眼角往后一瞄,我手里的冲锋枪就往那举着枪的黑人扫射过去。
一声惨叫,大腿中枪的男人受伤蹲下,刚赶到的警卫一脚蹬在他右手,把男人的来福枪踢开,几个人把他制服着。
「呯!」又一下枪声,男人的前额就多出了一个血洞,警卫们马上抛下手上的尸体,向刚才门外一闪而过的人影追了去,只留下一人在戒备着。
商店内一片寂静,伊恩和我一样躲在货架背后,基利安则在柜台后面,他右手拿着手枪、警卫正简单包扎他左臂上的伤口。男人的尸体在地上溢着血,这令我想起自己还是第一次向真人射击。虽然人不是我杀的,但看着眼前的尸体,心头不禁升起一股呕心感觉。
希望一直到旅程最终,我也不会习惯这杀人的感觉。

警卫回到来报告,说被袭击者逃走了。确定了四周安全以后,我们才安心的稳站起来。基利安向我说,「听着,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命。现在我们有大事要做了,既然我们走到这个地步,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幕后黑手绝对是吉斯莫没错,但我需要证据,你有兴趣来帮忙吗?」
  「我?我能做什么?」
「只要我有证据,迦克镇的人都很乐意把他赶出去。我的办法是,你把窃听器安在他办公室、或用录音机录下他的自供——」
「抱歉,我没这方面的专长……」我不想干。
「你是最适合的人选。」基利安坚持,「吉斯莫不认识你,所以很可能会相信你——至少他不会怀疑到我。」
「可是……」我不清楚基利安的为人,毕竟这些里是他的小镇,拒绝的话不知道对会被怎样对待……但我真的不想掺和到别人的恩怨之中。
「这样吧!只要能办好这件事,这个店里的所有东西——即使是最贵的,都是你的了,免费!如果你想要枪,我就给你多到拿不下,这总可以吧?」
「答应他吧,兄弟!」伊恩在一旁说,「我早就想要那柄沙漠之鹰——我的意思是,办点小事就可以拿到免费补给,何乐而不为?」
说实话我也想买下那些医疗用品……
「我事先声明,不管事情办得如何,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保障——至少我想四肢健全的离开这里。」
「没问题,说到底我也是这里的镇长。」
正因为你是镇长,到时候你做什么我也没法反抗……我轻声向伊恩问:「吉斯莫的势力有多大?」
「加上半个骷髅帮,大概和基利安一样大,」伊恩想了一想,「不过基利安还会多一点与外界的关系,吉斯莫的势力主要都在迦克镇里面。」
我转向基利安,「好吧,我答应你。」
「好极了!」他把一个窃听器和录音机交给我,「搞定后马上告诉我,祝你好运!」
看着基利安和伊恩一脸兴奋的样子,我越来越感到不安。我只想尽快拿到补给,然后到哈勃城打听净水晶片的事……我会否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呢?
5#
发表于 2009-1-23 12:46:59 | 只看该作者
写得挺好,不YY不穿越.希望能成为有头有尾的好文.
6#
发表于 2009-1-23 18:01:44 | 只看该作者
不错的文章,顶下···比我强,我写的太YY了····
7#
 楼主| 发表于 2009-2-9 04:22:16 | 只看该作者

三、了解废土


[07/11/2012]

迦克镇的赌场外观破烂,一如这整个小镇的风格,里面亦没有令人意外的东西。这里就像电影中那些堕落的场所那般,四处都是烟、酒、毒品,和许多身穿「破布」的女招待。简陋的赌室只放着几部老虎机和长窄的轮盘台,一走进去,耳边就响着铁珠和骰子碰撞的声音,还有赌客们嘈杂的叫喊声。

守卫并没有阻止我跟吉斯莫见面,穿过贵宾房后的通道,我来到赌场大亨吉斯莫的办公室里。

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都会有着身细坎坷的妓女、赌博成瘾的家庭支柱和不择手段的恶德商人,而在我眼前的这一只「肥猪」,大概就是废土上恶德商人的典范了。

「是吗?」吉斯莫讥笑一声,他对身旁的保镖说,「他想要帮助我!」

我真的想知道,他怎可以在下巴挂着「水袋」的状态下仍能安然地说话……

「那么好心人,请问你想怎样帮忙呢?」那鼓胀的脸令他的话都变得滑稽。

「有某人想杀基利安却失败,他需要一个更适合的人来为他工作……」我边说着预先想好的台词,边试着理解这一坨肉团是如何挤进木椅的。

「那么我猜,你就是那个人?」他的笑容邪恶——没办法,相由心生。

「没错,在『有偿劳动』的前提下。」我尽量表现得不可一世,让他相信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

「很好……」吉斯莫稍微认真了点,「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需要一个外来人帮你处理一点事,而刚好我就在这里……不是吗?」

「嗯……好吧,我们就来个协议,不过,你最好知道从来没有人可以活着说『我戏弄过吉斯莫』,懂吗?」

「当然,但是首先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要他的命?」

「因为他挡住我的财路,不就这样简单!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乐意得很,我的老板。」

「很好,带着他脖子上的狗牌回来作证明。记住,你绝不能把消息告诉任何人,而我们亦从没谈过话……」吉斯莫肿胀的前额皱褶着,「没人能把我牵扯出来,没有人。」

2162年一月一日下午,我认识到废土世界的暴力。遗撼的是,我正处于这些暴力当中,而且还担当导火的角色。

  *  *  *

在城镇守卫的帮忙下,我撇开了吉斯莫的手下。披上预先藏在附近的夹克,并用预定的路线回到黑水商店,把手上的录音机交给了基利安。

『记住,你绝不能把消息告诉任何人,而我们亦从没谈过话……』

基利安在警卫帮助下把枪伤处理好,他带点苍白的脸上依然挂着笑容。听著录音带中吉斯莫的「自白」,基利安嘴角慢慢的向上扬起。

『没人能把我牵扯出来,没有人。 』

「这是第一次在我听到这个猪头的声音后没起鸡皮疙瘩,感激你,朋友。」我相信他说这些话是真心的,因为相比之下,人模人样的基利安更值信任,「我还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不过现在先说你的报酬吧。」

跟变种肥猪说了这么多话,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麻烦你给我一些医疗用品,还有那一柄手枪……」

基利安没有讨价还值,我也不敢白拿太多,倒是当我把沙漠之鹰递给伊恩时,他却说不好意思的话,没拒绝又不肯收下,这说要用什么来和我交换。

我阻止他翻弄背包的举动,「交换就免了,这就当是半年份的旅费吧。」

接下了沙漠之鹰,伊恩紧盯着枪管,说:「不是说客套话,兄弟,你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慷慨的,真的!」

在基利安的店里,枪械的价格并不算贵,而且沙漠之鹰这种铁块手枪并不太好用……我实在搞不懂伊恩为什么会这样感动。

「要感激的话,应该是答谢基利安镇长的慷慨。」

「别客气,而且可以的话,我还需要你多帮我一个忙。」基利安说,「等今晚部署好,我明天就要带些守卫去废了吉斯莫和他的跟班,我们的人越多越好,你想不想来?」

「不了,我没有太多火并的经验,不帮倒忙了。」我就知道基利安不会让我抽身……看来只好麻烦伊恩了;「倒是伊恩需要试验一下刚到手的新枪呢,对吗?」

「当然了,一直以来我也被他骗了不少瓶盖呢!」伊恩雀跃地说,他把玩着手上的沙漠之鹰,这支银色手枪经常在二十世纪末期的电影中出现,将过去避难所看到的电影里、那些刀枪不入的壮汉型像套在伊恩看上……嗯,还欠架哈利电单车。

「不过,朋友,这些事你始终要习惯的。」肌肉警长拉尔斯认真地向我说,「在使用瓶盖之前,废土上就只有『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而且大部份人都只会用一颗子弹来交换东西——」

「这种事慢慢来就好,」基利安打住了他的话,「就算是我们,开枪也是无可奈何下才会用的手段。」

一旁的警卫怪笑起来,其中一个插话说:「对我们而言,有时候警棍比子弹更有说服力。」

「我不喜欢太花气力的方法。」伊恩把枪放在腰间——他正努力平均两边的重量。

「不用光太多功夫,」拉尔斯向他解说,「就是蒙着他双眼,然后用警棍在他的光屁股上拍两下……」

警卫们都发出暧昧的笑声,基利安再次向我问道:「朋友,真的不一起来吗?就当是看看好戏——」

「在沙漠走太久,我还是想休息一下。」不管吉斯莫多么讨厌,我也没有看着别人倒台的嗜好,这种黑帮兴趣非我杯中茶,「伊恩,我先去把旅馆把房间打点好……」

  「好的,明天在旅馆见!」



伊恩和基利安等人到警局「共谋大事」,我一个人来到旅馆。尽管是简陋的铁皮建筑,但我想这个五瓶盖一天的房间还是会比户外的岩石好。

  「五号房,你跟我来。」

硬朗的女店主玛赛尔把我领到里面的一个房间,里面就只有一组桌椅和简陌的木床。

「有需要再到柜台找我。」她抛下这一句话就离去了,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把老板娘惹怒了。说实话,我始终未能习惯这种「空荡荡」的废土风格……

休息一会、预先整理好行装后,时间也差不多到晚上,我准备到斯卡姆•匹特——镇里的酒馆打听消息,这时我注意到七号房门外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她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中的小刀。

女孩看到走出房间的我,马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她正握着小刀,装凶作势地说:「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我只个旅客而已……」仔细看看,她手上的刀还是未开锋的。

「啊!原来是个外来人,」她满自豪的说,「那我就好心的告诉你,这里是骷髅帮的地盘,麻烦你做事注意点,当惹祸上身时别怪我没警告你!」

伊恩对我说过,骷髅帮是吉斯莫的「跑腿小弟」,帮他做一些收债和「扫除」的工作;不过这些黑帮通常都不会理情义,尽管老板倒了台,但他们也会如常的「干活」吧……

  「你清楚骷髅帮的事吗?」

「当然清楚啦!」女孩挺起尚在发育的胸膛,「我就当中的一员!我们是这个镇最强大的帮派……嗯,事实上我们是这里唯一的帮派,不过没有人敢找我们的麻烦!」

「所以你觉得你们有着这个城镇大部份的控制权,对吗?」

「你说得对!所以没有人敢和我们对着干!」她兴奋地说——不过马上就迟疑起来,「啊,只有基利安,不过他除了酷一点以外就没什么能耐,就只是个普通的镇长而已。我们仍然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那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她的样子令我生出与趣来。

「我们多数在都在呆着,有时候会到吉斯莫那里玩玩,或者在斯卡姆•匹特找找乐子。我们也会为吉斯莫或某些旅行者做些奇怪的任务。 」

  「你们为什要为吉斯莫工作?」

「大概,就是……也许是报酬多吧?每次干活完,维尼都会慷慨地带我们去斯卡姆•匹特——啊,维尼是我们的领袖。」

  「你们骷髅帮人多吗?」

「当然多啦!有维尼、维克托、沙克、托尔和、和……」她苦恼了一会,「抱歉,因为我刚加入不久,记不住所有人的名字。」

「没关系,只是你为什么你和这些人一起呢?」

「因为我们就像一个家庭一样!我们相互照顾——嗯,除了沙克,他总是打碎东西,还有维克托,他看人的样子太好笑了,但维尼很酷!我们一起做事。你知道,我们就像朋友和同事一样。」

唉,这个小女孩……她对黑帮有太多奇怪的幻想了……

「说起来,我还未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雪莉,你——」

「啪啦——」七号房间传出了嘈杂声,雪莉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吓了一下。

「最近沙克和托尔总是在吵架,维尼却爱理不理的……」她带点畏缩的向我说,「你还是快点离开吧,你不是骷髅帮的人,如果维尼看见我会被骂的。」

不知不觉的和她谈久了,我也该起行到斯卡姆‧匹特去。

「那一会再见吧。」我向雪莉挥手道别,她好像忘了自己帮派成员的身份,友善地向我点头微笑。

不管是怎样的世界,还是会有着纯真幻想的小孩。


  *  *  *


夜幕之中,酒吧的霓虹灯不安地闪烁着,漏缝的铁皮屋传出沙哑的结他独唱,不过来此买醉的人,想必都不在乎这些外在。打开大门,你会看到形形式式的人在酒吧里面,正为各自的事情费煞思量,你大概能像想他们在担忧什么:

你猜想角落那个一身落魄的男人是个输光的赌客,他边饮着赊借得来的掺水酒、边想着明天的赌本该如何找来。那位半戴着防毒面具——他把面具弄歪、空出嘴唇喝酒——的刀疤男正闭目养神,从他手上半满的酒杯推断,他正用喉咙感受着刚入口的「佳酿」,以消解在沙漠里所经历的艰辛。贴近吧台的两个小混混正用视线剖析女待应的屁股,这和吧台酒保的杀人的目光形成强烈对比。而刚从大们进来的我点了一杯不打算喝的酒,并走到正落力演奏的中年人身边,试着从他口中套出半句话来。

「嗨,唱得不错!这是我在废土上听过最好的歌!」同时也是我第一首听到的,「刚才的歌叫什么名字?你在哪里学习过演唱吗?」

「谢谢,」男人温文地说,「我从哈勃城的老歌手那里学到一些技巧,然后幸运地在晒骨场的内城区找到一些乐谱,当然还少不了每天的练习。」

「真厉害,我从来都没有在废土上遇过音乐人,」我向他伸出右手,「我叫***,能知道阁下的大名吗?」

「伊斯马克,很高兴认识你。」伊斯马克亲切地说,「不过如果我懂其他技能的话,我可马上会将结他扔下呢。」

  「你一直都是以演奏维生吗?」

「这是我的目标,我本职大概算个杂务吧。」他苦笑说,「还好我身体仍算强壮,我主要是帮不同的商队打工,顺便到别的地方去演唱。」

「这么说你肯定见识不浅的了。」

「不敢当,至少我还比不上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僵尸。」伊斯马克把结他放在一旁的桌上,礼貌地为我邀请就坐,「至于有关我的游历故事……大概会花上几杯酒的时间。」

  「乐意至极。」



在伊斯马克老练的叙述中,我知道了迦克镇南面的情况:商队间明争暗斗的哈勃城、被帮派分割的晒骨场、被称为阴森死地的大墓场、还有神秘的高科技组织钢铁兄弟会。

「你说高科技……到什么程度?」

「穿着大形铁盔甲、手持激光武器的士兵、还有一个在地下的大型基地……如果这过不是高科技的话,那大概就是魔法了。」

  「呯!」

尽管我满怀激动,但仍未到拍案而起的程度。发出是巨响的是一旁的小混混,他突然向女待应挥拳,柔弱的女生整个人撞到桌子上,酒杯的碎片跌个遍地。我从混乱中被拉回现实、呆呆的还来不及反应,柜台的酒保就拿出手枪,一发就把动手流氓的心脏打穿了。

  「你这家——」

我身后响起一下枪声,才刚站起的另一位小混混应声被杀。流氓的伤口倾倒出血,表情像有东西卡在喉咙般张大着口,他如同断线人偶般的向前倒下。两个交错打在地上的脑袋发出淹闷的声音,为这场几秒间的杀戮宣告落幕。

「又来了……我先去干活啦。」伊斯马克上前把尸体拖出店外,酒保抱着正在哭泣女待应,一旁的酒客冷漠地瞄了一眼,就把心神放回自己的酒杯上去。事情的起因不难猜想;小混混乘着酒意骚扰女待应,稍遭反抗就马上动粗,结果惹来旁人阻止——只是阻止他们的是两颗热烘烘的子弹而已。

「卡……」背后传来枪械退腔的声音;回头望去,刀疤男依然是半戴着防毒面具,只是手上多拿了一支猎枪。

「又一张新面孔,这儿的旅客就像沙石一样多呢。」看来他才刚发现我的存在,「不过你看起来不大一样……有兴趣一起喝杯吗?」

因为思绪未归位,我未有多想就回应说:「当然。」

「太好了,不过希望你不介意喝井水,他们像浇花一样往啤酒里掺水。」男人意外地直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这是我从他友善的声音中猜测的。

我坐到他桌前,问:「能说说你的事情吗?」

「我也想问相同的问题……不过为表示友好,我想我该先说。我叫提可,是从东边一个曾被叫做内华达*的地方来的。」

「那可真是很长的一段路。」我把注意力拉回眼前。

「的确,所以我正打算休息一下,也顺便赚些路费,我暂时是这里的保安。」他往酒杯添了点酒,而我的那杯还是纹丝未动,「这里还算是好地方,只要尽快把那群人渣清理掉的话。」

「这正好,你刚刚就清理了一个啦!」我笑说。

「那是他们闹事,而且是店长先出手的。」提可满布伤疤的脸显得格外认真,「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地方,我也不想惹上基利安。不过我想只要时机一到,他自然会清理这地方的。」

我偷看四周,尽管没发现监视的人,但这种话题还是尽量避免;我问:「看你的面上的疤痕,你是怎样从这些危险下生存的?」

「我经历过一些训练,也有好武器。我祖父是个流浪的人,他把他会的一切都教给我父亲,父亲又教给我,我有足够的生存常识,勉强让我活了下来。 」

「不管有多少知识,能在废土上实践并生存下来的人都不会是庸才。」

提可笑了一声,「是我的家族教给我一切要用到的生存之道。比如不要喝从昆虫和苔藓那里得到的、看起来完全洁净的水,在野外只有有毒或者受过辐射的水才会那么干净……在废土上有很多这样的细节要小心应付。」

  「能告诉我多一点吗?」

  「当然,只要你有时间……」


  *  *  *

晚上,我带着满脑子异变野外知识和高科技恐惧进入梦乡。我梦见自己走进一个满布巨大蚂蚁的岩洞,要打死三只大蚁才能走上一步。在虫海搏斗途中我看到一棵横长在墙上的植物,突然醒起自己是来找水源的我马上前挖掘,怎料到泥墙渗出的是火烫的绿色液体;我慌忙的后退,背上碰到了冰冷的钢板,两只巨大的手铁从后把我架起。我不断的挣扎,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把形状怪异的玩具枪,乌黑的枪口出现了一点逐渐放大的红光——

  「呯!」

枪声是从现实来的,响亮又突然的它把我从梦中惊醒,我马上从床上滚到桌后面,眼睛警戒着房间四周;早晨的阳光从铁板罅缝中射入室内,废土的空气弥漫着锈蚀的味道,我什至能听到微小的、女性哭泣的声音……

我来到族馆的大厅,老板娘玛赛尔像看到救星似的,她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臂。

「感谢上帝!」玛赛尔激动地说,「不知为何四处也找不到警卫,求求你救救辛西娅吧!」

  「辛西娅……?」

「有着疯子抓住辛西娅当成人质,他说要杀了她!真是个苦命的女孩……求求你,去帮帮她吧!」

「好的、好的!我去看看。」为了我的胳膊关节,只能答应她了。

走到传出哭声的房间前,我轻轻的敲了敲房间。

「是谁!」一把粗犷的声线喊道。

「我是旅馆的住客,你先别激动。」我推开大门,一个壮汉正用手枪胁持着一个上围丰满、肥瘦均称的女生——如果唇不要这么厚、脸也不是哭得一塌糊涂的话,她就算得上是个美女了。

「站住!别过来!我会杀了她的,真的!」不难看出,眼前的男人几乎要完全疯狂。听到他的话,被胁女人又放声大哭起来。

「没必要动粗,我们可以谈一谈!」

「谈?你以为这是什么时代?是强权、是暴力、是血!你再不出去,我就让这里到处都是血!」

我努力回想着曾学过的游说技巧,「在这之前,你可以先让我为你帮个忙。」

「哈!好笑,我还需要你的帮忙?」

「你要的。」我庆幸管理班有将「谈判」纳入治安课的教程内,「你抓住这个女人,就是想让别人来帮助你。」

  「你耳聋掉吗?我就说——」

  「我可以帮你,真的。」

壮汉略为平静下来,女人亦配合地停住哭泣,改为过颤抖边吮泣;男人想了想后,说:「你先给我后退……我不想伤害她,但不代表我不能。」

  「你为什么要伤害她呢?」

「她嘲笑我……他们都嘲笑我!我要给他们好看,我发誓!」

「我明白,他们都是都是社会的害虫,但你手上的女生就和你一样,是无辜的、被挤压的一群啊。」

他看手上的女生一眼,那花容失色的样子好像稍微打动了壮汉。

我诚恳地对他说:「我信任你,让我们把这事情了结,如何?」

「哥们你看起来人不错,一直都没人愿意帮助我……」

离成功只差一步了,「你需要我怎样帮忙?」

「我受了这地方……我要离开这里;」壮汉的态度已经软化了,「给我点钱,然后该我安全​​离开这里,不准有人跟着我。」

「当然可以,我马上去准备。」我关上门,开始准备营救的工作。

向老板娘拿到需要的东西,并叫她配合好以后,我再次敲上房间的门。

「是我,」我向壮汉出示手上的布袋,说:「等一下我把瓶盖放在大厅中间并将大门打开,然后我会退得远远的,你拿到钱袋后就请你放掉那个女生吧。」

  见他点头,我依安排退到走廊。男人拾起地上的布袋,他用力把辛西娅推开,然后快步跑向预先开启的大门。

如计划那样,壮汉被我系在门框的铁线绊倒,脸庞激烈地和大地亲吻着,站在大门外的老板娘马上挥棒击向他的脑袋,一下就把他打个头破血流、昏过去了。

玛赛尔架起壮汉瘫痪的身体,对走近的我说:「谢谢你帮了辛西娅,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平时都不会惹麻烦的。」

「我明白。」我拾起男人掉下的手枪,把它当成这次任务的报酬(顺带一提,男人拿到的布袋只装着一些铁片和石头)。

  「竟敢在我的店子生事……」

玛赛尔把男人拖到我看不见的转角,一旁的辛西娅突然喊道:「你们杀了他!我不敢相信你杀了他。他只是想要找个人聊天罢了……」

「他没有死,不过他醒来的时候头会有点痛而已。」我想玛赛尔也不会作得太过份——大概。

「哦,对不起。」我尽量克制自己不去望她的乳沟,「抱歉……我以为你杀了他,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很坏的人,他只是有些寂寞。」

「没关系。」我表现出一贯的风度。

「谢谢你的帮忙,」辛西娅带着笑容向我道谢——她的唇还是太厚了,「从没有人这样照顾过我,特别是在我遇上困难的时候,真的很感激你。」

  「不用谢。」

「我的意思是,我的老板甚至都不派几个他手下的白痴过来保护我。你想想看,我为那家伙挣了多少钱?没有我挣的钱他现在能做这些买卖!」

  「老板?他做什么买卖?」

「就是这个一个人能做的所有坏事。吉斯莫,是赌场的主人,他管理我还有其他女孩,有些甚至还是幼女呢……」

「这实在大糟糕了。」辛西娅的大腿总是在无故地磨擦,这令我本能地把「枪」拔起来——这也许只是晨​​早的例行敬礼。

「唉,甜心,我照顾男人,作为报答他们也照顾我。吉斯莫得到我收入的四份一,说是为我提供保护;你看到他把我保护得有多『好』了吧? 」

一下巨响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接续不断枪音说明了北面刚展开了一起激烈的火并。

我向呆住的辛西娅说:「放心,你很快就能告别那只肥猪了。」



* Fallout的地图是美国为基础的,详细可参考游戏内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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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8 14:31:13 | 只看该作者

四、旁观者

[07/11/2012

迦克镇的早上,是一连串枪声和呼叫的早晨。

从我在旅馆遇上额外工作开始,赌场的枪战就没有停过。被枪声吵醒的人聚集在赌场外面,议论着迦克镇所面临的未来——是的,对于吉斯莫和基利安之间的隔阂居民都非常清楚。长久的经历令他们处于中立,我亲看见人群退开让出一个缺口,让路给一个满身鲜血的小混混,不过他马上就被追出的警卫开枪打死。警卫们有条理地把赌场的门关好,人群中的两个男人马上把尸体搬走,然后人们继续起劲的讨论、赌场内的人亦努力火并着。

「持续这么久……看来这次总算有个结果了。」和我一同到场的玛赛尔说。

「介意我问个稍微古怪的问题吗?」

玛赛尔笑着道:「当然不会,不过除了吉斯莫的餐单外,大概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是我能告诉你的。」

我认真地向玛赛尔问道:「围观的人都在笑谈风生,那他们的父母亲人呢?吉斯莫的手下不会全是外地人吧?」

玛赛尔露出错愕的表情,她的脸上就像写着「这是什么蠢问题」一样。

「孩子,你是个幸褔的人。」玛赛尔叹了口气,「迦克镇的居民大多都是穷人,没多少人能买得起辐射药,在贫困和疾病下没有几个人能活到五十岁……里面被杀死的人并不比病死和自杀的人多。」

「但这儿不是正在发展中吗?至少会比沙荫镇好吧?」

「比沙荫镇好?我们甚至没有自己的田,只有几棵可怜的果树。」玛赛尔冷一声哼,「你以为吉斯莫为什么会肥得会猪一样?债吃饭从来不会漏一点米。基利安的东西又是卖给谁的,这里的人买得起吗?我们是舔别人鞋底来生活、吃他们脚下东西而活的,难过你以为是基利安那块小果田吗?哼!」

  「嗯……」我想我大概明白。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里不再是避难所里面安逸的世界;有异变的动物,也有异变的人——也许,那只是生命为了存活而改变、是一种自然的「适应」罢了… …

「阿姨!」远处传来一声幼嫩的呼叫,一个小小的身体正向这边来跑来。

「这……是什么……一回事?」雪莉边喘着气边问。

「吉斯莫和基利安又开战了,不过这次好像是来真的。」玛赛尔强调。

  「来真的?」

「就是说这次他们是真正的决一死战,」我解释道,「没意外的话,吉斯莫在今天内就会消失了。」

「维尼也是这样说……」雪莉走到人堆中想看看情况;她刚挤过人墙就马上退缩回来。雪莉就像受惊的小动物那样躲在玛赛尔身后。

  「那边……一地都是血……」

「你不是骷髅帮的人吗?怎么还会害怕血呢?」玛赛尔逗着她说。

  「我只是还不习惯……」

「习惯会比较好吗……」我低声地说。

2162年一月二日上午,我认定自己一辈子也不能习惯这些杀戮的事,我所属于的,是那个封闭的、悠闲的避难所世界。我诚恳地这样愿望。


  *  *  *



跟随着伤员的队列,我找到久违的伊恩,他正抬着担架的一端,另一面是个戴着防毒面的男人——我想那该是提可没错。

  「有受伤吗?」我向他们招手。

「噢!兄弟,你来得正好,先帮我拿着这个……这家伙子弹吃太多、超重了。」伊恩把身上的枪和杂物交给我,然后用下巴指了指提可, 「提可,也是受雇的——」

「我们在酒馆见过面,」提可说,「先把伤员送走吧。」

枪战结束后,围绕的人逐渐散去,基利安和手下带着伤员步出赌场。轻伤者互相扶掖、完好的则抬着重伤的人。伊恩右臂有着简单的包扎,提可背上的猎枪亦有着夸张的弹痕。我们走在队伍的中段,伊恩微微斜着身子,把重量放在未有受伤的左臂上

「说起来真是丢脸啦,」见我看着他的伤口,伊恩解释道,「开始不久我右臂就中枪,虽然只是皮肉之伤,但已没法好好瞄准了,所以我马上被调去急救班,做些搬搬抬抬的工作。提可的枪被子弹打中,也就加入到抬走伤员的工作中……」

  「急救班?」

「基利安的内应接管了赌场的仓库,」防毒面罩里面传出提可的声音,「一开始我们就直接进攻警卫室,两面夹击来打开通道,之后军医就将仓库当成临时的医疗站了。 」

漂亮,这样就算吉斯莫有多大能耐也迟早弹尽粮绝。

「不过吉斯莫也是个狠角色呢,竟然想打穿墙壁逃走,」的确,要打穿那里满锈斑的铁板也不是难事,「不过在他和身上的『救生圈』穿过洞口之前,基利安的人就已经攻入他的办公室了……」

说到这里,伊恩和提可都不约而同的发出笑声,然后我想起还没见到「搬运工」把吉斯莫的尸体——

  「说真的,这并不好笑。」

  拉尔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肌肉警长在手下搀扶下前进着,他的「战绩」明显比伊恩和提可都多——看来他又得到了新的「徽章」了。

「怎么不和镇长一起留在赌场?」提可问,「就是为了让你们能优先治疗,我们才移动到医院去的。」

「哼,我可不想待在在发臭的猪肉旁边呢!」拉尔斯边说边露出笑容。

  说真的,这并不好笑。我现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旅馆的侧面,那里仍住着一只野狗,而且肯定是不能驯服的……

事情还未完结;对这个镇上的所有人来说,现在发笑还太早了。



伊恩的伤没什大碍,在医生的照料下马上就可以离开了——正确来说他是被踢走的。因为医院实在太多伤员了,这小小的建筑快要被男人挤破,所以没大碍的人都被赶到亲切的辐射光下面。

我们快步走向旅馆,我问伊恩:「你身体没关系吗?如果可以,我想马上就出发。」

伊恩点头,「还可以,有什么急事吗?」

「这种局势,如果要离开就只能趁现在了。」

一旁的提可问:「你们是要去……」

  「哈勃城。」

「那正好,也算上我一个吧。」提可摇了摇手中的猎枪,枪管上的弹痕清晰可见,「我也要把这个修一下。」

「才刚赚到一票,干脆买把新的家伙吧,说起来我还未拿酬金呢!」

话才说毕,一位男警官便追从后追来,他手上拿着大袋小包的物资,却依然健步如飞的跑着。

「抱歉,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警官耍杂般从大布袋拿两个小布袋,他腋下夹着纱布卷、肩上还背着一些用来固定断肢的器械,

伊恩兴奋地「抢」去工资,提可则打开袋简略点算着。伊恩满足地说:「在沙荫芽休息太久,我快要忘记瓶盖的重量了。」

「另外,基利安要我向三位问……」

  「我没兴趣。」

  我没等他说就回话了。听到我提前的答覆,众人都呆了一呆,警官意识到我的拒绝时,他勉强地挤出笑容,他望向提可,后者也向他摇头:「我暂时先当个搬运工好了。」

警卫转回来向我说:「我们尊重你的意愿,可是眼下的情况并不乐观,我们没能保证阁下的安全……」

我皱着眉,尽可能不满地说:「基利安向我保证过,会让我丝毫无损的离开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到警局里暂住吗?这样我们才可以保护到阁下。」

「好吧。」我表现出高傲的态度,「我去旅馆把东西执拾好再来。」

警官转向另外两人,他还未开口,提可和伊恩就分别举起了损坏的猎枪和受伤的右手。警官只好头点头、向我们解释了一些细节后就匆忙离去了;这时伊恩才对我说:「兄弟,你知道我比较单纯……」

「既然刻意选了清晨来突袭,为什么还花了半天?你觉得是吉斯莫早有准备、还是基利安带上的人不够?」

「你想说基利安并没有出动所有的力量,是把人手留给了骷髅帮?」提可随着我们走到旅馆门外。

「刚才那位警官的出现就证实了,」我边说着、边为这个电影般的情节咬牙切齿,「这么一来,以为基利安实力受创的骷髅帮一定会把所有人调动起来,想要给他沉重的打击,却不知道基利安早就定好圈套了。」

「这么说我们是要自我禁闭在警局,免得基利安怀疑?」伊恩的话满载着不愤。

「就当是养伤吧,反正也只是一天半天罢了。」提可耸耸肩。

「提可你怎么不去?枪械总会有的。」

「你相信运气吗?」他又扬了扬猎枪,「老天想我要先休息一会,我相信直觉。」

我们来到旅馆,玛赛尔正和一个警卫谈笑着,我认得那是基利安在听录音时带在身边的人之一。互相点头后,我向他问:「骷髅帮的人还在嚣张吗?」

「哼!那些兔崽子竟然还敢酒馆去玩乐,真是不知死活!」

提可和伊恩加入了闲聊,我配合地笑了几声,然后就到房间去,收拾好自己的行装。这时我看见雪莉蹲在地上,用小刀在瓷砖上画画。

  「嗨,你在做什么。」

她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但看见是我后又低下头去;「我在看门,你看不见吗?」

「难道你就没其他事可以做吗?反正他们又不在这里。」

  「呃……我的确没事可做。」

「你应该试着找些爱好,而不是蹲在地上刮地板。你没什么嗜好吗?」

说不定这个女孩也会被卷入基利安的行动之中……

「嗯,我喜欢画画,有时候也会找海姆大叔教我煮菜……他是这里的厨子。」

  「你会做菜?」

  「只懂得一些简单的……」

「这已经很厉害了!就算看着菜谱、甚至拿着量匙,我也总是搞错盐的份量。」

「一开始我也是这样,不过多练以后就能大概拿捏到份量了。」

「所以……你有想过以后当个厨师吗?」

「当厨师?」雪莉笑着说,「我也不抗拒啦。」

「那就朝这方向吧!」我换上认真的脸,「黑帮生活可没你想像的有趣,而且维尼他们根本没把你当成家人,有行动也没把你带上,只会叫你做些守门的事。」

  「也许你说得没错……」

我临时起意的游说好像得到了不错的效果,我接续说,「其实你也知道,骷髅帮并没有这应酷,他们一直在做着过份的事情。」

「这也是为了生活,没办法的啦……」

「你有试着其他办法吗?例如刚刚说的『当个厨师』之类。」

看到雪莉的默认,我加重语气说:「你应该趁现在跳出这种无聊的生活。」

「不,如果我离开了,维尼会很生气,然后——」

「你可以去找基利安,他是个不错的人。」

「但是我始终是骷髅帮的……我的意思是,他们从来不会对黑帮客气,所以就算我——」

你还只是个小孩——我差点就这样说了,不过这种话绝对会有反效果的。 「你加入骷髅帮多久?」

  「也有一段时间……」

  「多少时间?」

  「……一个月。」

「才一个月,你知不知道黑帮们——」

于是在我一番努力下,雪莉赞成了我提案,和我们一起前往警卫站。在离开旅馆的时候,我才注意到招牌中旅馆上面的弧形字,「倒塌的国会」。

  *  *  *

留在警卫站的都是些身上带伤的警员,据他们说基利安把赌场当成了临时总部,正在盘问着吉斯莫的手下,想要将余党连根拔起。他们记下了雪莉的口述供词后,就再没理会这个小姑娘了。雪莉逐渐没了开始的紧张,她甚至和伊恩一起、与警卫们玩起纸牌来。提可和几位熟络的警卫说着枪械的话题,我亦凑上去八挂一番。从他们的对话中,我知道现在废土上主要用着来福枪、猎枪和冲锋枪之类的小型枪械,哈勃城的商队不时带武器来贩卖,据他们那儿有一个军火商。警卫还拿出了一本叫「枪与子弹」的杂志,上记载了不少枪械使用和保养的技巧。我拿着这本核战前的印刷品,心中难得地有点激动。

在各自消遣着的同时,我不难注意到警卫们有意无意地察看墙上的时钟。我装着没有注看到,一直至夜幕落下、远方响起枪声的时候。

  「噢,开始了。」

提可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又埋首在眼前的牌局上。一旁的警卫把手上牌都摊开,苦笑着说:「我输了。这就是最后一局吧。」

「就说我的直觉没错。」提可不理他人的抱怨袋下瓶盖,「我你们一起确是赚了。」

虽然谁都没有说出口,但警卫站内还是弥漫着一点紧张。几个轻伤的警卫向同僚点点头后离开房间,我们都识趣的一语不发,边听着枪炮的响号,边等着事情的落幕……

不过,提可和伊恩只沉默了一会,然后就在吵嚷的环境下玩起纸牌了。警卫们瞄了一眼,没去理会他们,只再次把视线放到窗外。我呆望他们在紧张的警卫旁边玩乐,想劝告却又无从开口。

「他们……会死掉吗?」在我旁边的雪莉低声问。

我想这个「他们」是指骷髅帮的众人。

  「也许吧。」

「可是他们并不全是坏——嗯……不常是坏人。」

「对基利安而言,黑帮就是害虫,而且过是靠向吉斯莫的……」

我没有把话说下去,因为雪莉只是双手抱膝,眼睛盯着地板。也许她根本就没在听我的话。

「我知道基利安不会放过维尼,但其他人……说不定他们只会被关进监牢……」

  「也许吧。」

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就是如果骷髅帮的人没有死光,她会被怎样对待之类),我拍拍她的头以示支持,然后到伊恩那边看纸牌去。

  「三条,我赢了。」

  伊恩看着提可把瓶盖拿走。他把纸牌掷到桌上,沮丧地说:「为什么我不跟着警卫去打黑帮呢!就算右手受伤,也可以挟支机枪来冲锋……」

「你还有机会,废土上并不缺混混。」提可的钱包满了,「晒骨场的黑帮每天都在火拼,你可以加入他们。」

「别闹了,我只是心痛我的瓶盖。」

提可向刚走近的我问:「要玩吗?」

我摇摇头,问:「提可,晒骨场是个怎样的地方?」

「过去的洛杉矶,一个海边城市。听说那里因帮派斗争,也生活得很艰辛。」

  「和迦克镇相比?」

「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提可边洗着朴克边说,「这儿只有两伙——抱歉,是『过去有两伙流氓』。迦克镇本来就是个有趣的地方,现在就更有发展潜力了,虽然我不确定摘掉赌场是不是个好方法……」

  「那骷髅帮呢?」

「你听听不就知道?」尽管伊恩已经输光,但提可仍为伊恩发牌,开始了新的一局。

「提可,你知道我不赌器官的。」

  「一张牌一颗子弹、如何?」

  「我会让你后悔。」

  不过这场新赌格并没延续多久。并不是说伊恩连子弹都输光(虽然他的确输了不少),是因为远方的枪声终于都停止了。

  *  *  *

地点仍然是赌场,只是袭击者由警卫转成黑帮,胜利者亦由攻方变成守方。

警官看到我们几个,问上前我们要不要帮忙打杂。被提可榨干的伊恩马上应许,接着便跟随警官到医院去。赌场门外几个警卫向提可挥手,那些大概是他熟悉的朋友,于是提可交待一声后便陪着警卫们闲谈。我一个人走进赌场,这里的尸体早就被「专业人士」带走了。广阔的大厅内,满身弹孔的转盘桌被竖放着,原本整齐排列的角子老虎机地东歪西​​倒地躺卧。我尽量避开玻璃和木屑等碎片前进,却不小心踏在一片暗红的水渍上——我分不出这些血迹早上是还是刚刚被制造出的。

  基利安在贵宾室里休息着。一天拼了两场的他疲惫地躺在旧沙发上,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一旁的拉尔斯正翻着一本破旧的记事本,大概是这天火拼的战利品之一吧。

「没打扰吗?」我站在门口问,因为房间的门正横卧在走廊上,「我可是来给你说声恭喜的,镇长大人。」

「嘿!我已为你已经离开了。」基利安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想这不是装出来的。

我拉过一张木椅,手掌压上去测试,确认安全后才坐上去。

「为了阁下,就只好就多住半天了。」

「你知道吗?因为一时的胆小,你错过了非常精彩的东西。」拉尔斯随手从一旁的杂物堆中拿出一本「古书」递来,我接过书,封面是一只黑猫的「猫爪」杂志,里面是穿着清凉的女性艳照。本来我还想翻下去,可是一想到这可能是吉斯莫的收藏,右手就本能地把杂志抛回去了。

「不喜欢?你真是个古怪的人。」基利安笑说,「在奇怪的时间来到、帮忙后又无故抽身、最后却又这样来到我们面前……神秘的朋友,你现在是来告诉我答案吗?」

「我能先问个问题吗?」见基利安扬了扬手,我接着问:「这地方是从何时建立的?」

「我爷那一代,为什么问这些?」

「个人兴趣,我对过去核战后存活的人非常好奇,特​​别是最初的一代。」我试着自然地微笑,「镇长大概就是最清楚历史的人了,对吗?」

「又不是世界末日,只要没死,也就得继续活下去。」基利安渐渐收起笑容,「我想这没什么特别的。」

  「但当时的环境——」

「我想现在该轮到我们发问了,」拉尔斯盯着问,「简单一句,你是谁?」

  「***,我从北方——」

「北方除了沙荫镇,就是沙漠了。看你并不像是沙荫镇的人……」

「我是从沙荫镇西边的一个避难所出来的。」

拉尔斯夸张地笑着,「避难所?那该不会是一个在沙漠中绿州吧!」

「不,那是一个大型的地下建筑,在八十年来都住满了人。」

见我认真的表情,基利安和拉尔斯对视一眼,然后说:「朋友,想开点。在我听过的故事中,你这个还不算太惨。那么……你有什么需要帮忙?」

「不,我是——算了。」看来净水晶片的事也可以跳过了,「除了沙荫镇,这城市附近还有什么地方?」

「听旅人们说,北边还住着一些叫蝮蛇帮的坏蛋,另外还有一群叫可汗帮的土匪住在东边。这两拨强盗都不是善茬,只有死人才能和他们和平相处,你明白吧?」

拉尔斯补充,「东面的可汗帮一直想拿下我们迦克镇,不过从来都没得逞。」

我想起我向可汗歹帮徒买回坦蒂的情况。当我遇到他们时,歹徒因我带着的急求箱而没杀害我,在帮他们的伤患做了些简单治疗后,他的首领才肯让我把坦蒂买回去。事实上歹徒并没过得特别好,他们没有医生,也缺乏药物,只因他们没有道德,就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在废土上求生——不过,没有他们的世界还是会比较好。

  「外边还有什么地方?」

「往西南走是哈勃城,可别往南走,那里是大墓地。那里……那里不管晴天雨天,总是阴森森的,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大墓地,我想这名字就足够解释了——生人勿近。

「我们曾派了两支巡逻队去,都没回来。」拉尔斯也脸色一沉,「不过至少它们不会像可汗帮那样制造麻烦。」

「可汗帮是一群嗜血的混球,他们以为自己能征服世界呢……」基利安说得咬牙切齿。我们谈着强盗的事情,一直到警卫进来,说要交待伤员的事宜。我识趣的离开,门外早就没了提可的身影,伊恩大概仍在医院那边帮忙,于是我一个人回到旅馆,脑海里边整理着刚收集到的情报。

旅馆内没看见玛赛尔的身影,这位老板娘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只好擅自拿去架上的门匙,并把瓶盖放到柜台背后。我走到房门前,发现一旁七号室的门虚掩着,轻轻把门推开,里面是一个阔长横房,左右两则放着肮脏的床,在中央矮桌旁边的沙发上,雪莉环抱膝盖,一个人在轻声啜泣着。

  没多细想,身体就要自行退开。就像看到令人羞愧的画面一般,我从馆旅落荒而逃。

我走到空旷处,把行李放在脚边,随意倚在岩石上,试着制止心中的不安。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动机为何,但是心里那一丝别扭,还是恼人地刺在心窝。

  我明白这不是自己造成的。要发生的总会发生,我不过是刚好走到棋盘上。再说这也不算是做错,离开帮派的生活,绝对会比过去好过——

  他妈的!为什么要让我看到!我不过想找个地方躺下,不能让我静一下吗?那些人又不是我杀的!

我开始不断地抱怨,从沙漠上生活的不便,到被送来这个地方原因,混乱的思绪随着怒气游走,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在我几乎把哔哔小子砸到石头上时,从机器传来的震动令我迟疑了。

打开休眠的介面,出现的是系统预载的祝贺信息:

  『新年快乐! 』

随着蜂鸣器唱出不堪入耳的音乐,一些杂乱的文字接续出现。原来娜塔丽亚和同学们预先在哔哔小子里面插入了信息,想在新年电脑的祝贺中给我惊喜,不过看来亦因为多加上了这份礼物,把系统的讯息弄迟了。

这也怪他们太有心了;差不多所有同学都亲切地为我送上「祝福」,所有能用来骂人的单字都被用上了。仙迪细心拼砌出的颜文字(我估计那是一个中指),也被莱尔的一句脏话打乱了。

读着他们的关心,我的怒火马上烟消云散。刚才烦恼着的问题,也立即想到解答。

「为了认识的人而哭泣,不是一件坏事吧。」

相比起早上那一群冷漠的居民,还能为别人落泪的雪莉实在是好太多了。

想到这里,我又涌起回去旅馆的念头。提起行李,我发现一只脏乎乎的野狗在不远处盯着我的行装。它大概是闻到肉干的气味,于是我随手把一件牛肉干扔去,提步往回走去。

不管在什么地方,每个人也有必须要做的事;虽然不是非自己不可,可是既然获派了工作,就不该为自己所做的而迷惘。

带着这个莫名奇妙而得来的结论,我开始改变自己对这次任务的看法。我下定决心,在面对废土上的各种事情时,不能再用旁观者的态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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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3 08:50:56 | 只看该作者

五,生活

29/10/2012



路上那条狗一直尾随着我,我呼喝叫它离开,但它仍一直跟随。一条狗能悠然走着而没被宰来吃掉,它或许有个饲养它的主人。我找来一个居民询问,他说那原来是某个旅行者的宠物。就在我来到镇里的前一天,那旅行者和吉斯莫起了冲突,被他的手下教训了一顿,然后从赌场顶上被丢下来。

「……那蠢才跌断了脖子,挂了。那只狗就疯掉,一直在镇里游荡。」

「那旅行者的尸体呢?」

「被莫彼德医生拿去了。」男人眯起眼睛,「这么说来,你和那个旅行者有几分相像,也是这种发色,一身黑皮装。」

我转去看那只狗。脏乎乎的它立在原地,因我的视线而摇起尾巴。我才走近它,狗儿就坐下来仰望着我,兴奋地等我给予它什么。

「是我的话我可不会信任那畜生,它会杀人的。」

没理会男人的话,我拍拍它的头,狗儿竟然躺到地上,边摇着尾巴边把肚皮露向我,我看到他身上有几处光秃的皮肤,上面有着狰狞的像是刀伤般的伤痕。

「在这里等我,好吗?」

狗儿仿佛听懂了我的说话,它爬起来走进铁皮屋的阴影下,卷着身体像要休息般,但它的双眼仍向我投来。

我暂时放下回旅馆退房的打算,脚步转到医院的方向。

『就叫它狗肉吧。 』我在心里想,『非这名字不可。 』

和其他房屋不同,迦克镇的医院并不是木墙和锡版砌的破屋,一座完好的战前单层建筑物挂着白色红字的医院招牌,完全被锈蚀的道从外墙伸出并接到地上。我走进大门,和刚才堆满伤员的情况相反,医院被只有医生一人。

莫彼德医生正在清理他染满鲜血的工具,他向我问:「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知道前些日子在赌场外死掉的旅行者的尸体在哪。」

他笑了一声。 「抱歉,最近死掉的人太多,我可没法为你把尸体找回来。」

「这应该不难的,」我指了指身上的皮革,「他穿着和我相同的黑皮装,发色也像我这样——」

「我已经回答你了。」莫彼德医生语气不满,「我不喜欢你的态度,外来人。当我说『抱歉』,就代表『不』的意思。现在就请你离开吧。」

我没有因这点挫折就放弃。我可以想像,一个死去的旅行者大概会被扒干扒净,也许连尸体都被切成了备用的器官。我也有一点瓶盖,也许可以把他的「遗体」买下。

「只要是『他』的东西就行,」我无视医生不满的目光,「不管是物件还是什么的,他总有些什么的被留下吧?」

莫彼德医生不作一语,他横眉怒目正要开骂,一把人声就从大门传来。

「老板,我们把基利安的人送回去了。」

莫彼德医生的两个助手进到房间来,这背上带枪的两人看见我一刹立即摆出警戒状。

「来得正好,」莫彼德医生向他们说,「这位先生想找回他的朋友,你们送我的客人到『诊室』去。」

他们严肃地向我迫近,「等等!没这么严重吧?」

莫彼德医生退到助手们身后,「弗莱施,动作干脆点。」

几乎与他一同,在男人伸手想拿背上的散弹枪之际我也举起了MP9,这小型的冲锋枪让我比他更早地射出子弹,而另一人这时竟然卡弹了。我没空感谢上帝,手上的冲锋枪连续吐出弹药,把莫彼德的助手都击倒了。

这时,莫彼德医生刚慌张地爬下房间里一个向下的梯间,我急步跳进洞里,落在昏暗的地下室同时把莫彼德医生垫在脚下。一个举着枪身穿着淹血围裙的肥胖侏儒被我吓到,我趁这瞬间滚到一旁,耳里听到子弹打在墙壁的声音。我迅速往侏儒扫射,他发出中射的悲鸣,同时这里唯一的座地灯也被打破,四周顿时一片漆黑。

梯间落下的光源微弱,我戒备着来回张望,却没法找到莫彼德医生的所在。在听到踏步声那刻我马上侧过身,莫彼德所刺的手术刀没​​入我左肩里,而我则单手开枪,把他狰狞的脸轰个烂稀巴。

2162年一月二日下午,我在迦克镇的医院里,想着以埋葬旅行者为代价,从已死的他手上把狗儿卖来,但最后,却竟然把医生他们都杀了。废土又提醒她是如斯的疯狂,而我什至在医院地下室的血腥味中嗅到一点烤肉的香……看来我亦开始疯癫,开始适应这废土了。

*               *                  *

前往哈勃城路上,我们遇上异变蝎的袭击。这些如成人一般大的蝎子突然从残骸中出现,五只大怪物在沙地上高速迫近。我们三人边后退边开火,但仍有两只冲到我眼前,我惊慌地发出尖叫声,更不慎地绊倒下来,着急地半爬半跑逃亡。

还好我有经历丰富的同伴在旁。提可用长矛把它的一只螯钉在上,并趁它想挣脱时用散弹枪把它打死。敏捷的狗肉在蝎子眼前阻碍它的攻击,让伊恩可以一枪一枪地打在大蝎子身上,最终亦把它解决掉。

因此在这天晚上,我们在战斗处稍远的地方札营休息,让我这未识世面的小子能从惊恐中恢复过来。

「……在担任哈勃城商队的守卫时,我见到一些怪异的事,比如变异的狼,螳螂和蝎子。」

「的确,外面总有些奇怪的事情。我也见过不少变异的蝎子和老鼠,还听说大墓地聚集了很多僵尸,就是​​那种看起来有点像人类但其实大不相同的东西……」

营火旁提可和伊恩在交流经验。矮小的伊恩有时会站起来扮演他的见闻。他灵活的动作像没受过重伤似的。提可咀嚼着肉干,那被伤痕包围的嘴巴,总吐出中肯的意见。

「在一次商队受袭中我使用了一些狂躁剂。它使我抽筋,像这样。」伊恩滑稽地抽畜。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碰毒品。」提可微笑着说,笑容和伤痕混在一起,「那些东西的确会让你爽一下,不过最终你会毁了自己的,这就是代价。」

狗肉躺在我的身边,每当我望看它,它都像有第三只眼睛般迅速发现,并迎上我的视线。它摇两下尾巴,似要说它看见我了。不久前的战斗加上伊恩给它太多的肉干,今狗肉陷入严重的瞌睡当中。我揉着它的毛皮,狗肉眯起了眼睛,我分不清它是满足还是不满意。
也许是因我不自觉地微笑起来,提可结束了他们的话题,并向我问:「怎样?总算冷静了?」
我苦笑着点头。
「你不用尴尬,兄弟,这很正常。」伊恩从从火堆旁拿起烤热的蜥蜴串,边吃着边说,「如果突然有只死亡爪爬到我面前,我也会吓得尿流屎滚!」
「死亡爪?」我问。
「传说比任何生物都敏捷,强壮,凶残的东西。不过这样的传闻不太多,因为据说它们很少留下生还者。流言声称死亡爪是一种爪子巨大,性情残暴的生物。」
「死亡爪吗……」我笑着摇头,同时嘲笑这如幻想故事般的怪物传说和我这个不得不相信这些的可怜人。
「不过你可以放心,既然收下你的枪,我也会确保我们的旅途上不会遇上这种怪东西的。」提可戴回防毒面具,「你们先休息吧,我来守第一更。」
「让我先站冈好了!我还在击毙五只大蝎子的兴奋当中。」伊恩这样提议,「五只!是五只!就我们三个人加上一块狗肉!」
狗肉又摇了一下尾巴,我为它这么快就明白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惊讶。
「提可,你不问我为什么旅行吗?」
「我看得出你的特别。」提可的语气不像说笑,「而且感觉上伊恩也不是坏人,你们至少不是歹徒什么的。」
「我的兄弟当然是个好人!」伊恩讥笑般强调。
我向伊恩翻出白眼,然后严肃地向提可说:「我来自避难所,是为了找到净水晶片而来的。」
提可望向伊恩,后者耸肩并笑说:「我从没听说过那净水什么的,不过我倒认识一位出身『避难所』的女士,所以他绝不是疯子,至少不是唯一发这种疯的人。」
「我倒是两种都听说过。不过我对避难所亦所知不多,而且我也很久没见过晶片之类的战前科技产物。」提可面向我,只是在防毒面具遮掩了他的表情,「我个人认为你应该靠自己生存,而不是这种你根本修不好的科技产物……但这也还好,我听说过更古怪的。」
「例如?」伊恩问。
「一张永远舒适的床,」提可爬上一旁的巨石,「一个永恒安稳的营地。」
「说白的你就是想要个安稳的家。」我轻声笑说,只有一旁的伊恩听到。
伊恩叹一口气,「他也是个难得的好人,可惜提可脸上的伤痕绝对会把女孩吓跑……唉,确是有点遗憾。」
不,我想我和提可都不是这种意思。
「对了,离开迦克镇时你问我哪里有特别的烤肉店,我想起来了。」伊恩边脱下皮甲边说,「哈勃城就有一间出名的烤肉店,到那以后我带你去看看!」
「嗯,」我装着要解下装备而转身去,不让伊恩看到我沉下的脸,「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 * *

三天后,我们来到哈勃城的入口。
据伊恩所说,哈勃城在六七十年前成立(「但那时核冷天不是还未结束吗?」我问,「什么是核冬天?」他们问,我放弃解说),一直是这里最大的贸易中心,并持续急速发展着。这里主要是由一伙称为水商人的团体管理,但那群商人之间几乎每天都进行着政治上的争斗。
「虽然混浊,但这潭水是个打工的好地方。」伊恩补充。
我们来到破落的柏油路上,十数辆由战前汽车改装成的拖车停泊在城市入口,它们的动力正在畜栏里用两个头一同吃着一株杂草。我早就在沙萌村见过这些枣红色的双头牛,但见到这样大群的异变牛在栏里生活,难免会像过去从记录影片中观赏大群动物那般,被它们独特的身体构造慑服。
男男女女的车夫倚着拖车闲聊,他们吸食类似烟草的东西,吸出令人害怕的怪异的气味和气氛。提可和伊恩从容地走上前,我和狗肉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闭着气穿过人群,我们经过一片异变谷物的农田,街道和房屋开始在我眼前展开,柏油路两旁排列着无数战前建筑,原本的高楼现在损毁得只剩底层,而人们把铁皮铺在可用的建筑物上方,让这些遗迹变成一所所单层房屋。铁桶被放在只余根部的灯柱下,桶内里有些乌黑并正在燃烧的渣滓。我意识到这是垃圾桶兼路灯的东西。无可否认这里确有一坐城市的规模。
路上站着一个身穿着铁皮盔甲的持枪男人,他扫视我们,拿出我推断是对讲机的东西来通讯。
「那是哈勃城的警卫,」伊恩对我说,「他们都全副武装,所以尽量别在城里犯事。」
我向伊恩点头,他早就向我说过,这里的治安官是由一位叫格林的人。
「如果碰到,就主动和警长打个招呼吧。」提​​可建议,「别在闯祸时才给他第一印象。」
这时从栋道走出了三个警卫,并毕直向我们前进(后来我才意识到他们原是找我们身后站冈的警卫),我们只好互相点头,领头的男人友善地向我问:「欢迎来到哈勃城,你们是商队的人吧?」
「不,我从避……嗯,从北方远处经沙萌镇而来。这两位则是在途中结识的伴同。」
提可沉默点头,伊恩则打趣地说:「你好,副警长大人。」
「这么远?」副警长露出惊讶状,明显无里了伊恩的笑话,「真让人吃惊,外面野蛮又危险,最近甚至有失踪的商队……但你现在是安全的,只要别接近马尔他猎鹰。」
「为什么?」我问。
副警长加重语调,「德克和他的手下是一帮制造麻烦的家伙。他的店『马尔他猎鹰』就在商队市场,别靠近那里。我提醒你,别淌这趟混水,离他远点。他就是杀人猛兽,但是警长说证据不足,暂时还不能逮捕他。」
「你说有商队失踪,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伊恩好奇地问。
「一些商队在路上失踪了,这实令在伤心。远行商队正为这个悬赏,知情者重酬,可以说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商业区那边看看。 」
「好的,谢谢你。」我们互相点头道别,在他经过我们身体时我顺道一问,「对了,我在找净水晶片吗,您有听说过吗?」
「净水晶片?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如果它是处理水的,也许纯水商队那里会有,穿过市中心往南走就能看到他们的营地。」他遥指向城市,然后走到他的同袍前并交问起来。我们互用眼神交换意见,伊恩和提可都向我点头,我们一行人就先向纯水商会出发了。
我们走进挂里招牌的城市中心,伊恩领我们到纯水商队的办事处,并说:「他们在哈勃城呼风唤雨,几乎只手遮天,因为他们提供这里所有的水源供应。另外……」他低声向我们说,「马尔他猎鹰其实并不是什么巢穴,只是惯常那种龙蛇混杂、警官不会喜欢的地方。」
「你喜欢那里?」
「不,我只是喜欢那里上等的音乐和美酒。」
「没必要挥霍,」提可摇头说,「比起什么陈年佳酿,我更喜欢烈一点的啤酒,和核子可乐之类的。」
伊恩耸耸肩,「反正我们要先有钱。」
「晚上我请你们饮杯吧。」尽管不饮酒,但我仍然提议。
伊恩欢呼了一声,提可没有反对,只是向我补充,「先把事情都办好再说。」
我们走在柏油路上,经过大大小小的商店。在商业区的边缘找到挂着「纯水商会」招牌的建筑物,大门前的空地也有着双头牛和车夫,他们后面还有一座大型储水塔,粗管道连接着它身边的水储水箱,这座完整的储水设备让我生出希望。
「说不定纯水商会也是靠那个净水什么的来生出洁净水的?」伊恩问我。
「谁知道?」虽然我认识的净水设备都不设置在陆上,但一切事也不好说。
我们走进商会,来到办工室内,门后面站着两个武装的守卫,他们用凶恶的眼神扫里我但没阻挡我们入内,书桌旁的商人则正在商讨什么。
「——我才不在意他们说什么,我需要新的市场——」高姚女性语调急促地向手下说着,她意识到我们的出现便把视线从文件上抽离并投向我们,「哦,抱歉,有什么可帮忙的吗?」
我看出她那种业务至上的态度(避难所也有她这类人),于是开门见山就问:「你这里有净水晶片吗?」
「净水晶片……嗯。」她眼神锐利地凝视我一秒,我知道她正高速推算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对她有什么价值。 「哦,你是说那些过去避难所里的净化控制晶片。不过我很确定在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她语速赶忙像有山一般的事要处理而没空说话似的,「没有适用的设备那晶片就毫无价值。只有在避难所和大墓地能找到。你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
「大墓地?不是那个死人的城市吧?他们要这干吗?」
女性不满地向伊恩怒目而视,「我知道你,你是那些为钱工作的护卫,而我正与你的老板对话。」她再面向我表情挂回原来那副冷漠的,「我是估计的。我们曾找他们谈过生意,但他们不需要。这年头除非有自己的净水系统,否则没人会拒绝纯净的水。」她自信地微笑起来,「他们一定有这种设施,不然早成人干了。那么,你需要我们的服务吗?」
「服务?」
「水,洁净的水。」她语带自豪,「你应该听说过,这片土地的净水都是我们在负责。只要你出得起价钱,我们也会照看你的『地方』。」
我不禁一呆。对,这也是一种办法。
「你的避难所在哪?」
我几乎要说出口,还好我注意到她侵略性的眼神,「避难所?不,我只是好奇。」
她不满地蹙起眉头,「信不过我?我在业里的声誉远远超乎你的想像。你认为我们是什么?恐怖分子吗?」
「很抱歉,我并不是那个意思。但我还是不能冒这个险。」
「好吧,」她好像颇满意我的回答,「如果你改变了想法就来找我,我可是很有兴趣的。」

离开商会,我向伊恩询问商会首领和商队运输的事。
「那个女人?好像叫玛撒,还是玛丽?我不记了,总之就是商会里一个小头目……生错时代的女强人?」伊恩摆出一个下流的手势,见我们都没发笑,他马上转移话题,「啊,另外,你说运送的问题,要送到比沙萌镇还远的话,二千瓶盖可走不了。」
以我身上有的药物来推算,大概只欠六七百瓶盖,花几天忙些件工作,应该就能付得出来。只是我并不想随便曝露避难所的位置,既然那位女士也知道避难所和科技的存在,也许只要找对人就可以知多更多战前科技的线索。我亦想起了迦克镇酒吧那个歌手所说的「钢铁兄弟会」,看来能调查的地方仍然有不少……
「对了,刚才她说大墓地——」
「噢,是『鲍勃蜥蜴烧』!」我分不出伊恩是否有意打断我,「你之前不是问过我烤肉的事,我说的就是这店子。」
空地上一个帐蓬前立着钱架砌的摊档,招牌上写着『鲍勃蜥蜴烧』,香味传到走近的​​我们的鼻孔里,狗肉兴奋得猛摇尾巴、围着我们绕圈,而我却沉着脸,胃里像要呕吐般紧搐着。
「怎么了?」提可关心地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向摊档老板。那略胖的中年人面前一脸笑容,向我说:「嗨!欢迎到『鲍勃蜥蜴烧』,吃饭的好地方!要来点什么?」
冷静点,事情不一定如我所料。我不过是看到一些潦草的染血记事、一些放在冷冻箱里的尸块、一些已经烧好的肉串——
「你认识莫彼德医生吗?」
「你——」他看见我严肃的神情,也就收下了笑容,「我只知道他是迦克镇的人」他带着谨慎问我,「你要来点什么吗?」
他知道,而且他也明白。摊档上放着烧好的蜥蜴串和肉串,价钱牌上写着『蜥蜴烧』和『精选肉串』。
「精选肉串是人肉做的。」
「小声点!你想让全哈勃城都知道吗?」中年把露出杀人的表情,然而提可和伊恩站在我身旁,用同样的态度和他对视。
「别再这样做了,这是违背人性的。」我平静地说。
「也许我是用了一些可疑的东西。但这和我搞谋杀不一样。莫彼得的原料本来就是死的,是不是?」
「也许是。也许不是。」提可大概从我们的对话中搞懂了情况,「你不妨去问一问警卫。」
「不要再干了。」我沉着脸强调。
「为什么我要因为你的狗屁良心而把自己弄破产——」
「虽然我还没了解清楚,」伊恩搭话,「不过警局就在对面街,要我去一趟吗?」
老板脸上一红一绿,他应该是按捺着愤恨的心情,不让它在我们三个持枪男人的面前爆发。
「好吧,你赢了!」中年人拿起摊档上的蜥蜴串,然后把烧肉串都扫到地上,狗肉上就想去吃,我大声呼喝它才退回来。
「你们都不知道来货价是多少,我能赚的是这么微薄……」他嘟囔着从帐蓬拿出一个保鲜盒来,「告诉莫彼德叫他别再送货来,也不要追我上一期的欠款!」
「他会知道的。」我接下胶箱,并叫伊恩把里面的肉都倒进火桶里,「我短时间内都仍在会城里闲逛,一有时间,我就会探望老板你。再见。」
「别再回来!」
我们离开摊档。伊恩在听过我解释后,粗暴地说:「竟然卖这种东西……应该一枪把他干掉!」
他因为鲍勃卖这种肉而觉得愤怒,我也是。但如果他没把肉当成商品,而只是拿来吃呢?在这绝大部份土地都没法种植,物种稀少而且缺粮缺水的废土上,你也要这样坚持吗?
我不敢要自己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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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4 11:47:0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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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0-5 09:38:45 | 只看该作者
太赞!支持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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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6 18:29:49 | 只看该作者

六,寻找

5 / 11

我怀疑,废土上有没有一件家具是能当成掩护的,至少也​​不要被霰弹枪一发打穿。当歹徒近距离一枪射向墙壁,把伊恩和提可所在房间的铁皮墙打穿时,我不禁后悔要他们执行我这风险甚高的计划,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通道中的歹徒扫射子弹。

「天杀的你竟然把墙壁穿射!」「不就为了救你这个小贱人!」

歹徒的咒声带着喜悦,兴奋得似是药效正旺。我机械般重新上弹,在歹徒的咒骂声中冲进建筑物里。


我们和提可一起去拜访他那位精于枪械的朋友,他住在哈勃城旁边的一个农场。

「我以前的猎枪也经他改装,我说找人维修就是来找他一趟。」

「枪械技师不是该很吃香吗?为什么要做农夫?」伊恩问道。

「太吃香也不是好事,听说他是从晒骨场来这边避祸的,不过详情我并没有问。」

「提可,是你吗?」随呼声一个瘦削男人从沙丘向我们跑来,他半灰的发色令上面的血迹更为显眼。

  「艾尔文!发生什么事?」

  他就是提可的友人。艾尔文说一伙歹徒强占据他的家。他几经辛苦才逃出来。

「他们了杀派斯依!就在我面前!」艾尔文悲痛地哭号。 (事后我才知道派斯依是一头驴子。)

于是我们自告奋勇,帮他把歹徒赶出家园。我详细问过艾尔文歹徒的情报和他家里的构造。他说歹徒共有六人,四个带着枪枝,而他的房子则是个单调的方形切成四份,上方是一个房间和大厅,下方是另个两个房间和中央大厅的通道,没有后门。

我定下了计划,一开门我们就向里面射击,把歹徒引到走廊上,提可和伊恩就往里面掷手榴弹。为了躲避,歹徒会分散逃开,狗肉和两人就趁势冲进一所房间解决落单的,然后我从大门扫射压制着通道,让同伴以人数优势逐一把屋内人解决。

虽然一开始歹徒的子弹就擦伤我手臂,但这并不碍我射击,破片手榴弹成功把歹徒炸伤,将他们迫进房间内。我以为计划会一切顺利。

「天杀的你竟然把墙壁穿射!」「不就为了救你这个小贱人!」

我听到歹徒们的咒骂,我花了一秒想像墙壁穿洞的情况,马上明白到伊恩等人正被夹击着。提可他们在房子左下的房间里,同时被左上的和房间内的人攻击。我马上冲进房屋,转进右下的房间里,迎面一个男人挥来握有指虎的拳头,我勉强避开,MP9将他射成蜜蜂窝。我以他的尸体为盾前转进大厅,歹徒的子弹打在尸体身上,我扫射把子弹送进他的脑袋中。

抛下尸体,逃回右下的房间,我马上听见子弹打在我身后的地板。我填装,把脚边一个枕头抛出去,歹徒的子弹打中枕头,我的扫射亦打中了他。左边两方仍不断在咒骂,我冲到左上的房间中,一个男人拿着猎枪往墙上的洞射击,他转向我的头颅马上被子弹打中,身体如被重击般倒下。我奔跑来到洞前,刚好见到受伤的提可一枪把一个女的轰杀。

  「做得……兄……」

我看见伊恩满身鲜血地徛着墙壁,身上有割伤的狗肉不断在舔伊恩的脸。


  我赶回哈勃城时已是日落途中。

我不理旁人侧目,一胡恼跑向旧城区,那里是哈勃城的三不管地区。艾尔文说那里有一位万斯是哈勃城最大的药头,我必须尽快把药物买回去。

一个瘾君子被我撞到地上,「嗨!坏狗狗!」我没理会他,而是跑一间铁皮建的新建筑前。蜡纸封的窗令人没法看到里面,我打开卷闸旁的门,三个男人坐在从汽车上拆除的椅子上,他们看到满头大汗过喘着气的我,没细问就拿出一个盒子。

「要什么?要多少?」男人面无表情地面。

「我、只是、要些、医疗用的……」

「当然,卖的就是医疗用品。」他微笑着说,一旁的两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我没再解释。当我用歹徒那些染血的枪去换来药品时,他眉头也没皱一下,还清晰地跟我算着每样东西的价钱。

  「谢谢,别一口气用光。」

我把药物放到袋中,头也不回离开房屋。

2162年一月六日下午,伤后康复的伊恩在枪战后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  *  *

伊恩总算撑过来;不过他受的伤大重,必须好好休养,以后能不能重操故业,则要看他康复的情况。

伊恩本人乐观得很:「又不是第一次受伤,很快就生龙活虎的啦!」

受伤的提可和狗肉也需要休息,因此我们在艾尔文的农场居住下来。我和提可协助艾尔文收拾好家居,换掉那被打穿的锡铁板,他为了答谢和们,为提可修好了他的猎枪(「还是把这顺手。」提可说。) ,把一柄改装的手枪送了给我。

那时我正在户外锯铁版,打算修补房屋里某个破损。艾尔文兴奋地向递上那把手枪,说他花了一个早上来打枪清理好。

「孩子,像你这种年纪,没把好家挡怎打出头?」步入晚年的艾尔文用长辈的身份要我把枪收下。我连忙推辞。

「收下吧,」提可说,他正把木板钉到木门的弹孔上,「我认识他比你久却没收过半发子弹呢。」

「还敢说!你不是把我为你改装的枪弄坏才来看我吗?」

我有种冲动想问艾尔文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按捺住,并收下了他的好意。

七磅重的手枪由.223来福枪改装而成,威力比大口径的手枪还要强。我在农村烧掉不少子弹,才终于摸清这位「女士」,熟习了她的脾气。

有时,在忙碌之后,在铁销味或是烟硝味当中,我会嗅到田里谷物的味道。明明四周没有一点风,空气干燥,有害的阳光灼烧着沙黄色的废土,但是,当我看到一片异变谷物的农田,当我为生活的琐碎事忙碌一番以后,我还是会觉得,这世界仍然是生机处处。

过去,每当我刚刚梦醒、被四周闷热的空气所围困时,我迷糊的脑袋会问自己:现在不是冬天吗?然后我会马上醒起,自己已经离开避难所的虚拟季节和天气;现在,我在床上醒来,狗肉会摇着尾巴似在向我问好,隔壁的伊恩会边咒骂边在艾尔文搀扶下忍痛下床,提可会煮的早餐会传来一种口香糖的气味……在农场生活的这几天,我开始接受废土的天地,视它们为真实的,而不是铁闸外的迷离魔境。尽管,它依靠是残酷的废土,弥漫着杀人的辐射。

  *  *  *

  我当然没忘记要去找净水晶片。每天我都会来回于哈勃城和农场之间。鲍勃仍遵守承诺只卖蜥蜴,每天经过他亦会向我怒目而视;亦试过有人搭话说可以帮忙满足「我的需要」,他那种扯皮条的腔调令我立即拒绝了;甚而有人在街上推销说有能跑的战前汽车出售,拜托!就算给我一辆奔驰我不懂得如何找来汽油。

特别的是,我找到一所由斯塔布雷顿夫人经营的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其实比较像书籍贩卖买店,贩卖珍贵的战前书籍,有部份我什至从在避难所的电脑里见过;当我向端庄妇人询问有关净水晶片的事,她回想一会后就说有能帮助我的资料,她弯下丰满的腰从柜里拿出一个稍微破损的碟盘,说里里记载了一些对我有用的讯息,而自然,这些都不会便宜。

我必须想办法赚点瓶盖,药费把我的流动资金都花光,我需要储点兼用的钱,不买要买下有用的资讯,必要还要向纯水商会购买水源。

因此我决定加入到商队的卫护中,跟随他们的贸易路线,到大墓地或是钢铁兄弟会的营地去,过几天等提可和狗肉的伤痊愈已后,我们可以跟随商队前往并留下调查。而在此之前,我决定应哈勃城中心告示版的招募,到远行商会应征「特殊职位」。

远行商会的冷清前厅冷清得过份,长方的室内只有家具、房门前的守卫和一位车夫在静静待着。我走到车夫面前想问他什么,他却在我开口前就指向守卫,示意我跟他交涉。

「你好,欢迎来到远行商会,」我以为是守卫的男人用熟练的业务腔调说着,「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我看到告示,是来应征的。」

「噢,你是找工作的。」他像有点意外,并仔细着打量我,「你看上去还不错,好吧,你得先找布奇谈一谈,他就在门后面。」

他退开让我推门进去,辨公室的门正对着办公桌,有个秃头的男人正阅读文件,我一进来,这方脸的人马上凝视着我。

  「想要什么?」

布奇过份简洁的开场白令我反应不过来,「啊,你好!我是——」

他挂着有点古怪的笑容说:「时间就是金钱,聊天换不来钱。你是找工作过是干嘛的?」

  「我是找工作——」

「有种的家伙!」像解决什么般他欢呼一声,「无问题,找我副手,罗格尔,他告诉你细节。」

「等等!」我阻止他重投文件当中,「先让我问个问题!」

「唉!」布奇不满挨一声,「别太啰嗦,赶紧说。」

  「嗯……这到底是做什么的?」

「好吧。」他似和什么妥协了,「最近我们有一些商队失踪了,真他妈的希望有谁能查出是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你要我怎样做?」

「很简单,找出谁干的,然后告诉我,或是做掉他,对我没有他妈的不同,只要把工作完成!」

  我大概弄清楚了。就是要找出和解决商队失踪的原因。

  「有什么线索吗?」

「嗯,就是些……」布奇作状地咳了一声,「传闻,不过我从不相信那些谣言。」

「那要听过后再判断,是怎样的?」

「你……真的想听?」布奇脸上仍挂着业务式笑容,但已是皮笑肉不笑,「嗯,有人说是死亡爪,但……但我对这一无所知!」

「只是些传言,」我试探地说,「你没必要害怕。」

布奇的笑容瞬间塌掉了,他凝重地说:「听着,我不是害怕。我是——谨慎。对于死亡爪,你不小心点就是个蠢货。去和贝斯谈谈,她会告诉你更多。」

  「好的。」我点表示明白。

「好了,现在出去,查到什么再回来报告。」

我离开房间,门外的罗格尔马上对我说,「现在都明白了?你要把失踪商队的情况调查清楚,找到你能找到的线索。我个人认为这是那些水商或是钢铁兄弟会的军火贩子做的,布奇则认为是死亡爪那一类的东西。你可以去和贝斯谈谈,她知道更多。」

  「钢铁兄弟会?为什么?」

「他们是一群怪人,他们崇尚和技术有关的一切,有很多的高科技武器。他们能轻易地除掉件何商队。」

「那死亡爪呢?为何你不认为是它?」

「哼!疯子才会这样认为。那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东西。才没有什么鬼魂、怪物之类乱七八糟的玩意。回到现实来吧,你的疯病会好起来的。」

我在离开前问他:「对了,贝斯是谁?」

「你出门往右边直走就能找到她。她经营着我们的武器店。」罗格尔笑着补充,「告诉她你为我们工作,可以有八五折。」
 
贝斯的武器店就在鲍勃蜥蜴烧旁边,招牌上简洁地只写着一个字母,「GUN」。

「……真想吃串蜥蜴烧。」「我比较喜欢肉串,不过他没再卖了……」

我向店外在闲聊的守卫点头,其中一人他用下巴叫我进内,一把男声在我推门时从店内传出,「欢迎来到贝斯的愉悦宫殿。」

  「希德!」女声不满地叫骂。我看见一个身穿金属护甲的男人,他倚在墙边愉快地笑着,店内的平桌上陈列着一些护甲、手枪和警棍之类,一位相貌姣好的女性正皱着眉扬声在斥责,只是她一身朴素的衣服平凡得有点刻意。她转向我并说:「抱歉,需要些什么?」

  「我能跟你打听点事吗?」

「别傻了,你当然可以。」贝斯态度友善。

「布奇说你知道有关死亡爪的事。」

「你为布奇工作?这样买东西可以有八五折!」贝斯雀跃拿起一盒子弹,又随即放下来,「是的,我认为那就是商队失踪的原因。」

「为什么这样肯定?」我仍不太信相这是所谓的死亡爪,「你不认为是钢铁兄弟会或是别的人吗?」

「也是有这个可能,他们行事诡异,也有些人说是纯水商队,但他们错了。」

  「为什么?」

「因为——我跟任何人都这么说——他们也有几支商队失踪了。虽然较少但情况和远行商队没有两样,他们的生章也受到了影响。」

  「或许他们是在撒谎?」

「就算如此,我还是很怀疑。」贝欺托着下巴,「虽然多年来他们一直互相算计,但以纯水商会的作风来看,事情不该是他们做的。商人们可不愿耗费这么多金钱来消灭商队;再说所有商队都有配有护卫,万一有生还者事情就不好办了。」

「如果不是商会下手的,那为什么远行商会受害得比较多?」

「走霉运?我不知道,」她耸耸肩,「也许因为他们的路线和其他商会不同,也可能由于他们没像深红商队那般花大钱请重兵守护,呃……也可能是运送的货物比纯水商队的贵重……鬼才知道。商会们看起来并没有明显的差异。」

  「那钢铁兄弟会呢?」

「他们都是一些崇尚技术的疯子。」她靠近我悄悄说,「听说他们在西北面无恶不作,包括使用人来祭祀!」

「这大夸张了吧!你听谁说的?」

贝斯吐一吐舌头,「我不记得了,但无论谁说这也不是假的……总言之,它可能是真的!反正对上他们你总得小心点。」

「欢迎光临贝斯的武器店,哈勃城的谣言制造中心。」

「收声!希德!」贝斯向点头致歉,「一会再聊。」

在她招呼客人的时候,我感受到希德的视线,他微笑并注视着我似有什么话要说,于是我走到他身边。

「谢谢你和她​​聊这些有的没的,有时候我也应付不了她的长舌。」

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我干笑了一声并尽可能不让厌恶浮到脸上。

「不过你也注意点,」希德解下微笑,「你不想让全城都知道就不要告诉她任何事。」

  「我听到了。」

「多谢光顾!」装着没听到她的话,希德向离开的客人点头致意。

「别理他,我一直都这样做。」贝斯向走近的我说。

我的同学彼德曾告诉我一个他称为「狗男女」的理论:就是说一对情侣必然会找一个事件来把玩取乐、或是炫耀恩爱,他们必须找一个第三方,最理想就是一只宠物,以达至「狗男女」的完美状态……

「有什么好笑的?我脸上有什么吗?」

「啊,不……我就是,没法相信是怪——嗯,死亡爪干的,」我总算收起笑容,「它到底是什么玩意?」

「死亡爪是大战争之后废土上出现的最为邪恶的生物。有人说它是大战争中产生的强大的鬼魂,出没于废土。但它并不是鬼魂,而是和你我一样真实。它身高20英尺,牙齿有你胳膊那么大。当整个世界卷入战火时,有人用某种方法造出来了这些魔鬼。」

我的质疑话还未说,贝斯就接续说,「别以为我在说笑话!在旧城区就有个叫哈罗德的老变种人见过它。他是『唯一一个』碰见死亡爪还活下来的人!」

「是吗,『唯一一人』,不过——等等,变种人?」

「你见到他就懂。还有,那边的斯莱匹叔叔有时也会谈起这个,不过他纯粹是一个疯狂的老糊涂。」

「旧城区吗……」虽然我并不想靠近那乌烟瘴气的地方,「谢谢你,我现在去看看。」


  *  *  *


旧城区的入口,一个男人在摇摇曳曳绕圈走着,看样子他醉的并不是酒。

我走向一位站冈的警卫,他穿着某种聚合物造的先进盔甲,一副威武的外表。

「老哈罗德?噢,他是个说故事的能手,他就在——」

「醉汉」突然脚步不稳,跌撞到警卫身上。

「天杀的!我们应该拆毁整个地区!」警卫把男人拉到进巷,「让我为你醒一醒酒——」

听到暗巷发出的悲鸣,我只好找别个询问。我随便打开一所废屋的门,几个没神打彩的人蹲在屋内,我在思量着应该开口开谁时,其中一人向我吼叫,「走啊!出去啊!」

  「好、好!别激——」

我话音未落,他就掏出枪来,我反射般举起.223手枪抢先射击,在他的右肩轰出一个大洞来。我缩回门外,身后咒骂和射击声此起彼落,有几发子弹从墙壁弹到我身上,甚为疼痛。既然警卫都不管这里,我干脆抛进一颗手榴弹,爆炸后马上换冲锋枪射击所有能动的东西。

  「你子弹不用钱吗!」

「有八五折。」我不理他们的哀号,拿走他们的枪械,任受伤的他们自生自灭。我对这些瘾君子流氓可没一点怜惜。

「嗨!有谁在外面吗?」废屋里一道门后传出叫喊声。门锁着,于是我叫那人退后,放了几枪来把锁打坏。

「谢谢你陌生人!」一个明显曾被施暴的男人激动地向我说,「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少天,大概有一个月了,那些恶棍一直囚禁我!」

  「喔,你不用谢我……」

他看到我身后在血泊中的流氓们,表情变得杀气腾腾。

「如果你到了钢铁兄弟会,请告诉塔鲁斯我现在很好。我知道他很担心。」

  「钢铁兄弟会?你能不能——」

他从我身边挤出去,并拾起地上一枝断掉的椅脚,用力插进某个流氓的伤口中。

在流氓的惨叫中我勉强听到男人向我说:「再次谢谢你。」

  「没关系,很高兴能帮上忙。」

我赶紧离开废屋,慌张得撞到路人,但对方只是用没有焦点的眼神、亢奋地向我说:「我喜欢这里!」

  这就是哈勃城的旧城区。或许应该说,这就是废土。


后来,我在一位爽朗的军火商雅克布帮助下(我意外走进他的店,他主要为哈勃城的警卫提供装备供应。「净水晶片?老兄你真是一个珍奇品收收家!早些年我卖贫轴时碰见你就好了。不过我不做晶片生意。」),终于找到贝斯莱匹和哈罗德。

斯莱匹就在哈罗德家门前,一个人喃喃地说着什么。

「哦哦哦,漂亮,漂亮东西。为什么是月亮?」

「你好?」我认从容地说,「贝斯让我来问你——」

「贝斯?贝斯!嘘嘎贝斯!喜欢哈罗德,你跟哈罗德。哈罗德给你讲故事。斯莱匹帮忙……」

「嗯……好的。」我猜他是叫我直接找哈罗德。我走进他身后的门,。

  我被哈罗德吓到了。一具腐尸披着破烂的绿色塑胶膜,肌肉的纹理如标本般展露,绿膜几乎裹着他的右半脸。他脸上如怪物般有着没梁的鼻、一颗眼睛和半张唇嘴,唯一属于人类的,就只有他头颅上依稀的那点皮肤。

「给点零钱花好吗,老朋友,老伙计?」说话时他脸上的绿膜随嘴巴拉扯紧绷,「帮帮我这个可怜的变种人吧?咳嘿!」

这垂老的人类声线令我警醒过来,我慌忙翻出一些瓶盖。

「哦,你真好,朋友。你真是好人。咳!」他每说几句就会咳嗽一声,「你知道吗,如果能清理掉这些粘液,你,就能见到老哈罗德眼中的泪水。」

  「不,你不必感动……」

「自从我回到镇里,那些哈勃仔就把我当垃圾一般对待。但我不能走。虽然受了不少奚落——」他短促地喘气像以此代替残破的脸来表达愤怒,「但这里还是我的家。」

  「你到底是……发生什么事?」

「好吧,核战后,我的避难所是第一个打开的。」他深呼吸,我几乎能在绿膜下看到他肋骨和肺叶的轮廓,「是啊,已经很久了。」

我没阻止哈罗德开始他的故事,我正好也需要点时间来平伏受惊的心灵。

「一切也是由警报声开始的。那时我还小,但,虽然受了这应多年的罪,我仍然记得当时的情况。我记得我是在一个上午走出避难所的。」

我急忙问:「你的避难所在哪?」

「你要明白,那是很久以前,咳!我记不清了。」他闭上眼回想,「是西边?哦,等等——东边?唉,我不知道了。」他痛苦地咳嗽起来,仿佛是因忘记了家乡的位置而引起的。

「说回之前的故事吧!你离开避难所之后怎样了?」

「好吧,我那时我当上了贸易商,在幸存者之间捣腾货物,干得还不赖。可是,也折了很多兄弟。」哈罗德又再咳嗽,「先是被土匪追杀。后来,拾荒者又抢劫商队。最后是那些变种人,狗养的,野兔一样蜂拥而来执行任务。咳、咳!做什么生意都要雇保镖。」

「你说那些,变种人,是从何来的?」

「从四面分方!天杀的,你放个屁就会砸到一只!不过,主要是从西北方来。」

  「那为什么你们不避开它们?」

「我们认为有必去那里看看。也许能阻止变种人涌出来。我们以为自己准备得很周到。我们错了。」他停一会,吸了口气,「我们组织了一支探险队……噢,对了!理查!理查‧格瑞!他是我们队伍的领袖。」

  「理查‧格瑞?」

「他是个医生。年纪比我稍大一点,是个聪明的家伙。是他发现了变种人的源头。」

「是什么?你怎么知道那里是源头?」

「某个老军事基地。我们就像在变种人的地盘上赶集似的!噢!变种人太多了!肯定是有工厂在做变种人,没有其他原因了。」

哈罗德再度咳嗽,仿佛他用思绪在往脑内削刮记忆同时,也挖开了喉间的肿痛。

「进基地的路上我们失去了很多同伴。那些机器人,咳,很多。该死的,我们都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后那些玩意还能够用。」哈罗德说得咬牙切齿——真的,他没有唇的嘴展露出紧咬的牙齿,「我们当时被打惨了,但格瑞仍领着我们一路前进,进得很深,不过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如同所有叙述过去的人那般,哈罗德的眼睛没对焦着我,只是由于我只看到一颗,也分不清他是否看着远方。

「机器人打死了弗朗辛。马克受伤了,被送回了地面;然后只剩下了我和格瑞。」他咳嗽,「我们来到了基地中心,像某种厂房的地方,然后事情发生了。」

  我静静听着。

「一台起重机器人砸中我们。我最后看到格瑞时,他被砸飞了掉进了酸液槽。我伤得很重,之后……我就晕了。」

  「那么你怎样活下来的?」

「没啊。我死了——」哈罗德边咳边笑,他的笑声如沙哑的尖叫声,「天呀,我爱死这个笑话。」

「是的,你说得没错。」我也笑着回应。我总算在心理上接受他是人类——至少他曾经是。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废土上醒来的,只剩一口气。走运地一些商人找到我,救了我。真是很幸运,因为那时我已经在变异了,竟还有人认出我来。他们把我带来这儿,我就一直住在这里了。」

  「你是怎样异变的?」

问话后我才觉得失礼,但哈罗德并没在意,他摇摇头,「我只知道是基​​地里的某种东西。」

  「像辐射之类?」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要是格瑞的话,他肯定知道。唉,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

我们都静默不语,一会后,我向哈罗德伸出手。

  「谢谢你的故事。」

哈罗德惊讶地呆了一会(我这样推测),及后他也伸出了手,「也谢谢你,让我讲了这么多。」

他的手就像套上胶膜的机械手那般,橡胶手指里面除了枝架就是电线管。我们轻握着对方的手,稍稍久了点,然后才放开。我不得不称赞自己养成了戴手套的习惯。

「对了,贝斯说你知道死亡爪的事。」

「哦,那东西。朋友,那东西就像个噩梦。为什么你问这些?」

「就是,如果我遇上它,我能怎样做之类……」

「是吗?」哈罗德语调轻松,我们又静默地互相对视了一会。

「啊!抱歉!」我又抓出几个瓶盖,「在这里——」

「噢!不,我只是在看你!你不单是个好人,还是个特别的人,朋友。」不过哈罗德还是收下了瓶盖,「好的。呃,我所见过的死亡爪…… 」

哈罗德一边说着,一边痛苦地用力咳嗽。那些在他喉间积累的不适,每在他说上几句话就会碍他一次,像某种定时触发的装置,连系着他回忆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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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一直把「沙荫镇」看错成「沙萌镇」
看来我这宅男眼中只有萌

另,搞了半天才懂原来「ot-nay oo-tay ight-bray」
就是「not too bright」的意思……又是少时不努力的罪过
13#
 楼主| 发表于 2012-10-22 08:16:16 | 只看该作者
七、人性

要是早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候我,我可绝不会把狗肉带来,甚至尽可能要自己置身事外。我没在意过漆黑的洞穴以沉默向我作出的警告,把自己和狗肉带进了危险当中。

当时我把照明弹抛向狗肉紧张戒备的方向,心里还着『大概又是那些大地鼠』的天真想法,然而​​刹那间一片巨大的灰黄色影子跃在我眼前,迎面吹来了它巨大手臂挥出的风,跃起的狗肉咬在它腕上,让它的爪只在我头上掠过。

『死亡爪看起来就像高大得离谱的壮汉!咳……它的一对角和爪能破坏最厚的装甲。不要被它的体型骗了,它可是非常敏捷。 』

几乎有三米高的死亡爪用力一挥,把狗肉摔到洞穴壁上,它一双乌黑的眼睛在一对倚角和野兽般的宽大下颚之间。我的灵魂仿佛被死神抽出、然后像皮球般从遥远国度抛掷回肉体之中,身体的颤栗与湿汗从皮肤钻进神经、再拍打在我脑门上。我如瞌睡惊醒的守卫向前方举枪。

  『弱点?也许是头部?咳!要是我,我就会打它的眼——』

.223手枪吐出子弹,火热的弹头打在死亡爪的眼珠上,把它打成一团粘糊。死亡爪跌退一步,身体因痛苦而抖动。我接续开枪,第二发打中它的头颅,这下重击令它倒在地上,于是我上前一步,拿MP9射击它的下颚,子弹如打在石头上发出不快的声响,而它竟还能扫出一爪,在我肚皮上开出破洞。倒地的我看着地死亡爪挣扎想爬起身,却似失去气力般原地抽搐着。我知道这怪物已离死不远。

血染红我下身,我强撑着昏晕的意识,为自己打下一发治疗针,思绪瞬间与痛楚一同清晰起来。我抱着生还的感动来处理腹上伤口,庆幸没有伤到内脏。我赶急地缝合,粗野的动作为自己增添了许多痛苦。可以预料我肚皮上将会留下可怕的疤痕。只是我不得不急躁——我必须尽快去看看狗肉。

治疗针的混合药物让我能勉强爬起来。一手抱着绷带束的肚子(内脏仿佛要跌出来)、一手扶着墙壁走到狗肉倒下之处。它躺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着,我毫不为犹疑为狗打上一剂治疗针,赶忙检查并治疗它的伤势。

我为狗肉包扎好、让它在原地休息。死亡爪倒在血泊中,它在我治疗狗肉途中缓缓死去。就算知道它已经死掉,我仍不敢靠它的巨大身躯,脑游里它巨大爪子掠过眼前的一幕仍然鲜明。死亡爪佝偻的的身驱连着强壮四肢和尾巴,被子弹打得破碎的脸上竖着恶魔般的角。我习惯黑暗的眼睛渐渐看清洞穴,见到深处一个倒地的人型轮廓。

  『是被死亡爪杀死的人? 』我上前去,忍住伤口疼痛。

  「兄……兄弟……」

他气若游丝的声音令我慌忙跑向他,但看清他的瞬间我又急步停下,肠子来回搅动痛得像有刀在肚被割。

「你、你是……」一个像战前奇幻里电影中的巨人躯在地上,他半裸着汉布伤痕的上身,绿色的身躯如放大的肌肉壮汉。他的皮肤就像哈罗德那般,但驱体却是完整而且强壮。

「我……是……记不起了……」他掩掩一息,也许已没法看到我的模样,「是……带领……也许我的磁息……」

他掏出一片磁盘,却无力抬起手臂,带血的磁盘从他阔大的手掌跌到地上。

我谨慎地拾起磁盘,「你到底是……」

他一直看着洞穴顶部,眼神呆滞,「我们……作为……精英……侦察……自西北方……」

  「侦察?谁派你来的?」

绿巨人吃力地向天花伸手,但那里只有与石柱相连的一片石头,「父亲……你……在哪?」他突然面露笑容,「是的,主教!」,然后咽后最后一口,解脱了。

洞穴又再次静下,只有我的心跳声和狗肉的呼吸声在响在耳边。

2162年一月十日上午,我在哈勃城附近的荒野洞穴中,站在两个死去的怪异身躯中间,伤口不住地渗血。废土总是把我吓呆。

  *  *  *

从远行商会接下工作后,我在城里查了两天,一无所获。我什至自暴自弃地向疯掉的斯莱匹询问,他唠唠叨叨地说着些语意不明的话,我花上良久才听懂他说自己知道死亡爪在哪。我抱着自嘲般的心情和狗肉跟随斯莱匹,来到哈勃城附近的一处荒野。斯莱匹为着某些只有他才见到的东西而跑开,留下我在荒野中四处调查。

当我们在一隐蔽处发现石洞时,我只以为这是另一个异变鼠或是异变蝎子的巢穴,没想到竟会真的遇见神秘的死亡爪。死亡爪刚抓到一个变种人来大快朵颐,却被我和狗肉打扰。从变种人身上的磁盘得知,一个由「主教」领导的组织有计划地攻击哈勃城的商城,而这只死亡爪袭击了侦查的变种人,无意中令我得知道商队失踪的真相。

  『运气太好了吧? 』在山洞歇息的我疑狐着这些巧合,我把磁盘的资料下载到哔哔小子里面,然后把它扔进背包里。

  「痛!」我不慎扯到伤口。以我的医疗技术,如果要是内脏的话……

『我运气真的太好,好到不行……』我在心里自嘲。



在远行商会,布奇的方脸不悦地问:「什么?那变种什么的抓我们商队干吗?」

起初,他们并不相信我的报告,但是当他们听过磁盘的内容(他们用某个从钢铁兄弟会手中买到机器来读取),都惊讶地​​表现出难以置信。

变种人的磁盘记录了他们的对话,当中他向某个基地报告说他们俘虏了多少人类,并提到他们的营地附近有巨大野兽的行踪……后来死亡爪就袭击他们了。

「一个前哨?」布奇呆滞下来,「这……嗯……我得和委员会谈谈。对……没错,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出去。我有事要做……」

我自然没妨碍布奇,任面色刷白的他和罗格尔忙碌起来。当然他们没忘了给我报酬:一袋沉重的,用伤痕换来的瓶盖。



「……所以,那些变种人到底是什么?」

在艾尔文的家中,提可这样问我。

「就是个健全,强壮得过份的绿色大汉。」

「就像是肌肉版的哈罗德?」伊恩笑着问。他的伤已好了大半,至少他大笑时不会再扯痛伤口。 。

这一次,换成提可和艾尔文照顾受伤的我们。我和伊恩一同悠闲地养伤,听他们说废土上的各种事情。

「战争证明人类的贪婪和疯狂,」有次,我们谈到过去的核战,提可凝重地说,「希望人们受到足够的教训,别再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这里已经够破烂,可别再炸一次了。」伊恩拿着筛子,边抖谷物边说。

我用脚摸着狗肉(边避开它受伤的地方),和它一同在屋荫下,我肚皮的伤几乎已痊愈了。这时艾尔文说:「那当然不会重覆,核弹只是把聚合的邪恶炸回每个人的心里。」

我们都望向老人,有点不明所以,但他只是笑着摇头,把谷物拨到半空,让机器吹出的风把谷壳吹走。异变的谷物落到毯上,带点光滑的颗粒反射着阳光,散发出生命的气味。


休息了一星期,我们留下未疗的狗肉,三个人加入到深血商队中,到大墓地搜寻净水晶片。

深血商队的主人是个粗豪的壮汉。展露出一手肌肉的戴米德‧罗玛拉总是扯着嗓门向别人吼叫,「难道你不会为战斗的刺激和兴奋而着迷吗?子弹横飞、掠过你的面颊,然后,呯!一枪把他打烂!」

他作状地开枪射击,我完全能从他身上的伤痕相像出他描述的状况。也许是看到我不安的脸,戴米德爽朗地笑说:「哈哈!别人总说们商队走在最危险的路线上,但其实我们是走在最令人振奋的路线上!你的生活总需要点小刺激,不是吗?」

伊恩早就习惯这些,在我们招话途中就去了和旧识打闹。提可认真地问对方报酬和工作的事,只是戴米德的大嗓门吵得我耳痛,于是我走进一旁的房间,看见一个少女在书柜前翻阅帐册。黑色的夹克包裹年轻的背面曲线,完美的女性形象却剪着一个庞克头。

「你他妈的是谁?」她标致的脸摆出不满的表情,但那庞克头总令我觉得不掂调,「要工作就去找——啊!你就是贝斯说的那个人! 」

  「那个人?」

「死亡爪,」她樱桃色的唇微笑起来,「你真的杀死了它,对不对?」

「噢!我只是运气好。」我可不敢邀功,「事后我可在床上躺了几天。」

她用暧昧的眼神凝视着我,轻扭着腰的步伐似在挑逗。她靠近我,几乎挨到我身上。

「那么你大概不会介意多躺一会,告诉我你是如何把它弄死的,对吧?」稍比我矮小的她用大腿轻碰上我腿间,「你闻上去,很特别。 」

「你也一样。」我想那是她头上的发胶味道。

她退开并示意我跟她进里面的房间。我离开避难所多久呢?回想过来已经有一个半月了,而在这途中我从没好好地「释放」过……我想娜塔丽亚不会怪责我的。

我跟随着她,心跳加速,「我还不知道你的姓名呢。」

「凯莉。」她欣然一笑——要是那换了那庞​​克头就更好了。

对于他们的「享乐」方式,我还真的上了一课,不过我不会因此而认为他们粗野放荡。毕竟这里可是废土呢,人们总是轻易就死掉,吸毒死的、辐射病死的、饿死的、被杀的……强壮者和瘦弱者的分别就是前者总带着刀和枪。然而,当我以为自己已经了解这里,废土又马上给我一记当头棒喝——想不到原来废土也会用避孕套,还要是战前的名牌。

这个上午,我享到废土上难得的美好。她呼出的温度高于沙漠的风,湿润而且丰汉——

  *  *  *

弹头掠过我头顶,吓得我整个人缩到车后。

「哈哈!***,怎么了?胆怯了吗?」

  我没回应他。我终于明白凯莉的父亲为什么会用吼叫来说话,在这种枪林弹雨的环境下你必须叫喊着才能对话。

「你就缩在那里吮你的小鸟枪吧!看我用我的粗家伙让他们都——」

他中弹了,像被拳头打脸般俐落倒下。

我们和深红商队的人一起走了几天,在沙漠里遭歹徒伏击。护卫们无比雀跃,众人以拖车为掩护,和乱石后的歹徒对抗着。

「你狗养的!」「全部干掉!」「吃我子弹——」

护卫们边咒骂边开火,他们兴奋的表情似用子弹和掩护歹徒的那块巨石亲热一般,爱欲炽热火花四浅。伊恩也叫嚣着和歹徒驳火,在其他护卫的骂声中伊恩的呼号声可算得上是个绅士。提可换上猎枪精准地开火,已经把两个人放倒了。 .223手枪火力再大也打不穿石头,故我只用上10mm手枪来支援,并在途中仔细观察着。

「伊恩!提可!」收起手枪,我竭力大叫,向他们发出讯号,两人听后都停下射击,上弹准备配合我。我把冷冰冰的手榴弹扔出去,然后左手将MP9掷到右手掌心中。黑色的蛋状越过巨石落在其后。

  「呯!」

我提冲锋枪跑出去,两个为躲开爆而走出石后的歹徒想向我射击,发情的护卫们先一步把他们射倒,来到石侧我立即扫射歹徒们。两个倒霉的被炸得倒地,两个慌乱的后退逃窜,三个回神的想向我射击,冲锋枪立即射倒持猎枪的两个,一发焦急的10mm子弹只擦过我肩膀。我迅速退回石前,伊恩和提可刚好从另一边转进去,接续我的优势袭击他们。护卫们也跟着一哄而上,把歹徒们击退了。


「哈哈!兔崽子你干得不错!不愧是太子女看上的枪!」护卫力用拍打我受伤的肩,纱布下的伤口痛得让我叫喊。

「枪子小但是动作灵活,好个取长补短呀!」

分不出是称赞还是侮辱,我只好默默收好检获的弹药。伊恩事前向我解过,行规是你杀死的你就可以检他的武装,有争执就缴给商队、谁也有没得着,所以一般来说护卫们都很快妥协,快马解决就能早点拿到瓶盖。

前辈们把被扒光的歹徒赶走,伤太重的就给他们一个痛快。这些场面我一概避开。

「***,你别怪他们。」路上,伊恩低声向我说,「我也是被沙荫镇的人说过才懂得,我们这些跑商队的人太过粗鲁,那像你们— —」

  「别担心,我没有在意。」

「不、不,兄弟,你听我说,这十分重要。」伊恩难得地认真,「你看到我们这样,可能会觉得我们和歹徒没有两样,但我们没有当上歹徒,没有死在那大石下,因为我们和那些垃圾不一样。」

提可靠过来,伊恩向他点头,然后接续说:「那些人渣为了利益什么也做得出,但我们不同,我们是快乐地活着,他妈的快乐,快乐地做人!」

  「什么?」我疑惑得问出声来。

「那些歹徒只是些畜牲,猪一般拉屎、狗一般吃粪,但我们不同,我们遵守规则,工作,用瓶盖换子弹而不是用子弹换瓶盖,我们是快乐的人,我们是『人』!而不是被沙漠迫疯的禽兽!」

伊恩满足地向我笑着,提可戴着防毒面具所以看不出反应、点个头之后又离开。我脑袋闭塞想不出一句话,这时前方近处一个护卫说:「别听他放屁,小鸟兄弟,我就和歹徒没有两样。天杀的,要不戴米德的枪比我大,我可不会为他工作。要是有天他栽在我手上,我肯定会割掉他的鸟塞进他口中,然后在他面前强上他女儿!」

另一个护卫愤然说:「狗屎!你去干戴米德的菊花吧!别想碰我小凯莉半根阴毛!」

又有别的人加入,说:「你们都听到了吧!我就说他上次把戴米德的阴毛当成是凯莉的,还拾来吃掉了!」

「他妈的跑完这躺我跟你单挑!我要把你的舌头挤进你小小鸟的眼睛里!」

「求之不得!刚好我家的瘪狗和萝丝的屁股分手了,就便宜一下你。」

『我没有在意,我没有在意,我没有在意——』听着他们的笑声和骂声,我不住在心中默念,而伊恩在旁咯咯笑着。虽然看不清脸但我知道提可肯定也在轻笑。

「——你还敢说,是你要和萝丝分手吧!」「——你确定?上次要他照顾蒂娜,结果蒂娜的两个唇都发光了!」「——你们干脆结婚吧!」护卫们都在起哄。

  『天啊!救救我! 』我在心里呐喊,试着用意念来令双头牛跑个更快。双头牛当然没有加速,它只是如常在商人的鞭下吽吽着叫,并摇晃它脏乎乎的尾巴。我注意到它屁股上烙着一个名字:「萝丝」。

「蒂娜和萝丝就是这两头双头牛,」伊恩亲切地向我解释,「你别在意,他们不过是嘴炮一下,只有斯莱匹会去干双头牛。」

我偷偷按响腕上的电脑,「噢!我的哔哔小子在响,我先看一下。」

我任蜂鸣器发出刺耳的音乐,竭力把精神集中在萤幕之上。我乱按一通,注意到显示屏上的一句:离资源耗尽尚余108日。

  我必须尽快找到净水晶片!刻不容缓!

      *  *  *

大墓地,是一群僵尸所居住的城市,建筑灰黑而且残破。尸臭蔓延在这片区域当中。是的,是尸臭,发出这种味道的元凶就在我们眼前晃动:一群僵尸们。就是战前那些电影电视、电玩游戏那一种破破烂烂、了无生气的僵尸。他们一群一群聚在破烂的建筑和废墟旁,沉默地轻轻摇晃。

正当我要下定论时,一群提着武器的僵尸走过来,开始和商队的头领交易。除了溃烂的皮肤和臭味(我已闻过废土上的各种气味,故没因此吃惊),他们的动作就和常人无异。我好奇地观察着他们,一个僵尸马上向我投来凶恶的视线。

「兄弟,你真的要调查这里?」伊恩问道,他一脸不愿意。

「说调查就太正式了,只要知道他们是从那里得到源水就行。」我厌低声音,「毕竟有水也不代表有净水晶片。」

「只要不用单独一人,我可不介意参观这里。」我分不出提可是认真还是说笑。

「唉!好吧、好吧……啊!我想起一句谚语,是在赌博的时听到的,说是舍命赔……舍命赔什么呢?」

「舍命陪君子。」我和提可同时回答。


在商队打招呼后,我们开始在大墓地搜索。这里实在令人困惑,一些僵尸会与人沟通(全部都凶恶地把我们赶走),一些则如「传统」僵尸般马上攻击我们,我实在想不通这些僵尸是怪物还是另一种异变人类。

「有差吗?」杀过两批袭击我们的僵尸后,伊恩也习惯了,「亮刀就宰,骂娘就……啊,抱歉,和旧识一起弄得我打回原型了。」

「至少拿武器的都是懂说话,不会立即攻击的。」提可脱下面具抹了把汗,这刻我顿时觉得他满是伤痕的脸也还不错,比破烂的僵尸们好太多了,「但就是这些僵尸守在城中心的通道前,不让我们进去。」

我们勉强问到情报,知道这里由一位叫赛特的僵尸管辖,僵尸们都能从他手上拿到足够的水。那些挡路的,还有和商队交易的僵尸,大概都是赛特的手下。

  「要硬闯?」

「不,」我否决伊恩的建议,「我有一个难堪的方法。」

「是怎样?」提可戴回防毒面罩。

「伊恩,你闻过最臭的是什么?」



「操!这里、比艾尔文的、化粪池、还臭!」伊臭掩着鼻说,「提可,借面具,五瓶盖!」

  「想都别想。」

  「十瓶盖!」

  「每小时。」

  「干!」

伊恩把瓶盖塞到提可手中,后者明显地闭气,缓缓把防毒面罩除给伊恩,然后像我那般用布掩盖口鼻。提可皱起眉目,「这,还真的……有点难受。」

我们走在废弃的下水道中,边忍受恐怖的臭气边往北前进。除了地鼠和老鼠,偶尔还有些躺着不动的僵尸,但我们都没兴趣了解他到底死掉了没。

有光出现在地下道的转角,我们戒备着走进,看见一群僵尸围着一个火罐取暖,其中一个看见我们,立即慌张地大叫:「别开枪!别开枪!」

他的呼喊令我放心下来,其他僵尸见状马上退到暗处,剩下发话的僵尸和我面面相觑,迫他要上前和我们沟通。这僵尸就和其他的都一样,破烂的衣服、破烂的身躯,只是多出一个手扳在袋口中。

「谢、谢谢你们,没一枪、打过来。」他拘谨地说,「有什么是、是我可以效劳的?」

  「当然——」

「你是谁?」提可冷酷地问,大概还没放下戒心。

  「维修工,我叫、贝莱。」

「为什么你们要躲这里?」伊恩把枪套回腰旁,四周张望,「就算你鼻子烂掉,这里也只比沙漠好一点。」

「我们是被迫到这里的。」他没再口吃,应该是放松下来了,「大墓地的地表被赛特和他的手下控制了。赛特不喜欢我们这些相对爱好和平的人,把我们赶下来了。」

「你们怎样在这里生活?」我也收起枪,「这里有水源吗?」

「可能怕必要时没人可用,赛特给了我们必需的水。」

「这些水是从何而来的?」然后提可拍了拍伊恩,「十瓶盖。」

「不久之前,我们还是用地表上的水泵抽地下水的……」

「那不久,嗯,」伊恩脱下面具,按着鼻才还去,「不久之后呢?」

「我、我不知道。」贝莱眼神闪缩,「总之,我们的、水的份额没减少,我、我就、没去管了。」

我们用眼神交换了意思,一同重新拿出了枪。

「好、好!我说、我说!」贝莱举起双手,「后来水泵坏掉,赛特就重新用上避难所的净水系统——」

「啊哈!」我和伊恩击掌,提可则向贝莱点头,说了句谢谢。

「等等!你不是想进去搜刮吧?」贝莱惊慌地说,「下面再没有能用的东西了!如果你弄坏了电脑,我们都会死的!水泵坏了,我们没有水了!」

「也许你们的水泵能够修好?」提可问。

「这……这很难。」贝莱摇头唉息,「逃进来的时候,我把零件都丢在下水道了。」

  「下水道哪里?」

「大概就在北面梯间的附近……」

「那找回就好?有什么难的?」伊恩轻挑地说。

「只、只是,下水道里都是怪物,曾经试着去找零件的人都没有回来……」

「不过就是些老鼠!」伊恩一脸不屑。

「我们可以为你找回来。」提可用眼神问我能否修好。

「贝莱,你们的水泵是怎样的?你知道它大约的构造吗?」

「你们愿帮我拿回零件,再修好水泵?」

我们都点头,贝莱马上激动起来,「这、这太好了!噢,我有一本维修目录,我拿给你看看——」

「看,并没你想像的难。」伊恩用力拍上我肩,「记得回去之后帮我多拿几本猫什么的杂志来!」

「是『猫爪』。」要是能成功找到净水晶片,至少也能当个警备队长,那时我绝对有使用打印机的权限,「我倒是担心管理者不肯放我到废土来。」

  「拿到晶片再担心吧。」

听到提可的话,我也隐约感到一点不安。赛特的手下大概不会肯让我们靠近,就在刚刚,我们才看着​​商人把杀人的工具卖到他们手中……

「哈!别担心!」看出我们的忧虑,伊恩爽朗地笑说,「不管是僵尸还是什么的,有什么阻我们兄弟,我就干爆那狗养杂种的屁眼!」

伊恩的话令我更发担忧,将我的乐观都扫空了。前路就像我们要闯进的下水道那般,恶臭、而且黯淡无光。
14#
发表于 2012-11-4 17:39:02 | 只看该作者
支持楼主!原创辐文万岁
15#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7 07:21:07 | 只看该作者
八,伤痕

(未检错)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只要保持良好心境,自己也能在压力下做出好表现。当然,贝莱给我的维修目录也是功不可抹,而且这水泵的构造也比不上避难所的机器复杂,就算是我这种生手也足够应付。尽管花了点时间,但我总算找出故障的原因。

我向身后递手,「扳手。」

一个钳子传到我手中。

「伊恩,是『扳手』。」

一个锤子传到我手中。

我叹一口气,无奈转身过去。

「伊恩,别这么紧张好吗?」

伊恩背对着我。他一直以凶狠的表情和包围我们的僵尸对视。

「别担心,兄弟。」伊恩压低声向我说,「我肯定他们开枪没我拔枪快!」

我不知僵尸帮的人有否听到,不过这僵尸小队的首领盖瑞特向我们骂道:「别聊天!快修好水泵,不然就死!」

僵尸们目不转睛地瞪着我俩,这些皮肤破落的僵尸和下水道的僵尸没有两样,可是下水道那些胆小友善,地面上的却凶神恶煞。如果他们没拿着武器,我什至会分不清他们是哪一批人。这些半绿的僵尸们实在破烂得没法记认。

「不,伊恩,听我说。」我试着让他平静下来,「至少我们能和这些僵尸正常沟通,他们不会把我们吃掉的。」

「对,你说得对。」伊恩像稍稍放松,「它们好歹还有一点皮肤,也不会发光。」

我并不怪责伊恩,毕竟十二号避难那里确是太阴森了。

「想想一会和提可会合后如何庆祝吧。」我拍拍他的背,继续维修的工作。

要不把净水晶片交给了提可,我也会像伊恩那般焦虑。现在拿到晶片的兴奋感仍然在我体内,冲撞着叫我赶快到啥。沙荫去。

「聊些愉快的事情吧,有助放松的。」我可不想伊恩因按捺不住而与僵尸们火并起来。

伊恩轻一声,「例如?枪、酒、还是女人?」

「枪的话,我喜欢用轻巧的。」我扔掉一个坏掉的零件,换上另一个古旧、但至少能用的替代品,「我受的训练主要也是手枪类。」

「有段时间我喜欢用霰弹系的,不过日子久了,就发现当前卫吃力不讨好,而且手枪子弹也便宜,只要打得准,出来的效果也不错。」

「效果?」

「看着敌人被霰散打中的惨况是最爽的,10mm打出的小洞实在令人郁闷,还好你送我一柄沙漠之鹰,.44的弹头砸在别人脑门上也颇—— 」

「说说女人吧,伊恩。」我止住他的话,「感觉废土上是男多女少。」

「会吗?我没刻意数过。」伊恩已完全放松下来,「就是漂亮的不多。」

「因为食物不够、营养不足吧?」

「或许吧?但我肯定这不是主要原因,我又不喜欢胸大。我想是她们的装束——『风格』的问题,我有用对这字吗?」

我点头,「不过,具体是那一种?」

「你知道曝骨场的启示录门徒吗?我喜欢那些住在图书馆的女信徒的书卷味。」伊恩笑说,「她们的香正好和这儿完全相反!可惜她们太和善,要是能野性一点的话——」

「你们没听到我的话吗?​​别、聊、天!」盖瑞特骂道。

在伊恩要骂回去时我抢先说:「好!完成!修好了。」

我按下开关,水泵发出一下夸张的呜响后顺畅地运转起来,不消一会,从地下深处抽来的水撞上输水管,注入到一旁的巨大​​的储水槽中。我拉过伊恩退到一旁,让僵器们检查机器。他们装模作样地检查,明显是个门外汉,不过至少他们有确实看到注入容器中的净水,知道水泵正如常运作。

盖瑞特眯着眼说:「你们没到过这里,而且我们也没见面。」他用沙哑的声音咆哮,「在我改变主意前滚出去!」

我和伊恩马上走向出口,我们都不愿再在这鬼地方停留。经过大门时,我见到那仍在苦恼的变种人,他手中的巨大的枪械随他的喃声摇摆着。

我们尽可能从容地走过,然而那变种人突然大叫。

「我懂了!」他把武器指向我们,「你们是人类!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们休想愚弄哈里!」

变种人的武器射出一团闪光,迅雷打在伊恩身上,在他胸前烧出一个大洞,灼熟的伤口冒出热烟。伊恩面朝下倒在地上。

「你!跟哈里来——」

当我从惊慌中回神时,人已跑出老远,四周更是漆黑一片。黑夜似是骤然出现,冰冷的它无情地抓住我,令我浑身发抖、喘息不止。我独个跪在荒凉的沙漠中,忍不住哭泣起来。

2162年一月二十一日晚上,伊恩在大墓地被杀,而我则慌乱地逃走了。

  *  *  *


「真是难以置信。」提可爬下锈蚀的梯子,回到渠边的我们之间,「那种战前漫画人物的外型……这些绿巨人就是袭击商队的元凶?」

「他们的前哨就在大墓地?怪不得没人见过他们了。」伊恩说,他已经不再掩着鼻子说话,但不是气味已经消失,而是我们都已经习惯。

「是碰面的都被抓走了。」我补充。

在清扫大堆老鼠并拿回维修零件后,我们找到通往北方的出口。我们爬上长长的垂直长梯,在推开渠盖后看到一片荒凉的战后城市,和在这些灰黑废墟中甚为显眼的绿色肌肉人。

「干掉?」「避过?」伊恩和提可同时问。

「避开比较好。」伊恩摆出夸张的失望表情。

还好这里的战前建筑东歪西倒,足够我们躲藏前进。水泵在北方一座大建筑物里,贝莱说里面还有通往避难所的入口(当时他极不情愿,在伊恩胁迫下才说出来)。我们摄手摄脚地绕到大屋后面,房屋的窗户都被牢牢封死,我们没法打穿水泥的墙壁,只好一直绕回大屋的正门。不远处的变种人背向我们,面是发出什么声音他肯定会马上听到。

「一会看到什么也先别开枪,别惊动到那怪物。」

两人都点头,并换上长矛和小刀。我轻轻打开大门,一个变种人在屋里头。他穿着黑色衣服,肩上套着两个不对称的铁盖,他阔大的脸上有一条布索,索带系从耳际伸出拉扯着他的下唇,变种人整排上牙都露出来,加上他头顶短小的一块方正头发,令这健硕雄壮的变种人滑稽起来。这变种人手里还拿着一柄巨大的长管枪,外型是我从未见过的,那武器似是步枪却多了些粗线管,长枪管开着圆洞,实在不似是火药枪械。

我们一打开门,视线就和他对上。

「嗨!你看上不像僵尸。为什么?」他用古怪的语调问。

我和提可都紧张地沉默着,但伊恩却慌张地说:「我、我们就是僵尸!」

变种人皱眉正要开口,我赶忙上前说:「那是因为我们今天打扮得比较时髦。」

「哦哦……这样是『时髦』,呵?」

提可低声说:「他看来有点……」

我们互相点头,同时我接着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用孩子般的腔调回答:「『老副』叫哈里看守这里。不让人进去。尤其是正常人类。正常人类要带给『老副』。嗨嗨……」

我一脸无奈,「但我们不是正常人!」

「哦……哈里迷惑。你不是僵尸,不是正常人。嗯……你是什么?」

自称哈里的变种人开始摇头摆脑,喃喃地说着些重复的问句。我们紧张地绕过他,走到一旁的走廊里。通道左方一个房间里还有着三个变种人在打斗,我们静静地走过,没有惊动他们。

「就算这些变种人比地鼠还蠢,除非是隔开远远的,否则我可不想惹到他们。」伊恩说。

「那怪物拿的是什么武器?我从来没看过?」提可问,我俩都摇头。

「不过那些线管……可能是某种能量装置。」我隐约想起什么,却被伊恩的叫声打断。

「这就是水泵吧!」

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塔形的机器,锈色的机座捧着巨大扇轮,粗管道连着房间里的三座储水箱,铁桶等容器几乎放满四周。我靠近去,开始查调这生锈的机械。

「我不确定我们应否在这里逗留,」提可提醒我,「外面有变种人,而我们还不知道这建筑里面还有什么。」

「我们至少要找到另一个出口,」伊恩附和道,他指向房间尽头的通道,「我可不想再和那个怪物打闹。」

我没异议,于是我们穿道满房间的杂物,走到这建筑的南边,在里面找到几个空置的牢房,和一个向下道向另一条下水道的梯子。提可正要爬下去,却听见伊恩抱怨。

「别再爬下水道了……我情愿守在这里。」

「所以你比较喜欢变种人?」我笑着问。伊恩始终还是边埋怨边爬下梯子。我们爬了几分钟,来一处局促的地方。照明弹亮出了一个封闭的地下室,一些粗绳索被随意丢在地上,旁边又是另一个梯间。石壁空间没有下水道的肮脏,只是大墓地的尸臭在这里更发浓烈。

「还要爬?」伊恩踢了踢绳子,「这种臭味实在不好受。」

提可敲了敲石壁,「看起来不像有什么密门,再往下可就比下水道还要深了。」

「避难所。」我说,「它通常建在石头底下的深处。」

我们都抖擞起来,继续爬下那些锈斑累累的金属梯。我们潜进闷焗奄臭的地底,下攀的脚像步进无尽的水底深处般。这几分钟就像几小时般漫长,鞋踏在铁条上的声音几乎要把我瞌眠,我用力摇头来保持清醒,口袋里发亮的信号弹被晃出来,它打中下方提可的光头,再笔直往下掉去。

「啪。」

短促间就传来着地的声响,照明弹就落在脚下不远处,我们停下来静候一会,没有发生任何事。我放松下来。

「小心点。」提可说,「我先爬下去,等我信号。」

我们看着提可爬到地面,他拾起照明弹视察四周,然后示意我们也爬下来。

肮脏的石壁包围我们,东面单向的通道尽头是一个转角。壁上的奇怪的污迹似是某种呕吐的残留,却因为年代久远而变成古怪的、无法辨识的迷样图案。石通道臭味依然。

「这里肯定是战前酒吧后巷的遗迹。」伊恩笑说,他的声音在石壁中回荡起来。

「谁……在哪……」如疲惫地嘶叫的声音从通道传来,我们被吓一跳但至少懂得这是僵尸的声音。我们慌忙把照明弹扔开,并掏出武器。

一具发光的骸骨从转角出现,它拖着腿,光裸的身体只穿着一点布碎。这萤光的皮包骨徐徐前进,我们都被这发光的生物吓呆,在它扑到面前才警觉起来。发光僵尸的躯因四周的漆黑而效大,它张大口,发光的脸颊令我们能看到他喉间的瘀黑,「你们、没有许——」

「呯!」「呯!」「呯!」

我们同时开枪,子弹打在发光僵尸身上,他跳动几下、往后倒下。我们嗅着枪火的烟硝味,一同沉默了片刻。

「提可,你看到没。」伊恩的声音稀有地沉稳,「这就是饮太多核子可乐的下场。」

「不,他是饮太多啤酒了。」

我配合地干笑几声,努力不表露出心里的慌乱。我们都静待着,和地上冒血的尸体一起,一动也不动。

这可不是害怕,不过是因为四周一片漆黑,我们的视线被迫望向那懂得发光的、似人非人的东西。他的血仍然是红色的。

「出发吧。」提可最先回神过来,他跨过地上的尸骸;伊恩接着跟上,刻意往它身上踢一脚;而我只是绕过,并在途中凝视着。

它曾经也是个人类。


石道所通往的,是被废置的十二号避难所。这避难所大张着门——应该说,它的门根本就不存在。我们站在圆形的齿轮状大洞前,这里并不像十五号避难所那般在近年才遭袭击后被弃用,十二号避难所明显是被长久地荒废,避难所第一层每处都铺上了锈色,任何稍微需要保养的设施都已损坏,我们在单调的颜色中行进,经过无数只剩窗框的房间(家具稍微挪动了一点以表示自己曾被使用),踏在锈蚀过渡的阶梯上,一切都似要随时倒塌。

「这里起码荒废了五十年以上。」

「就连毛也没有半——哗!」

窗框里有另一只发光僵尸在房间站着,他面向墙壁、一动也不动。他理应听到伊恩的叫喊,却丝毫没有动弹,像个雕像一般。我们戒备着走过,为它的静默而松一口气。

「这东西有电。」

电梯的显示屏亮起了二楼的灯,在我上前检查前,伊恩已经按下一旁的钮掣。

「咿—————」

刺耳的削刮声在电梯门后传来,这声音响尖锐得像能传回遍整个建筑。我们立即往四周张望,看见刚才的发光僵尸正向这边靠近。

「他妈的!」

伊恩向僵尸放枪,它身中子弹而缓下步代。这时电梯门随一下走调的蜂鸣声打开,电梯里的灯不住闪动明显坏掉大半。明明这古旧的电梯比眼前的僵尸危险得多,但我们还是走进去,按下了底层的按钮。下降同时,电梯机件发出的声响几乎刺穿耳朵。

「如果我死在这里!我希望能把我的枪送给曝骨场图书馆的辣妹!」伊恩边笑着边大叫,「告诉她们拿它用作慈善用途!」

「放…吧……我……你……西……都……走……」我听不法提可的回答,这时候电梯夸张地摇晃、并且停下,「然后会踩着你的头爬出去。」

「好兄弟。」伊恩上弹,打开电梯门通向一片漆黑。


僵师维修工贝莱说,他们的父母亲都是避难所的住民。战争爆发的时,大群人涌到十二号避开所来,这避难所的门不知是坏掉还是怎样的,没法用任何手段关上。辐射就这样缓慢地从大门走进,沁到他们的身体内。只是不论辐射病杀死多少人,避难所的人口还是比预期的多,随着物资不断减少,人们被迫走到地面,在辐射中生活下来。而不久之后,他们的身体渐渐出现古怪的变化,他们的肌肉痿缩、皮肤剥落,皮与肉之间长出了一层莫名其奇妙的绿膜,变成现在的僵尸模样……然而这已是较好的状况,有些的大脑更会渐渐退化,意识返祖成为原始的野兽,他们的身体仍然运作,但已再称不上是人类了。


避难所的底层仍然阴森,尸臭里我们听到微弱的机器运转的声音,更多的发光僵尸出现在周遭,他们在会议室里对墙发呆,在资料室沉默站立。这避难所以被洗劫一空,于是我们放弃搜索,直接往控制室走去。途中有三只发光的在蹲着吃些什么,我们没去打扰只是快步走过。

终于在放满损坏电脑的控制室里,我们找到净水系统的终端机——唯一一部在房间里亮着的电脑。我兴奋地让哔哔小子和电脑连接一起,入侵的程式瞬间把电脑关闭,我跪下来把电脑盖卸下,将我寻觅已久的净水晶片拔出来。

「有点……不对劲。」提可说。

我把晶片放特制的盒子里,「怎样了?」

在机器被我关掉后,四周寂静得叫人耳鸣。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伊恩问。

隐约的,我听到一些拖行似的脚步声……

「我们该离开了。」提可把枪上满弹药。

我们三人沿路离开,在某个转角,那三只原本蹲着的僵尸现站了起来,它们嘴上沾满血,地半躺着一具被啃食过的尸骸。

「水流、停止了。」
「停止了流动。」
「你的生命、也一样。」

我们匆匆跑过,发光僵尸开始以我们为目标聚集起来,有两只僵尸站在电梯前,我们开枪,发光僵尸的血溅落在电梯门上。提可按下被染红的按钮,三人赶忙走进电梯内,关门同时看到发光僵尸正向我们迫来。

「还好入口那层的僵尸并不多。」

伊恩话声未落,电梯就停在第二层上,开门同时扑来了一只僵尸,我手中的冲锋枪把它发光的的胸膛射烂,但它倒在地上碍了电梯门关上,而电梯外五只僵尸正徐步迫来。伊恩骂了声就飞踢出去,把一只踢开后手枪立即往另一只轰去,我把净水晶片的盒交到提可手中,「在惊动其他僵尸前你快离开!」,然后把倒地的僵尸拖出去。

「在枪战的石前会合。」

电梯门关上同时,一只僵尸咬在我颈后,听到我惨叫的伊恩马上朝它脑袋放枪,僵尸中弹的冲击传上我后脑,血和脑浆粘了一头。

「谢谢你这狗养的!」我转身去,冲锋枪扫射在僵尸身上。

「干!」伊恩一边把发光僵尸推开,一边往它脑袋放枪,「不用客气!」

几只发光僵尸疯狂地向我俩冲来,它们嘶叫着说:「不要、打扰、我们!」

它们已不能算是人类。


我们把第二层的发光僵尸都干掉了,两人身上都有不少抓伤。伊恩粗暴地帮我处理颈后的伤口,明显想令我留下疤痕。

「可惜是在颈后,如果在前面就更酷了!」

「我有肚子那一道已经够了。」

「都看见肚子了,还要疤痕干吗?那时候你需要的是腰力——」

电梯门打开,我快步走到外面。这废置的避难所并没有警报还是什么的,通道上偶尔倒下了一两只发光僵尸,大概是被提可所杀的。我和伊恩伊迅速离开十二号避离所,只有在梯间的中继处休息短暂过。只是当我们爬回地表时,一群僵尸(没有发光的)正好来前来「打水」,我和伊恩打算从破窗户逃出去,可是我才跨出半身,就已被僵尸们抓住了。

我废尽唇舌才让僵尸相信我们是从屋外进来,打算绕过变种人来修理水泵(这确是事实的部份)。僵尸们的队长盖瑞特用枪口把我们赶到水泵前,要我修好它才能自由。于是我埋头苦干,终于在夜幕落下前把水泵修好了。

「在我改变主意前滚出去!」盖瑞特和手下开始从水泵处取水,我们亦跨出步赶忙离去。

「付我瓶盖也别想我再来这鬼地方!」在走出房间时伊恩这样向我说,我没法同意他更多。大门外面变种人仍然在苦恼着,提着巨大枪枝的他看见我们,似是想通什么般大喝一声,并突然向我们开火。

「你们休想愚弄哈里!」

挡在我前面的伊恩被电光打中,死在变种人的能量武器之下。我被这骤然的一幕吓到,恐惧支配我双脚,使我一路逃到沙漠当中。直到大腿累得发痛,我才跪倒在沙漠上,喘气着哭泣起来。我在寒冷中瑟缩颤抖,脸上温热的泪滑过面颊落在沙土里,这时颈后的伤剧烈地疼痛起来,这一下痛苦使我振作,我把一剂治疗针打进身体,半爬半走地往南方前进。

提可就在枪战的那块巨石上,在大石后的篝火只露出一点光晕。提可爬下石头,问我:「伊恩呢?」

我张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没法从脑袋里捞起半个文字。

提可从头到脚扫视我,他从我身上的伤和裤上的沙矶看出我是逃跑而来,「是吗……看来没法把他的枪送去晒骨场了。」


我们扎营休息,途中没再说过一句话。这才令我发现,在过去,伊恩总在静默时扬声,他会吹起口哨、无意义地咒骂、或说起一些低俗的笑话和流言。伊恩是如此的多话,而我则经常沉默、总是用笑声来取代回答,提可也只会说些叮嘱和认真的话。

我和提可在篝火前默默吃着晚餐,我知道自己的沉默是一种逃避,而提可,我猜他是早已经习惯。他如常把析整条烧蜥蜴都吃完(不像我会把蜥蜴头浪费掉),然后开始检查枪械。

「一会我多守一更,你多睡点吧。」提可边说着边卸下弹药,检查过后再装上。

我硬着头皮,把烤得有点焦的蜥蜴头放进口里,一股脑儿嚼碎、咽了下去,「提可,刚才在大墓地——」

「对,你提醒我了。」他向我抛来一个小盒,「你继续。」

我拿着装有净水晶片的盒子,觉得它已经不再贵重了。

「我和伊恩,在离开那房屋的时候,被变种人攻击。伊恩在那时被杀死了。」

我应该为伊恩做些什么的,但我却只是逃跑。不管我如何强调变种人对我的恐吓,我仍然觉得内疚。

「嗯,我知道了。」提可站起身来,他拿着毛毯走向大石,途中他停下来,转身问我,「***,你记得在这块石下死掉的那个商队护卫叫什么吗?」

我摇头。

「对,我也记不起了。」提可扔下这句话就爬到石上,开始守卫。这时一阵夜风吹来,寒冷使我颈后的伤刺痛。这被粗糙照料的伤口必定会留下疤痕,尽管我看不到,但这记号将会伴我一生,在被忆起时提醒我那些曾经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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